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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三餐(近代现代)——赌墨泼茶

时间:2021-06-08 08:56:25  作者:赌墨泼茶
  “说你装得讨巧,有些长辈瞎了眼,对你印象好。”
  姜淮笑得开怀,说:“承蒙抬爱,多谢夸奖。”
  他话锋一转,问尚晨:“那你还要不要和我一起玩?”
  尚晨说:“玩!你教教我怎么变狐狸精,给男人灌迷魂汤!”
  他俩说话不着边际,姜淮趴在桌上,笑得肚子疼。
  尚晨问他:“你周末打算怎么过?”
  姜淮说:“丛山带我出去吃葡萄。”
  尚晨问:“去几天?”
  姜淮想了想,说:“应该……一个周末吧。”
  尚晨捕捉到关键信息:“要在外过夜的?”
  姜淮“嗯”一声。
  尚晨啧啧有声。
  他说:“记得带套。”
  姜淮笑骂:“滚。”
  尚晨嬉笑着把电话挂断。
  姜淮脸红红,打开备忘录,做贼一样添上一条。
  周末,丛山开车,带姜淮去了一家农家乐。
  姜淮背了一个大书包,衣服没两件,零食一大堆。
  农家乐不远,开车很快就到,进村之后要开一段长长的山道,山林幽静,空气清新。
  丛山把车停在半山腰的土墙门口,拿上行李,带着姜淮走进去。
  土坯房外搭着白色塑料凉棚,棚下一个缓坡,低洼处一片碧绿的湖水,层层叠叠的树木倒映在水面上,十分幽静。
  棚里坐着一个女人,头发用筷子盘在脑后,身上穿着围裙,正在剥玉米。
  她剥干净一根,剩下光秃秃的杆,颠两下簸箕,灰尘和碎屑落在腿上,她抖抖腿,拍干净,放好簸箕,又开始剥下一根。
  她动作熟练流畅,带着烟火气,姜淮看入了迷。
  女人看见他们,笑起来,站起身搓搓手,走过来打招呼:“丛老板。”
  丛山微笑:“老板娘。”
  女人热情一笑,看向丛山身边的姜淮:“这位就是姜老板咯?”
  丛山点头。
  女人自然地伸过手,接过他们手中的行李,领着他们往里走。
  “床铺都收拾干净了,老头在山下喝茶,我马上给他打个电话,他一会就回来,东西都放好了,需要什么去大厅拿……”
  她的热情自然感染姜淮,姜淮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走路一蹦一蹦。
  丛山怕他摔跤,握住他的手,被老板娘看见,笑:“年轻伢子,感情真好。”
  姜淮脸颊红彤彤,安静下来。
  这是个家庭式农家乐,房间向阳,简约质朴,墙上贴着白白胖胖的大头娃娃年画,窗棱旁挂着晒干的红辣椒串。
  床被是大红碎花,手弹的棉花温暖柔软,姜淮扑上去,不一会闷出一身细汗。
  阳光照进室内,姜淮翻一个身,快乐地晒肚皮。
  丛山收拾行李,把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抻平,挂进衣柜里,一回头,发现姜淮趴在床上,双手托腮,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丛山被他的快乐感染,忍不住笑,坐到他身边,揉揉他的头发:“怎么了?”
  姜淮说:“我喜欢这里。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丛山说:“我之前进山收药,偶然在这落脚,发现是个好地方,所以空闲时常来度假。”
  姜淮又问:“我没看见葡萄架,我们下午去哪找葡萄?”
  丛山卖关子:“先吃中午饭,吃完饭我告诉你。”
  午饭是在大厅里吃的。
  说是大厅,其实就是一间宽敞明亮的堂屋,没有厨师,做饭的是老板娘,做家常菜,吃饭的人围一桌。
  姜淮发现,他们是这唯一的客人。
  老板很健谈,邻居走过,他都会爽朗地吆喝一声,或者调笑两句。他坐在门槛上卷叶子烟,看见姜淮和丛山,笑着给他们打招呼。
  老板娘端着一盆青菜豆腐汤出来,看见老板,啐一口:“死鬼还知道着家。”
  老板拍拍裤子上的烟草灰,凑过去,想要偷吃一口,问:“老婆子又做了啥好吃的?”
  老板娘想要躲,没躲开,骂他:“一天天好吃懒做!”
  老板得手,充耳不闻骂声,毫不吝啬地称赞:“老婆子手艺真好!”
  他招呼丛山和姜淮:“两位老板莫客气,都来尝尝!”
  老板娘嗔他一眼:“油嘴滑舌。”
  态度却明显软和下来。
  姜淮悄悄笑,凑到丛山耳边小声说:“老板和老板娘感情真好。”
  丛山给他讲八卦:“老板娘对老板一见钟情。”
  姜淮睁大眼睛。
  丛山说:“老板娘年轻时,是十里八乡的泼辣美人。”
  姜淮很兴奋,问他:“然后呢?为什么会嫁给老板?”
  丛山却止住话题,说:“后面的故事,淮宝待会自己问。”
  农家乐用柴火灶,烧出来的饭有柴火香气。
  饭桌上有一盘蜂蜜山药,山药去皮煮熟,冰镇切片,淋上蜂蜜冰糖浆,口感爽脆甘甜。
  姜淮问老板娘:“这是什么蜂蜜?”
  老板娘特别自豪地说:“今年现割的槐花蜜,新鲜着哩。”
  姜淮见过槐花,可是没见过槐花蜜,十分好奇。
  老板娘看他好奇,热情地邀请他们去参观院子里的蜂房。
  蜂房是一个刷了涂料的很厚的黑色的帆布棚子,里面打了两道土堰。蜜蜂进进出出,旁边放着一个摇蜜机,白铁桶里已经有半桶蜜。
  姜淮坐在一旁的树墩上,看老板熟练地收蜜刮蜡,偶尔歇下来抽两支烟,天南地北地和他们聊天。
  丛山问他是不是枣花蜜最好,老板说是荆条花的蜜,荆条不起眼,产的蜜却最好。
  姜淮听得入迷,由衷感叹:“老板见识真广。”
  他自愧不如。
  老板娘坐在一边剥玉米,插嘴道:“老头子年轻时就是养蜜蜂的,天南地北到处跑,挨村蹭便宜电影看,我那时候是放映员,走哪都有他,觉得他脸皮真厚,讨人嫌。”
  老板搓搓手,憨厚地笑:“我那哪是馋电影,我那是馋你,想讨你做我的婆娘。”
  老板娘啐他一口,骂他:“臭不要脸,老不正经,惹老板笑话。”
  姜淮嗅到八卦的味道,状似不经意提问:“那两位后来是怎么在一起的呢?”
  老板娘未语先笑,说起年轻时候的事,脸上罩着一层幸福的光晕。
  “他产的蜜最好吃,我再没吃过那么甜的蜜,就跟着他了。”
  他们结婚后,相伴去过很多地方。油菜花开的地方,苹果花开的地方,枣花开的地方,槐花开的地方。冬天的时候他们去南边过冬,又一年春暖花开时,他们随着蜜蜂重新北上。老了,他们就在江城定居,开一家农家乐,春末采槐花蜜。
  姜淮心想,等他老了,他才不要去跳广场舞,他要拉着丛山躲进山里,种一片油菜花,养蜜蜂。
  下午,丛山带他去葡萄园。
  姜淮穿了老板娘的农作服,有一个很大的前兜。道路两旁种了枸杞树,通红通红的,礼花似的,喷泉似的垂挂下来,一个珊瑚珠穿成的华盖,好看极了。红透的果实沉甸甸,落在地上,姜淮一边走一边捡,把前兜装得满满当当。
  这比单纯的走路有意思,姜淮童心未泯,玩得很开心。
  他给丛山说:“我们老了之后,也来这山上,开一家农家乐,好不好?”
  丛山应好。
  姜淮想了想,说:“或者我们开黑心店,你可以当厨子,也可以当医生,旅客水土不服,你药到病除,赚双倍的钱。”
  丛山问:“那淮宝干什么呢?”
  姜淮理直气壮地说:“我重操旧业,保证咱们不用支付巨额赔偿金。”
  丛山笑:“淮宝算盘打得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姜淮抱着他的胳膊,蛮横地说:“你不同意?”
  丛山说同意,对他有求必应。
  山里有阿哥阿妹对唱山歌,俏皮欢快的调,包裹着缠缠绵绵的情意。
  姜淮想到老板和老板娘,他们年轻时,或许也曾这么大胆地表白自己的心意。
  他问丛山:“你说,老板娘为什么会觉得老板的蜂蜜最好吃?”
  丛山说:“或是因为老板憨厚老实的脾气,或是因为老板随遇而安的性格。”
  姜淮想了想,补充道:“或许因为老板天南地北到处跑,老板娘喜欢旅游。”
  他期待的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丛山。
  丛山看透他的小心思,笑着说:“淮宝,秋天的时候,我带你去吃螃蟹,登高插茱萸,下菊花酒,冬天到了,我们可以煮羊肉小火锅,除夕夜喝高粱酒守岁。”
  姜淮被他看穿,有些不好意思,嘴硬道:“你怎么天天想着吃?”
  丛山笑:“有时候,吃饱喝足的生活其实挺不错。”
  姜淮想到丛家众人,又想到农家乐夫妇,深以为然。
  他想起丛山之前说的,这是神仙也找不到的地方。
  他说:“这里的生活,神仙也不及。”
  这里聚集着尘世间最醇美朴素的烟火气,浓而近醉,神仙清心寡欲,避之不及。
  丛山点头,说:“这是一种农村式的浪漫主义。”
 
 
第二十五章 葡萄
  葡萄园里搭着架子,枝叶茂盛,硕果累累。
  园子里种类丰富,颜色各异,白的像白玛瑙,红的像红宝石,紫的像紫水晶,黑的像黑玉。一串串,饱满挺阔,璀璨琳琅。
  还有一种葡萄,果粒小而密集,一穗葡萄像一个白马牙老玉米棒,姜淮摘一串,拿在手里,边走边吃。
  他在这小小的园子里忘情,给丛山讲谜语。
  “破房子,漏屋子,嘀噜嘟噜挂珠子。”
  丛山猜到谜底,不直说,用谜语回他:“弯弯树,弯弯藤,弯弯树上结铜铃。”
  姜淮笑,知道他猜到了谜底,是葡萄。
  他喂给丛山一颗葡萄,算作奖励。
  他们在园里走一会,姜淮的脸颊被晒得通红,丛山想带他去葡萄架下坐着乘凉。
  姜淮兴致正好,顾左右而言他:“那边的葡萄是什么种类?有股玫瑰香,我去看看。”
  丛山拉住他往前跑的脚步:“那是玫瑰香。”
  姜淮还是不想走,又指着一处说:“那边的葡萄我在你的画上见过。”
  丛山说:“那是金铃。”
  姜淮眼睛四处打量,丛山毫不留情地说:“这边是马奶,那边是秋紫,黑色的是黑罕,微青泛白的是大粒白,淮宝还想知道哪种?”
  姜淮瘪瘪嘴,可怜兮兮地看着丛山。
  丛山心软,故意绷着脸,煞有介事地说:“淮宝,你想不想抢土地公公的宝贝?”
  姜淮疑惑地看着他。
  丛山继续睁眼说瞎话:“本地风俗,农户会在地上丢硬币,贿赂土地公公,乞求一年的好收成。”
  姜淮眼睛亮起来,钻进钱眼里:“真的?”
  丛山哄小孩一样哄他:“真的。”
  姜淮头也不回地钻进葡萄架下,低着头一寸一寸地找。
  丛山走到一边,从钱夹里悄悄拿出几枚硬币,扔在地上,转身站在一边,抱臂看姜淮。
  隔一会,果真看见姜淮神神秘秘地来找他。
  丛山配合他,故作严肃,压低声音问他:“找到了?”
  姜淮兴奋地点点头,摊开手,白皙的掌心里几枚光亮的硬币。
  丛山绷不住脸,笑起来。
  硬币上连泥点都没有,也就只有这个小傻子会信。
  他们坐在葡萄架下,喝姜淮带的果汁。
  丛山给他讲故事,说:“魏晋时葡萄不多,有两个人叫庾信和尉瑾,爱之如狂,对葡萄体物,一个说‘有类软枣’,一个说‘似生荔枝’,淮宝觉得怎么样?”
  姜淮认真想了想,说:“吃葡萄还要讨论玄学,可见叶公不是真的好龙,他们也不是真的喜欢葡萄。”
  丛山来了兴趣:“何以见得?”
  姜淮说:“如果是真的觉得好吃,他们又怎会分心去想那么多感想体悟?食物需要认真对待,葡萄也会伤心难过。”
  他说得理直气壮,丛山被他逗笑。
  姜淮摘一串,拿起地上的塑胶水管,拧开水龙头,小心翼翼地冲洗干净。
  他分一颗给丛山,剩下的都归自己,一颗颗摘下来,规规矩矩摆好,如同国王巡视自己的领土。
  丛山吃掉他的“将军”,逗姜淮,故意文绉绉地说:“当其朱夏涉秋,尚有余暑、醉酒宿酲,掩露而食,甘而不饴,脆而不酸,冷而不寒,味长汁多,除烦解倦。”
  姜淮看他一眼,憋半天,很叛逆地说:“这葡萄很好吃!”
  他气势汹汹,丛山大笑起来。
  他们又坐一会,太阳西斜,天际染成血一样的红,他们沿着原路返回。
  晚饭也很丰富,老板娘给他们做尖椒鸡丁、清炒时蔬、红枣枸杞蒸鸡和山药烧排骨。
  姜淮葡萄吃得太多,没吃两口饭就跑到室外去,陪老板碾酒曲。
  他吵吵闹闹,安静不下来,丛山觉得自己是监狱长,带犯人出来放风……
  姜淮来到院子里,坐在一张桌子旁,铺上干净的白纸,用小竹刀碾碎酒曲,碾成干燥的粉末。
  丛山吃完饭出去看,姜淮碾得很认真。
  他笑着说:“淮宝,我把你留在这,给老板当工人,你要不要?”
  姜淮有些心动,可他舍不得丛山:“那你呢?”
  丛山说:“我在旁边修个小茅屋,当个隐世的郎中,你摘葡萄,我就去山上采药,晚上我们躲在月老庙里幽会,偷偷做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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