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明知没再啰嗦什么,而是伸出一只手捧着他的脸,慢慢凑过来,在他的脖子上咬了一下。
“干什么?”宋天暮很没出息地有了反应。
“你室友都回家了吗?”
宋天暮点点头,池明知起身把寝室门反锁,一边不紧不慢地脱掉外套,一边朝他走过来。
那一瞬间宋天暮想了很多,比如说起身把寝室门打开,又或者严词拒绝,再或者干脆摊开了表明自己的态度,可他能做的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甚至在池明知脱他裤子的时候配合地抬高了腰。
不久之后,池明知抱着他,一上一下地在他身上起伏动作,床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宋天暮不断在脑海里想着最后一次,这四个字几乎成了他的救命稻草,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捂住嘴,池明知箍着他的腰,低头看了看,像是惊讶,又像是觉得新奇,他第一次看见宋天暮没被碰前面就射出来。
池明知拿手背蹭了蹭他的脸,低声说:“有这么爽吗?”
那一瞬间,宋天暮几乎想杀了眼前的这个人,他并不介意自己在他眼里是个什么形象,只是恨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恨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恨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恨他动动手指头就能把自己耍得团团转,宋天暮差一点就脱口而出,你去死吧,你怎么还不去死啊。
可随即,宋天暮的恨意就平息下来,他觉得这股突如其来的愤怒,归根结底还是对自己无能的怨恨,这句话更应该对自己说:你去死吧,你怎么还不去死啊。
过了不知多久,池明知从他身上下来,帮他把衣服穿好,若无其事地拉开了窗帘,问他:“真不用我帮你收拾吗?”
“嗯。”
“那我睡一觉,晚上一起吃饭吧。”
池明知躺在他的床上,很快就睡着了,宋天暮故意不去看他的脸,因为害怕自己会忍不住把他掐死。
好不容易收拾完行李,宋天暮把床铺和衣柜收拾干净,他伸手拍了拍池明知,让他起来吃饭,池明知睁开眼睛,“这么快?”
然后,池明知把他拉过来,用那种还没完全清醒的声音说:“我还以为你妈不在了,你不想回去了呢。”
“你为什么这么想?”
“你不是说你不是他们家人吗?”
“我什么时候说了。”
“初中的时候。”池明知回忆着,“你在我们家住……”
宋天暮想起来了,他惊讶于池明知居然还记得这回事,更惊讶于自己和池明知居然已经认识这么久了。
突然地,刚刚的恨意又消失不见,宋天暮不恨他,也不恨自己,他真的很好奇在池明知心里他到底算什么。
可直接问,他又觉得没办法开口,漫无目的地想了一会儿,他说:“你想过自己以后是什么样的吗?”
“没想过,想那个干什么?”
“你想过找个什么样的人谈恋爱吗?”
池明知笑了起来,“这什么问题,你想谈恋爱了啊,看上谁了?”
宋天暮说:“滚。”
“恋爱有什么好谈的……”池明知从兜里摸出一包烟来,“你哥还不是三天两头在QQ上和我说心烦。”
“他有什么好心烦的?”
“邢琳觉得你哥不求上进,上学期你哥不是挂了一科吗,邢琳差点没把他折磨死,说这学期必须拿奖学金,你哥觉得比高三的时候压力还大,这不是活该吗。”
这还真像你能说得出来的话啊,宋天暮想,不愿意谈恋爱就是不想被人管,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人能对你的生活指手画脚,就算是你爸妈都不能,是不是?
自己能和这个人“在一起”这么久,恐怕主要原因是自己不爱管他的闲事吧,但要是真的在一起了,他还整天出去和那群朋友玩到后半夜,自己肯定没办法继续保持沉默。
好吧,最后一次……宋天暮又想起了这救命稻草般的四个字,他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有下一次了。
晚上两个人在食堂吃了饭,池明知就离开学校回公寓,这是寒假之前两个人的最后一次见面。
宋天暮和陆凯扬一起坐火车回家,路途遥远,陆凯扬本来想买机票,可是他花钱大手大脚,又谈了恋爱,囊中羞涩不是一天两天,宋天暮的钱被他借得差不多,这个节骨眼再和陆超英要多余的生活费似乎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只好屈尊降贵地和宋天暮一起坐火车回家。
他连个行李箱都没拎,只背了一背包的吃的,一会儿掏出来一个苹果,一会儿掏出来两盒牛奶,宋天暮本来想睡一会儿,三番五次被他打断,差点没烦死。
“我真的什么都不想吃。”宋天暮说:“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
“不识好人心!”陆凯扬抱着个苹果嘎嘣嘎嘣地啃着,“你期末考得怎么样?”
“不知道。”
“寒假有想去的地方吗?”
“没有。”
“弟。”陆凯扬拿胳膊肘怼怼他,“怎么不理我。”
“我这不是理你呢吗。”
“你和池明知闹矛盾了?”
“什么?”宋天暮皱起眉来,“和他有什么关系。”
“你想妈妈了吗。”陆凯扬递给他一小盒蛋糕。
宋天暮靠在座位上,闭着眼睛说:“嗯。”
陆凯扬便不再说话,拉着他让他往自己身边靠了靠。
火车穿过隧道,车厢瞬间陷入黑暗。
第二十五章
这个年过得不如以往热闹,之前都是林子淑忙前忙后,大年二十七就开始大扫除,炸丸子,大家听她指挥,帮忙干这个干那个,除了陆心蕊之外的所有人都一刻都不得闲,直到大年三十守岁才能坐下来安安静静地吃顿饭。
今年陆超英显得很疲惫,这是自然的,林子淑的病花了他不少时间精力,好在经济上没什么大负担,家里钱还够,钱够用,人就不会太窘迫,他不想让这个年过得死气沉沉,早早就带着三个孩子出门采购过年要用的东西,陆心蕊走一会儿就说累,陆凯扬很有大哥风范,当仁不让地做了人肉代步车,可惜陆心蕊不领情,勉强被他抱了一会儿就说让宋天暮抱。
“你天暮哥哥都累死了。”陆凯扬说:“怎么我还不够格抱你吗?你这么嫌弃我啊?”
陆心蕊抓他的耳朵,“放开我!”
“放手!”
“放开我!”
陆凯扬气得不行,把陆心蕊放下来,说:“你自己走,谁也不抱你了。”
陆心蕊说:“拐卖小孩啦!”
路过的人纷纷回头看,陆心蕊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起来,像个大喇叭一样重复:“拐卖小孩啦!拐卖小孩啦!”
“陆心蕊。”宋天暮低头看她,“你再闹的话我就带你回家,什么都不给你买了。”
陆心蕊坐在原地不动,好像在和他们置气,宋天暮也不急,站在原地和她耗着。
“算了算了。”陆超英把小女儿抱起来,“心心,你乖乖听话,今天不是想买新衣服吗?”
“你还惯着她!”陆凯扬凶巴巴地说:“惯得没人样,长大了要把咱们仨按在地上揍了。”
“哎,小女孩嘛……”陆超英知道自己理亏,抱着陆心蕊走在前面,低声和她说着什么,陆心蕊回头冲陆凯扬吐舌头。
“也不知道以后谁这么倒霉当她男朋友。”陆凯扬抱着肩膀走在后面,气冲冲地说:“我要是生个女儿我才不惯着,惯坏了还不是把自己气死。”
“你才多大啊就想着生孩子。”宋天暮说:“这次期末不会挂科吧?”
“我再挂科你邢琳姐会杀了我的。”陆凯扬打了个哆嗦。
“那你想和她分手吗?”
“干嘛分手啊!”陆凯扬吓了一跳,“你邢琳姐和你说什么了?”
“没有,我听池明知说,你三天两头在QQ上和他抱怨自己压力很大。”
“我随便说说罢了,说说都不让啊?”陆凯扬看看他,“你和池明知还经常在一起玩儿吗?”
宋天暮说:“不。”
“真的?”陆凯扬大感意外。
“骗你干什么。”宋天暮毫不脸红地说着谎话。
“弟。”陆凯扬把声音放得很低,“你……你是只喜欢男的吗?想不想谈女朋友?”
宋天暮知道,陆凯扬觉得他并不是“无药可救”,或许只觉得自己喜欢池明知是一时糊涂,可宋天暮清楚自己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早就没救了,他不可能去谈什么女朋友。
街上的人多得很,一片喜庆祥和的气氛,宋天暮裹紧了外套,说:“不想。”
“那你一直都不谈女朋友了?”陆凯扬不肯放过他。
“不行吗。”
“你以后怎么办?”
“和别人一样等死呗。”
“我答应过你妈会好好照顾你。”陆凯扬皱着眉毛,“你这样子你妈不会放过我的。”
“我这样子也是我妈生的,她责任最大,和你有什么关系?”
陆凯扬被噎得说不出话,气哼哼地走在前面。
买完年货已经接近傍晚,就连陆心蕊手里都拎了两包糖,她骑在陆凯扬脖子上耀武扬威,进门的时候一不小心撞在门框上,疼得嗷嗷哭,陆凯扬手忙脚乱地揉她的脑袋,简直烦得头都要炸了,“我不是让你低头了吗?”
“我就是低头了才撞上的啊!”陆心蕊要哭抽过去了,张开双臂找宋天暮抱。
宋天暮把她抱过来,憋着笑哄她,她把鼻涕眼泪全都蹭在宋天暮衣服上,抽抽搭搭地说:“打陆凯扬。”
“管我什么事啊!”陆凯扬被弟弟妹妹轮番嫌弃,气得不轻,脱了外套往桌子上一扔,怒气冲冲道:“狼心狗肺,两个没良心的东西,别来烦我!”
他跑去书房玩电脑,宋天暮给陆心蕊喂零食吃,喂了一会儿,宋天暮说:“你去找你凯扬哥哥,说让他过来吃零食。”
陆心蕊:“我不去。”
“快去。”
“不去。”
“快去。”宋天暮说:“你不去的话晚上就没零食吃了。”
“那就不吃。”
宋天暮觉得陆心蕊这个德行和自己颇有几分相似,心想原来自己有时候也很招人烦。
“你不去的话我就不和你好了。”宋天暮威胁她。
陆心蕊扁扁嘴,果然觉得这个威胁比不吃零食更可怕,宋天暮心想这一点他们两个也差不多。
陆心蕊颠颠跑去书房求和,没一会儿又跑回来传话:“陆凯扬说他不来。”
“真的假的?”
宋天暮起身打开书房门,陆凯扬头也不回,继续玩自己的电脑,显然是被这一对狼心狗肺伤了心。
宋天暮说:“你吃不吃巧克力。”
“不吃。”
“亲亲虾条呢。”
“不吃。”
“旺旺仙贝呢。”
“不吃。”
“喝脉动吗。”
“烦不烦!”陆凯扬咔咔咔地按鼠标。
“喊什么喊。”宋天暮切了一声,转身去厨房帮忙了。
晚饭是干炸丸子和排骨玉米汤,还有番茄炒蛋和牛腩茄子煲,菜是宋天暮做的,陆超英焖了米饭,又站在一边看他做菜,一副虚心好学的样子,宋天暮心想自己妈妈看人的眼光倒是不错,只是运气不怎么好。
陆凯扬闹了两天的别扭,直到大年三十那天才勉强为了配合过年气氛搭理了一下陆心蕊,结果两个人好了没一会儿,陆凯扬就把亲亲虾条里面的果冻吃了,陆心蕊被他气哭,发誓一百年都不理陆凯扬,陆凯扬说:“你最好说到做到。”
晚上十一点多,一家人在一起包饺子,陆超英照例给三个孩子发红包,宋天暮发现给自己的比去年还多了五百块。
“好好学习。”陆超英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俩要给心心做榜样,老爸以后还指望你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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