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难的功夫,楚栖眼中果然开始溢出不满,直到神君低声强调:“只是为了证明不嫌弃你,不许多想。”
他凑过来,蜻蜓点水般碰了碰楚栖的脸颊。
楚栖这样的性子,说好哄,也是极其好哄的,只是一个顺从的吻,所有的负面情绪立刻被雀跃与欢喜取代,他果然高兴的要上天了,扑过来就扯神君的衣裳。
倒不是多想了,只是他本身就是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的人,神君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认为自己得到了欢迎进一步的讯息,这就足够了。
神君无从招架,领口被扯乱了,锁骨露出来,退无可退,只能扭身朝门口走,拉拉扯扯的给门槛绊到,本来可以稳住身子,结果给后头的楚栖顺势一推,两个人顿时在门口摔做了一团。
白衣染了尘埃,头发也沾了轻灰,这□□,楚栖又不做人了。
少年扑在神君身上,见他神情狼狈,于是幸灾乐祸:“你怎么这样笨,路都走不稳。”
神君调整呼吸,呵斥:“下来。”
“我不。”楚栖压下肩膀盯着他,一本正经地说:“你方才犹豫了,让我觉得很难过。”
“我怎未看出你难过?”
“若给你看出来,还叫什么难过?”楚栖直接趴下去,脑袋窝在他肩头,对他耳朵吹气:“好师父,你就从了我吧,好不好?”
神君偏头,脸庞和耳根都有点红:“胡闹。”
“你为什么不肯啊?”楚栖是真的不理解:“明明你那腰还动的挺……”
“闭嘴。”
神君瞪他,脸更红了:“给我起来。”
“不要。”
他赖着不动,神君只好自己坐起来,被迫将他环着,低声道:“刚觉得你这段时间转性了……”
“嗯啊呜——”楚栖给他弄得不耐烦了,一口咬过来,神君没躲掉,脸颊直接给他啃了个滑稽的印儿。
楚栖啃完就爬了起来,重重推他一下,哼:“无趣。”
当真是无趣的很。
他喜怒无常,顺着他就是百般好,稍有不顺就立马不高兴,当真如青水所说那般没心没肺,很难分清究竟真情还是假意。
神君被他推得撑了一下身子,目送少年不满地离开的身影,半晌,才低头拍了拍身上的清灰,站了起来。
重新走进丹房,透过窗户,楚栖已经重新拿起了剑,或许因为情绪不好,他这次的招式要比之前狠辣锋利很多,并非是神君教授的剑法,倒像是实战之中的杀戮之式。
神君皱起了眉。
楚栖心里不高兴,练完了剑之后也没理他,他其实这段时间收心很多,本来都要对神君无欲无求了,谁知道他突然用那种语气跟自己说话,那饱含不舍的眼神,不就是在勾引他?
结果自己扑上去,人家反而不乐意了。
管看不管吃,楚栖是记恨上了。
第二日一早,无妄仙长忽然来了四季小筑。
楚栖的修行进步的飞快,得益于青水那张嘴,大阿宫及时得知了最新进展,比如楚栖七天完成了引灵入体第五层,比如神君已经开始教他浮光九式,比如楚栖很快吃透了前三式,速度快的让人咂舌。
青水因此专门被神君约谈了一次,被告知不许将楚栖过于突出的天赋广而告之,于是青水便闭了嘴,有人问起他最近怎么不柠檬了,他就东拉西扯。
无妄一开始其实没太相信青水的话,但后来发现青水对此三缄其口,心中便隐隐有了猜测,挑了个日子便来了四季小筑。
小筑的景色随着季节变换,桃花开满了枝头,少年一袭白衣,手中拿着神君常用的那把长剑,剑锋所过之处,一片花瓣被凌空切断,那桃花瓣本就极其细小薄弱,要能以三尺青峰将其平切,除了眼疾手快,更要极其精准的灵力控制,气力重了,花瓣便飞了,气力轻了,则不可能将其切开。
无妄看的心头发紧,神色难以置信。
楚栖刚来神殿才多久?短短两个月,竟然能练成常人几十年才能达到的水平,也就是说,他一日之间的修为,几乎就能赶上旁人大几年!
他屏住呼吸,眸色闪动,一路来到全神贯注望着楚栖的神君身边,倾身道:“神君。”
司方下意识起身,无妄急忙将他按下,同时在他身边落座,道:“神君,可是寻到所觅之人了?”
听出他言下之意,神君重新看向楚栖,缓声道:“仙长也觉得,他是那人?”
“天赋如此之好,放眼三界,也只有那位了。”
“也不过是与凡人相比,矮中拔高罢了,仙长不必多想。”
无妄看了一眼他的侧脸,不确定他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单纯不想就此事多谈,但无论哪个,他都不好再继续多问,只好笑笑:“神君说的极是。”
他若有所思,没坐多久,便起身告辞了。他心中已经笃定楚栖只怕就是漾月转世,否则神君又岂会在发生那种事之后仍然维护楚栖,甚至还收在门下?
于是回去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弟子们召集到面前,沉声嘱咐:“你们听好,日后再遇楚栖,要绕着走。”
听枫黑脸:“为什么?”
“那般睚眦必报穷凶极恶之人,自然是能避就避。”无妄语重心长:“如今他长了本事,若再去招惹,只怕焉有命在。”
众弟子匆匆应下。
无妄一走,穷凶极恶的家伙便收了剑,一路行来神君身边,端起桌子上的玉壶喝水,问神君:“那老头来这儿干什么?”
“知道你天赋绝佳,特来观摩。”
楚栖眼睛一亮,将双手背在身后,轻咳一声,满怀期待道:“那神君觉得,我与漾月相比,天赋如何?”
似乎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神君微顿,而后起身离开,淡淡丢下一句:“你就是你,何须与旁人相比。”
时值三月,春风微寒,楚栖站了一会儿,漫不经心地举壶仰脸,将壶中茶水倒进嘴里,他将口中液体尽数吞下,目光望着神君消失的方向,抬手抹了抹嘴巴。
不把他与漾月比,是几个意思?是觉得他比不得?还是觉得他不配比?
无论哪个,都叫他十分不悦。
加上昨日管看不管吃的仇,楚栖心里的不满很快溢出,午饭都没吃就直接去采了药。
他学东西很快,除了每天忙着学习法术,耳濡目染也学会了炼丹。采药回来之后,便一本正经地霸占了神君的丹房,挑了一个喜欢的小丹炉,将里头半成的东西倒出来,理直气壮地占为己用。
神君自房中行来,见到提前被丢出来的小药丸,立刻脸色微变,斥他:“楚栖!”
楚栖装没听见。
当真是个小白眼狼,一点不顺意就要撒泼报复。
神君气结,在小丸子边站了片刻,道:“这是要给你的止疼药,如今只怕药效要减去大半。”
楚栖很轻地鼓了下脸颊,还是装没听到,只继续捣鼓被自己霸占的小丹炉,看着还挺上心。
神君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丹房。
他答应楚栖离开的时候要给他带一罐止疼丹,如今给搅和了,本想就此算了,关上房门入定半晌,终究还是重新起来,提起药筐,行出了小筑。
怕是前世欠了他的。
也罢,左右不过这几日,待到三月初七,就将他赶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采了药回来,其中有一味还要剥去硬壳,神君取来浅蒌,剥一颗,放一颗,剥完了,指腹已经抠的泛红。
他又起身去拿船形铁药碾,用研具细细碾碎。
到了晚上,楚栖忽然捧着自己炼好的药来了,完全不计前嫌的样子,高兴地说:“师父你看我的延年益寿丹,炼的对不对味儿?”
神君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显然不愿理他。
“师父?”楚栖扯他袖子。
“不看。”神君冷道:“你时间不够,必定不成。”
“我天赋好,学东西快,这药自然炼得也快。”
这是哪门子的歪理?神君被他气的嗤了一声,来回推着研具,道:“荒谬。”
“不荒谬。”楚栖捏出来递到他嘴边,好声好气:“你尝尝看。”
神君躲开:“我怕中毒。”
“不会毒死师父的。”楚栖说罢,直接朝自己嘴里塞:“我吃给你看。”
神君眸色一沉,到底担心他吃出什么毛病,伸手道:“拿来。”
楚栖乖乖递给他,神君接过来后用力揉开,将指尖碎药放在鼻头轻嗅,药粉进入鼻间,略显迟疑:“怎么会有千日红?”
“啊?”楚栖给他倒了杯水递过去,道:“没有千日红呀。”
神君拍了拍手,顺手接过茶水,道:“你是不是把亓红与千日红搞错了?”
“啊。师父真厉害。”楚栖说:“那这延年益寿丹是不是没用了?”
“自然无用,你根本没到火候。”神君喝了口茶,看他一脸失望,又指责道:“还弄坏了我一炉丹药,你说自己该不该罚?”
楚栖趴在桌上,抿了一下舌尖,眼巴巴地看着他,细声说:“该。”
这是又懂事了。神君心中郁气渐散,拍拍他的脑袋,把杯子递回去,道:“罚你今晚早点睡,回去休息吧。”
“我再陪师父一会儿。”楚栖说:“离初七没剩几日了,我心里慌,睡不着。”
“慌什么?”
“我怕就算我跟你一起回去,他们还是不喜欢我。”
“不会的。”神君语气温和:“只要你日后行事莫再极端,好生与人为善,他们理亏,不会再找你麻烦的。”
“我觉得师父说的对。”楚栖摸上他碾药的手,像是抚摸一件珍贵的玉器:“他们理亏,一定不敢再主动惹我。”
神君下意识躲了一下,忽觉口干舌燥,手上被摸过的地方也有些麻酥酥的感觉。
他下意识看向楚栖:“你身上,什么味道?”
“药的味道呀。”楚栖托着腮,笑吟吟的:“千日红加安神水,再有我这身上百日春的味道,师父,你可跑不掉了。”
安神水本身只有安神作用,乃神君房中常备,千日红单独闻也没什么事,但百日春原本就是多种药材调制的香品,有点甜腻勾魂的味道,这三种东西加在一起就不得了了,属于极其容易走水的组合。
楚栖倒也想过下别的药,但神君常年与丹药打交道,单方药品他定能察觉,但这三种不太一样,单个都无大事,组合也极其少见,神君一看就不研究此道,要上当概率就大多了。
神君眉心狂跳,他蓦然起身,抬步要走,面前场景却陡然更换,他们瞬间从主卧来到了沐房。
紧闭的空间变得压抑起来,神君下意识扶住一侧墙壁,哑声道:“你何时,学的,移形换影?”
楚栖懒懒散散地抬手,暖池屏风叠起,后头四方小池两侧竹制出水口倾斜落下,热水源源流出。
他抬步走过去,肩头衣衫滑落,理所当然道:“随便翻了翻书,就学会了,不过就是费力些,用着跑不远。”
他进了暖池,掬水泼脸,披散的头发湿漉漉的,兀自玩了会儿水,头也不回地道:“我有一夜时间陪你,不着急,你慢慢来,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下来。”
“楚栖……”神君上前两步:
看作话
作者有话要说: “解药呢?”
“我就是你唯一的解药。”楚栖在池中回眸,眼珠剔透:“就看你敢不敢拿了。”
他得意地弯唇,笑得像奸计得逞的小狐狸精。
小七:我看你怎么办。[叉起小腰]
神君:……自闭
有点卡文,二更在路上~谢谢追文嗷!
第21章
暖池水声哗哗作响, 神君抚着—侧折叠的屏风,目光落在池中少年的身上。
或许是知道他跑不掉,楚栖并没有把他特别放在心上, 他懒洋洋地偏着脑袋洗着长发,乌发沾了水后更乌,五指沾了水后更白, 细细几根在发间穿梭。
垂在肩头的黑与周身雪白肤色对比,反差感极其强烈。鞭笞的痕迹本该狰狞丑陋, 可生在他身上愣是有种疯癫的美态。
神君翻掌运气, 被楚栖眼角瞥到,很轻地笑了—声:“没用的,安神水里有克制灵力的东西,你若非要强行压制,也是事倍功半, 难以达愿。”
“……我又何时,惹到了你?”
再过几日就是三月初七, 楚栖—切都答应的明明白白, 他实在无法理解楚栖为何又在这个时候摆他—道。
“傻师父。”楚栖直接将洗干净的长发从额头拢到脑后,手指—松,长发便松垮垮地散了开,他—脸认真地道:“就算你惹到我,我也不会故意欺负你的呀。”
“那你这是何意?”
“我这样,是因为喜欢你。”楚栖趴在池子边,下巴放在交叠的手腕上,望着他的眼神盛满温柔:“我答应你回人间去做—个好人,可在此之前,我还是想再胡闹几日……因为啊, 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师父啊。”
神君合目,慢慢滑落身体,楚栖眼中恶意—闪而逝,又变得纯良无害,哄他道:“你怕什么呢?解药就在这里,过来吃就是了,我又不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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