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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楚衡沉声：“我好得很。”
顿了顿，楚衡问道：“顾炎，你懂这种感觉吗？”
“懂。”顾炎应道，怎么会不懂呢？林肃进行过两次手术，即便如此心脏也跟个定时炸弹一样，诚然医生说问题不大，养的好可以维持正常寿命，但他们不是顾炎，不懂顾炎偶尔午夜梦回间的心惊胆战，他从小自负，所求一切就没有得不到的，可唯独在这件事情上，顾炎无数次卑微地祈祷神明，让他的小肃少遭点儿罪。
“我接受不了。”楚衡缓缓起身，盯着手术室的门，像是要把这些话带给郁央听：“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顾炎自嘲地勾起嘴角，“没用的。”
手术一共进行了十三个小时，郁央体内出血口太多，脾脏破裂，好在血型常见，有足够的供血，早上十一点的时候被推出手术室，不等楚衡细看一眼，直接进了重症监护室。
“你休息休息。”顾炎上前，刚说完就见楚衡转过身，男人熬了一晚上脸色不怎么好看，但精神尚在，他扫了眼周岩，末了大步离开。
顾炎心道这是要去炸世界吗？
“炎哥……”房门一开林肃就醒了，他没睡几个小时，睡得也极浅，惊醒后第一句话就是：“央央呢？”
“还没脱离危险。”顾炎在床边坐下。
林肃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问：“楚先生陪着他？”
“没有。”顾炎摇头，“楚衡冷静得太不正常了。”
“炎哥不去看看吗？”
“用不着，只要确保郁央没事楚衡就疯不了。”顾炎握紧林肃的手：“起来，我带你吃点儿东西。”
“楚总，都在这里了。”周岩将东西递到楚衡面前，每一个动作都极尽小心。
楚衡还穿着昨日的西装，上面沾染着灰尘跟一些郁央的血迹，这让他的疯狂没有体现在脸上，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让人倍感压抑。
闫峰的手机被顾炎撞烂，但周岩进行了数据恢复，上面他跟瑟琳娜的聊天记录全部都在。
【峰哥，郁央总是在背后说我成为不了好的设计师，好烦啊。】
【峰哥，郁央又在抢我顾客。】
【峰哥……】
【峰哥，你不要冲动，我就是跟你抱怨抱怨。】
诸如此类的弱智对话，闫峰却看得比命都重要。
是这样吗？楚衡忽然笑了，周岩顿时心惊肉跳，要不是多年素质，他都想跑。
楚衡拿起桌上的文件，去了闫峰的病房。
闫峰待遇不错，单独的病房，他虽然当场被顾炎撞得爹妈不认晕死过去，但是身体好，也没出什么大的问题，看着坐在病床边的楚衡，闫峰带着鼻氧管轻蔑一笑，那意思很明确：有本事弄死我！
“你以为我做慈善呢？”楚衡单手支着下颚，盯着闫峰：“不怕死没什么值得炫耀的，不怕死也不代表无敌，没有弱点才是。”
闫峰闭上眼睛，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听清楚我现在说的每一个字。”楚衡声音徒然一轻：“之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准寻死，否则即将发生在你身上的一切，我会变本加厉地在瑟琳娜身上施展。”
闫峰倏然看向楚衡，挣扎了两下却没坐起来。
“所以你们是从何而来的勇气？”楚衡撕扯下最后的伪善，露出让闫峰胆寒的残暴来，“你从小生活在孤儿院，性格孤僻，小小年纪就成了瑟琳娜的一条好狗，不仅如此，你还有个义妹叫王璨，正在隔壁市上大学，一个好兄弟叫钱伟，目前在临安大厦当保安，这一桩桩一件件就在我眼前。”楚衡晃了晃手中的文件，“昨晚是弄死我的最好机会，可惜你错过了。”
他上前两步，深渊呈现，瞬间将闫峰拉扯进去，楚衡捏住闫峰的下颚，用力到骨头发出错位的“咯咯”声：“不准死，不能死，不然他们要替你继续受煎熬。”
闫峰此人有很大的性格缺陷，为了在意的人可以豁出命，这是他敢对楚衡动手的原因，可同时也是他的弱点，至少目前他不怕死，却怕瑟琳娜等人受到伤害。
“动手。”楚衡转身离开。
不多时房间里发出痛极的抽气声，闫峰发出抑制不住的呜咽，楚衡在门口等了片刻，周岩捧着一个小盒子出来，上面沾着血。
楚衡瞥了一眼：“转移闫峰，将这个东西送给瑟琳娜。”
刚说完有人朝这边走来，顾炎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周岩手上的盒子，停下脚步看向楚衡：“等什么呢？赶紧啊！”
楚衡愣了两秒，猛地朝楼上跑去。
郁央清醒过来，按理来说顶多几秒钟就得继续昏迷，他却挣扎着盯着玻璃窗，一直熬着，直到楚衡出现。
楚衡一只手按在玻璃上，郁央立刻就笑了，他勉强动了动指尖，像是隔着距离跟楚衡触碰，心满意足。
先生没事，郁央心想。作者有话说：顾炎：工具人实锤。
祝大家看文愉快！
第252章 苏醒（合并4000+）
郁央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梦魇。
秦诗岚逆光而坐，长发温柔地顺过肩膀，然后垂在腰侧，隐约可见唇畔一抹笑，他朝小郁央伸出手，可跌跌撞撞间，场景变换，郁央开始发了疯一样的奔跑，身侧是流言纷纷，那些人的面容越来越扭曲，跟鬼魅一般，身后追着所谓的舅舅一家，对于年幼的郁央来说，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眼前有光，郁央深吸一口气，用力冲破身上的束缚，他闭上眼睛等强光散去，就到了十六岁。
周遭空气闷热，吸入肺里的氧气都湿湿的，包裹着五脏六腑一并不适起来，紧跟着从远处走来一群人，那些笑脸相迎的都被郁央忽略，耳边一静，他看到了楚衡略显疲惫但仍旧俊美无双的脸，是一见钟情吗？是！是见色起意吗？也不全是……郁央看过其他帅哥，甚至看过顾炎，但都没有感觉。
想跟这个人在一起……这样的想法开始日复一日地加深，直到唤起郁央的“野心”。
后来呢？他好像跟先生在一起了，男人低头温柔说话的模样他真是爱极了，再然后呢？郁央的意识陷入一片模糊，一切都归于沉寂，他着急起来，因为找不到楚衡了。
“央央？央央！”有人唤道。
郁央骤然回神，在现实中猛地睁开眼睛。
有人体贴地捂住他的双眼，直到他一点点适应，耳边吹过秋风，鼻尖混合着某种花香，有人轻轻地将他抱住，然后亲吻他的脸颊，“回来了？”
郁央含含糊糊应了一声：“嗯。”回来了。
郁央不知道他中途因为心跳失衡进了一次急诊室，吓得楚衡寸步不离，等楚衡撤开手，他看着胡子拉碴，眼下发青的男人不由得轻笑出声，“先生……”郁央嗓子哑哑的，“你好帅啊。”
刚端着午饭进来的顾炎：“……”
顾炎忧心忡忡地问一旁的林肃：“要不要给郁央检查一下视力？不会是出什么问题了吧？”
林肃拽着顾炎出去，饭还是一会儿再吃吧，郁央醒了，想来楚衡也没什么胃口。
楚衡还不知道这一幕被顾炎撞见了，笑着冲着郁央挑眉：“先生什么时候不帅？”
窗外梧桐萧瑟，但阳光明媚，郁央靠在楚衡怀中，两人说着话。
郁央身上的麻醉还未褪去，他只觉得使不上力气，但是等两天后停止注射麻醉，就疼得满头是汗，体内像是有一个个创伤口，疼的位置都不一样。郁央嘴上不说，但脸色一直缓和不过来，医生的意思是少依赖止疼药，也会影响病人本身的判断，楚衡舍不得，倒是郁央一口应下来，就是人离不开楚衡，超过一分钟看不到就心慌。
“先生？”郁央唤道，楚衡立刻从洗手间伸出一个脑袋，下巴上还有一圈泡沫，“等下，马上就好。”
郁央点点头：“好。”他兀自闭上眼睛，浅浅吸了口气，因为这几天不能进食一直打着营养液，整个人也格外虚弱，换成常人早燥了，但郁央的接受底线跟弹簧似的，只要楚衡说句话就能再坚持。
楚衡一回来就充当人工靠垫，从后面抱住郁央，将他整个纳入怀中，握住青年冰冰凉凉的手，“医生说从今晚开始就能进食了，想吃什么？”
郁央想了想，但脑海中一片空白，“都行。”
楚衡厨艺一般，但在郁央身体彻底见好前他不敢通知长辈，云婉奚女士看到得哭的天崩地裂，叶冥鸿也还在调养受不得刺激，贺响青等人楚衡担心郁央耗费心神也暂时不让他们探望，好在有林肃在。
来送饭的路上，顾炎无数次冷哼：“我当完工具人让我媳妇当，楚衡真是好大的面子！”
“那炎哥为什么不走？”林肃笑着问：“明明这边的烂摊子都处理完了，我也回来了，是放心不下楚总吧？”
“我会放心不下他？”顾炎手里提着饭盒，刚进医院大厅就眼疾手快地将林肃往怀里一揽，跑出来一个小伙子，差点儿撞在林肃身上，对方神色不耐烦，但愣是在顾炎平静无波地注视中说了句“对不起”，顾炎淡淡瞥了对方一眼，心道撞上了今天就不是这句话了，他继续同林肃说：“你难得喜欢郁央，我自然得帮衬一些，你没看到楚衡失魂落魄的样子吗？”
林肃在心里叹了口气，心道炎哥你就别说楚总了……
郁央只能进一些流食，林肃担心他嘴巴淡，亲自弄了些锅巴放进去，吃的时候香酥爽口，配合白粥真的一绝，郁央原本没什么胃口，但最后硬生生吃完了大半，看得顾炎相当羡慕，能吃是福。
楚总高兴得不行，路过顾炎身边时难得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顾神跟着笑：“你别乱动啊。”
“好吃吧？”林肃开口：“好吃明天给你做别的，我走廊上撞见医生，还问他这些锅巴碎你能不能吃，医生说不刺激容易消化就行，你下次吃再嚼碎一些，不过这都是粗粮做的，不会卡胃里。”
郁央吃完东西有了些精神，“我还想吃这些。”
“行。”林肃不免小得意：“我有时候不舒服了也喜欢吃这些，放锅巴碎还是家里阿姨教我的。”
然后一个扭头，林肃撞上了顾炎万分疼惜的目光。
林肃：“……”炎哥你又在脑补什么呀？
郁央肋骨断了两根，像上厕所洗澡这些都需要楚衡帮忙，他开始不好意思，到底不是多光彩的事，但楚衡不在意，甚至非常乐意。
楚衡在通过这些小事情确定郁央在一点点恢复。
洗澡的时候楚衡摸了摸郁央还在发青的腰侧，轻声问道：“还疼吗？”
“不动就不疼。”郁央左手右手来回交替搓着泡泡玩。
楚衡眼神暗沉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放水给郁央冲洗。
……
瑟琳娜快步行走在长廊上，不似平时的高贵傲慢，她两手裹着风衣呈现一种保护姿势，因为低着头所以没注意撞上了一个人，男人戴着帽子，对她微微点头后离开，瑟琳娜都来不及咒骂，但紧跟着，她注意到地上有一个小巧的丝绒黑盒。
瑟琳娜像被人掐住了喉咙一样，站在原地半晌没动，有人声接近，她赶紧捡起盒子颤抖地放进兜里，瑟琳娜知道里面是什么……
一周前瑟琳娜收到了一样的盒子，署名是闫峰，她便以为是闫峰给的惊喜，谁知打开发现是半截断指，上面戴着她送给闫峰的廉价戒指，瑟琳娜捂着嘴没有让自己叫喊出声，她跌跌撞撞扑过去给闫峰打电话，那边很快接通，却是个陌生男人，第一句话就是：“闫峰愧对瑟琳娜小姐的嘱托，落在了楚总手里。”
听对方将她跟闫峰绑在一起，又提到了楚衡，瑟琳娜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当时瑟琳娜还打算负隅顽抗一下，谁知对方挂断电话后发来一堆东西，除了她跟闫峰的聊天记录，还有她跟投资方某个主管的，就是每天去李诚工作室看来看去的那位，她的这些小手段在楚衡看来简直小儿科，一旦闹上法庭，瑟琳娜怎么都要进去蹲几年，之后出来，她还能进如今的圈子吗？
可偏偏楚衡不这么做，他如同看不见的狩猎人，慢条斯理跟在后面，打算先摧毁猎物的心理防线。
瑟琳娜的确被吓得不轻，不仅如此，她心中涌现浓浓的怨怼，极大地对着舒曼。
要不是这个贱女人撺掇，她会想到利用闫峰去收拾郁央？！
舒曼最近也不好过，舒家跟赵家合作的生意说没就没了，赵家还好，舒家损失惨重，舒曼原本想说服赵书伟给娘家投资一些，谁知颐指气使地过去，灰头土脸地出来，赵书伟已经起诉离婚了……他竟然连最后的颜面都不留下！并且掌握了足够多舒曼不顾家，不顾孩子的证据，女儿关键时刻也不跟她，法院那边来人核实的时候就一个劲儿躲在赵书伟怀里，跟她一点儿都不亲。
终于，今天办理了离婚手续，舒曼看赵书伟头也不回地离开，难以言说的失落涌上心头。
夜间舒曼跟瑟琳娜见面，两个心里都装满了恐慌跟莫名怒火的女人自然是一个看另一个不顺眼，在明亮的咖啡厅里，三言两语下去忽然大打出手，实在难以想象，都是各个圈子的女神或者名媛，还有嘴里污秽不断跟泼妇一般的时候。
这个画面被有心人录下来，还在网上掀起了一阵谈论热潮，都说看着穿着靓丽的，这女人打起架来丝毫不输男人啊，调侃声有人认出舒曼，也有人认出瑟琳娜，这些圈子永远不缺乏落井下石跟看热闹的人。
舒曼回娘家，却被舒父直接赶了出来，从小到大的金枝玉叶，哭着看父亲冷着脸摔上了房门，眼中全是冷漠跟失望。
人这种生物，脆弱的时候看那些曾经付出的人，怎么看怎么好，舒曼浑身淋雨的去找赵书伟，都做好了在对方怀中痛哭一场的准备，在舒曼意识里赵书伟只是短暂地生气而已，毕竟他那么爱自己，谁知门一打开是个陌生女人，舒曼愣了两秒，理智轰然就碎了。
她嘴里骂着“贱人”，上手就要去打女人，却被及时赶到的赵书伟抓住手腕，狠狠一甩，舒曼踉跄两步，难以置信，“赵书伟，你敢这么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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