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鹤愿意容忍昨天被自己折腾一夜的沈安的一些小性子,把枕头又塞回沈安的脑袋下面,又告诉沈安不要忘记吃饭。
林鹤去出门打工了。
沈安看着他离开,看他神清气爽的,觉得林鹤根本不是人,明明都是几乎一夜没睡,林鹤却好好的,他现在躺在床上,哪哪都不舒坦。
林鹤昨天还叫他什么?叫安安!
他心里觉得,林鹤这个男人怎么这样,以前都是后面带感叹号的沈安,现在在床上滚了一圈了,就变成安安了。
沈安不能起来给林鹤做饭了。
林鹤中午回来给沈安带了饭,瞧着人吃了才走。
沈安躺在床上玩新手机,跟顾钦然聊天。
把林鹤的备注从“大魔王”改成了“亲亲怪”
日子如常,沈安会跟朋友三两天聚一次,炫耀自己新手机,跟顾钦然去打游戏。
但是也会赶回去给林鹤做饭。
在一个雾雨蒙蒙的一天,沈安要去看看自己的老爹。
监狱不管是距离新城区还是他们旧城区都很远,林鹤说要请一天假陪他去,被沈安拒绝了。
于是林鹤也没有强求。
沈安那天穿了自己的新衣服,去之前又洗了个澡,然后打着伞出门了。
沈安第一次探监,有点儿心里忐忑不安,等到了监狱门口,又强迫自己镇定一点。
探监的时间不长,沈安跟沈父讲很多自己已经提前想好的话。
告诉沈父自己考上大学了,他想都不敢想的分数,又说他谈恋爱了,对象特牛逼。
沈父看起来不太信,但是又没有戳穿他。
沈安说自己一切都很好,希望自己的老爹也安心。
他嘴一刻不停地噼里啪啦讲了一堆,似乎是喘气儿的空都没有了,探视的时间到了,沈父都没能说上几句话,都是在听沈安说。
沈安走的时候还挺正常的,转过来身眼睛就瞬间红了。
他走出监狱的大门,雨下得大了点,他看见林鹤打着伞站在对面等他。
他又改不掉习惯地过去叫班长,他说:“我爸怎么头发白这么多啊?”他难过得哭起来。
林鹤就默不吭声地给他撑着伞。
沈安哭了一会儿,情绪发泄完了不哭了,又跟着林鹤走,等两人坐上车了,在回去的路上了,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问林鹤:“你怎么在这儿?”
林鹤回答他说:“觉得你会难过,我不来的话,你就只能一个人哭着回家了。”
沈安跟林鹤的生活和以前没什么不同,多了一些肢体接触,相处还是和之前一样,于是沈安就很容易生出他们已经在一起很久的错觉感。
沈安在网吧的卫生间看到李绪恩的时候都觉得恍惚的厉害,感觉这个人已经消失在自己生活中了很久了。
他第一反应还是躲,但是又想起来他被打断的腿,不知道现在好了没有,于是又控制不住的眼睛往他腿上瞄。
李绪恩这时候已经从厕所的镜子里看到了在厕所隔间里要出不出,探头探脑的沈安。
“鬼鬼祟祟干什么呢你!”李绪恩拧着眉毛,关掉了水龙头。
沈安从厕所里出来,现在看着李绪恩的心态就变得有些不一样。
因为他跟林鹤一样,都喜欢男的。
这本来在沈安这是一件特别不可接受的事情,觉得有病,是变态,但是好像放在在自己心里很厉害的林鹤身上就不一样了。
他没有办法把林鹤简单跟李绪恩划为一类人。
但是心里又会有一些隐秘的好奇,觉得新奇。
李绪恩看他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样子有些不耐烦了:“你有事?”
沈安还是跟他保持了一些距离,然后鼓起来勇气,告诉他:“我看见你跟男的在一块了,你断了腿,他扶着你。”
李绪恩眉毛挑起来,他的面相看起来有点凶:“所以呢?”
“所以你现在也是在跟男的谈恋爱吗?”沈安忍不住问了。
他其实原本以为这应该是很少见,很反常的事情。
还很痛,付出的代价也比较大。
他又忍不住去打量李绪恩的腿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已经瘸了,或许以后没什么能耐去欺负人了。
李绪恩本来想说关你屁事,结果突然对沈安话里那个“也”字刺了一下。
他又从头到尾仔细打量了沈安一下,终于在那被掩盖住的领口发现了一块淡红色的痕迹。
他发出一声很不屑的气音:“你们班长终于把你吃嘴里了?”
他好像多看不起林鹤似的。
这让沈安很不爽。
李绪恩继续说了:“我可不像你们,我跟那男的只是单纯的肉体关系。”
沈安理解不了这种单纯,只是觉得那他跟林鹤的不一样,可能不是很单纯了。
“但是如果他想跟我谈恋爱我也可以勉强接受。”李绪恩这样说,眼睛瞥着沈安,似乎是想让他继续问,然后他好再解释解释,怎么就做着做着就爱了这件事。
单手显然沈安没想知道,只是很会抓重点地说:“原来你们还没有在一起啊?”
李绪恩不知道沈安怎么会这么不上道,以前看着颇为顺眼的脸这会看着有点像许默了。
他觉得沈安不懂,又有点被踩了痛脚气急败坏的感觉,他掏出来手机,像是在亮出什么证据:“我表妹给我发的校园文小说上就是这么写的,先做后爱,然后公开出柜,惨遭挫折,家人阻拦,战胜世俗,走向圆满!”李绪恩这会儿有点得意了,他说:“我们现在就在遭受家人阻拦,只差一步就走向圆满了。”
他那个手机屏幕在沈安眼前虚晃了一下,沈安看见那小说名称后面还标注个高H。
沈安有些好奇了,又问李绪恩能不能发给他看看,又提出疑问:“但是我跟班长怎么直接就圆满了。”
李绪恩差点儿一口气上不来被沈安气死,觉得沈安怎么说话这么烦人。
沈安没要到小说心里有点遗憾,不仅如此还收获了李绪恩的一个“滚。”沈安没敢上去再缠着要,好奇归好奇,这人脾气这么差,万一惹急了再揍他可就不好了。
时间过去,很快他们的报考志愿的录取通知书下来了。
林鹤没时间。
于是沈安去拿的他俩的录取通知书。
大中午头的太阳正热,沈安晒得脸通红,拿到自己的录取通知书之后往回走。
突然一辆车型线条流畅的奔驰车停在了他的面前。
沈安停住脚步一愣。
车门打开,沈安看见里面坐着的人。
他脸上表情变了,微微有些不可置信,他结结巴巴地望着里面的人试探着似得叫了声:“姑…姑妈?”
第55章
林鹤这天晚上回来,看着桌面上没有开封的两份封皮一样的的录取通知书,垂下来眼皮端详了片刻,又看了看躺着床上搂着毯子呼呼大睡的沈安,心里划过一丝什么,但是夜深了,他也并未多想。
他冲洗完自己,躺到床上,把沈安露出来的半个脊背拽拽毯子盖住,从后面又抱住他。
就好像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与别人说的很幸福,才变得有些真实感。
林鹤是很心思敏感的人,但是他每天打三份工实在是太忙了,他第二天的半下午才有几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回家,而且沈安还有时候并不在,不过在前不久开始沈安开始给他做一些不算美味的饭菜了,林鹤没有打击过他的积极性,每次都吃完,但是他还是以为按照沈安的性子,他应该坚持不了许久的。
如今,果不然。林鹤回来之后没见到沈安在屋里,甚至昨天拿回来的录取通知书也还在桌上没人碰。
林鹤拿出来手机翻了翻,他没有什么联系人,消息记录也大都是他跟沈安两个人的。
但是沈安今天并没有给他发消息,告诉他不回来做饭了。
林鹤到了要上班的时间,他很随便在街边买了饼应付着吃了,吃得时候又拿出来手机看了看。
还是没有动静。
林鹤推着自己的单车,三两口把饼吃干净,然后长腿跨上车就要赶去胡柯壬店里。
路的对面停了一辆深灰色的车,就在林鹤要骑车走的时候,那辆车的车窗打了下来。
是位气质有些冰冷的女士,面容姣好,眼尾有些往上挑,嘴唇的弧度配上那唇色给人微微有些凌厉的感觉。
是看起来就价值不菲得乳白色女士西装,踩着并不过分细的高跟鞋。她坐在那里,眼神落在林鹤脸上。
饶是林鹤这种经历过旁人百般冷眼,见识过各种刁难的,也无法判断出来对方的情绪,更不能明了对方的目的。
气质高雅的女士打量了林鹤片刻,然后才端起来桌上的一杯红茶,她只抿了一口,似乎是有些挑剔得微蹙了一下眉毛。
她看起来对新城区这家刚开业没多久的仿欧式风格的茶餐厅的茶水并不满意。
他们在二楼的包厢隔间,相比一楼更安静一些,隐秘性也更强。
林鹤没有碰面前的茶,他的手也垂在桌下,像是与这环境有股格格不入的感觉。
“你好,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沈安的姑妈,沈绮。”
女士先开口了,望着对面端坐着的林鹤。
少年看起来没有怯意,眼神里更多的是警惕,看起来防备心很强,但是依然很冷静。
林鹤还没开口。
沈绮又紧接着说:“我听说你现在是沈安的监护人?”
她说这个话的语气尾音有些微微上扬,听起来像是玩笑话,但是那脸色又过于沉静了,叫人看不出来半点儿想要与人调笑的意思。
林鹤的手心微微攥紧了,他是真的没想到沈安真的会有一个姑妈,他原本以为他是虚荣心使然在朋友面前扯得谎话。
他姑妈?他姑妈看起来真的很有钱,为什么这时候突然出现?要干什么?
林鹤尽管面上不显露什么,但是心里已经有些乱了。
他也说:“你好,我是林鹤。”
沈绮点了点头,然后说:“嗯,我知道。”她脸上这时候露出来点笑意,跟林鹤说:“我一直在国外生活,最近两天刚回来,去学校找沈安的时候,你们已经毕业放假了,我联系到了你们班主任,她说让我找你,说你是班长,你和沈安关系也很好。”
林鹤眼皮抬了起来,然后问她:“沈安刚出事的时候你不知道?现在才来找他?”
这话问得有些不客气了。
但是沈绮并没有表现出来任何不悦的情绪,她不紧不慢地解释着说:“我近三年在丹麦推展公司的新项目,国内的消息并没有过多关注过,我与沈安平时的联系也不多,毕竟相隔太远,但是我每年会给他邮寄生日礼物,直到今年他成年,我寄出的东西他这边一直显示未签收,联系不到人,我才知道我哥出事了。”
她讲这些话的时候很冷淡,似乎沈安的父亲出事,也并未牵扯到她太大的情绪变化。
“我听说这段时间他一直和你生活在一起,这是一点小小的心意。”沈绮从包里拿出来几沓子现金,推到了林鹤面前。
林鹤望着对面的人,喉结动了动。
“什么意思?”
沈绮笑了一下:“算是辛苦费,这孩子我知道跟他爸一样,被惯坏了,去你们学校看到了你们校门口挂的红榜,他的成绩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想这都是你的功劳。”
“我的时间有限,在这里待不了几天,我会带他一起走,这些钱如果你觉得不满意我还可以再加。”沈绮说道。
“我们已经报完志愿了,再过一个多月我们就要去上大学了,你这时候要带他走!?”林鹤手心都被自己攥得发疼,眼睛望着对面的沈绮。
“我不会要你这些钱。”林鹤语气很重地说道。
沈绮又似乎对他这样的反应早有预料,她很无所谓地说:“我并不强求。”她话锋一转:“但是你要知道这并不会影响我要带他走的结果,并不是你不收下这些钱,他就会留下,这不是交易,这只是谢礼。”
谢利?
因为他收留沈安,照顾沈安,然后他的家人现在找到他要接他走,感谢他这个外人帮助过沈安。
就这样简单吗?
“你的成绩很好,脑子聪明,应该知道就你目前的情况来说,收下这些钱才是最合适的。”沈绮讲这些话语气里并不带什么,是在平铺直叙,讲述事实一样的语气。
可是越是如此,越最是能够伤人。
林鹤情绪已经有些不稳了,他知道如果这位叫沈绮的女士真的要带沈安走,他要用什么才能留住沈安?
可是明明他都已经坚持着走到这了,他跟沈安都已经快要一起去上大学了!
他们明明还有很多未来数不清的日子可以一起相处,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变成这样。
林鹤觉得有些难以接受,甚至于他都没有办法再去掩饰他的情绪:“我们的录取通知书都已经下来了!”
沈绮像并不觉得这是很重要的事情,她回答说:“到国外我会把一切安排好的,实在不行他还可以再读一年,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自己呢?他自己愿意跟你走吗?”林鹤胸口像是被一张无形的手挤压着,有些透不过来气。
沈绮又轻笑了一下:“他又没有什么能力能够照顾自己,怎么叫他自己选?”
“可是我可以照顾他!我会……”
沈绮突然打断了他:“你会什么?你会一直拼命地打工,攒够你们的学费,然后去大学再勤工俭学,挣你们的生活费,你同时打三份工,又或者再拼一点打四份,不眠不休,去支撑你跟沈安的生活?”
“我知道你什么心思,但是我现在来告诉你,到此为止了。”沈绮脸上的笑意彻底收敛了。
林鹤这时才知晓,她果然是察觉到了什么,她那点儿礼貌的假面在林鹤的不识抬举下也不再往脸上挂了。
林鹤在这样的时刻,心里混乱,又好像很急切地想要为自己留下沈安找到一些有力的筹码。
他不太平稳地呼吸,然后语气有些急促:“我们住的房子快拆迁了…很快我们就可以不用这么辛苦…我也可以给他很好的生活…”他连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他原本是不爱说这种还未达到的事情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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