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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卿总想以下犯上[重生]——因风絮

时间:2021-06-08 08:09:30  作者:因风絮
  陈海站在李孟庭的身旁,将她所有的表情收在眼底,他发现这位小皇帝在本章上打叉的时候,嘴角翘起了一个弧度,似乎很开心。
  但精明的老狐狸还不明白,令这位新君陛下开心的事是什么,只是暂时将她的这些变化记在了心里。
  将本章交还给刘士清,李孟庭适时地打了一个呵欠,陈海会意了一些东西,同刘士清道:“刘大人还有事否?新君精神不济,需尽早歇息。”
  刘士清现在都乱成了一锅粥了,一时没回上陈海的话。他来本就是为了更正一些有失礼制的条令,现在不但没更正,而且与祖先定下的礼制偏差得更大了。
  刘大人觉得自己这个礼部尚书当得太失败了,现在必须去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抹眼泪去。
  “刘大人还有事否?”陈海见刘士清正在走神,提高声调又问了一句。
  “没、没有了,微臣告退。”刘士清觉得自己愧对先祖,眼角的泪即将夺眶而出,连忙告退。
  陈海知道他的性子,善意地提醒道:“刘大人,后左门的崇楼即将修缮,里头人都被咱家叫走了,现在十分僻静。刘大人若想散心,可去那儿。”
  刘士清已经带上了些许哭腔,仍不忘转身抱拳对着陈海谢道:“多谢、多谢陈海公公指点。”说罢,他便速速往后左门的崇楼走去。
  李孟庭看罢,抬手摸了摸鼻子,以为是自己太凶神恶煞将人吓哭了,便与陈海求证。陈海解释道:“刘大人心性如此,皇城内外若发生了有违祖制的事情,他便会伤心一阵儿。通常呢,是找一个僻静的角落哭上一通。”
  李孟庭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同情,但还是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嗫嚅道:“是很可怜,但碰到上我,会更可怜。往后要你哭的地方多了去了,海涵海涵。”
  李孟庭记住了,以后在刘士清的本章上,绝不再打那么触目惊心的“叉”了。省些墨水,也省些刘大人的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
  李孟庭:日后要做皇后的人,不走御道,天理难容!
 
 
第6章 山呼海啸
  第二日便是登基大典,钟鼓齐鸣,李孟庭穿着不喜欢的黄色衮服,按照礼部提前教授的,登上太和门进行祷告。
  黄色的衮服衬得她的皮肤越发白皙,一双桃花眼安静而迷人,朱唇张合,姿态认真,从近处看,这副模样的人再乖巧不过了。
  可若看得仔细,你会发现她的眼里藏着一道深邃的目光。当她的视线里晃进那人的身影之时,这道深邃的目光才会出现,但很快又会被她掩藏下去。
  她戴的冕有十二旒玉藻,及肩,不留神就会打到脸上,这让李孟庭很不舒服。身上穿着的帝王礼服也是极为繁琐,李孟庭觉得,还不如自己从山野间带来的那件粗布烂衣来得舒服。
  黑袍一盖,鸾姿凤态,走路都可生风!哪像现在,提线木偶一般,举步维艰。
  祷告结束之后,李孟庭前往太和殿就坐,文武百官要按照官职高低依次进入,行三叩五拜的大礼。那些人中有她最想见到的人,她这才期待了起来,嘴角都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脚步声渐近,她不由得敛起脸上的神情,将身子坐得端正,好散发出自己与生俱来的威仪,让那人瞧见。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太和殿的大门,直至尹明希的身影出现在门栏之外,她眼里那抹深邃的神采才晃了晃。
  尹明希身着华丽礼服,身姿挺拔,抬脚跨入了太和殿内,轻轻地迈动脚步,缓缓地走到了那个离李孟庭最近的位置上。她的脸上涂上了淡淡的胭脂,容貌昳丽,举手投足之间皆是卓绝风姿。
  李孟庭的呼吸凝了凝,随后又快速地将目光收回。她知道对方也在打量自己,所以没敢让自己的目光太放肆。
  尹明希入殿之后便站定,等候着其他的大臣排列好位置,再一起行大礼。她也借着这个空档,打量起新君来。
  新君端坐于宝座之上,面容肃静,乖乖巧巧,乍一眼看过去,唇红齿白,稚气未脱,似乎是个很好拿捏的人。
  尹明希想,自己需尽快取得新君信任,若被别有用心之人捷足先登,事情怕是要不妙了。
  她垂下了眸子,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了一片阴影。李孟庭移走的目光又转了回来,明目张胆地黏在了尹明希的身上。
  接着,她便听见了三叩五拜的号令,站在殿内的人齐刷刷地跪下,三呼万岁之后行了三叩五拜之礼。
  随后,又是一通极为繁琐的仪式。一天下来,李孟庭多数是被禁锢在龙椅之上,听着官员宣读来宣读去的,身子都麻木了。为了在那个站得离她最近的人面前维持风度,她连嘴角都是紧绷着的。
  诏书宣读完毕,登基大典终于宣告结束。李孟庭一刻也呆不住了,拔腿便往殿外跑去,寻一僻静之处,拉了拉自己的筋骨。
  小宫女小太监发现她不见之时,她早都跑没影了。
  太和殿边侧,有一造办处,里头人不多,僻静,李孟庭一出殿门便往那处走去。在造办处层峦叠嶂的太湖石前,李孟庭急不可耐地卸下了王冕,连华丽尊贵的衮服也被她脱在了地下。
  正当她要寻找方才带出的黑袍之时,她突然发现自己的黑袍不见了。
  “陛下可是在找它?”身后,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李孟庭一转身,便看见了站在林荫下的尹明希。树叶掩映间,细碎的阳光洒在尹明希的身上,给了李孟庭一种恍惚的感觉。
  她定了定神,看着那人走近,随后接过了她递来的黑袍,答:“正是,你何处捡的?”
  “太和殿门前,陛下走得太仓促了,便落下了。”见李孟庭眼中有疑惑,尹明希朝着她恭敬地行了一个礼,又出声道:“臣,尹明希,参见陛下。”
  “原来你便是首辅大人尹明希。”李孟庭拽着黑袍,装作初识的模样,笑意盈盈地同她说话。另一只手,伸到背后,偷偷地将背后的布料扯了扯。
  尹明希抬眸,便瞧见了春光乍现之景。她收回方才“稚气未脱”的评论,新君该起伏的地方起伏,该明艳的地方明艳,单从外表上来看,已经具备了成熟女人的魅力。
  方才隔得远,她看得并不真切,此时近了,才将脑中的印象填补得更加准确。
  “久闻首辅大人芳名,今日一见,当真惊为天人。”李孟庭打了许多遍的腹稿,本不想说这些轻浮的话,初次见面的她们应该聊些更有内涵的东西,只是自己这嘴一张,颇有些不受控制,张嘴便是这些花里胡哨的。
  她听了,自己都嫌弃自己。
  尹明希轻轻地笑开了,自己这话听了不下百回,若是放在他人的身上,她多数甩个脸就走了,但此时她面对的是自己要拉拢的新君,不得不释放出极致的和善来。
  “陛下谬赞。陛下仙姿玉色,是微臣无法比拟的。”于是她也夸了李孟庭一句。
  李孟庭听罢,心里的小花怒放了,放在背后的手又动了动,又将自己胸前的衣襟扯开了些。此时氛围甚好,她刚想说些别的,外头就急匆匆地走来几个人,坏了她的好兴致。
  她定睛一看,眼里的光彩瞬间就消散了。她将手中黑袍展开,在身后绕了一圈,顷刻间穿好。
  “微臣南宫孚,携旧部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说罢,南宫孚带来的那些人齐刷刷地跪下,异口同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宫中多少年没有出现过南宫的姓氏了,还在尹明希的面前!李孟庭觉得自己尴尬得都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不单是脸上的神情挂不住,现在她都不敢正眼看着尹明希了!这个南宫孚什么时候来找她不好,偏生是这个时候!
  前仇旧恨那么深,好歹也要等到她与首辅大人铺垫好了之后再来。
  尹明希浑身的冷冽都这个名字响起的一瞬间释放了出来,她转身冷眼看着南宫孚,用着冰冷刺骨的语气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南宫家族的后代应当被流放边疆,永世不得归朝才对。
  南宫孚是来寻李孟庭的,但也没想到会这么快碰到尹明希,低了低头,轻声道:“陛下召我等归朝,我等是遵循圣意而来。”
  李孟庭在后头的挤眉弄眼都白费了,南宫孚没有接收到她的暗号,一股脑将实情都倒了出来。而后她便瞧见尹明希僵硬地转身,冰冷的眼神投射在她的身上,用愠怒而不敢置信的语气问道:“新君难不成是想复辟锦衣卫?”
  李孟庭浑身都冻住了,想解释又不知该从何处解释起,身上好像有万千只虫子在抓她挠她,脑袋都是懵的。
  事已至此,沉默也无法掩饰真相,泼出去的水说出去的话难回头,干脆便认下了。李孟庭牙一咬,在尹明希寒冷的目光下,轻轻地点了点头。
  尹明希额上了青筋跳了跳,深吸了一口气,拂袖离去。
  李孟庭站在原地,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她分明是要像山呼海啸一般朝她奔去,没想到风未聚起、水未成群,她便被另一波的风浪送到了离她最遥远的地方。
  而这一切“兴风作浪”的源头,就是面前的这个人......李孟庭幽怨地盯着南宫孚,想要将他的身子盯穿,她想看看这人的脑子是不是用浆糊糊起来的?怎么这么缺德啊!
  南宫孚瞥了一眼李孟庭即将杀人的眼神,弱声弱气道:“我知道错了......”
  南宫与尹家的恩怨要从建昭六年说起,那一年的尹明希十六岁,她的爷爷尹如宏乃三朝老臣,当了整整四十年的内阁首辅,在宫内宫外都是德高望重的人物,却在建昭六年遭奸人暗算,最后被五马分尸,尸骨无存。
  那年的锦衣卫同样如日中天,南宫赫心狠手辣,办事果决,朝中的贪官污吏听到他的名号便会闻风丧胆。南宫一族掌管的锦衣卫是建昭帝强有力的臂膀。
  但在利益与权势面前,南宫赫动了坏心思,一连迫害了朝中的数位清流,还私吞了半数的国库。尹如宏带头阻止,却遭到了敌方的暗算,本该是名垂青史的人物却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整个强盛的尹家也在当年的动荡中分崩离析,尹如宏是尹明希最敬爱的人,你说她心中怎能不恨?
  当年南宫一族杀的杀剐的剐,剩下的全都被流放边疆,永世不得归朝,这便是尹明希的手笔。锦衣卫这一组织也在当年的惊天大案中沉沦,最后被彻底废除。
  如今李孟庭要复辟锦衣卫,就是死死地踩在了尹明希的仇恨之上,她管她是什么新君余脉,但凡是惹到她尹明希的,她绝不会对她心慈手软!
  “越骁,你去将宗族的人叫来,我有事要问他们。”
  她曾用十天的时间将二皇子李廷涣赶下了皇位,扶持三皇子李廷淳继位。今日,她也会用同样的方法对付李孟庭。兴许还用不着十日,她便会让这人如那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厌恶。
  这一切,都由她尹明希说了算!
  作者有话要说:
  愤怒的李孟庭:美人计都白耍了,都怪那个缺德的人!
 
 
第7章 非她不可
  “南宫孚,朕有没有跟你说过入宫要避着尹明希?”御书房,李孟庭开始兴师问罪,白皙的脸因愤怒浮现出不少红晕。
  “是有说,我也竭力避着了,只是没看清陛下身前之人竟是她,陛下不是说近几日都不会与她相见么?”南宫孚也是懊悔不已,自己好不容易有了入京的机会,难不成又要回到那苦寒之地?
  李孟庭闷声不语,腹诽:是她自己来找我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赶紧带着你的人去办几件功德的事情,不然尹大人发起狠来,连我都一起端了!”李孟庭很有自知之明,知道现在的自己在尹明希心中是什么地位,也知道尹明希的手段如何,自己此番惹到她了,近些日子注定要不好过了!
  “京郊有山贼,横行已久,我带人去处置。”眼不见心不烦,南宫孚不在御书房久留,匆匆便离去。留李孟庭一人在御书房内仰天长叹: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不行!她得想些办法来挽救自己的尹明希心中的地位。
  “陈海,替朕拟一道圣旨。”李孟庭朝着殿外亢声道。
  陈海抱着拂尘,缓步走来,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声音柔和道:“陛下要拟什么,陛下说,老奴来写。”他站在李孟庭的身旁,摊开一道空白的圣旨,提起毛笔,沾了沾墨。
  “大意便是让首辅大人做帝师,每日与朕授课、教朕书写。官话朕不懂怎么说,你扩充些,显得有理有据,非她不可。”
  “老奴明白。”陈海留心了“非她不可”这四个字,眼底的笑意更深,果然自己先前猜想的方向是正确的。
  陈海在内宫多年,写几句话对他来说乃是小菜一碟,李孟庭看过之后很是满意,命他速速前往尹府颁旨。
  陈海领命前去,临走前又见李孟庭嘴唇蠕动,似乎有话没说完,便问:“陛下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么?”
  李孟庭的心思多了一重,嘱咐道:“朕惹尹大人生气了,她怕是不愿见朕。陈公公此番前去,只可成功不可失败,重任便委托在陈公公身上了。”说完她还拍了拍陈海的肩头:“朕在这儿等你的好消息。”
  陈海忽然觉得肩头的重担无比沉重,但此刻他除了硬着头皮上,别无他法,他点头道:“老奴定当不辱使命。”
  但到了尹府,尹明希很是平淡地接受了旨意,并无李孟庭想象中的艰难。到了授课之日,尹明希也如期而来。
  授课的地点选在了御书房,李孟庭近日在这里翻阅奏章,几乎是扎根于此。大启明文规定,凡是出现五十人以上的伤亡,奏章不由内阁票拟,需送至御书房由皇帝亲自过目。
  李孟庭现在翻看的正是建昭帝离世以后堆积下来的奏章,满满当当地占据了她的桌面。
  她午后才坐下看的,一看便被气得不清,官员庸庸碌碌不作为,要做事就要讨国库里的钱,只要是没了钱,他们就无能为力,最可恶的是从上到下都是这幅德行!
  小太监小宫女在一旁伺候,时不时就要被皇帝拍案而起的动静吓上一跳。原来陈海公公称新君脾气不好的言论是真的。
  “陛下息怒,何必动这么大的火呢?”李孟庭负手在殿内踱步,鼻间呼哧呼哧地冒着怒气,陈海在一旁劝道。
  “大启朝堂养了这么多废物,都没人寻思着要清一清?”她满是鄙夷地问道。
  “陛下,国库空虚是事实呀,疏通河道要钱,修缮房屋要钱,给大人们发放俸禄也要钱。每年的赋税收上来,兵部、工部、吏部手头都有大事件,都抢着要,没钱确实办不了事。”陈海实话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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