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只听她的意见真的没关系吗？要不还是把选择权交给尚涵吧。
于是她说：“你喜欢吃哪种，我们就继续吃哪种吧。”
尚涵淡淡道：“是我们请你吃饭，你点。”
没办法，池之淮想了想，指向秘制牛肉和雪花牛肉。
尚涵叫来服务生烤肉，汤宸吃着刚端上来的碳烤鱿鱼，吃了两口觉得不对劲。
不对啊，他不是来蹭饭的吗？！
他抬起头问：“等会……‘我们’请她吃饭？”
尚涵“嗯”了一声：“你不是有事求她帮忙吗？不应该你请？”
汤宸看着这一桌子肉，心痛了一秒，又坚定地点头道：“行！请！”
捧着椰汁吸溜的池之淮眨眨眼睛，放下杯子问：“什么事？”
汤宸挠挠头，别别扭扭地把事情讲了一遍。
简单来说，他和孟茜雯从小青梅竹马，今年刚在一起没两个月，他突然被甩，但是又放不下她。
他希望池之淮扮演的角色是眼线，因为孟茜雯现在和她在邻班，两人关系又比较近，希望她平时能帮忙带带东西，再把孟茜雯在学校发生的事告诉他。
池之淮听他说完，感觉这事不太好。她正琢磨着怎么拒绝他，秘制牛肉烤好了，尚涵夹了一筷子肉，放到她盘子里：“先吃饭。”
有了缓冲时间，池之淮更要好好想想拒绝的话。
她倒不是怕麻烦，主要是她做不到背叛朋友。
尚涵看她吃得明显没有刚才开心，抿抿唇，说：“算了吧，别让她做不喜欢的事。”
池之淮咀嚼的动作顿了下，抬头看看尚涵，把肉咽下去说：“对不起啊汤宸，我不想背叛孟茜雯，我觉得这样是在伤害她……”
汤宸拿出喝酒的架势，猛灌两口可乐，打了个气嗝，说：“那就……她要是有喜欢的人，或者有谁想追她，你告诉我一声行不行？”
池之淮身子往沙发背上缩了缩：“她和我分享自己的小秘密应该是因为信任我……”
尚涵看着她，嘴唇抿了抿。
小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好像很听话，其实拒绝起来一套一套的。
偏偏她说话的方式又让人不忍心继续逼她。
但是这样做很好，不想做的事一定要拒绝，不然……
尚涵眼神中的光彩忽然黯下，喝了口可乐。
汤宸也觉得池之淮说得很有道理，但是他又急切地想要知道孟茜雯的一切近况。
原本他和她的学校离得不远，又有很多共同的朋友，有点什么风吹草动他都知道。现在孟茜雯转校走了，他天天往一中跑肯定会影响她融入新环境。
他想了想，再退一步：“那你只告诉我有没有喜欢她的男生，行吗？”
“你……要去教训他们吗？”池之淮“怯怯”地问。
“也不是，”汤宸叹气，“她不是想好好学习么，我不能让那些小崽子影响她。”
其实他这话是换了个文雅的方式说出来，要是在别人面前，他说的一定是——老子都不敢再去影响她学习了，别人还想去影响？做他妈的狗屁梦。他最后这句话勉强打动池之淮，她点点头：“好，如果有影响到她学习的男生，我会告诉你的。”
汤宸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下去，他举起可乐罐敬道：“谢了。”
池之淮捧起椰汁回敬：“也谢谢你们请我吃饭。”
接下来没什么事，她吃饱喝足，尚涵扔下十多盘肉和忙着打电话找兄弟吃肉的汤宸，带池之淮结账离开。
虽然池之淮没看到价格，但是看盘子数量也知道这顿饭不便宜。
她好像又欠尚涵一个大人情……
这个该怎么还啊？
池之淮心事重重地坐上摩托车，手放到她腰间，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
尚涵戴上头盔，通过后视镜看她一眼，突然道：“池之淮。”
后面的池之淮戴着头盔的脑袋晃了下，连忙把镜片划上去：“嗯？”
尚涵没立刻说话，喉头滚动两下，缓声说：“如果学校里有喜欢你、对你表白的男孩子……”
“……”池之淮一脸懵，这话题怎么还转到她身上了？
尚涵抿抿唇，转而用一字一顿的方式说——
“必、须、告、诉、我。”
第25章
回到图书馆,陈芩耸着鼻子在她旁边闻了闻：“你吃烤肉了吧？”
池之淮点点头，翻开书本，陷入沉思。
尚涵今天把母亲这个形象扮演得更加饱满生动了。
这可咋办啊。
因为她很少吃烤肉,尚涵活活把一顿烧烤变成自助餐，然后还严肃地告诉她,有人喜欢她必须上报。
这份母爱真是……太沉重了。
池之淮不禁为自己搂尚涵腰时那些乱七八糟的小心思产生了一点龌|龊感。
人家坦坦荡荡当她妈妈粉,她竟然感叹人家的小细腰真好搂。
哎，这样不好。
对面的孟茜雯正在翻空间，翻到一条说说,定睛看了两秒,忽然抬起头。
池之淮感觉到对面的注视,一抬头,刚好和孟茜雯的目光撞上。
孟茜雯刚看到汤宸在空间里晒烤肉，于是直截了当地问：“你刚才是和汤宸一起吃饭的吗？”
“……”池之淮一愣,没想到她这么直接。
顿了下，她答道：“是。”
孟茜雯攥紧手机：“他找你和我有关吗？”
“……”池之淮乖乖说实话,“有关系。”
孟茜雯又问：“能告诉我是什么事吗？”
她这一波三连问，到了最后一问，池之淮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实话。
但是她知道，如果自己现在说了谎话,孟茜雯以后不会再信任她了。
池之淮想过后,避重就轻地把实话说了出来：“他说,如果学校里有男生追你、打扰你学习，让我立刻告诉他。”
孟茜雯皱了皱眉：“就这样？没别的了？”
“……”池之淮继续小心翼翼卖队友,“他……还想让我给你带点东西，但是我不知道该不该帮。”
原以为会皱眉让她推掉帮忙的孟茜雯，忽然笑了：“嗯,谢谢你，我知道了。”
她这反应让池之淮有点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她对汤宸到底是喜欢还是讨厌。
不过……她这眼线还没发挥作用就被人抓住现出原形，真的没关系吗？
池之淮犹豫着问道：“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孟茜雯勾着嘴角，说：“你做你答应他的事就好。”
咦——
池之淮突然意识到，汤宸也没有被判出局嘛。
小同志还是很有希望的！
带着做成红娘月老的成就感，池之淮迎来新的一周。
这周轮到她当值日生，早上要比平时提前出发二十分钟。
其实池妈妈不太想让女儿干活，总觉得她之前受的伤还没好，到现在连体育课都不让她上，在班主任那里请了一学期的病假。
这件事本来就是学校对不起学生，按流程赔款后，池家父母有一些额外的要求，学校能满足的都满足了，池之淮也觉得这些无所谓，并不参与意见。
不过值日生这个事，池之淮觉得自己不应该搞那么多特殊，再说了，她现在能跑能跳的，擦黑板扫地这种事又不会累到哪里去。为了这种小事让别人说闲话，得不偿失。
所以，在池妈妈对班主任提出不做值日生的要求前，她难得地提出了反对。
说实话，她以前从来没做过值日，想想还有点小期待。
到了学校，班里还没来几个人，只有住校生和学习委员在。池之淮依照记忆，把黑板上周五的课表擦掉，写上新一天的课表。
擦旁边专门留作业用的挂板时，另外两个值日生也到了，一个是她后桌的女生，一个是体育委员韩品。
池之淮继续擦挂板，后桌女生放下书包过来找她：“我扫地，你擦阳台和讲桌吧。”
“嗯。”池之淮点点头，看那个女生很快跑去找韩品商量扫地拖地的事。
教室里该擦的地方都擦过了，池之淮洗好抹布，到教室外面擦门框和窗台。
她一米六的个头平时看并不算矮，现在遇上高高的门框却显得非常不够用。
池之淮仰着头看那高高的门框，蹦上去擦了一把，蓄蓄力，再蹦一下。
屋里拖地的韩品看到她在门口蹦哒，放下拖把走过去：“我帮你吧。”
池之淮刚要说“不用”，手里的抹布忽然被另一个方向的人抢走。
“这周你值日？”
尚涵清冽的声音响起，池之淮心安下来，应道：“是啊，谢谢你啊。”
她的回应很自然，与尚涵的关系并不如传闻中那样紧张。韩品看了看她们，转身回教室继续干活。
尚涵举高胳膊，把门框擦干净，又问：“还有哪里需要擦。”
“窗台……”池之淮说完，看她大步走向窗台，翻过抹布的另一面，来回擦了几遍。
讲道理，尚涵如果没有那些奇奇怪怪的传言，一定是个超有男友力、受无数女生欢迎的女生。
简直暖爆了好吗！
以前都是她帮别人解决问题，然而现在，每当她遇到问题，尚涵都能从天而降，像是她小时候一直幻想的英雄。
池之淮很难形容这种心情，她以为已经习惯了自己承担一切，但是尚涵的出现让她觉得，偶尔能有人帮自己一把也很好。
没等她继续指挥，尚涵径直走向后门，把这边的门框也擦干净，然后走向走廊一头。
池之淮跟在她后面：“你要去哪？”
准确的说，是要带着她的抹布去哪。
尚涵没答话，进水房把抹布洗好拧干，这才还给她。
“天冷，你洗抹布时记得戴手套。”
池之淮小声说：“太麻烦了。”
尚涵走出水房，说：“麻烦也得戴”
“可是……”池之淮小声嘀咕，“你刚才就没戴。”
“……”尚涵回头瞥她一眼，没说话。
水房门口已经有人在看她们，尚涵从兜里掏出什么东西，塞进池之淮校服外套的口袋里：“回去吧，好好上课。”
池之淮忍笑点头，转身跑回教室。
哈哈哈哈哈！尚涵真的越来越有家长范了！
把抹布晾好，不出意外，又有人过来八卦她和尚涵的事。池之淮用一问三不知的态度劝退一帮人，终于有空看尚涵给她塞了什么。
是三颗巧克力。
啊，她最喜欢松露巧克力！
池之淮美滋滋地吃掉一颗，然后翻开语文古诗文手册，复习以前背过古文。
大概是尚涵最近太常出现，刚开始对她避之千里的学生们渐渐也没那么怕她，不过还是会对她多加注意。
六班已经没有多余的桌椅，尚涵到教务处交了文件，回来路过六班，顿住脚步，旋即走向七班。
窗边的女孩正聚精会神地听老师讲课，低头记笔记时，额角落下的碎发被她挽到耳后，露出小巧的耳朵。
尚涵拿出手机，快速拍了张照，抬脚离开。
前几天的冷空气过去，今天又有些回暖，一路赶到医院，尚涵脱掉外套，乘电梯上楼。
护工阿姨推着小车从病房出来，看到尚涵，微笑道：“和你一起的朋友们没来吗？”
尚涵表情稍稍和缓些：“嗯，她们有事。”
护工推车让开门口的路：“这样啊，我刚做完清理，你进去吧。”
“好，谢谢。”
尚涵侧身进屋，回手关上门。
病房里的窗帘拉开，温柔的阳光倾洒在床上，照亮与呼吸机相伴的女孩。
尚涵担心挡到她的阳光，坐到病床另一侧，轻轻拉起她的手。
她很少对病床上的人说什么话，那些“聊天可以刺激病人清醒”的奇迹只存在于电视剧，现实中，进入永久植物状态的人，苏醒概率是几万分之一。
但是今天，尚涵想和她说说话。
讲一讲最近发生的事，还有自己遇见的人，甚至把偷拍的照片在她面前晃了晃。
尚涵很少说这么多话，一直讲到口干舌燥，她才放开对方的手，起身接了杯水。
回来坐下，她继续说：“去年和你说，我想高二结束出国留学，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床上的人不能回应她，尚涵却停顿片刻，像是等她问“你现在有什么新想法”。
“国内的大学也不错，我想试试高考。”她说完笑了下，“放心，高中三年的课程我早就学完了，一定能赶上他们的进度。”
病房门忽然传来响动，尚涵收起笑意，放下水杯往外看。
护工阿姨讶然：“你还在呀？”
尚涵应了一声。
护工推车进来道：“我要给她喂水了，你要留在这里吗？”
尚涵拿起床脚搭着的外套：“不用，这边麻烦您了。”
“都是我应该做的。”护工边说边准备注射器和管子，尚涵别过头，迅速出门。
她看过一次鼻饲，不敢想象以前吃饭总是吃得很香的人，有一天竟然会用这样的方式维持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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