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着墙壁,经过走廊时他在墙壁上留了符咒,若是发生意外,他也能够另外想办法。
梦蚀族很快派人过来了,来的是一名守侍。守侍穿着黑色鬼文长袍,面上戴着面具,厚重的铁门打开。
守侍对他们道:“你们之中有汝泷族后人,只要你们指认出来……我们会放过你们,若是你们不愿意供出汝泷后人,接下来一个时辰会杀一个人。”
“就像这般——”
守侍手中长刀拔出来,刀尖寒光闪烁,刀柄碰撞到墙壁发出来一声闷响。墙壁上溅出来滚烫的鲜血,地上人头滚落,士兵的尸体倒了下去。
他们这牢房里关的有上百名士兵,有些血溅在他们身上,他们全部沉默下来,地上死了的士兵死不瞑目,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他们。
血未干,守侍在牢房之中消失,铁门再一次合上。
空气中血腥味浓重,他们都是在战场上摸打滚爬过来的,如今不至于被这尸体吓到。但是同样的,他们也都不想死。
“汝泷后人……真的在我们营里。”
“那守侍说的未必是真的,兴许就是想哄骗我们以此为乐。汝泷族除了圣君哪还有后人?”
“会不会有可能……说的便是圣君,圣君就在我们之中?”
几名士兵在低声议论着,他们照顾着同伴,哪怕他们声音很低,在安静之中的环境却异常清晰,这话几乎落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他应该不至于骗我们,想杀我们现在就杀了,何必还要费力的一个时辰杀一个。”
“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撑到公子岚大人过来救人。”
“殿下会来救我们吗?”
“会……殿下不会抛弃我们。”
他们手中握着长乐令牌,有的在低声祈福,有的沉默麻木,有的则是打着各自的主意。
“可有人知晓汝泷后人的血脉?说不定我们之中真的有,把他交出去……这样我们便不必死人了。”
这话虽然残忍,但是却很有道理,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想的,毕竟谁都不想下个死的是自己。
宋悯欢靠墙坐着,底下的士兵没有人说话,他们有的在低声讨论,讨论来讨论去也没有讨论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
一个时辰很快到了,守侍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两名士兵不受控制的被拖到守侍前,他们脸色顿时便白了。
“不是说的是一个……为何是两个?”
“我们族长改主意了,以后每个时辰都会多死一个。”
这般轻飘飘的话音,地上的两名士兵挣扎着,他们沾到了方才的血迹,其中有一个嗓音发颤,试图威胁守侍。
“你会遭报应的……殿下不会放过你,你不能杀我……不能……”
“根本没有什么汝泷族的后人,你们与邪祟同流合污,枉为神祇后人,你们根本不配……”
两名士兵话音还没有落下,他们脖颈和上半身分离,头颅滚在了地上,守侍衣衫上溅了淋漓的血迹。
“是谁同你们说的……神祇便一定要守护人间?”
守侍面具之下表情冷漠,“我们是收到了确切的消息,你们之中确实有汝泷后人,若是再拖下去,死的只会越来越多。”
“给你们活路你们不选,这是你们自找的。”
守侍说完再次消失在原地,宋悯欢指尖慢慢的松开,看着倒地的尸体,他眉目之中冷了些许,他权衡了一下,到底把破阵放的更重要一些。
幻阵里都是假的,他需要找出来君月奴的真身……然后杀了他。
现在暴露对他来说绝对不会是好事,他猜测这局想必跟他有关,怕是接下来便有人指认他是汝泷后人。
接下来沉寂了好一会,士兵开始低声议论起来,他们把自己听闻的有关汝泷后人的传闻全部都汇在一起,实际上他们并不清楚汝泷后人的血脉是什么。
他们只听闻过“以神祭神”的传闻,有人用汝泷族人祭祀,本来以为通过这种方法会同样成为神祇后人,然而经过事实证明,祭祀汝泷族人并不能让他们拥有神力。
这么几个时辰过去,牢房之中死了不少人,有的死的是同一个营里的士兵,没有人敢肯定自己下一个不会选中,他们都开始着急起来。
“到底是谁……他为何不愿意自己站出来,一定要连累我们都去死?”
“知晓的为何也不说,不怕下一个死的是你?”
“这么拖下去我们都得死,有知情的赶紧说出来……不用害怕,只要你敢说,我们不会让他对你怎么样。”
很多时候,恐惧便是最好的说服方式。他们已经从不相信变成了相信,且试图蛊惑有人能够招供。
“我听闻……汝泷后人拥有不死之身。”
角落里的江意倏然开口,他开了口,四周安静下来,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他们身上的伤会好的很快,”江意顿了顿道,“而且他们身上最常见的血脉能力……便是擅战。”
此时他们才回忆起来,汝泷族是真正最接近神祇的血脉,他们族里虽然秉持善意待人……但是他们的战斗能力一点也不弱。
只是在很多时候,他们习惯了汝泷族的不反抗、宽容,悯善与怜悯,因此忽视了他们本身拥有的能力。
说起来擅战,有些许若有若无的目光落在宋悯欢身上,也有青魁、以及诸多神祇后人,他们都是在战场上一直表现出色的那一部分。
宋悯欢没有开口,这般倒是在他的预料之中。
“上次我见到过……沈善身上的伤恢复的非常快,”江意这么说,仿佛真是不经意的提起,眼中一片坦诚。
“沈善,是不是你?如果是你,你应该明白,用你一个人的性命,换我们所有人……孰轻孰重。”
江意口中带着轻声的规劝,看着他道:“若真的是你,反正你也死不了,你过去……我们大家都能活下来。”
这般口口声声的义正言辞,仿佛真的是在为所有人着想,许多士兵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都带了些许异样的情绪。
“你在胡说什么?”在宋悯欢旁边的士兵开了口,拧着眉非常不爽,“你又没有证据,凭你空口说的……你的命是命,沈善的便不是了?”
另一名士兵盯着江意目光不善,“营中的兄弟都不是傻子,你嫉妒他,还以为我们不清楚?把你那些恶毒的心思收收,我们可不是那些管不住下身的男人……会被你三言两语迷惑。”
这般说的有些士兵也不怎么高兴,有人冷笑道:“这不过是有什么说什么,你们在着急个什么劲,要是真不是他,你们用的着这么急着跳出来?”
这隐喻的意思不言而喻,有人提议道:“这么,我们来试一下便知晓了,在他手上划个伤口,到底是不是,一试便知。”
“他又不是傻子,你以为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血脉能力?”
几个人众说纷纭,突然,有个角落里的士兵道:“就算他是圣君又如何,他是圣君……便一定要替所有人去死吗?”
凭什么?他们的命都是命,人家的命便不是了。
士兵的声音很低,并没有人搭理他,有的是没有听见,有的是听见了,也装作不知,他们并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江意:“是不是,我们直接把他交给梦蚀族便会知晓,如果他不是,人还会送回来,如果他是,汝泷族本身便是神祇后人……梦蚀族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送回来?既然已经送过去了,怎么可能还能回来,梦蚀族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般冠冕堂皇的话,平常恐怕没有人相信……但是在此时,许多人都选择相信了。
宋悯欢的目光落在江意身上,他目光里没有什么情绪,这般的恶意,他以前感受的并不多。
他能够感受到江意的恶意,江意对他的嫉妒、厌恶与憎恨,甚至希望他能够直接去死。
他回想起来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君月奴是想告诉他什么……行善并没有好下场?
还是只是……单纯的想要让他承受痛苦?
他试着运转自己的灵力,灵力还能够用,这里没人能够困住他。
似乎是知晓他所想一般,周围的空气仿佛静止了一瞬,他面前出现了一名男子,男子银发如瀑,看着他眼底一片漠然的冰凉。
“你既然已经做了选择,自然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君月奴嗓音清清冷冷,身形在他面前消失,“在你救下他的那一刻,结局便已经注定,此时……你也不能改变。”
“我所经历过的……你都需要代为承受。”
第152章
这一句话音落下, 宋悯欢感受到身边的灵力骤然消失。他手腕处翻转,分毫也运转不了灵力。
这是在君月奴幻阵里,他可能一不小心做了什么, 很有可能触发了什么禁忌,阵法如今限制了他。
想着君月奴可能在暗处一直看着他, 他唇角略微讽刺的勾起来。
以为没有灵力便能困住他?
做梦。
宋悯欢扫视着面前的人群, 牢里关着的都是士兵, 许多他都十分面熟。他们很多都受了伤,有的是轻伤,有的是重伤昏迷不醒,还有些一脸疲惫之色。
他的目光落在江意身上,别人待他不仁,他自然不可能以德报怨,要把他交给梦蚀族?他如今并没有完全的把握完全是三千年前神祇后人的对手。
这里的士兵都是无辜的,有些还是他营中的,几名士兵哪怕受了伤,还是起身挡在了他面前, 呈保护的姿态。
“你们是愿意跟我一起想办法从这里出去,还是在这里等梦蚀族放你们离开?”
宋悯欢从袖中拿出来匕首,匕首凛冽着寒光, 上面有凤鸢大人的度化符, 这匕首不但能杀邪祟,还能够杀神祇后人。
他站起了身,身旁的两名士兵让开,一众士兵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牢房里阴暗潮湿,墙上是深褐色的血迹,地上的血未干, 墙角处有几处裂痕,空气中都是腐败难闻的气息。
一众士兵面面相觑,他们有的互相低声商量了几句,有的摇摇头,握着自己身侧的长戟。
宋悯欢身上同样沾的有血,脸上有一道在战场上落下的伤口,鼻梁之上也有淤青。他皮肤冷白,黑底的牢房衬着,眼睫微垂,面上带着几分冷漠。
“跟我走,我会带你们离开。”
他手里握着匕首,泛着银光的匕首刺进他不远处的一个士兵的脖颈。士兵没来得及发出惨叫,整个人化成黑雾消散在半空之中。
那一截冷白的手腕细瘦,上面的骨节微微凸出来,他指尖握着匕首,未曾沾染到一丝邪气。
“邪祟……”
旁边的士兵都有些惊讶,他们原本还要上前阻拦,但是宋悯欢的速度太快,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匕首就已经插了进去。
看清楚眼前的一幕,他们眼中俱是震惊,没有想到自己的同伴会是邪祟……同时也惊讶于宋悯欢居然能够看出来邪祟混在他们中间。
“把我交给梦蚀族,你们有脑子就应该能想到自己之后会是什么下场,想卖我……也要看你们有没有那个能力。”
银白的匕首插进墙缝之中,宋悯欢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此时他若是对这些人稍微心软一点,这些人一定会拿捏他,那般实在太蠢。
“所以你到底是不是汝泷族?”
有士兵这般的问了出来。
“你们觉得我是,我就算不是,也是,”宋悯欢看向那名士兵,眼眸抬起来,他算着时间,差不多又要到了守侍过来的时间。
“若你们愿意相信我,接下来守侍过来,我会想办法解决他。到时候你们先离开一部分人,路上有我留的符咒,你们可以先依靠符咒避开追兵。”
江意冷笑一声,“我们如何能够相信你?说不定我们帮你出去了,你把我们都丢下了,到时候我们怎么办?”
“你们可以选择信也可以选择不信,我现在也有办法出去,若是你们不愿意,这牢中有我布的阵法,我随时能够带着我想带的人离开,到时候你们只能待在这里。”
他们两人这般说,底下的士兵开始议论起来,分成两波,一波自然是站宋悯欢这边,另一波摇摆不定。
那句“你们有没有那个能力”,在座的神祇后人大多都负伤,其他人几乎都不会是宋悯欢的对手,那把明晃晃的匕首还插在墙缝之中,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他们若是敢说个“不”字,说不定下一秒那把匕首就会插进他们喉咙里,到时候对方说他们是邪祟,就算杀了不是,恐怕也没有人敢责怪他。
“我跟你一起走。”
其中一个士兵站了出来,其余的士兵也纷纷表态,人都有从众心理,尤其是在面临危机的情况下,更加会失去自主判断的能力。
那一名士兵问道:“你的计划是什么……先要同我们说清楚。”
“可以,现在大家记好,接下来我们的行动,大家都不要抱着侥幸的心思,如果有人坏事,那么我们可能每个人都会遭殃。”
毕竟梦蚀族若是知道他们逃出去,一定不会放过他们,他们被抓回来只有一个等死的下场。
“对有些人的态度我保持不信任态度,”宋悯欢先顿了顿,目光落在江意身上,“为了避免出现意外,先把他们绑起来,如何?”
他面前的两名士兵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点点头,有宋悯欢旁边的士兵道:“你们可想好了,要是一个送死的,到时候连累的是我们所有人。”
江意意识到了不对,他张口想要喊人,还没来得及喊人,他的嘴巴被手帕捂住,整个人被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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