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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从来没出去过啊。”
小黑走的最远的路，就是金山寺的庙门，再远的地方从来没踏过一步。
“你可以跟着她，这十天内保护好她的安全，要是有人敢欺负你的话，你就揍他！或者把他用蜘蛛丝吊在房顶上。”
陈炜说完，瞧见小黑还是一副犹豫的姿态，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你要是不行的话，我就去找眉娘，那只兔妖好像还挺想帮我做事的。”
“我去我去！我听你的就是了。”
小黑连忙答应下来，等一人一虫再走回原地，远处两个丫鬟也跟着回来了，就站在一米开外。
殷温娇眼巴巴的看着陈炜，想要将他此刻的模样记在心底。
陈炜弯腰搀扶她起身时，张口在她耳边小声道：“再等我十天，这十天内你假装一切如常什么都不知道就行。”
“夫人，该走了。”
两位站在旁边摇了三次签筒，都没摇到头签的丫鬟，此刻语气有些冲的让夫人快走。
她们都是大人亲自从牙婆手里挑选出来，平日是夫人的丫鬟，实际上大人总是让她们盯着夫人的一举一动，一旦夫人接触到外人就要去上报。
此刻瞧见那小和尚要跟夫人说话的架势，也没了刚才的好态度，说完就主动过去将陈炜挤开，二人一左一右搀扶上夫人要往外走。
陈炜没去追，站在原地拨弄着手里的佛珠，示意小黑跟上去。
殷温娇回头，只见一只黑色的蜘蛛飞快跳到她肩上，冲着她抬了抬爪子，然后爬进了她的头发底下，藏好。
那三人刚走出前殿的大门，陈炜下一秒就转身直接进了大殿的后门，出了后门后一路狂奔着来到藏经阁。
“眉娘眉娘，帮帮忙，我请你每天吃鸡腿红烧肉行不行！”
陈炜一路跑到眉娘面前，将它身上的绳子全部解开，喘着粗气看着地上的兔子精；“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帮我说三句话，三句话说完你想吃什么，我都让厨房给你准备好！”
坐在地上的眉娘抬起自己两只长耳朵，狐疑的将他上下打量一遍；“那你得先告诉我，让我说什么话，我再去。”
万一是什么不好听的话，她才不想说呢。
“今天庙里来了一个坏人，刚才我跟着师傅去接待他的时候，他特别大声的吼我，所以我准备吓唬吓唬他，你一会等着他天王殿时，你对着墙角说那长安来的监察御史已经到达洪州，还有两天就要来到江州，听说这一次来的监察御史当中还有现在江州知府的同窗好友。”
眉娘只听了一遍就将这话给记住了，长耳朵一扬：“就这？”
“就这。然后你再说第二句，就说前几天江边那个撑船的李彪从江里打捞了好几具白骨上岸，那几个白骨也不知道死去多少年，可路人却隐约听到李彪说，这些白骨能够帮他赚一大笔钱。”
陈炜敲了敲脑袋，仔细回想了一下原著里的剧情，接着道；“第三句话，你就当喃喃自语，说也不知道那李彪要靠什么办法赚到银子，要是当时全部说出来的话，你也能发财了。”
眉娘将这三句话都记了下来，从窗户跳出去之前，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站立的小和尚，“如果我完成了你的吩咐，我可以跟你换一样东西吗？我不吃肉，我也想住进金山寺蹭你佛光。”
“可以。”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眉娘跳了出去，她在人间行走数年，经验多的很，变成一个少女的装扮后很快就找到了庙里唯一有头发的人类。
等那人身边的和尚离开时，眉娘看了看四周围，确定没人发现后跑到一棵大树下，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藏经阁内，陈炜认真的跪在菩萨面前，给菩萨上香。
“十八年太长了，她今天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当是菩萨提前让她脱离苦海，菩萨如果要怪罪的话，就怪我好了。”
第二十一章
天王殿外墙拐角处，眉娘的表演正在进行中。
她用余光打量着那边站立不动的人类，语气夸张的将小和尚给她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还不时的抬手竖耳，装作正在跟大树另一头的人对话；“哇，那你好厉害呀。”
说完再点点头，一副了解的姿态，“你们门房知道的消息真的比老爷知道的还多吗？”
“小陈哥哥你可真是太棒了！”
比起小和尚教她的那三句话，眉娘又自作主张乱加了几个。
刘洪听到那少女的第一句话时，心底想着这是谁家的丫鬟，可转念他就想起来，今日的金山寺是不接待外客的。
下一秒他就听见那少女跟人对方时，说了门房两个字。
“门房？”刘洪瞬间转头，看向后方刚才过来的大殿，从那里再出去就是前殿，今日上山他的确带了两名门房上来。
八年前杀了陈光蕊，强掳了殷温娇后，他假冒陈光蕊的身份，拿着对方的官印直接到江州任职。
除了江边撑船的李彪之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为了表示自己的正直，府中的门房甚至是上一任江州知府留下来的人。
刘洪从来没动过他们，万万没想到今天只是来一趟金山寺，竟然让他知道了身边的人竟然对外界的消息了解的比他还清楚。
那李彪为什么好端端下江捞尸体？
他干得是撑船送活人的生意，好端端的怎么会去捞白骨，还偏偏选在监察御史要来江州这个时期？
多疑的人，不会放过任何可疑的存在。
正当刘洪准备过去抓住那丫鬟跟门房时，身后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
他回头，看到殷温娇被两名丫鬟搀扶着，目光冰冷的注视着他“我累了，我要下山休息。”
站在大树旁的眉娘瞧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直接原地变成一只小白兔，蹦跳着逃离现场。
等刘洪安抚好殷温娇后，再去找那名丫鬟却发现对方已经离开了。
抱着满腔疑问的人带着殷温娇下山回到陈府，马车到了家门口留守的门房给他们开门。
刘洪从马车上跳下来，背着手站在门口清点上山的人员。
陪着殷温娇的两个丫鬟不算在内，其余的丫鬟小厮全部都被他上下打量了好几圈。
最后进门的是两名门房，他们等所有人都进门后，一个牵着马去马圈，一个扛着踩踏的板凳准备回门房。
刘洪眼睛在这两名年龄有五十的门房身上转来转去，看着都是老实的长相，而且太老了。
那站在大树下的丫鬟，就算他没看清对方的样貌可是那说话的语气，听起来最多不超过十六。
再没眼光的丫鬟，也不会去跟两个老到五十的门房在那里打情骂俏泄露消息。
线索一下子断了，刘洪黑着脸进屋，开始重点在那些丫鬟群里找线索。
金山寺内，陈炜也同样在想接下来怎么办才好。
他说的那些话是用来安慰殷温娇，那洪州根本没有监察御史，那江上的李彪也根本没有打捞白骨。
想要让他们狗咬狗，除了谎言之外，还需要更重要的催化剂。
眉娘从窗口跳了进去，瞧见小和尚坐在蒲团上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的咋舌：“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刚让我做完事情就后悔了吧！”
小和尚摆摆手，示意它过来。
等它来到面前后，将右手掌平摊开：“你蹭吧，我在想事情。”
“想什么呢，说出来本妖帮你解决！”眉娘刚独立完成一件任务，现在自信心爆棚，将自己的两只前爪放进他的手心里。
企图再感受感受之前那种光芒被吸收进体内的滋味。
“怎么从江里打捞几具白骨上来。”
光凭着他一个人去做这件事情，肯定是做不到。
可是这件事情陈炜也没办法告诉师傅师兄们，否则他要怎么跟师傅解释他跟殷温娇的关系，母子怎么会一眼就认出来的呢。
万一这件事情拖累了寺庙，陈炜更不愿意。
“为什么要去江里打捞，那东西又不能吃。”眉娘用力的吸气吸气，再次努力吸佛光。
“不是用来吃的，我准备用来吓唬一个人，需要一点白骨。”
有了白骨，只要刘洪看到那些，不管李彪做没做这件事情，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肯定不会再牢靠。
眉娘吸不到他身上的佛光，听到他一直嘀咕个不停，忍不住翻白眼，“白骨那么多，为什么一定要去江水里打捞，随便捡一点其他白骨不也一样吗？”
满脸苦恼的人类，注视着眼前翻着眼白的小兔子，眼眸渐渐发亮，“朋友，想吃满汉全席吗？”
“想！”眉娘还不知道什么叫做满汉全席，但是这丝毫不妨碍她想去尝试。
藏经阁内的一人一妖离开了，眉娘带着人去了金山寺的后山深处。
“我路过你们金山寺的时候发现的，那是一个猎人的陷阱，掉下去好几只野猪甚至还有狼，尸体都变成白骨了，也不知道死了多久。”
眉娘在前面带路，给他交代那个陷阱里的白骨情况。
“我不知道能不能用，反正陷阱就在那个地方。”
“谢谢你，你真是一只善良的好妖。”陈炜提着从厨房里拿过来的扫把还有绳子。
一边走，一边将长绳在扫把上编织成一个简陋的网兜。
等他们到达那处陷阱，陈炜趴在陷阱跟前往下看去，里头黑漆漆的还有一股臭味，也不知道这里死了多少只动物。
“好多骨头啊，肯定够你用。”
眉娘变成人身，站在他身后探头往下看了一眼，妖眼瞬间就将坑底的画面看得一清二楚。
得知骨头很多，陈炜顾不上臭味，拿着那临时做出来的网兜丢下去，双手抓着扫把的把柄用力将骨头往网里兜。
随着扫把的翻动，下方的臭味铺天盖地的往上冲了出来，趴在陷阱边缘的人触不及防正对这股冲上来的气味。
直接被熏的眼前阵阵发白，勉强抓住手里的扫把猛地往上甩去，一堆白骨摔落的七零八落，地上的人也直接倒了下去。
“喂！喂！你醒醒。”
眉娘刚才为了躲避那些脏东西跳的远些，等她看到小和尚也倒下去后，连忙跑过来推着地上的人。
“小和尚，小光头你醒醒，再不醒我就叫你秃驴……了了了了。”
地上的人重新睁开眼眸，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上方那张三瓣嘴的兔脸，一把拉住它的长耳朵，手臂用力直接甩出去，随后自己从地上坐了起来，警惕的环顾四周围。
脚下的大坑，翻新的泥土，还有一地的白骨，加上好坏不明的兔妖。
这就是玄奘醒过来时，看到的画面。
第二十二章
眉娘从地上翻身坐起，几步又重新跳回他的身边；“你发什么神经，我只是想帮你。”
“帮我？”玄奘从地上爬起来，低头拍了拍身上沾满泥土的僧衣。
“虽然你把佛光给我蹭了，可我们是互帮互助，我可没有只占你便宜不做事。”
眉娘叉着腰说完，红色的眼睛从对方那张脸扫过，下一秒长耳朵猛地一颤，身躯比大脑更快的做出反应，一蹦三尺高跑的老远。
然后躲在那颗木棉树后，小心翼翼的伸出半个脑袋看向那边大坑跟前的人：“你现在就是那个生病失忆的状态…对不对？”
两次挨打，让眉娘一看到那张比阎王还要冷酷无情的面容，瞬间就想起了自己挨打的原因。
站在陷阱跟前的小和尚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它，薄唇扬起一抹浅薄的弧度“看来他什么都告诉你了，现在该你来告诉我，这里是什么情况，他又在做什么。”
为什么好端端的藏经阁不玩了，会在这后山上面陪着一只可疑的兔子在弄这些。
眉娘被他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兔毛都炸了起来，哆嗦着解释：“这些是他要挖的，他说需要几根人类的白骨可是找不到，所以我才带他来这里挑选动物的白骨，对他很重要的呢。”
坑前的人，蹲下身去，用扫把将陷阱旁的杂草全部挥开，重新趴在原来陈炜趴着的地方往下看去。
阵阵腥臭的味道从下方传上来，玄奘估算了一下陷阱的高度，抬头看向远处的兔妖：“你过来。”
“不准打我！”眉娘听到他呼唤，第一时间护住自己的长耳朵，坚决不准再次被拽耳朵。
“我不打你，你帮我下去将这里的白骨都拿上来。”陷阱旁的人，垂着眼帘风轻云淡道：“你不是说这些对他很重要吗？我想请你帮他捡上来。”
眉娘第一次见到他跟自己有商有量的态度，一时间被迷惑了。
等她回过神来时，已经自动跳下了陷阱，在这又脏又臭的陷阱内还变成了人身，双手捡起那些散落的骨头往上头扔。
三米高的陷阱上方，玄奘将丢上来的白骨一一收殓，身上全新的僧衣外衣被人脱下来，将这些白骨堆砌在上方，衣摆打成漂亮的结然后被人抱在怀中。
眉娘从陷阱里爬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画面。
远处的太阳照在这小和尚身上，让对方的身上又出现了一层淡淡的白色光圈，眉娘不由自主的被吸引着靠近对方的后背，然后深深吸了一口。
浓郁的，跟那天一样的白光被她吸收进体内，同时她的鼻子也开始痒了起来。
伸手一摸，殷红一片。
玄奘抱着那些白骨，隐约感应到背后那只兔妖做了什么，侧身瞥了一眼瞧见它一脸血的画面，眉峰都皱了起来，直接扭头不再看它这副蠢样。
眉娘捂着流鼻血的鼻子，总觉得他刚才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嘲讽。
到了山下，洁癖的人类先去将自己清洗干净，沾了泥土的衣服也都被人换洗下来，放在房间的衣架上，并且主人临走前还给衣架留言“自己弄脏的衣服，自己洗。”
随后才抱着那些白骨，进了藏经阁。
这些白骨身形大小不同，物种不同，捡上来的都是一些腿骨或者手臂，头骨之类。
其余碎骨已经完全无法分辨是哪只动物身上的。
佛前的人，低垂着眼帘，眼神专注的拼接起这些骨头，想要将它们一个个拼成生前的原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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