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行不是很高兴的眯了眯眼,眼角边愉快的爆出来一个小青筋。
他连回话都不想回,只敷衍非常的“嗯”了一声。
飞鹰坐在他们之间,又歪了歪脑袋,它看起来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又像是什么也没有感受到。
回去的路上,也是沈安行领头的。
走廊上依旧什么人都没有,他们轻手轻脚的走回了关押室里。
走到门口之后,他们就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一阵阵此起彼伏的抽泣声。抽泣的人不少,听起来不像是鬼,应该是被留在这里的参与者们。
虽然听的出来是参与者们,可柳煦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把沈安行的衣服抓的更紧了些。
沈安行没有犹豫,他走近之后,就把那扇年久失修到随便动一动就吱呀呀一阵哀嚎的门打开了。
门打开之后,里面的景象把他们五人都狠狠的震惊了一把。
和他们想的一样,每一个参与者都被关在了笼子里。但令人震惊的是,每一个笼子里的参与者,嘴上都被带上了铁制的嘴套,嘴角边也都不同程度的沁着血,他们每一个都疼得脸色扭曲,嘴角都跟着一阵阵抽。
估计那些哭的也是被疼哭的。
邵舫惊了:“你们怎么回事??”
“还……还能怎么回事?”一个参与者抽抽噎噎的说,“刚刚……刚刚那个黑熊进来,把我们每个人的嘴都掰开了……然后……然后,就把牙给拔了下来……”
“……”
握草。
“我看这样,没有全部拔掉吧?”容悦又走上前来几步,问道,“我看有的人好像还行啊。”
“那个混蛋是随机拔的,每个人嘴里不一定会拔几颗……”一个参与者抓着笼子的铁栏杆,疼得龇牙咧嘴,还很励志的身残志坚的对他们说,“根本就没规律可循……我以为,我以为他是学人类给动物拔獠牙,那铁定是虎牙才会被拔……结果他妈我这一嘴矫正过的牙还被他拔了半排下去,草……”
柳煦:“……”
柳煦为他默哀了两分钟。
“你们呢?”身残志坚的参与者问他们,“你们查的怎么样?”
邵舫说:“没出错的话,大概明天就可以出去。”
“真的!?”
原本十分消极的气氛一下子因为这个好消息的到来而烟消云散,他们这下是刚被拔下去的牙也不疼了哭也不想哭了,立刻都冲了上来,扒着笼子问:“真的明天就能出去了!?这么快吗!?”
“嗯。”沈安行应了一声,又同情的看了看他们,说,“出去之后,你们就得去给牙医送钱了。”
众人:“…………”
柳煦听了这话,脑袋上却窜出了一个问号来。他拽了拽沈安行,问:“等等,你不是说出地狱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会被重置到之前的时间线上吗?”
“受的伤不会。”沈安行回答道,“只会好转一点点,不会那么惨而已。但不论怎么好转,都不可能完全恢复原状的,所以在这里最好不要受伤。”
柳煦:“……哦,好。”
“送钱就送钱吧,总比送命好。”邵舫哈哈笑了一声,又把手机拿出来看了看,说,“这已经快四点了,查也查的差不多了,都歇一歇攒攒力气,恢复恢复体力,熬过今晚,明天就好办了。”
这确实。
不管怎么说,在地狱里,守夜人是所有参与者的大敌。
邵舫之前就把钥匙拿在身上,现在所有参与者又被关了回去,他就得负责把他们都再放出来一次。
但怕黑熊还会再来,邵舫就没有先急着把他们放出来。他把他们这一行五人所有的收获跟其他参与者讲了讲,又把明天的计划交代了一下后,这一行五人就又回了飞鹰的那个房间里。
程舞说过,六点的时候,小黑会去睡觉,他们准备等到那个时候,再把参与者们都放出来。
他们这五个人就在飞鹰的房间里玩起了手机。柳煦倒在沈安行身上刷手机,沈安行就一手揽着他,一手撸着又跑到了他旁边来的飞鹰的狗头,看着柳煦打单机游戏。
时间很快一晃而过到了六点。果不其然,程舞诚不欺他们,开门的声音突然从休息室那边传了过来。
身在飞鹰房间里的几个人又屏气凝神了起来。
他们听到黑熊路过他们门口,走到了关押室去。进去巡视了一圈之后,黑熊就又走了出来。但它并没有回到休息室里,而是打开了这条走廊上的某一个房间,走了进去。
邵舫纳闷起来:“他居然不回休息室睡?”
“那我们在这里找地方躲可就难度很大了。”容悦也说,“鬼知道会不会一开门开出来一个黑熊。”
她说的有理。
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又回到了关押室去。邵舫拿出了钥匙来,把参与者们都放了出来。
“明天就能出去”这个天大的好消息鼓舞了不少士气,每一个人出来时,虽然都还疼的龇牙咧嘴的,也对即将到来的守夜人感到忧心与恐惧,但脸上却都或多或少的有几分坚毅。
就连那三个初来乍到的新人也都没像刚进来时那么害怕了。看来,在被黑熊磨炼过这一遭之后,他们已经顾不上问天为什么自己会进地狱了,撑到明天就能活下去——这无疑已经成为了他们最大的动力。
沈安行和柳煦站在门口,看着邵舫把人一个个的从笼子里放了出来。
看了片刻后,柳煦就拽了拽沈安行,说:“我们走吧,找个地方躲起来。”
沈安行点了点头。
就这样,两人手牵着手,离开了关押室。
他们没有去飞鹰的房间躲避,而是随手就开了一间房。这间房间是平平无奇的一间房,里面没有任何光源来照明。
为了避免守夜人起疑,沈安行就把照明用的烛台放回了走廊里。
房间里一片黑暗,柳煦按了按手机,想调出手电筒来照明,可没想到这次他的手机就跟死机了一样,明明刚刚在关押室里还能按亮看看时间,这次却不论怎么按都是一片黑屏,亮都不肯给他亮一下,就和刚进这个地狱时的状况一样。
……搞什么。
柳煦一阵无言,心里已经被自己手机的这通变化搞得隐隐发毛起来。
他回过头,对沈安行说:“糟了,手机按不亮了。”
沈安行倒是坦然,他只讶异了片刻,很快就又平静了下来,说:“没事,有我在,用不着手机。”
柳煦笑了笑,心安了不少,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沈安行是个五感通达的守夜人,就算周遭一片黑暗,他也能把四周看得清清楚楚。
他回头关上了门,又拉上柳煦,钻进了这个房间的床下。
他们两个在床底趴了很久,没有手机,他们也不知道确切的时间,就只好这么趴着等着。过了不知多久后,他们才终于听到了地狱的公告声。
地狱的声音森然:【守夜人“杀”,狩猎开始。】
第51章 马戏团(十九)
【守夜人“杀”,狩猎开始。】
地狱这一句阴冷森然的话再加上四周这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一下子将周身的气氛拉进了恐怖的深渊。
柳煦有点害怕,忍不住喉结微动了动,咽了口唾沫,又往床底深处缩了缩。
沈安行也往床底深处挤了挤,又伸出一只手去,在柳煦背后摸索了片刻,最后紧紧抓住了他半边肩膀。隔着几层布料,柳煦隐隐感受到了他手心里的冰冷。
谁都没有说话。守夜人来了,也没有人敢说话。
四周一片寂静,连不远处的关押室里,小丑身上水珠滴答落地的声音都变得清晰可闻。
就这样安静了许久后,就有嗒嗒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这脚步声慢慢悠悠,像是在散步一般悠然自得。就那么一下一下,极其轻缓的在走廊中响起。
外面的脚步声响了片刻之后,忽然就停了下来,消失不见了。
周围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
在守夜人的脚步声响过之后到来的死寂,实在很像暴风雨前的宁静。一时间,所有参与者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每一个都咬紧了牙关,警惕非常的注意起了四周。
死寂就这么持续了半晌后,一声尖叫声便突然极其突然的响了起来,把所有人都吓得一激灵。
那人似乎是被眼前的一幕吓破了胆,尖叫声撕心裂肺,声音都被撕裂得多了几分沙哑。
这尖叫声有些熟悉,柳煦一怔,很快就辨认了出来——这是新人里的那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尖叫过后,就有一阵掀翻或撞翻了什么东西的响声接二连三的响了起来,再然后,就是一连串慌乱非常的脚步声。
这是今晚第一位被狩猎者。
他撞开门跑了出来,一路都惊声尖叫着,还本能的想要求救,就大声的喊了起来:“救命!!!救我!!救我——”
他的求救声到了一半,便十分突然的戛然而止了。
就像是被突然掐断了信号的收音机。
外面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柳煦被这片死寂吓得头皮发麻,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颤抖了起来。
他转过头,看向沈安行。
他们俩挨得很近,即使四周黑成这个样子,柳煦也能把沈安行的脸看清楚。
沈安行目光凛冽,眼中闪着警惕的寒光。柳煦离他很近,周围也因为沈安行冷了好几度下来。
很突然的,柳煦就想起在他要出冰山地狱的时候,沈安行对他说,“不要害怕,闯下去”。
沈安行还对他说,“我会保护好你”。
他说到做到。
柳煦收回了目光,抿了抿嘴。
他突然就又心安了不少,便又抬起头,看向床底前狭窄的这片地方。
周围依旧一片死寂,脚步声也迟迟没有响起。
一片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然后,突然就有一对褐色的什么东西慢慢的从床头上垂落了下来。
柳煦一怔,以为是床上的什么玩具要掉下来。
但这个“以为”只有一瞬间,很快,他就想了起来——这个房间的床上,哪儿有什么玩偶?
也很快,在他这么想着的同时,那褐色的东西也露出了全貌。
如柳煦所想,那并不是一个玩偶,也并不是一个没有生命的“东西”,更不是一个“人”——它慢慢的从床头上把整张脸垂了下来,在一片黑暗之中,柳煦只看到了它一双漆黑的眼眸,和发黑发黄的一身白毛,以及头上那一对褐色的、被掰断了的角。
这不是个人。
这是一头山羊。
柳煦浑身一僵,全身的血液都好像在那一刻被吓到冻结了。
沈安行比他反应快,他见状,立刻伸出另一只没抓着柳煦的手,按着头上的床板,弓起身来狠狠的往上一顶。
柳煦只听到什么东西冻成了冰的咔咔声响,再然后,他就感到身上的床被突如其来的掀起来了。
他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就被沈安行一把捞了起来,二话不说的就往旁边一跳。
柳煦先前一直在床底下,眼下已经习惯了黑暗,也能看清四周的东西了。
他这才看清,被掀飞了的那张床已经被沈安行冻成了冰,正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幽寒光。
沈安行本意是想把这头山羊也冻住,但守夜人是全员非人的怪物存在,山羊也不例外。他往前一扑,一个前滚就站了起来,毫发无伤,根本就没被冰挨着。
沈安行啧了一声。
他一手紧紧抓着柳煦,一手手上旋起阵阵虚无缥缈的寒风。
动用了冰山地狱的能力之后,沈安行周身就寒风四起,这阵寒风把他额前的发都吹得飘飘起来。因为在其他地狱动用了能力,搞得他脸颊边都冻起了片片冰霜。
这样看起来,就好像他也马上就要被冻上了。
柳煦紧紧贴着他,被眼前这位牛坑地狱守夜人的模样吓得都快失魂了。
牛坑地狱的守夜人果然不同凡响,和他们想的一样,这并不是个人类。
这是一头山羊。和这个地狱的情况一样,山羊站立着,穿着人类的衣服,但手脚却都还是蹄子。它身上的毛发黑发黄,头上两边的角都各被折去了一截。最为恐怖的是,它的脑袋后面,还连着另一个羊脑袋。
那个脑袋上似乎并没有角,就那么死气沉沉的低垂着,一片黑暗之中,柳煦看不太清楚,也不知长在它后脑勺上的那个羊脑袋还有没有意识,是不是还活着。
山羊漆黑的瞳孔死死的盯着沈安行。
好一阵无言的对峙。
沉默了半晌之后,山羊就幽幽道了句:“你是守夜人?”
柳煦:“……”
沈安行:“……”
……虽然知道应该是这样,但是山羊说起话来还是好恐怖啊!
柳煦虽然害怕,但他也不想拖沈安行的后腿。话虽如此,在守夜人面前,他也不能太莽。
他就只能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害怕,至少不能瑟缩得太厉害,也好给沈安行减轻点压力。
沈安行沉默了片刻后,就答了句:“是。”
“是吗。”
山羊简短的应了一声,又点了点头,似乎没什么感想。
过了会儿,山羊沉吟了片刻后,就又说道:“别在这里多待,我不喜欢别的守夜人。”
说完这话后,山羊就转过了头,离开了。
它一点都不想跟沈安行打,也似乎根本不打算狩猎他们两个——也不知道是他们并没有触犯规则,还是别的什么。
山羊就这么离开了。它离开时,就转过了头。
和它的脑袋连接着的另一个脑袋就这么在柳煦和沈安行面前亮了相。那也是头羊,但这个羊头却并没有羊角,应该是一只绵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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