顾遇再一个突然俯冲,从这群半空和路面上围截的器警察间窜了过去。
角度之刁钻,让这群器虫们完全没料到,再一抬头,他们就和跟着冲过来的道路器警察“嘭”的一声,“稀里哗啦”全撞在了一起。
顾遇解决了这堆器虫,还顺便嗤了一下帝国永远更新换代跟不上、还是那堆老一代、老子的器警察。
他顺滑地驾着自己市面最新一代悬浮车,低浮着街道上空向前驶去。
首都星警力也就这样,平日抓个小偷、诈骗犯什么的还行,在恐怖袭击面前就远远不够看。
广播上说,帝**部正在从最近的军事基地调遣军队过来,估计也就这一会儿的事了。
大概是自家雌君是军虫的缘故吧,顾遇对帝国的军虫倒是挺信任的,所以他这么冲进来,还真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底下昔日艺青年的胜地已经乱做了一团,没有虫还顾忌着自己青的架子,跑起命来大家都是一个样。
顾遇没在大街上遇到一个恐怖/分/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说军队要来全都撤了。
大街上只留下来浓烟、火光,被炸得坑坑洼洼的几个大洞,没有了莫德尔的欢乐调,也没了维邦的小月曲,只有警笛声回荡在黑烟沉沉的空。
昔日的浪漫之都已成为黑暗笼罩之地。
有救护虫员往担架上抬受伤的虫。这些无辜的可怜虫原本都是在大街上跟平时一样走着,哪能想到突然一个炸弹落下来,波及到了无冤无仇的他们?
顾遇再一听广播,原来不是那群恐怖/分/子撤了,而是他们炸完星河大道,没有停留,已经转战到了其他街区。
看来,纯粹是来搞破坏,宣示他们的存在的。
顾遇这样没追求没理想的懒虫,实在理解不了这种极端分子的极端思想,也实在想不通这样做的意义何在。
银色的悬浮车停在了国立音乐厅的喷泉广场上。
远远便能看到恐怖/分/子没有放过这个帝国的标志建筑,直接在广场上炸了个醒目的大坑,喷泉池已夷为平地,到现在都还冒着滚滚黑烟。
爆炸波及到了音乐厅,竖琴状的黑白建筑在顾遇之前来时还是那样瑰丽完美,现在玻璃已经碎了一地。曾经反射光亮的白的部分,已经被浓烟熏上了层黯淡的灰。
顾遇再进来时,后台的虫都已经跑光了,扔了一地形形色色的杂物。
再往里面走廊走,排练厅里突然传来一声哀嚎:“我的乐器——啊!我的表演大厅!天杀的恐怖/分/子!”
顾遇认出那好像是指挥吴维的声音,在门口停住脚步。
他还没开门,门先一步开了,金发雌虫脸色疲惫地抱着琴箱出来,视线与顾遇正对上,瞬时讶然。
“顾、雄子!你怎么来了?!”
按理现在二虫见面,爱尔维斯本该尴尬。但现在外面正在发生这种事,顾遇竟然还出现在这儿,这点尴尬就被惊讶与担心给稀释了。
顾遇淡淡地提了提背着的琴箱:“我来上班。”
吴维犹在里面哀嚎:“上什么班!上个屁的班!——天杀的恐怖/分/子!全没了,全没了!乐器没了!音乐会没了!”
“全没了!全没了!”
“我的音乐会啊!我筹备了一年多的音乐会啊!”
爱尔维斯
难看地对顾遇笑笑:“顾雄子你别介意,吴老师他是真气着了,现在谁也不分。”
顾遇往里面大致扫了一眼,排练厅一面玻璃正对着喷泉广场,爆炸发生时那面玻璃全部毁掉,里面放的乐器也全被波及,惨不忍睹。
顾遇顿了顿,半晌道:“音乐会……办不成了?”
爱尔维斯想勾起唇角笑一笑,但实在笑不出来,只能放弃那难看的笑容:“乐器毁了还是其次,表演大厅也毁了,维修也得时间和费用……”
“你知道古典音乐这行业不景气,吴老师好不容易从那些有钱的大老板里拉来赞助,还等着音乐会把票卖出去回本,现在本没回来就算了……还有哪个冤大头愿意来赞助……”
“况且,星河大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未来几个月估计也没虫敢来这儿听音乐会了,音乐会……只能无限期延后了吧。”
吴维犹在里面兀自对天哭嚎,从大骂着恐怖/分/子,首都星吃了屎的警力,到有眼无珠、品味粗俗的资本家,有品味却没钱、成天发空头支票的老贵族。最后甚至骂到了他喂了狗的青春和梦想。
一路又哭又骂,最后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爱尔维斯还是歉意地笑:“给他一个会发泄发泄吧,他的压力太大了,毕竟全乐团都指望着他吃饭。”
“顾雄子,我们去那边谈谈吧。”
顾遇没有多话,只点点头跟上他。
爱尔维斯沿着扔了一地杂物的走廊,边走边说:“他们都跟着避难去了,我原本以为你也应该被隔离在外面,不会进来的了。”
“听说恐怖/分/子暂时去其他街区了?”爱尔维斯在走廊尽头的窗户前停下,转头看向顾遇,“想你现在到我们这儿来,也应该暂时没事。”
顾遇大概明白他想找他聊什么。
顾遇其实不是那么坚持的虫。只要能挣到钱,任何工作都对他来说没差别,去哪儿他根本无所谓。
目睹吴维那副痛哭流涕的样子,顾遇更加觉得自己没心没肺。
于他而言,这只是份无所谓、做做样子的工作。于吴维而言,却是赌上一切心血和半生梦想,到头却因场意外付之东流。
顾遇做不到感同身受,只能积极配合他们裁掉自己,毕竟地主家现在也没余粮了。
因此爱尔维斯稍稍犹豫,表现出了想要解雇顾遇的意图,顾遇便顺水推舟地点头:“我没意见。”
爱尔维斯没想到他这么干脆,那点羞愧便更加强烈了:“是我把你拉来这儿工作的……但是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你的安危实在都成了问题……实在抱歉,我们不敢留你。”
顾遇表示理解:“就算你们不裁我,雄虫保护协会也会上门来警告的。”
爱尔维斯张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顾遇已经摆摆,背起琴箱转身走了。
爱尔维斯看着白发雄虫离去,那点无望弥漫上心头,使得他鼻子一酸。
走廊上是碎了一地的玻璃,踩上去悉悉索索咯吱作响,外面回荡着阵阵警笛声。
“顾遇!”他喊住他。
这一切仿佛世界末日。
顾遇脚步一顿。
爱尔维斯望着他的背影,问:“我真的一点会都没有了吗?”
这是最后一次,雄虫这一走,可能以后他们之间再不会有交集。
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虫。
他的心意无望、无果、无解。
半晌,顾遇懒而缓的拖长声传来,结果不出意外:“你知道答案——”
没有就是没有。
开始就没有,未来也不会有。
“再找一个雄虫试试吧,实在看不上,雌虫也行啊爱尔维斯……”
顾遇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上远去,咯吱咯吱的声响也渐渐消弭,直至那抹身影最后消失在昏暗的走廊尽头。
爱尔维斯咬着唇,抱紧里的琴箱,强迫自己保持最后的光鲜亮丽,泪珠却无声无息地顺着眼角一滴滴滚下。
但他知道,哭是没用的。
哭是为了求得怜惜。而那个转身离去的白发雄虫,不会怜惜他。
如果是陆沉呢……
爱尔维斯控制不住钻牛角尖地想,如果是陆沉的眼泪,雄虫一定会怜惜的吧。
如果顾遇没有只娶陆沉一个雌虫,爱尔维斯还不会如此难以放下心的结。但顾遇偏偏只娶了那一个,帝国唯一的s级雄虫偏偏只娶了那一个……
于是,谁都想成为那一个。
那些论坛上羡慕的、讽刺的、站队的雌虫们,谁不是隐隐含着这样阴暗的想法?
虫族自古以来一雄多雌,已成定制。
但虫族的雌虫,谁不想成为那唯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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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顾奚
上班不到半小时,顾遇再度失业了。
怎么说现在的心情呢……
顾遇背着琴箱走出国立音乐厅,门外消防车赶到后正围着干涸的喷泉池灭火,空气弥漫着硝烟味与蒸腾的水汽。
他堪称心平气和地坐上悬浮车,系好安全带,却没有急着离开,指在方向盘上点了一点,叹了口气。
不可否认,潜意识的脑皮层里还有那么一丝不用工作的喜悦……但很快就被愁苦给压得丧失殆尽。
家里没钱了啊,陆沉还得喝修复液,每月去医院复诊。
还有雄虫保护协会的一月之期悬在头顶……
从小到大顾遇被养得极好,雌父去世后,刚一脱离家庭就娶了陆沉,压根不用操心生活起居。雄虫的便利也让他少了很多虫际关系上的麻烦应付,他几乎没有契遇到过压力这么大的时候。
说不心累是假的。
顾遇天生怕麻烦,也逃避麻烦。一旦有什么东西被他盖上“是个麻烦”的戳,顾遇就不会再去搭理。
譬如给他留下了光脑号的爱尔维斯。顾遇不会添加,以后也不会再联系。
倒不是真避讳什么,如果爱尔维斯安静一点事少一点,顾遇对加不加他也挺无所谓的。现在嘛,都这样了他当然嫌麻烦。
顾遇正要开车离开,通讯突然传了过来,是特殊提示音。
光脑特别提示:“尊敬的雄虫,您的雌君。”
“陆沉。”顾遇没怎么多想地点开,看了一眼屏幕那头的陆沉,点开了自动驾驶,问,“怎么了?”
悬浮车平稳地点点阶梯式升高,驶上高空,汇入星河大道上空限定的道路限制条。
有自动驾驶,这回顾遇的车就稳多了,完全自觉和谐地走在《帝国道路交通法》内。
陆沉在那边跟顾遇对眼看了半天,看得顾遇都有些纳闷,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陆沉才开口:“我看了新闻,星河大道遭受了袭击。你没事就好。”
车辆在高空,顾遇往车窗外一扫,就俯瞰到整个星河大道已被军队入驻。恐怖/分/子逃亡的方向那儿倒是浓烟滚滚,听得到阵阵枪声与炮弹声,但已经离星河大道很远了,具体什么样也看不清。
陆沉语气这会儿听上去已经没事了,但眉头仍微微蹙着,看得出来在压制,表情还有些低气压。
顾遇反省自己确实没考虑到这点,刚刚听说发生了袭击,想也没想就往星河大道这边冲了,一心只想到保全工作,却没考虑如果真出了什么事,陆沉该怎么办。
他半开玩笑地宽慰:“少将你放心,我这性格肯定是哪儿有事哪儿避着,绝不上赶着去,出事哪儿轮得上我?”
他不提还好,一提陆沉就克制不下去了,浅蹙的眉头深深皱起:“军部那边的消息说,这起事件是一周前名叫雄虫国度的组织干的。这个组织很神秘,此前军部关于他们一无所知,却能在宣布成立后,短短一周内谋划这么大起事件。”
“他们从哪儿来的组织成员,从哪儿混进首都星的武器,军部都一无所知。”
陆沉正坐在健身室内,刚刚做完今日的复健,擦完额头的细汗,还有些发丝黏湿在额头上。
顾遇看得心痒,特想去拨几下。
他在这儿走神,陆沉却很严肃:“这个组织的真正目的谁也不清楚。雄虫国度——到底冲着雌虫还是雄虫而来?”
顾遇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是雄虫,这个组织搞的名字就叫“雄虫国度”,指不定会不会找到他头上来。
陆沉也觉得他待在外面很危险。
别虫让他待哪儿其实顾遇都很无所谓,但可能有点矫情吧,如果这个虫是陆沉,明知他是担心自己,顾遇仍觉得有些不舒服。
别虫相不相信我无所谓,但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
“……陆沉。”
顾遇有些故作失落地低下脑袋,捋到脑后的白色碎发随着动作落在额前,有些长了,遮住了他的眼睛。
他的声音有些可怜,陆沉一顿,以为出事了忙问:“怎么了?”
顾遇听见他着急的询问,装委屈装得更起劲了:“我工作丢了……因为你说的那个该死的什么国度的组织。”
陆沉叹口气:“丢了没事,还可以再找。”
顾遇诧异抬头:“我还可以出门工作?”
陆沉对上他带着光的瞳仁,目光凝了凝,道:“雄主,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止。”
顾遇眼睛彻底亮了,什么不舒服全都烟消云散雨阔天晴,话张口就来:“宝贝,我爱死你了!”
还沉着表情的陆沉险些没被呛到,但想想这通讯就他俩看得到……等等,就他俩能看到,陆沉耳朵尖红了。
明明分隔两地,却通过通讯隐而蔽之、只有双方的私密空间,让陆沉想起了以往他因上战场长期不能回家的时候,他俩通过通讯干的那些
荒唐事……
顾遇不愧为陆沉肚子里的蛔虫,五年夫夫,一眼就看出陆沉想到什么了。
看着陆沉泛红的耳朵尖,他一时恶味上头,不怀好意地笑笑:“少将,要不你现在换个地方……”
换个更隐蔽的地方好干坏事啊。
“咱们去卧室?”顾遇提议。
陆沉从耳朵尖变到整只耳朵通红,表情却绷住了,冷冷的:“别闹,说正事呢。”
顾遇哼哼了一声,也就不说到底是谁先想起以前干的荒唐事了。
陆沉继续说正事:“我不对你工作的事情做干涉,只是因为现在还没出什么大事。如果后面有什么事牵扯到你的安全,我就无法做保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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