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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知道，柳医生在他心里、是一个让他不敢奢望、不舍得去触碰的人。
他只要将柳医生放在心尖上，他就满足了。
白辉无声笑了笑，刚刚柳医生的眼神虽然淡定从容，但他如果没看错的话，柳医生应该是脸红了吧？
厨房里渐渐散发出白粥的淡香，白辉往厨房走去。
嘴角的笑容经被他好好地收了起来，他将心中的悸动和喜悦稳稳当当地藏了起来，安置在内心最深处。
只是心中总是隐隐有着一丝疑问，柳医生蜷缩着身体、毫无安全感的睡姿，明明家境优渥却患有胃病………
也不是没有想过柳医生可能是因为工作太忙而忽略了自己的胃，但白辉总觉得自我安慰的这个借口并不能让他信服。
透明锅盖里、米粒在沸腾的水里不断上下翻滚，逸散出来的水蒸汽渐渐模糊着白辉的视线。
柳医生的过去，就像是模糊一片的蒸汽，遮盖了白辉晃晃闪闪的视线。
柳正儒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意识渐渐模糊，枕着被角就睡着了。
不然，他怎么会梦到这样的白辉。
二十七八岁的，沉稳又狂傲的白辉。
这是他与白辉的最后一次见面。
他以为自己经记得很清楚了，但这个梦却像是放大了一切的细节，让柳正儒将俩人见的最后一面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
白辉来急诊向他道别，他身边带着一条威风凛凛的狼狗，吐着舌头、瞪着一双极具胁迫感的眼睛，使得经过的人都不敢往白辉身上看。
白辉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T恤，一条深色休闲裤，牵着狗痞里痞气、大摇大摆地走进他的诊室。
柳正儒电脑叫号叫了好久，也没见病人进来，他抬头看了一眼，白辉单手撑在门框上，笑嘻嘻地看着他，狗也乖乖地蹲在地上不发出叫声，只是张着嘴巴无声地吐着气。
一人一狗，目光均是紧紧粘在柳正儒身上。
白辉笑着朝柳正儒挥挥手：“柳医生好呀，我要走了。”
柳正儒看了下电脑上显示的排队人数，点头淡淡道：“走吧，我还有十几个病人。”
白辉像是受伤一般，他牵着狗走到柳正儒边上的椅子上，他将狗绳子绕了几圈绕在自己手腕上，手放在桌上，单手撑着下颌，懒懒地说：“柳医生都不留我一下？也不问我去哪里吗？”
白辉每次都喜欢这样逗着他玩，柳正儒也不知道他的乐趣到底在哪里。
难道是想看自己无法应对的样子吗？
“不想。”
“唉，太可惜了，”白辉惋惜道，“我偏偏要告诉你怎么办？”
他目光专注地看向在电脑上处理医嘱的柳正儒，在柳正儒视线死角处露出带着一丝期待和认真的表情，他状似毫不在意地说：“柳医生，我要去M市闯荡了，可能要好多年才能回来。”
柳正儒这才将注意力分散给他：“什么时候走？”
白辉眼里有些欣喜，讲起话来又像是在调戏柳正儒一般：“明天就走，怎么，柳医生开始心疼我了？”
他笑嘻嘻地凑过去，却被柳正儒一只手给拦了回去。白辉也不生气，双手撑在桌面上、托着自己的下巴，眨巴眨巴地看向柳正儒：“怎么样，柳医生舍不得我走了？是不是要给我一个离别吻啊？”
柳正儒给了他一个正直的、冷冷清清的眼神。
“你这样病人看病进不来，我要被投诉的。”
白辉一脸受伤：“好吧。”
他站起来，人高马大地低头看着柳正儒，小声嘟囔道：“不用离别吻，贴脸亲一个也行啊。”
“汪！”
柳正儒记得很清楚，前世的他根本没听到白辉说了这句话，当时他被突然的狗叫声吓了一跳，完全没听到白辉说了什么。
可现在……
柳正儒站在诊室的角落，看着前方前世的白辉对前世的自己笑意盈盈地讲着话。
前世的自己被狗吸引了视线，想要伸手去摸一摸狼狗的脑袋，一伸手摸到的却是白辉的手背。
他当时瞥了一眼白辉，却听到白辉义正严辞地说：“柳医生，我可是为了你好，这狗是我之前在路上捡到的，性子可凶得很。”
白辉看着默默收回手的柳医生，盯着他精致的侧脸说：“我觉得这狗性子跟我挺像的。”
柳正儒看向他，等待着后续。
白辉笑了笑：“这狗当时小，在路上被其他狗欺负，又饿又无助的，要不是我经过救了他，他可能长不到这么大。”
“跟你像在哪里？”
白辉偏过头，躲开柳医生的眼神。
他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将自己刚用目光细细描绘过的柳医生的样子封存在心里。
他耸了耸，随意地说道：“大概吧，我就瞎感觉，也没什么。”
白辉也不敢打扰他太久，俩人交谈了一会儿便准备离开。
俩人互相转过身，一个回办公桌，一个走出房门。
白辉看着越来越近的门，捏紧了手里的狗绳，转身就朝柳医生大步迈去。
柳正儒刚走了两步、还没坐到椅子里，整个人就被白辉一把拉了起来。
他脚步踉跄了一下，跌进一个厚实温暖的胸膛。
白辉紧紧抱着他，收紧的手臂箍着柳正儒的腰生疼，他正想挣脱、怀抱便松了开来。
白辉笑嘻嘻地站在他面前：“柳医生，真的不亲我一个再让我走？”
这是白辉说的第二次、让他亲了。
柳正儒看向白辉，如果有人开一个玩笑、一次他会认为真的是玩笑，可两次三次，他会将其认为是内心的真实写照。
再加上刚刚那个紧紧相贴的拥抱，柳正儒心里经感觉有些奇怪了。
可白辉立马就改口说：“就知道你是钢铁直男，这可是我跟你开的最后一个玩笑了。”
他这次利落地转身，不回头地径直往门口走去，一派潇洒自如的样子。
看着前世的情景再见，柳正儒心中意外有些沉闷，酸涩的感觉一点点从胸口涌了上来、慢慢地在他四肢百骸酝酿着。
看着前世继续淡定冷静办公的自己，他无力地靠着墙。
白辉说得没错，这确实是他开的最后一个玩笑。
他再也不能跟自己开玩笑了。
耳边像是有谁喊着自己，声音略显焦急，眼前的情景渐渐模糊了起来。
一个念头在柳正儒心中不断盘旋着——白辉开的最后一个玩笑，真的是玩笑吗？
白辉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心态给自己那最后一个拥抱的？
当时白辉看着狗、对他说的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
柳正儒猛得睁开眼睛，他剧烈地喘息着。
耳边是白辉焦急的喊声，他转过头，一抬手便紧紧地抓住了白辉的手腕，他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向白辉，眼里氤氲着的湿气像是要将人淹没。
他声音发涩、带着些许哽咽的意味喊道：“白辉。”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好～大家记得早点休息哦！
第27章
白辉心瞬间颤了颤。
柳医生的声线略加颤抖，眼神有些涣散，眼里酝满了晶莹的泪水。白辉看得心疼，就着柳医生抓住他手的动作，反手握了回去。
他放轻了声音，温柔道：“我在。”
柳正儒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头顶灯光昏黄，照得室内满是暖意。
但他身上却明显得发凉，唯有与白辉相牵的手才是温暖。
他薄唇轻启：“可以给我倒杯水吗？”
“我现在就拿给你。”白辉松了手上的力道，却不想柳医生依旧是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腕、力量不重，但他却不想逃脱。
他歪了身子，迅速从床头柜上拿了水杯过来。
这一走一拽之间，柳正儒也发现了自己的动作。他松开白辉的手腕，手掌撑着床垫半坐起来。
他动了动自己有些发麻的手，接过水杯：“谢谢，刚弄疼你了吗？”
白辉摇摇头，从边上抽了一张纸巾递过去：“柳医生，擦擦吧。”
柳正儒愣了愣，接过纸巾覆在眼上。
白色柔软的纸张很快就被残留的泪水打湿，柳正儒将纸巾捏在手里，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回想刚刚的梦境，他就觉得内心抽疼和压抑。
他抬头看了看一脸担忧的白辉，少年笔挺的五官与前世越来越像，绷着脸不笑的样子更是找不出差别。
白辉看着柳医生打湿的睫毛，细长浓密的睫毛被泪水分成好几小撮，眼睛扑扇的每一下都带着白辉的心疼。
“柳医生，是因为胃还痛吗？还是……你刚梦到什么难过的事吗？”
柳正儒摇摇头，他缓了几口气，脸上的神色已经恢复正常。
常备的胃药效果还是很好，这会儿疼痛已经几乎消失，只是身体还有些虚脱。
但他一向不习惯将自己的虚弱展现出来，只是低头安静地饮着水。
水杯是透明的，干净的杯壁上透出柳正儒俊秀的侧脸。
之前还冒着涔涔汗意的脸上已经趋于干爽，露出光洁和额头和精致挺拔的鼻梁，唯有发红的眼眶证明刚刚他刚刚哭过。
他刚喝完水，白辉就自发主动地接过杯子在一旁放好了。
柳正儒敛下眼睛：“没事，胃好多了。今天谢谢你，麻烦了。”
白辉赶紧摇头：“没有没有。”
他紧张担心地看着柳正儒，生怕他还有哪些不适。
好在柳医生神色淡淡，除了面色苍白一些，其他都跟往常一样。
既然胃已经好多了，那柳医生梦到了什么才会让他在睡梦中紧皱眉头，甚至……控制不住地流泪？
想到自己刚端粥进来时看到的、无声流泪的柳医生，白辉心中依旧有些后怕。更令他慌张无措的是他根本不知道柳医生为什么哭。
想到这里，白辉一下子惊醒。他赶紧端过放在一旁的粥，说：“柳医生，我给你煮了点粥，你先喝一点？”
柳正儒看了一眼白粥，这才反应过来一直在鼻尖萦绕的香气是粥香。
他点点头，刚坐直了身子，白辉就在他身后放了个柔软的靠垫。
白辉看了看手中的勺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柳医生就已经接过勺子，慢慢舀着粥喝了起来。
半伸出的手又讪讪地收回，白辉低头轻声道：“柳医生，那你先好好休息，我出去了。”
柳正儒喝了一整碗粥，这才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恢复了好些，因之前吃烧烤而染上的味道悄然又强势出现、在他鼻尖晃悠。
他微微皱了眉头，掀被起身去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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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早上，柳正儒因为要上夜班，所以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饭点了。
他随意穿一套家居服出去，屋子打扫得很干净、餐厅的桌子上还压着一张纸条。
“柳医生，中饭放在烤箱里保温，烤箱上层还放着烤鸡翅要麻烦您自己取出来。我先去上学了。——白辉”
柳正儒眼里慢慢染上笑意。
这一世的白辉跟前世完全不一样。
现在的他在自己面前一览无遗，想法、性格都与前世大相径庭。
柳正儒神色有些暗淡，只是前世有好多事情，他都发现自己根本不清楚事情的真相。
比如说……白辉开了多次玩笑的“亲我”……
又比如说……白辉总是会瞒着他做好多事情，最后总是轻描淡写地掠过。
但这是一世的白辉，柳正儒打开烤箱，看着里面的菜色，淡淡地笑了笑。
这一世的白辉……应该是对他没有任何隐瞒了吧。
获得柳医生完全信任的白辉此刻正皱着眉头，手肘支在桌子上、撑着自己的下巴看向趴在自己桌子上的眼冒星光的三个人。
何家欢笑着递过去一瓶可乐：“辉哥，我太开心了，你又回来了。”
“诶我说，”王野问道，“辉哥，教导主任那老头怎么同意你的？”
王璐：“你我不关心，但是你有没有柳医生联系方式，给我一个？”
白辉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们一眼：“回你们自己那去。”
“别啊！”三人齐声喊道。
因为休学了再复学，而且是破除规矩复学的，白辉并不能回到原本的一班，只能先在年纪吊车尾十班上课。
王野虽然不爱读书，但他高中刚入学的时候成绩还不错，因此被分在理科六班；何家欢当时入学是爸妈花了三十万买了分数线差价进来的，分在九班“贵族班”；王璐虽然人比较花痴，但成绩好，在车头二班待着。
白辉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这么悠闲，明明班级之间有段距离，他们居然一下课就往他这边跑。
王野见白辉懒得说话，便立即换了话题，挤眉弄眼道：“辉哥，你跟那女人小电影看得怎么样？”
“什么小电影？什么女人？”经过的同学偶然间听到这句话，赶紧凑过头来问。
十班学习风格随意、自然开放，十七八岁的孩子对这种事情倒是好奇得很。
“走走走，跟你没事儿！”王野赶走他，赶紧问道：“辉哥，你怎么没抓紧跟那女孩子一起看电影啊！”
“白辉，我不好奇这个问题，我只要知道柳医生什么时候想看电影，你跟我说呗！少不了你好处的！”王璐在一旁积极补充道，“柳医生喜欢看什么类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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