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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礼。”姬凌道。
“谢皇上。”
姬凌入席，众人重新坐下，徐公公开始当众宣读殿试排名，并公布赐予他们的官位。
本届状元李潼的官位最大，他本来就是正七品官，由于他考上了状元，直接破格连升三级，赐予正五品给事中。
在众人的瞩目之下，李潼瞥了皇帝旁边的萧璟辙一眼，抬头挺胸，缓缓出列，弯腰行礼道：“谢皇上恩典。”
李潼偷偷看向他倾慕已久的女子宋滢滢，她正在目不转睛地看向楚公子。
愤怒的火药在内心中堆积，迅速达到了临界点，突然宋滢滢的父亲宋右相对微笑着点了点头，李潼又重新恢复了意气风发的模样，回以宋右相讨好的笑容。
楚慕再厉害，他也只是一个被萧太尉舍弃的戏子，是争不过他的。
宋右相对着他的女儿宋滢滢小声道：“为父觉得李公子一表人才，听闻他中意于你，他父母亦很喜欢你，明日我便去李府探探虚实。”
宋滢滢目不转睛地盯着皇帝身旁的太监楚公公，道：“我不喜欢他，我也不觉得他有才华，这届春闱的榜首是楚公子，若不是楚公子退出殿试，李潼根本没有机会考中状元。”
“楚公子的才华确实好。”宋右相道，“他那篇策论写得气势磅礴，震撼人心，令人过目难忘。他弃官从倡，不忘初心的举动也着实令为父钦佩。但他的初心是做戏子，他归根到底只是个倡人，现在又是太尉阵营的弃子，为父绝不同意你嫁给他。”
“我只是你维持家族权势荣誉的联姻工具吗？”
“你这不孝女，怎能如此想为父？为父都是为了你好，为你找个有才华有能力，又喜欢你的夫君，是为保你一世无忧。”
宋右相环视了一圈大殿，继续道：“在场的所有未婚女眷都在盯着楚公子看，你睁大眼睛看看现在这情况。为父即便是允许你嫁楚公子，楚公子会娶你吗？你能斗得过在场所有女子吗？”
“赶紧认清现实吧，别整天想些不切实际的事，白白耽误了年华，等过两年成为了老姑娘，连李潼这样的你都没资格嫁。”
“你——”
“你什么你，赶紧在这些进士里面选一个，若人品和才能尚可，为父便去为你提亲。”
“我……我只喜欢楚公子。”
授予官职过后，是饮酒、用膳、欣赏乐曲。
萧璟辙异常听话地为姬凌倒酒，夹菜。
姬凌皱眉看向台下的宫廷琴师，道：“来来回回都是这些人，朕都看腻了。”
“楚公公，你去加入他们。”
“是。”萧璟辙道。
他明确说过他不在除忘世居以外的地方演出，曾拒绝多次私家宴席的演出邀请，姬凌此举不仅彰显了皇帝威严，又羞辱了他啊！
最重要的是，他不太擅长弹琴，姬凌是知道的，却还让他去，这还想让他在粉丝面前当众出丑啊。
殿内以宋蓉蓉为首的一众女粉丝，见到自己仰慕之人被当众为难，甚是愤怒。
但对方是皇帝，她们不敢出面阻止。
萧璟辙缓缓走向台下琴师的中间的空位，坐下后道：“奏广陵散。”
空灵的琴声缓缓响起，转瞬间便变得激昂，在场众人瞬间被琴音吸引，慢慢把目光投向大殿中间的琴师中。
萧璟辙身着赤红色太监服饰，从容不迫地抚琴，在一众神情紧绷唯恐弹错的白衣琴师中异常夺目。
以宋蓉蓉为首的一群忿忿不平的女粉丝，立即变成了花痴状。
此时，若是有人来到萧璟辙身前仔细听，便会发现——他手下古琴发出的声音既微弱又杂乱。
和激昂慷慨的广陵散毫无关系。
萧璟辙边游刃有余地弹奏古琴，边温柔地看向他的粉丝。
想让他出丑，不可能的。
有颜值和实力的艺人能把任何羞辱，转化成打脸现场。
他前世在他赞助的大型古琴乐团中演出过，乐团中都是大师级的人物，只有他是菜鸟，团长为了照顾他，没有选他练了很久的简单乐曲，而是选了几个难度超大的激昂乐曲，让他乱弹划水。
演奏结束后，几千现场观众和千万网络观众不仅没有发现他乱弹，还夸他是娱乐圈古琴第一人。
越是激昂的高难度乐曲，越容易藏菜鸟，他曾经还做过在大合唱里念1234，也没有被发现。
演出持续了一下午，纵然萧璟辙没有用力弹奏，指尖还是很疲惫。
宫廷琴师真是不容易。
晚霞满天，落日熔金，宴席即将结束。
喝了不少酒的宋蓉蓉歪歪扭扭地站起身道：“臣，臣女宋蓉蓉与楚，楚慕楚公子相互爱慕，请，请求皇上赐我们成，成婚。”
姬凌迅速站起身，看向台下的二人。
萧璟辙双目直视姬凌，眨了眨眼。
这是怎么回事？
宋蓉蓉的父亲宋右相捂着胸口，颤颤巍巍地站起身道：“胡，胡闹，此乃小女的醉酒之言，不可当真，不可当真。”
“对，对，不可当真。”李左相的女儿站起身道，“明明是楚公子和我相互爱慕，臣女请求皇上为我和楚公子赐婚。”
殿内所有女眷迅速站起身，纷纷道：“臣女也和楚公子相互喜欢。”
“臣女愿为妾。”
“请皇上赐婚。”
……
萧璟辙也不知道怎样处理这样的场景，前世有比这多许多倍的女粉丝当众对他表白过，他只需保持沉默，无视便可。因为前世社会开放，人们对此已经司空见惯。且她们嘴上说只爱他，其实心里面不知道装了多少个男明星。
但古代不行，女子当众对男子表达爱慕，对女子的名声有莫大的损害。
自己的粉丝，自己宠着，决不能让她们因为自己名声有损。
萧璟辙缓缓站起身，殿内的吵嚷声顿时停了下来，萧璟辙道：“非常感谢各位小姐对楚某的爱慕，但你们搞错了对我的爱意，你们的爱只是喜爱美好事务的爱，就像喜爱殿外的桃花一般，就像喜爱话本上的人物一般。”
“看见心爱之物被欺辱，一时鬼迷心窍的你们冲动之下做出了鲁莽之事，想通过嫁给我，带我离开这个地方。”
“各位小姐心地善良身份高贵，楚某一介戏子，身份低微，却得到各位的爱护，楚某莫感荣幸，”
“但受罚是我应该的，也是我自愿的，因为我犯了大错。”
萧璟辙看着姬凌，道：“而且，楚某信奉一生一世一双人，楚某已有喜爱之人。”
“那人是谁？”宋蓉蓉流着泪道。
“暂时保密，他现在不喜欢我。”
准确来说，是厌恶他、讨厌他、恨他。
萧太尉竟然自轻自贱只为保护女子的名节。
姬凌愣了片刻，随后满脸嫌弃地看着台下哭成一片的女子，道：“琼林宴到此为止。方才之事，严禁外传，若谁说漏了嘴，杀无赦。”
台下未婚女子的父亲们立即跪下道：“微臣谢过皇上。”
他们女儿的名声可算是保住了。
姬凌和萧璟辙并肩走在雕梁画栋的走廊上，橙红色的夕阳余晖笼罩在他们周围，姬凌停下来，道：“你喜爱的人是谁？”
“是你。”萧璟辙道。
残阳如血，云影斑驳，姬凌仰望这在踏入黑夜之前回光返照的天空，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我们之间就如同这夕阳，未来一片黑暗。”
萧璟辙追随姬凌的目光仰望西边天空，道：“成事在人，我命由我不由天，但得夕阳无限好，何需惆怅近黄昏，我们之间的未来究竟如何，全看皇上您。”
在这个世界，姬凌是主角，是bug一般的存在，全世界都在围着他转，牛顿定律，万有引力都要为他而改变。只要是他想要的，无论是人，是物，是权利，还是胜利，经历一番挫折后总能获得。
“做我男宠，无名无分的那种。”姬凌道。
“好啊。”萧璟辙道，“但你身边只能有我一个男宠，不能娶妻纳妾。”
第61章 意外
夕阳迎接黑夜, 黑夜孕育光明，翌日，又是新的一天。
萧璟辙仍旧不能在清晨五点之前自觉醒来, 在被敲锣打鼓般的拍门声吵醒后，他迅速梳洗一番来的姬凌身旁。
姬凌仿若忘记了昨日傍晚那不了了之的交谈，失态自若地训斥萧璟辙不遵守规矩，但却没有杖责他，只是罚他去扫院子。
姬凌不提昨日之事, 萧璟辙更不敢提，他不情不愿地拿着扫帚打扫院子，整整扫了一天, 直到天彻底黑透时才把院子清扫一遍，回到房间后，衣服也不脱，直接躺在床上秒睡。
第二天他早早地起床了, 是饿醒的，昨日他劳动了一整天，只喝了一些水, 吃了宫女给的两块点心。
萧璟辙默默侍奉姬凌穿衣, 为姬凌试菜, 陪姬凌上朝，中午又侍奉姬凌用膳, 和昨日相比，今日轻松好受多了。
下午，姬凌在书房批阅奏折，萧璟辙站在一旁研磨。
徐公公来通报道：“萧丞相求见。”
“快请。”姬凌道。
他抬头看了萧璟辙一眼，只见萧璟辙正双眼迷离地研磨, 看样子像即将要睡着了。
“你父亲来了。”姬凌道。
“哦。”萧璟辙道。
他父亲，就是被原主囚禁了的萧丞相。
为了防止暴露这个身体里换了个灵魂，从来到这里到现在他都没有去见过他。
如今见到他，他也不怕，因为他现在这个温顺的样子，萧丞相根本不会以为他是他儿子。
萧丞相缓缓走进未央宫正殿。
萧璟辙抬头看了一眼，石墨从手中滑落，砰的一声摔到地上。
萧丞相和他亲生父亲长得一模一样！
萧丞相毫不在意地看了他一眼，弯腰行礼道：“微臣参加皇上。”
萧璟辙拿起托盘，又拿起紫砂壶放在托盘上。
“茶凉了，奴才去换一壶。”
不等姬凌答应，他快速离开，途径萧丞相身边时，不小心扭到了脚，直接撞到了萧丞相身上。
壶中茶水全潵在了他身上，萧璟辙弯腰认错道：“奴才有眼无珠，冲撞了萧丞相，非常对不住，这就带您去更衣。”
萧璟辙小声道：“是穿Dior定制西服，还是Burberry休闲装。”
“所言何意？”
不是他父亲。
他和他父亲大吵了一架，没按照他父亲的规划从政，直接进了娱乐圈，如果是他父亲，他会威胁道：“你这逆子，马上我就打断你的腿。”
“太过惶恐，口误，口误。”萧璟辙指了指殿中两位太监，“劳烦二位带萧丞相去偏殿更衣。”
萧璟辙手持空托盘，没有理会地上的陶瓷碎片，缓缓回到姬凌身边。
…………
从此以后，姬凌不再羞辱萧璟辙了，可能是因为琼林宴上，萧璟辙一番自轻自贱的话，也可能是因为，萧璟辙在他父亲面前都自称奴才。
毕竟萧璟辙自己贬低自己都那么狠，他根本不在乎颜面，羞辱对他来说一点儿用都没有。
而杀了他，太便宜他了。杖责他，他又不怕痛，还演得让人心烦，真是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转眼间，两个月就这样和谐的过去了，明日便是姬凌的加冠礼。
自古男子二十岁加冠，意味着长大成人，而帝王加冠，意味着接管权势，臣子再无借口替帝王管理朝政和兵权。
这两月，在楚慕的乖乖配合下，姬凌已彻底掌控了朝堂，禁卫军和护城军也已归顺到他麾下。
只待明日加冠礼之上，楚慕以萧太尉的身份废除免税法，亲自承认自己治理无方，然后辞了太尉一职，姬凌便彻底掌权，多年皇权旁落的局面便结束了。
镇北王府，傍晚的橘色余晖洒满院落，萧裕和楚慕正坐在花团锦簇的亭子中央。
楚慕略显笨拙地泡了壶茶，端起一杯递到萧裕面前。
萧裕瞥了一眼，道：“茶太麻烦太难喝，我不喝，我要酒。”
“喝酒误事，暂时不能饮酒。”楚慕道，“我才学会泡茶，便邀你来品尝，你不能不给面子。”
萧裕端起杯子一饮而尽，道：“还行。明日务必小心，切记要杀死姬凌小儿，让萧太尉为帝。”
啪的一声，萧裕昏倒了下去。
楚慕看着萧裕，道：“杀死了八个皇帝了，萧太尉仍旧不登基为帝，你怎么就是看不明白呢？萧太尉根本不想当皇帝。”
“萧太尉不想当，我替他当。”
楚慕再次泡了壶茶，茗了一口，道：“附庸风雅久了，便真以为自己是风雅之人了。演一个人演久了，便以为自己是那个人了。在那个至高无上的地位待久了，便不想下去了。”
“万事俱备，只需一声命令便能推翻这朝廷，登上那天下之主的位置，自此以后，天下珍宝钱财皆归我手，天下之人皆看我脸色听我号令，那个位置如何不令人心动？”
翌日清晨，萧璟辙和徐公公共同为姬凌戴上腰封。
“今儿加冠礼，可需我出面？”萧璟辙问。
“加冠礼楚慕替你，另有要事需要你做。”姬凌道。
姬凌走后，徐公公端来几套衣物，道：“楚公子，请随老奴去莲花池。”
“去那儿干什么？”萧璟辙问。
对他态度那么好，肯定没有好事。
徐公公道：“沐浴，更衣，等候侍寝。”
侍寝！？
这就是姬凌口中的要事？
这简直太重要了。
萧璟辙迅速跑到徐公公身旁。
他和姬凌之间还有希望，太好了。
徐公公愣愣地看着萧璟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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