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跟他这么开开玩笑的人实在不多了,柳棠是其中一个。
谢樟无奈地虚空点了点柳棠,起身去切了蛋糕给柳棠和小豆芽儿,故意道:“那也要说句生日快乐吧?”
小寿星躺在床上接受生日祝福,实际上都快哭了,简直想回到刚刚许愿的那一秒,就许愿柳棠和谢樟别再因为称呼的问题逗他了。
然而许愿时效已过,愿望不仅无法实现,现实还背道而驰。
小豆芽儿拿着蛋糕吃出来个小花脸,天真无辜地补刀:“哥哥生日快乐!”
沈珩:“…… 谢谢。”
哥哥一点也不快乐。
哥哥十分欲哭无泪。
谢樟看沈珩一脸被逗得害臊却又硬撑的不自在样子,终于笑着搂过小豆芽儿,让小姑娘坐在自己的腿上,说:“叫他哥哥叫我叔叔,这样的话,我要伤心了。”
谢叔叔对她很好,小豆芽儿纠结了一个小时,终于在柳棠带着她离开病房的时候,说:“谢叔叔,沈…… 叔叔,再见!”
柳棠带着小豆芽儿一出门,沈珩就痛苦地用被子捂住了脸。
谢樟憋着笑把他从被子里扒拉出来。
他控制自己情绪和表情的能力一流,还能做出来一脸严肃的样子,说:“别乱动,一会儿伤口疼了。”
麻醉药劲已经完全过了,沈珩是觉得伤口有一点点疼,于是乖乖地停住了动作。
谢樟却忽然话锋一转,又说:“嘶,我想起来了,我出差的时候小豆芽儿好像是给我打过电话告状,说你非要让她叫叔叔。”
他勾勾沈珩的小手指,笑着问:“刚刚怎么又不纠正她了?”
沈珩痛苦地别过头去,喊谢樟:“哥!”
谢樟还勾着他的小手指,应了一声:“嗯,在呢。”
沈珩在崩溃的边缘忽然福至心灵,憋出来一句:“你又不老,你看上去也就比我大一两岁!”
小朋友过生日的时候生病,已经很惨了,谢樟没再因为称呼的事情继续逗沈珩,笑着说:“不逗你了。“
他帮沈珩掖了掖被子,又说:“躺一会儿吧,医生说你能下地稍微走走了,一会儿我陪你在房间里溜达溜达。”
护工也请了,家里还有周姐,然而沈珩喝药吃饭的事情,谢樟却都在亲力亲为。
沈珩缓过那一阵难为情,小声 “嗯” 了一声。
谢樟从前一天下飞机就赶来了医院,公司都没顾得上回,手机里积压了不少消息要处理,沈珩闭着眼睛休息,谢樟就坐在床边用手机处理工作。
病房里安静下来。
于是沈珩肚子 “咕” 地一声就显得十分明显。
他术后不能进食,到了中午也才只能喝一些汤汤水水的食物,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正是代谢旺盛消耗大的年纪,饿也是很正常的。
谢樟抬起头来看沈珩,要问他是不是饿了。
保温杯里还温着周姐送过来的小米粥,属于沈珩能吃的流食范围。
结果一抬头,看见沈珩正眼巴巴地看床头柜上的半块生日蛋糕。
整块的已经给小豆芽儿带回去了,这一块是是刚刚切下来,谢樟没吃完的。
谢樟碰了碰沈珩的脸,问:“想吃啊?”
沈珩喉结动了一下,十分违心地说:“没有。”
这种细微的小动作瞒不过谢樟的眼睛,小朋友生日没有蛋糕吃,嘴馋还要硬撑,更可怜了。
谢樟于是立起来,把那块蛋糕挪到沈珩的视线范围之外。
回来的时候沈珩肉眼可见的失落。
小朋友嘴馋的时候都一个样,小豆芽儿吃不到想吃的零食也会委屈巴巴。
谢樟嘴角弯了一下,然后俯身吻住了沈珩的唇。
奶油的甜腻在唇齿间蔓延开来,沈珩第一次在接吻的时候没有紧张得闭紧双眼,而是眼睁睁看着谢樟漂亮到无懈可击的脸颊近在眼前。
隔了一会儿才分开,谢樟说:“只能给你尝尝味道,等你出院了,再给你买。”
沈珩舌尖贴着自己的齿关动了动,想,以后吃多少蛋糕,都不会比这个蛋糕更甜了。
第36章 36
谢谢各位老板的海星~
沈珩在清明的那天出院。
天气很不好,淅淅沥沥下着小雨,阴沉沉的叫人心烦。
沈珩觉得谢樟的情绪似乎也不太好,可谢樟从来都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他就又觉得有可能是自己的错觉。
而且沈珩也有点自己的心事。
这是他妈妈过世之后的第二个清明节,前一年他就因为沈安程不让没能给妈妈扫墓,沈珩计划着想要去墓园一趟。
没想到谢樟早就安排好了。
从医院出来,车子就不是朝着回家的方向走的。
墓园的位置很偏,谢樟却连导航都没有用,平稳地开车到了位置,才从后座位拿了把黑色的大伞撑开,跟沈珩说:“下车吧,带我去见见你妈妈。”
沈珩从发现车子的方向是墓园开始就有些难受,没问谢樟是怎么知道他妈妈安葬在这里的。
他是在他妈妈病重的时候被接回沈家的,差一点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没有葬礼,也没有吊唁,入殓安葬,这个人安静地离开,被埋在墓园最不值钱的一块地里面。
沈珩只有一张和妈妈的合影,想念的时候拿出来看一看,守孝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安和不让。
而现在,谢樟站在他身侧,握着他的手,替他撑伞遮雨,也包容他的悲伤。
本来谢樟准备了最传统的菊花,沈珩小声说他妈妈不喜欢,两个人就又去墓园附近的花店重新挑了一捧百合,配上几朵康乃馨。
清明的时候扫墓祭拜的人很多,墓园里面来来往往很多人。
两个人抱着花往墓园最深处走,在一个没什么人来的角落停下,是这片墓园最便宜的一块地方。
没人打扫的墓地是很凄凉的,沈珩沉默着收拾打扫,谢樟就也陪着他。
沈珩眼眶发热,鼻子发酸,心情很差,并没有注意到谢樟的动作很熟练。
整理了好一会儿才算打扫干净,谢樟半蹲下去把买好的花摆在墓碑前,很尊敬地说:“阿姨,我是谢樟,陪阿珩来看看您。”
他强迫症一样把花摆的很规矩,然后才起身站好,鞠了一躬,又按按沈珩的肩头,把伞塞到沈珩手里,声音有些哑,低声说:“好了,陪妈妈说说话吧,我去抽根烟。”
他体贴地给沈珩留出些自己的空间,不去打扰。
沈珩也是这样以为的,他握了一下谢樟的手,低声 “嗯” 了一声,没看见谢樟落在远处的目光,和一闪而过的低落。
天气还很凉,谢樟淋着细密的小雨站在远处。
沈珩和妈妈说了一会儿话,抬起头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雨下的细密,更像是笼罩的雾气,谢樟轮廓朦胧,只有手里的烟头亮光一闪一闪。
沈珩吸了吸鼻子,脚蹲麻了,一瘸一拐地去给谢樟撑伞:“哥,你怎么淋雨,我都忘了我们只带了一把伞。”
谢樟身上不算湿,只沾了不少水汽,潮乎乎的,冲着沈珩笑了一下:“说完了?”
沈珩 “嗯” 了一声,说:“哥,谢谢你。”
谢樟摸了摸沈珩的头,是个安抚的动作,牵着沈珩的手又回到墓碑旁边。
这一次两个人并肩站着,谢樟没有放开沈珩的手,轻声说:“妈,阿珩以后有我了。”
沈珩的情绪还在缓冲期,回家之后情绪仍旧低落,吃过晚饭没多久就回房间去睡觉了。
他睡得早,醒的也早,没想到谢樟竟然起得比他还早,已经出门了。
周姐在厨房给他重新煮早饭,欲言又止了半晌,还是说道:“小沈,谢先生跟你说过他去哪里了吗?”
沈珩摇头,顶着一头睡得乱糟糟的头发迷茫地看周姐。
周姐敲鸡蛋摊到煎锅里,说:“一会儿去墓园看看吧,每年都一早去,晚上要醉醺醺的回来。”
他们不是昨天才去扫过墓?
沈珩愣了一下,听周姐又说:“我以为今年谢先生能不折腾自己了,结果一大早又去了,我也劝不住。”
谢樟喜欢喝酒,但是从来不喝醉。
大半年了,沈珩就没见谢樟喝醉过。
沈珩想了一会儿,隐约觉得自己前一天的感觉可能并不是错觉,谢樟就是有些不开心。
他问周姐:“是去给叔叔阿姨扫墓吗?”
周姐说:“不是,给袁政,哦,就是小豆芽儿的亲生父亲。谢先生可能没跟你说过,小豆芽儿不是他自己的孩子……”
提到袁政,沈珩就反应过来了。
怪不得谢樟去墓园连导航都不用开,怪不得谢樟昨天表现得对墓园很熟悉!
他也太迟钝了!
沈珩在心里捶自己,有些着急地打断周姐的话:“周姐,我知道。”
他饭也吃不下了,没等周姐把煎蛋做完,只喝了一杯牛奶就去换了外套:“那我去找他。”
他刚做完手术,跑还不能跑,心里急得要命,却只能慢慢走。
好在很快叫到了车,路上也还算不是很堵。
从墓园管理区查到了位置,沈珩一路找过去,这才意识到墓园其实很大,而昨天谢樟带着他一路到他妈妈安葬的位置那么顺利,很可能是之前就来祭拜过。
他难过的时候谢樟陪着他,谢樟难过的时候他竟然傻乎乎的什么也不知道。
过了清明当天,墓园里面人没有那么多了,沈珩懊恼地往里面磨蹭,走了有二十分钟,才终于看见了长身而立的谢樟。
谢樟穿了黑色的长风衣,手放在口袋里,静静地立着。
沈珩动了动嘴唇,声音像是延迟发声,他叫谢樟:“哥……”
谢樟回过头来看见他,似乎是诧异了一下,然后才冲他伸出手:“你怎么来了。”
沈珩走过去,觉得心里堵得慌,小声说:“来陪着你。”
他看见袁政的墓碑,比他妈妈那个要好许多,也有遗像,是袁政穿着警服的照片,很精神。
他望着袁政的墓碑,说:“你教我的,我们在谈恋爱,难过的时候可以依靠对方。”
谢樟主动牵住了他的手,带他立在袁政的墓碑前,说:“不是不带你,你刚动了手术,而且怕你来了墓园伤心。”
沈珩手指动了两下,反驳说:“那也要陪你。”
谢樟于是笑了,很真诚地说:“谢谢我的阿珩。”
沈珩的不高兴一下就绷不住了,脸红着撇开眼,声音也小:“不客气。”
谢樟情绪本来不太好,被沈珩这样搅合一下,心里那点儿硬邦邦冷冰冰的东西就化了,他和沈珩十指交握,转头看袁政的墓碑,轻笑了一声,说:“老袁,这是我男朋友。”
他说:“是个傻小孩。”
傻小孩固执地握着他的手,以为他会难过,谢樟在心里叹息了一声,想:傻小孩要是再想反悔,他现在是真的要舍不得了。
前一天是清明,来给袁政扫墓的人很多,他墓碑前放了许多花,谢樟弯腰把那些花摆整齐了一些,跟沈珩说:“走吧。”
沈珩还没反应过来:“去哪?”
谢樟说:“酒吧。”
第37章
白天就营业的酒吧实在很少见,但也不是没有。
沈珩跟着谢樟进到酒吧里面,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周姐的话,拉住谢樟的手说:“哥,你别喝酒。”
他从来没做过劝阻谢樟的事情,有点儿心虚,但拉住谢樟的动作却很坚持。
谢樟看着小朋友红着脸却又一脸固执和倔强的样子,快被可爱死了。
清明节的酒一向是酒入愁肠,但今年出了意外。
他戳了戳沈珩的梨涡,说:“好,听你的,不喝。”
但是沈珩很紧张,他总是不太能看出谢樟掩藏的情绪,生怕自己又傻乎乎地被谢樟瞒住。他眼巴巴地看着谢樟,确认谢樟真的没有在哄他。
既然不喝酒来酒吧就没意义了,他犹豫了一下,又说:“那……我们回去吧。”
谢樟指了指后排的酒柜,跟沈珩说:“但是我得把存在这里的酒带回去。”
他叫来服务员,签了单子,带着沈珩往回家的方向走。
又逗沈珩说:“以后不来酒吧了,我只在家里喝酒,喝多了……”
他贴着沈珩的耳朵根,让沈珩想起来上一次谢樟叫他“老公”的样子,继续道:“……就欺负你。”
沈珩不负使命,把没有喝酒的谢樟带回了家,但自己一路上都因为一句“欺负你”面红耳赤。
回家的时候周姐都误会了,诧异地说:“小沈?你喝酒了?”
刚刚做完了手术的人哪里能喝酒,周姐正要念叨他,沈珩已经受不住身边谢樟投来的意味深长的眼神,逃也似的上楼:“我,我热!”
周姐准备熬醒酒汤的材料没了用处,却很开心,一边收拾整理厨房一边念叨:“年轻人就是火力旺盛,才四月天,哪里热了。”
知道内情的谢樟但笑不语,跟周姐说:“我让酒吧的人把我预存的酒都送回来了,可能有点多,周姐,你抽空把家里的酒柜也整理一下吧。”
四月天才要热,春天里头有得是躁动不安。
沈珩一大早上醒过来,就发现昨天临睡前洗澡换好的内裤湿了一片。
谢樟一句“欺负你”杀伤力实在很大,他朦朦胧胧做了一夜的梦,有湿热的缠吻,有缠绵的拥抱,还有一些令人燥热难平的触碰。
他在梦里漏了怯。
一大早,沈珩偷偷摸摸蹲在卫生间洗贴身衣物,洗完要去晾晒,一起身却感觉自己流了鼻血。
都怪那个梦太过真实,让他一大早没来由总想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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