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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踏月而来(穿越重生)——楚执

时间:2021-06-19 09:46:16  作者:楚执
  “那是……是殿下。”
  “是长乐战神!”
  “我们的殿下来救我们了——”
  人们神情激动而颤奋,他们高声呼喊着英雄的名字,像是从黑暗之中见到了洒落天光的神祇。
  他们目光中带着崇敬与敬仰,他们明白……殿下永远不会放弃他们。
  隔着不远的距离同男人对上视线,宋悯欢手中仍握着长剑,他在这一刻放下心来,对上那张脸,他脑海中有另一张脸一闪而过。
  他脑海中隐隐又传来疼痛,像是在长乐身上看到了重影。他捂紧了自己的额头,长剑掉落在地上,周围都变得天旋地转。
  不对……似乎不应该是这样的。
  哪里不对……哪里都对,哪里也都不对。
  应该出现在他身边的……不应该是长乐,而是“他”。
  ……“他”到底是谁?
  “善善——”
  长乐眉目之中带着担忧,他抬起头来,看着对方唇角一张一合在跟他说什么,他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后、看向自己周围,试图去寻找那一抹即将消散的黑影。
 
 
第169章 
  “善善……”
  地道里的人族都被救了出来,他们临走的时候还有些舍不得,对待长乐与他们都是万分感激。有些甚至许下来承诺,往后日日要去长乐寺中供奉,此生此世都愿意信仰长乐。
  长乐对待他们很温柔,让士兵把他们每个人都平安的送了回去,告诉了他们祛除邪气的办法,路途遥远的为他们置办了回去的银两。
  他们忙完了,宋悯欢一直在青铜门外站着,他垂着眼眸,盯着自己的掌心,那里有今日新添的伤口,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他看着自己光洁的掌心,伸手摸了摸,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像是少了一些伤口和茧子。
  旁边多了一道人影,长乐在他面前站着,打破了沉默,“善善,你在想什么……可是地道之中发生了什么事?”
  宋悯欢收回了思绪,他抬起眼眸,看着面前的男人,从原地站起了身。
  “没什么……公子岚方才可跟你说了邪咒的事?”
  长乐点头,“此事是有人在背后操纵,暂时不知幕后之人是谁。”
  “幕后之人通过神祇后人把邪咒转移到人族身上,那些人族受不住邪咒,他们都被邪咒生生折磨死了。”
  “此手法确实残忍,你不必担心,我会通知到各族,这种事……不会再有下一次。”
  他轻微地点了下头,长乐说让他不必担心,对方做事,确实不用他担心什么。
  公子岚在远处准备好了鹤马,他们两人一同上了马车,剩余的士兵在后面跟着,他们沿着原路返回。
  马车上,公子岚掀开了袖子,只见他的手腕上黑色咒文消退,上面是两条深红色的印记,看上去是被黑色咒文啃噬出来的。
  “殿下,我身上的邪咒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其他人……他们此时,应该着急起来了。”
  “他们能推到人族身上,”长乐道,“应当想清楚之后会付出什么代价。”
  “传令下去,之后哪一族敢用此阴邪之法来解除邪咒……我们见之便屠之,绝不轻饶。”
  公子岚笑起来,“殿下,这般,有些中立的怕是会同我们撕破脸。”
  “他们原本便不打算帮着人族,”长乐面上没什么表情,“留着他们,也不过是在日后埋隐患。”
  “不如早些解决了省事。”
  他们说着话,宋悯欢看向窗外,阴林在他眼前划过,风景渐渐的远了,他们穿过漫漫黄沙,并不是按照原路返回的。
  “这小子今日打了三场,场场都赢了,原先筋脉碎了两条……在地道里就这样了,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被长夙族人把魂勾去了?”公子岚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微顿了一下,看向长乐,两人目光在半空中汇聚了一瞬。
  这一瞬,长乐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接下来马车里气氛沉默下来,他们这一日没有回到月隐,而是路过了人族的城镇,在镇子里停下。
  镇子里查的很严,他们每个人都查了一遍令牌,这一日他们在镇子客栈里休息。
  客栈只剩下两间房,公子岚拿了房间的牌子便走了,还有一张牌子在宋悯欢手里,宋悯欢拿着,表情明显不大愿意。
  他表现的这么明显,长乐并未说什么,两人一同到了房间里,不知是不是巧合,房间只有一张小床。
  宋悯欢闲时听军营里士兵讲过沾荤的话本,话本里说有情人阴差阳错住了一间客栈,在床榻上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通常第二天便下不来床了。
  他们都希望这般的事发生在自己和心上人身上,是心上人会惴惴期待,若不是心上人……那当真是糟糕。
  “如今在房间中也无事,可愿意陪我下一盘棋?”
  长乐在窗边茶几旁坐下,那上面摆着棋盘,黑子白子都被拣进去,对方眸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几分期许。
  宋悯欢思绪被打断,他目光落在棋盘上,在原地站了一会,到长乐对面坐下来。
  他拿的是白子,长乐拿的是黑子,两方对弈,黑子先行。
  “你今日很不开心……可是因为地道之中见到了他?”
  宋悯欢指尖顿了一下,他也落下来白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我并不清楚。”
  长乐垂着眼,见他不愿意提,也没有说什么,轻声道:“常听人说,在梦里待的久了,会分不清真实和梦境。很多时候,你以为的真的,其实都是假的……你以为的假的,实际上都是真的。”
  “真真假假哪又分的那么清楚……我们能做的,便是珍惜眼前当下。”
  他们两人下着棋,宋悯欢不知自己的棋艺如何,如今看来应当是不错的。
  他把棋子下在黑子周围,顺口回道:“殿下说的自然有道理,无论真假,都需要好好的过。”
  “善善,你知晓……我说的并不是这个意思。”
  宋悯欢指尖还没有放下,他的手腕被长乐握住,对方看着他,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情绪。
  “你应该明白……明白我想说的是什么意思。”
  皮肤传来灼热的温度,宋悯欢向后挣开了长乐,他把棋子放下来,抿唇嗓音略低,“殿下同我认识的时间并不短,应当清楚我的性子。”
  “我若是认定的事,不会去改变。”
  他倔、撞南墙不回头,一条路走到黑,认定之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放下。
  “殿下,你身上有责任与担当,看来我的存在……兴许反而会误了你。”
  宋悯欢慢慢的收回了手,抬起眼眸,眼中一片冷淡与失落。
  冷淡是对待长乐,失落却是对待别的什么。
  “殿下早些歇息,不要想太多……”宋悯欢把棋子放回了碗中,“明日还要赶路。”
  他嗓音很轻,一旁的烛光落在他眼帘,垂下来一片厚重的阴影。
  茶几上倒的茶还未凉,棋盘上还余了大半,这盘棋没能下完,对面的人不见了。
  房间里只剩下男人一个人孤零零的坐着,袅袅茶香浮上来,男人眼中情绪意味不明。
  ……
  宋悯欢出了客栈,他今日估计是回不去了。这城镇虽然小,夜里倒也热闹,他走在街巷之中,来来往往都是逛夜市的人群。
  灯盏在屋檐下垂着,街巷通着护城河,河上开的有许多莲花,两旁都是卖河灯的商贩,河上也飘的有河灯。
  各种各样的河灯汇聚在一起,在夜河之中发光,像是星星点缀在上面,火光若隐若现。
  听闻河灯是为了给人祈福的,飘的越远,福气便越满,若是飘到尽头,便是一辈子顺遂无忧。
  宋悯欢在桥上站着,他看到许多少年少女买河灯,在他旁边卖的便有,他的目光落在一盏红莲状的莲灯上。
  “公子可要看看,这红莲灯今晚只有这么一盏,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宋悯欢走了过去,他摸了摸红莲的花瓣,鬼使神差地递了银两过去,反应过来时红莲灯已经到了他的手里。
  他捧着红莲灯,又看看自己脖子上的红莲玉扣,目光情不自禁地柔和了些许。他心想买了便买了,这般的捧着,原本想直接放了,却又有些舍不得。
  一碰上红莲便舍不得松手,他动作也放的小心翼翼,捧着一盏纸糊的红莲灯,避开了人群,轻声自言自语。
  “红莲并不难见……为何我这般喜欢。”
  “红莲玉扣是不是你送给我的?若不是,我也不会舍不得摘下。”
  他这般的自言自语两句,看不见人,但是他想那人应当是一直在他身边的。
  公子岚没有骗他,男人一直都在跟着他,化成魂魄也不肯离去,一直都在缠着他。
  对方没有消失……只是他看不见对方。
  他这般的安慰自己,抱着红莲灯穿行在人群之中,看着远处的烟火,略有一些迷茫。
  今日不能回客栈,接下来他要去哪里呢?
  不知道去哪里,他便跟着人群走,人多的地方总是会热闹一些,今日许多公子小姐都去了茶馆里。
  他便也跟着一同进去了,路上听到人议论,才知晓原来茶馆里是有人在演话本,因此今日会热闹很多,许多都是过来看话本的。
  在军营里,他便听士兵说过凡间的不少话本,他们人族虽然式微,民风却很开放,男风在民间并不被禁止,甚至女子之间磨镜……这些都不罕见。
  宋悯欢跟着人群进了茶馆里,他寻了一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来,抱着自己的红莲灯,听着台上演话本。
  这话本似乎是男风话本,两名男子,一个一身玄衣,另一个一身白衣。
  玄衣的是天上的仙君,白衣的是凡间的少年。
  “这故事都讲了八百遍咯,不过是凡间的少年爱上了天上的仙君……”
  “今日的有所不同,我听闻说啊,今日的是个悲情本子。”
  “传闻凡间的少年爱上天上的仙君,他们两情相悦,可惜少年生来病扰……活不过二十岁。仙君不舍少年痛苦,于是用自己的仙骨换了少年身体恢复。”
  那人说着感叹起来,语气之中带着怜悯,“仙君没了仙骨,变成了同少年无二般的凡人,同时自己也活不过五载……之后两人在凡间相遇,仙君不愿耽误少年,只是默默跟在少年身后,他亲眼看着少年寻他,见着少年难过,见着少年娶妻生子。”
  宋悯欢在一边听着,剩下的不必旁人说,台上的两名小倌已经演出来了。
  此后两人归于陌路,少年心里逐渐将仙君放下了。而仙君,此生囿于情爱,被少年耽误了一生,五年之后魂飞魄散于天地之间。
  上面演仙君的小倌穿着一身玄色长袍,面上戴着面具,低声念着话本上的台词。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误逐世间乐,颇穷理乱情。
  九十六圣君,浮云挂空名……”
  宋悯欢怔怔地看着台上,他手中还捧着那一盏红莲灯。窗外的灯火依旧通明,映在他脸上,却又恍惚在此时都变得模糊。
  台上的伶人依旧在唱着,茶盏向上浮着热气,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指尖,伸手碰到了一片湿润。
  作者有话要说: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误逐世间乐,颇穷理乱情。
  九十六圣君,浮云挂空名……”
  ——李白《经乱离后天恩流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
 
 
第170章 
  晚风拂面,带着夜间沾湿的凉意,远处灯火明灭,从远处看像是一条天嵌的银河。
  宋悯欢坐在屋檐上,他手中还捧着那盏红莲灯,从茶馆回来也没有放,一直拿着。夜色辽阔,他捧着红莲灯,指尖碰着红莲的花瓣。
  耳边传来细微的动静,客栈里的客人有些还没有睡,店小二在楼下打了个哈欠,有客人去楼下拿酒,还有的在一楼吃宵夜。
  宋悯欢眼角瞟到了一角水墨纹长袍,屋檐上的砖瓦传来响动,他身边多了个人。
  “小子,不进房间里睡觉,在这里待着做什么?”
  问酒的便是公子岚,公子岚手中提着一坛酒,自己灌了两口,又问他。
  “跟殿下吵架了?”
  宋悯欢:“我与殿下授受不亲,不适合待在同一间房间里。”
  他这般说,平静的看着公子岚,眼中没什么情绪。
  “你真是……”公子岚把酒坛放下来了,看向他捧着的莲灯,“去逛夜市去了?买莲灯为何不放。”
  问完公子岚又顿了顿,“殿下这次过来也是因为你,他终归是放不下,从军营赶过来,生怕你有事。”
  公子岚:“你莫要跟他置气,若是你不在,他怕是也不会安心。”
  “赶紧回去吧。”
  宋悯欢听完了,对方絮絮叨叨那么多,他“嗯”了一声,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我想一个人待着,”宋悯欢,“你若是再说话,我就要换地方了。”
  “那我不说了,你在这待着,”公子岚提着自己的酒坛站起了身,懒洋洋道,“倔驴,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
  人很快走了,屋檐上只剩下宋悯欢与洒满的月色,月色满银,他这么一坐便是一夜。
  到了天色尽头大亮,他才起了身,那盏红莲灯被他捧着放进河里,他看着河灯一路瓢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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