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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踏月而来(穿越重生)——楚执

时间:2021-06-19 09:46:16  作者:楚执
  “就算是你……也一样。”
  连梧那一双眼像是一汪深潭,嗓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你在自己欺骗自己,你心中情念难了……这里,有你想见的人。”
  “君月奴的真身并不难找,是你还没有彻底的放下,不愿意看清真相。”
  “你在逃避。”
  话音落了,对面的人也消失不见。
  窗外的梧桐枝还在晃动,外面□□,宋悯欢垂着眼,他指尖轻轻握着茶盏,垂下的眼睫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情念难了……并非如此。
  连梧说的确实有那么一刻让他陷入了迷茫之中。他看着窗外,窗外的云彩一眼望不到尽头,桌上的茶盏还在浮着热气,一切都像是真的一样。
  他一个人在窗边坐着,这般不知道坐了多久,想起来他如今的身份,并不能出来太长时间。
  扰乱的思绪被压下,宋悯欢把茶盏放下,从窗户边缘撑着,院子里传来轻微的动静。
  青年身形依旧修长挺直,落日之下拉长了人影,背影清冷中带着几分寂寥。
  房间里一片寂静,茶盏慢慢的放凉,在青年的身影消失之后,茶几旁出现了两道人影。
  连梧在茶几旁站着,视线从窗外收回,他旁边一道黑影若隐若现。
  “你同他说这些,兴许原本他心性坚定,被你这么一说,反而因此动摇。”
  “动摇未必是坏事,总比自欺欺人强。”
  连梧笑了起来,语气中带着些许叹息,“破而后立……认清自己的心,他才能走出去。”
  “希望他不会像之前那些人一般越陷越深。”
  绮夜罗嗓音里发出来一声笑,“僭越有心要折磨他,怕是不会让他有机会出去。”
  “若我猜的不错,不会太久。”
  “救世主自然会比常人坎坷,僭越选中他,也意味着只有他能杀了僭越。”
  连梧摇了摇头,握着折扇轻轻展开,指尖摸着扇沿,唇角微微勾起来。
  “不知……他想见的是谁,公子岚?他掌心有通天戟。”
  ……
  宋悯欢回到了暗窑,他们十几个人住在一间屋子里。屋子窄小破旧,墙角潮湿散发着霉味,有些奴隶生病了也被扔在这里,等到病死过几日便会扔出去。
  他回去时已经是夜晚,因为他回来的晚,没有他的晚饭,他也并不怎么需要吃饭。合上门时有冷风钻进来,有人在角落里低低的咳嗽。
  夜晚静谧无声,他翻身上了床榻,有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混着木床翻身时的响动、角落里老鼠发出来的窸窸窣窣动静,檀窗被吹的晃动,有人在低声抱怨。
  他眼前是漆黑的房梁,这房子建的低,房梁他伸手便能够碰到。
  这么一夜很快过去,第二日早上天还没亮,他被一声尖叫声吵醒。
  原本便没有睡着,他睁开了眼,房间里有人点了蜡烛,声音是睡在角落的少年发出来的。他和另一名少年睡在一起,两人是结伴被送过来的,似乎同乡。
  另一名少年感染了邪气,昨日只是有些虚弱,今日人便没了。
  “祁山……”少年声音里带了些哭腔,“你别吓我啊……醒醒,醒一醒……别睡。”
  被他推的那名少年面色青白,隐隐发紫,他脸上是细密的邪咒,宛如黑色的烈焰纹在上面,闭着眼睛面容安详。
  宋悯欢扫过去一眼,目光落到哭喊的少年身上,那少年身上同样也染上了邪气。
  这种邪气并不难除,但是在三千年前,人族尚且没有发现去除邪气的草药,被邪祟伤了之后,只能靠硬生生的熬过去。
  很少有能活下来的。
  这几日已经死了好几个了,前几天有两个是被折磨死的,今日又走了一个。
  众人表情麻木,没有人去安慰那名少年,他们各忙各的,醒了便起床去干活了。若是去晚了很有可能没饭吃。
  宋悯欢也跟着起来,经过两人床榻前,他脚步未顿,直接出去了。
  “真惨……你说这邪气会不会传染?”
  “应当不会,之前又不是没有人中过,要是会传染,管事的也不会不管……毕竟我们死完了可就没人干活了。”
  两人话音里带着嘲讽,又有些许冷漠。
  宋悯欢走在后面,他们都要去院子里听新一天的安排,这里通着长廊,像他们这般的奴隶并不少。
  前面不知又出了什么纷乱,周围都是议论声,他未停下,这般继续向前,突然之间,一道人影撞向了他。
  他下意识的便闪开了,伸手扶了对方一把,垂着的目光落在对方手腕上,视线微微一顿。
  上面覆盖着烫伤的疤痕,对方穿着熟悉的深色破旧长衫,浑身遮的严严实实,只露出来一双眼睛来。
  “我方才没有看路,”对方开了口,嗓音依旧的又低又难听,语气之中都是诚恳的歉意。
  宋悯欢袖中握着匕首,他眼神慢慢地冷下来,匕首握在手里翻转,银刃对准了男人的喉咙。
  在他刃尖即将碰到对方皮肤时,男人突然之间便动了,那一双眼睛抬起来,看着他像是在看没有生命的东西。
  “杀了我也没有用,你出不去。”
  话音落了,宋悯欢直接动手,匕首刺进皮肤,他面前溢出来一道白光,在没有人注意到的地方,一个木雕小人儿掉了下来。
  周围的人声恢复,“嘭”地一下,宋悯欢把木雕小人儿捡起来,他盯着掌心看了一会,小人儿在他手里化成了齑粉。
  他站起身,面无表情的走出长长的走廊,今日他的任务是去鬼市买铜环回来,他拿着管事给的银两便出去了。
  城中很热闹,祭祀还有几日,各方邪祟都提前过来。百鬼在街巷之间游荡,这几日死的人族也格外的多。
  宋悯欢隔着朱红色的楼阁看到了祭坛。那是一处圆月形的台子,上面用寒玉雕琢而成,底下是鬼城的三生河。玉台汇满了密密麻麻的咒文,咒文之上有沉重的锁链,锁链仿佛从天而来,漆咒封印着底下的神物。
  他在旁边听了一会消息,自己掏出来衣襟里手帕,盯着上面的字看了好一会,然后原路回去。
  回去的路上他又去了前一日修坟冢的地方,那里便有解邪气的草药,他提前回了小院里。
  死去少年的尸体已经被拖走了,那名活着的少年一整天脸色都不太好,看起来脸色苍白,还没从同伴死去的伤痛中走出来。
  宋悯欢把草药给了那少年,面对少年呆滞的目光,到底心生不忍,轻声的开了口。
  “不必为他感到难过,在这里,死了反而是好事……你身上也被染了邪气,这草药能够治好,晚些自己去煮了喝。”
  他只说了这些,对上少年微怔的神情,他没有再说什么,信不信、愿不愿意喝,都是对方的事。
  还有三日便是祭祀,宋悯欢掌间一片银光闪烁,那里面是一把细细的长戟,他回忆着连梧说过的话,目光变得深远起来。
  “君月奴的身份并不难找……是你没有彻底放下,不愿意看清真相。”
  “你在逃避。”
  他脑海里回响着这两句话,窗户在开着,外面天空阴沉沉,房间里光线很暗,边缘是几道陈旧的裂纹。
  那少年收了他的草药,还在原地站着。他和远处的少年对上视线,少年脸色依旧惨白,面朝着他长身而立。
  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觉得对方眼中情绪悉数被遮掩。
  对方站在阴影之中,仿佛与背后的灰蒙蒙的天空、陈旧的朱阁,与整个幻阵融为一体。
 
 
第157章 
  “你想让祁山复活……只要你把此咒下在他身上, 我保证他会重新活过来……就像这般。”
  祁山在他面前活了过来。
  昆祁这两日总是走神,他想着那古怪男人给他说过的话,目光落在远处青年身上。
  今日便是祭祀了, 青年依旧穿着那一身月华白袍,他们做的都是粗活, 衣服并不耐脏, 这人的衣服却一直都很干净。
  这人总是独来独往、一个人吃饭, 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干活,总是在窗边一个人站着,一站便是许久。
  许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对方转过头来,与他目光相触,眼中没有什么情绪。
  “你今日……便要走了?”他开口问道。
  对面的青年没什么表情,轻声道:“何谓走,走也走不了多远。”
  “还未曾感谢你前两日救了我,”他垂下眼, 掌心之中是一个淡黄色的锦囊。
  “这是我娘给的护身符,我娘说能够保平安,我不知如何谢你……这护身符给你, 希望它能保佑你一路顺遂。”
  宋悯欢看着少年掌心之中的护身符, 他摇了摇头,对面的少年见他如此,手并未收回去,唇角微微向下抿直。
  “你不要嫌弃……我能给的只有这些,你救了我一条命,我理应报答你。”
  报答?
  宋悯欢在原地站着, 过了好一会,才把那枚护身符拿走。
  祭祀在琼林街,他收了护身符,并没有什么行李要收拾,也并没有什么话要同这少年说,他向往日一般做完了活,之后便出了院子。
  桥边有墨莲盛开,灯火照亮整条街道,朱红的楼阁之上放的有骨灯,琴声与筝声缓调沉乏,天边尽头是一抹深色的血红。
  他在人群之中穿行,琴声曲调舒缓,小鬼脸上涂满了荧彩,玉台之上的鬼文闪烁,铜盆中火光若隐若现。
  掌心之中的银光在闪烁,仿佛随着他的心脏在一同震动,“砰——”“砰——”“砰——”地一声又一声,远处夜幕落下,万千璀璨的星辰一同湮没。
  玉台之上出现了几道黑影,在他们落下时,锁链跟着一并散开。它们碰撞在一起,玉台之上鬼文不断的发生变幻,无数道光芒折射出来,他耳边是震耳欲聋的欢呼。
  威压从玉台上爆发,骨灯骤然熄灭,一整座城在此时寂静下来,底下围绕着数道身影,他们都穿着黑袍,是鬼界的世族邪祟。
  只要通天戟出来,他们便会第一个前去抢夺——
  “嘭”地一声,玉台轰然从中间碎裂,无尽的威压凛然、天边的卷云被揉乱,屋檐之上层瓦随之震动,“哗啦”一声,玉台化成了无数道碎片。
  在半空之中,一把六卷纹的长戟破空而出。长戟通体深色,势气凌人、戟刃寒铁如霜,劲风宛若游龙飞出,在他出来的那一刻,城中所有的邪祟都动了。
  无数道黑影发出尖锐狰狞的笑声,挣扎着想要去触碰那把长戟。
  宋悯欢在这一刻感觉到天旋地转,黑色的咒文爬在他的手腕上,他看着掌心的护身符,黑色的火焰燃烧,他微微拧眉,护身符在他掌心之中消散。
  他看着不远处的长戟,长戟在半空之中挺立,周围的人群、朱楼,尖叫声与威压仿佛都消失,他听到了长戟的嗡鸣声。
  长戟直指他的方向,破空缠着他过来,化为一道白光贯穿他的掌心,他并没有感觉到痛意,在那一刻,眼前的画面仿佛停滞了。
  一众鬼族面朝着他的方向,墨莲在桥边绽放,天边的血红像是烈焰锦缎在燃烧,一寸一寸、吞噬着整个幻阵。
  他仿佛置身在红莲地狱之中,在此刻,他隔着人群、目光在某处停滞。
  ——那里有他熟悉的人。
  男人眉目俊朗,冠冕垂下显得神情肃然冰冷,那一双长而深邃的眼睫微微抬起来,仿佛隔着人群也在看他。
  剑与冠冕的花纹交织,冠冕沉重、像是漆了白骨黄金。男人整个人隐在一众邪祟之中,气质冰冷而不可接近。
  这么熟悉的一张脸……可看他的眼神却是那么冷漠,与看那些邪祟并无不同。
  在男人周围,是身穿羽霓长裙、抱着琵琶的凤鸢与手里拿着一根树枝、神情淡漠的公子岚。
  他掌心之中蔓延出来无尽白光,万千灵力凝聚其上,鬓边的发丝散在身后,耳边的声音全部消失。他意识一片混沌,在闭上眼之前,眼前还是男人那张冷漠的脸。
  这是氐城,是邪祟聚集的地方……对方约莫是把他也当成了邪祟。
  ……
  “殿下,通天戟现在在他手里,可要连他一起带走?”
  男人开了口,嗓音冷淡,“一同带上。”
  “不知道哪来的臭小子,真是好运,通天戟明明应该是我的。”
  公子岚嘴里叼着一根草,把人随意的扔在了马车上,吹了一声口哨,在他们身后,氐城漫天火光燃烧,恍若绯红绸缎与天际交织在一起。
  他吹了一声口哨,六臂青鸾从远处飞过来,凤鸢坐在火凤上,一并从上面跳下来。
  “走吧……此行算是扑了个空,不知这小子是从何处而来。”
  “算不出来处,”公子岚这么说,他用树枝挑起地上青年的一截墨发,若有所思道,“兴许是同连梧他们一样……是从境外过来的。”
  “他们的话如何能信?”凤鸢俯下身来,她指尖摸着宋悯欢的手腕,轻而易举的去了宋悯欢身上的邪咒。
  “这小子……”凤鸢抬眸,看了一眼远处的长乐,顿了顿道,“他身上为何有主子身上的气息?”
  “是啊,”公子岚双手撑在两侧,似笑非笑道,“不止如此,还能把我的通天戟抢走,你说邪门不邪门。”
  他说着,握着地上青年的手腕,只见对方掌心之中是一把六卷云纹长戟,像是图纹雕刻在对方掌心之中。
  这般看着,到底心痒,他指尖碰了碰那道长戟,长戟冒出来白光,一道懒洋洋、熟悉的声音从长戟中传过来。
  “小子,还记得我是谁吗……再不醒过来,你可就要见不到你师尊了。”
  这嗓音太过于熟悉,公子岚面色古怪……可不就是他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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