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皱起眉,说,“是我们做了什么?”
“……”
柳煦沉默了下来,迅速捋了一下自打他们俩进入这里以后的所作所为以后,就说:“是不是……因为我们说话?”
他这话说的不无道理。俩人落地还没两分钟,也没干什么,这股异状也是在他们相互交谈了两句话之后出现的。
也只有可能是因为说话了。
而且这里的人都用东西遮着嘴巴,是因为说话的可能性也很高。
“应该是这样。”沈安行说,“总之,先往里走吧。”
柳煦被周围的人看得发毛。他抓着沈安行,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沈安行手上还拿着帆布包。反正回去之后它也会重新出现,拿着还费事,沈安行就把它直接扔到了地上,领着柳煦向前走去。
随着他们向前行进,停在原地一动不动瞪着他们的这里的住民也都跟随着他们的目光,慢慢地转着头移动着视线,惊惧恐怖的目光像是黏在了他们身上一般,如影随形挥之不去,弄得人后背发凉。
有的人天生怕鬼,有的人天生不怕。而要抑制这种本能性行为,是很难的。
柳煦还是忍不住有点害怕,紧紧抓着沈安行,周遭实在太诡异,他有点打哆嗦。
沈安行也被这些人盯得浑身不适。这些人就像一个个活体雕塑似的,一个个眼睛瞪得都快掉出眼眶了。
两人恨不得早点逃脱这诡异的地方,一路疾如西风。
可问题是,无论他们怎么走,都没办法逃离这份诡异。这个小镇里所有的人几乎都是这个样子,一个个就像活体雕塑一样一动不动,一双双惊悚恐怖的眼死死地盯着他们。
两人只好继续疾如西风的跑走。撞墙无数后,他们才终于到了关卡门口。
那是一幢三层的筒子楼。楼宇破败不堪,砖瓦破裂,还有一些歪歪扭扭的灰褐色裂痕,像是被雨水泡得太久了。
筒子楼前的前院很大,摆放了很多盆和行李箱一类的东西,还晾着许多衣服。看样子,还是有很多人在这里生活的。
筒子楼的门前还有个坐在摇椅上一边摇晃一边织着毛衣的老妇人。和镇子里的其他人不一样,老妇人没有戴着遮住口鼻的衣物,就那样靠着摇椅,微微摇晃着,低着头织着什么,看起来非常的安享晚年。
柳煦依稀能看到她的嘴巴在动,她似乎是在嘟囔着什么。
可离的太远,他一个字儿都听不到。
只好作罢。
不过好在这筒子楼附近一个小镇居民都没有,刚刚跑来的路上,柳煦就发现离这里越近,人就越少。
这个小镇上的居民,似乎是在躲着这里。
那肯定是这里有问题了。
聚集在这里的参与者也有很多个了。柳煦打量完筒子楼之后,就又转过头,看向这些参与者。
他简单的数了一下,发现算上他和沈安行,现在到这儿的参与者一共十七个。
就只剩两个了。
十七个人里,有两个新人。新人似乎也被吓得够呛,正在角落里捂着脑袋哭哭嘤嘤。
没过多久,第十八个人就来了。
柳煦懒得理一如往常的“十八个人里出了个鬼我们里面出了一个叛徒啊”的默认桥段,反正他已经看出来了,沈安行身份暴露不暴露对他们两个都没影响。
他直接拉过了沈安行,往他身上一靠,等第十九个参与者。
参与者们又因为参与者的人数出错吵了起来,柳煦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轻轻皱着眉,看向了远方的天,心里仍旧愁的很。
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过了大概五分钟后,第十九个参与者才姗姗来迟。
和前三个地狱一样,在第十九个参与者来了之后,一开始打头阵走进去的参与者就再一次半信半疑的试了一下。
这一次参与者齐了,他也自然成功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进了筒子楼楼前的院子里。
前院里有三排晾衣架,挂着许多被褥和衣服,算上那些堆放的杂物,前院里的生活气息很足。
所有参与者都注意到了坐在门口的摇椅上的老妇人。
众人都慢慢地走近了过去。老妇人靠在摇椅上,腿上铺了厚厚的毯子,毯子一直垂到了地上。
她低头专心致志地织着手上的衣物。走的近了,就能看到她竟然嘴角噙着诡异的浅笑,还一动一动,像是在嘟囔着什么。
众人走到了跟前,才终于听清了她究竟在嘟囔着什么。
她并非是在嘟囔,而是在唱一首歌。
老妇人早已花白了头发,声音也十分沙哑。就那样晃着摇椅,沙哑的低声轻轻吟唱道——
“先生山平安息河”
“花儿新娘咸菜粥”
“天使面包坏东西”
“垂柳先生哗啦啦 叮叮当当风铃声”
“地狱人间天堂天堂里的第一门……”
这几句话,老妇人来来回回的哑声唱了好一会儿。
站在她旁边听了几分钟后,众人才确信下来——她就是来来回回的在唱这短短几句话。
柳煦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后,就将手机的便签打开,手速极快的打下了歌词的内容。
大部分参与者都这样做了。有人记着记着,就忍不住道了句:“唱的什么鬼东西,狗屁不通。”
没人搭理他。
记完了笔记之后,就有人转过头,打算往里走。
老妇人身后不远处就是筒子楼的入口。
可他刚转过头时,一道声音就突然杀了出来。
这声音诡异又沙哑,阴森无比。但对有些经验的参与者来说,这真是个令人熟悉到会忍不住感觉有点恶心的声音。
它先是一如往常地笑了起来,把新人笑得纷纷尖叫,又把其他人笑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柳煦也忍不住有点心里发怵地悄悄往后面退了两步,伸手拉住沈安行一条胳膊,贴到了他身上去。
但不管怎么说,他毕竟已经过了三个地狱,每次都是这样的开场,他也习惯了不少,对待这道声音胆子也大了些。
于是,他就忍不住撇了撇嘴,转头对沈安行说:“这玩意儿一定要每次笑过之后再说事情吗,太恶趣味了吧。”
沈安行半个身子挡着他,又飘飘然地回答道:“有了资本之后人都会变得很恶趣味。”
柳煦:“……”
这个人说话怎么总是这么哲学性。
就在此时,地狱终于笑完了,它声音一拐,道——
【欢迎来到蒸笼地狱。】
它这话说完,就又和往常一样,说起了规则。
柳煦就又掏出手机来,打开相册,翻开了一个归类。
那里面是十八层地狱的百科详解,他把每一个地狱都截了图。
很快,他就翻到了蒸笼地狱。
蒸笼地狱的百科上,如此写道——
【蒸笼地狱,地狱名称,位于十八层地狱的第五层。】
【平日里家长里短,以讹传讹,陷害,诽谤他人——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长舌妇。这种人死后,被打入蒸笼地狱,投入蒸笼里蒸。】
柳煦:“……”
他想了想这个小镇里每一个紧捂着嘴的人,默了一下,随后就锁上了手机。
明白了。
过了没一会儿,地狱的声音说完了规则,也终于道出了这个关卡的大概。
【这里是一座无声小镇,小镇上的每一个人都在为罪业付出代价,也同样渴求救赎。
筒子楼里的怨念仍旧未散,她的执念会索取更多的鲜血。而你,会选择哪一方?】
第90章 无声镇(二)
说完这些,那道声音就咯咯笑着离去了。
参与者们听完后,就转过头去,往筒子楼里走了过去——地狱的声音也响过了,他们已经在这里打量了好久老妇人,这老妇人身上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了,当然只有往楼里走,才能开启下一阶段。
沈安行偏了偏头,看了眼柳煦。
柳煦是真的胆子大了不少,这道声音响过之后,他就打开了手机,又手速极快地啪啪把刚刚地狱的声音所说的线索也给打了进去。
打完字后,柳煦才抬起头,对沈安行说:“走吧。”
沈安行点了点头。
两人跟着大部队一同向里走去。
这栋外表破败的筒子楼里也是同样的破败不堪。往里深入走去后,就是一条横着的仄长走廊,走廊的天花板上挂着老旧的昏暗天灯,两侧是无穷无尽的房间。简单目测一下,这一层楼少也有三十来个房间。
倒也正常,筒子楼本来就是这种构造,一条长走廊串联着许多单间,是一种集体式生活的建筑产物,说白了,就是宿舍楼。
众人走进来,打量了两眼这些房间。
当最后一个人也跟着走进了筒子楼里时,突然,咔哒一声轻响从某个房间里传了出来。
众人循声望去。
这咔哒一声轻响之后,就是吱呀一声开门声。
一个围着围巾蒙着口鼻的男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见到围在门口的众人,他就当即吓了一跳,双肩猛地一抖。
众人也小小的愣了一下。
而后,就又有一个稍显年迈的女人跟在后面走了出来。那也是个将口鼻用厚面纱遮了起来的女人。
一见到众人,她也同样猛地一怔,满脸震惊。
这男人皮肤黝黑,瘦的瘦骨嶙峋,而站在他身边的女人也同样瘦的皮包骨头,颧骨高高凸起,两人都满脸憔悴,看起来活得非常不好。
但不知是不是错觉,在看到众人的那一刻,他们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亮了起来。
柳煦莫名有点不安起来。
一时间,两边都没人说话。
男人有些震惊,但又有些好奇的低了低头,打量了他们好几眼。不知为何,柳煦莫名觉得他的目光一直在参与者们的嘴上游离来游离去。
就这么愣了一下之后,人群之中,才有人开口道:“那个……”
有人一将话说出口,男人就突然一下子冲了上来,满脸惊恐地捂住了他的嘴,恐惧让他用力得指甲都抠进了说话人的皮肉里。
而他旁边的女人也连忙将食指抵在嘴中央,满脸惊惶的示意众人噤声。
新人本来被男人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想要尖叫的。但女人又示意所有人噤声,她一时间又不敢尖叫了。
捂住说话的人的嘴后,男人和女人就缩起肩膀来,恐惧的转过头,看向左边的走廊深处。
走廊幽深仄长,灯光昏暗,左侧的尽头也离他们很远很远。众人循着这男女两个NPC的目光一同看去时,就只见走廊深处里幽深死寂,暗的像能把人吸进去。
什么都没有。
众人又转过头,看向这两个NPC。
NPC却没有放松警惕,又盯着走廊深处神色紧张的盯了半分钟。这期间里,被男人捂着嘴的那个参与者表情渐渐痛苦起来,一看就是要窒息了——毕竟那个男人用的力气看起来真的很大。
过了将近半分钟后,两名NPC才终于小小的松了口气。
男人松开了捂着参与者的那只手。
这NPC力气大的吓人,参与者被他捂得差点窒息,被松开了之后,就连忙转过头,大口地喘了几口气。
参与者脸色不太好,看起来很想骂人,但无奈这里是真的不让人说话,他也只好把怒气咽下去。
两个NPC转过头,看了眼所有人后,就又互相看了一眼,交换了一番眼神。
随后,女人将自己房间的门全面推开,朝众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进来。
男人也转过头,面向了他们,朝房间的方向甩了甩头,也同样示意他们进去。
然后,他就又转过了头,走进了屋子里。
众人见此,默默地互相看了一眼。
有点经验的都知道,这两个人应该就是这个关卡的接引人了——也就是负责给他们任务的NPC。
众人就一同走进了NPC的屋子里。
女人拉亮了灯。灯光暗黄,将整个屋子都照的破败又昏暗。
筒子楼里的卫生间和浴室都是共用的,屋子里就和宿舍一样,又小又窄,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电视,电视下的一个电视柜,以及两个椅子,和摆在窗前已经枯萎了的几盆花。
十分简陋,但还算干净,地板上和床上以及电视上都没落灰。但靠近窗边的那一带却都落了一层灰,甚至根本没办法看清窗外的景象。
十九个人挤在里面,实在有点挤不开。没办法,为了节省空间,一小半的人只好识时务的爬上了床。
十九个人这才全进来了。
沈安行拉着柳煦,挤到了窗边。他实在不是很喜欢这种人海汹涌般人挤人的氛围,简直令人窒息,尽可能的就想离人群远一点。
一来到窗边,柳煦就低了低头。
窗边上一排整整齐齐的枯花,就连土都泛起了黑。
窗户上也落了一层灰,根本看不清外面。
看起来,这家里的人很久都没打理过这里了。
柳煦又听到身后咔哒一声。他回过头,见到男人把电视柜打开了,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纸和一支笔来。
那柜子里面像是很久都没有打开了,一打开,就有一堆灰尘肉眼可见地飘了出来。
男人没理,拿出东西来之后,他就把柜子关上了,又甩了甩纸上的积攒的灰,皱了皱眉,转过身去,走到了桌子跟前。桌子上也积了一层浅灰,男人又拿袖子掸了几下,把灰掸掉一部分后,才将纸放到了桌子上。
男人拔开笔帽,把笔放在桌子上,龙飞凤舞的写下了一行字。
众人伸长了脖子,恨不得当场变身长颈鹿去看。
桌子就在窗边不远处,柳煦和沈安行站的地方好,第一眼就能看到他在写什么。
男人很快就写完了,那是一个问题。
男人写道:你们从哪里来的?
写完这个问题后,他就把纸递给了身后的一个参与者,还将笔一同递了出去。
参与者接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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