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已经覆灭很久,他不知道现在还在现世的大妖都是怎么看待九尾的,但是爷爷曾经和他说过,九尾在当初,确实是不太受大妖们欢迎的,不过具体原因爷爷倒是没说。
也因此,舒时这时候有些紧张。
希望大美人知道这个消息后,不会对他有什么看法。
水很快烧开,舒时很快倒好水,递给了大美人。
然后,他顺势在大美人旁边的一个单人沙发坐下,带着几分忐忑开了口:“我还有个事没告诉你。”
“嗯?”叶妄抿了小一口温水,发出一个疑问的单音。
他确实没想出来,傻狐狸还能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舒时双手交叠握紧,到了临开口这个时候,倒是比刚才放松了一点:“我其实……不止有一条尾巴。”
叶妄捏着杯子的手指瞬间发紧,脸色僵硬了一瞬,但很快调整好。
不止一条尾巴的种族,其实有很多,不一定就是他第一时间想到的那个。
叶妄抬起头,嘴角微扬,但眼底意味不明:“所以,你现在是要和我坦白你的跟脚?”
语气和平时无异,舒时提着的心稍稍放松:“我是九尾狐一族,我们族里现在就我一个了。”
说着舒时还笑了一下:“我可是独苗苗呢。”
只不过那笑容里多少掺杂了些勉强。
心里的猜测得到证实,叶妄心情十分复杂。
而听到最后一句,他不免感到有些心疼。
白泽没说错,他们之间的因果线,确实很粗。
而且,现在联系在他们两人之间的可能已经不是因果线了,而是姻缘线。
舒时说完后,感受到了头上的轻柔动作,心里那点突然升起来的伤感情绪慢慢散去。
“我才没那么脆弱呢,而且,我可不是一个人,我还有爷爷。”
叶妄动作一顿:“爷爷?”
舒时点头:“对呀,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回去看看他。”
不过一想到爷爷之前的态度,他心里又有些打鼓。
想当初,他只是旁敲侧击问一些,就被教训不要谈恋爱,也不知道爷爷现在态度改变了吗,得找个机会试探口风才行。
叶妄点头应下。
但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
九尾是上古大妖,身体里的血脉对于修行的增益只多不少。
作为抚养傻狐狸长大的唯一亲眷,对方抱着的,未必全然是善意。
他倒是很想知道,对方究竟是何人。
思及此,叶妄目光暗了几分。
舒时看了眼接受良好的大美人,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然而他看了一眼时间,又再次紧张起来:“都这个点了,你快回去吧。”
平时这个点,大美人已经快准备睡觉了。
叶妄轻笑一声:“都这个点了,你就不能收留我一晚?”
舒时脸一红,小声回应:“也、也不是不行。”
主要是之前大美人没提过留宿的事情,所以他也没往那方面想过。
要是大美人留宿的话……
舒时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这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床,脸更红了。
见状,叶妄也不再逗他:“我随口一说,别在意。”
说着,他放下杯子,暗含几分郑重的语气问道:“之前发生的事情,你知道吗?”
舒时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说的“之前”,应该是还在山海境的时候。
他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们族人重生之后,不会再记得之前的事情。”
而且如果不是之前的梦境,他到现在都还不能确定自己前世确实是在山海境里度过。
闻言,叶妄抬起眼看着傻狐狸:“我倒也算亲身经历过一些,有机会的话,再慢慢和你说。”
他从没想过瞒着过去的事情,只是万万没想到,一直要找的人就在身边。
原先设想的偿还人情,如今倒是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实现。
舒时刚想起来,自己床头还有那束花可以让自己恢复记忆。
但是叶妄一开口,舒时就把这话吞回了肚子里。
他私心里,更想亲口听大美人说。
而且,他也很好奇,大美人究竟是亲身经历了什么?
明明他做的那几场梦里,都没有大美人的身影……
第81章 故事
当天晚上, 舒时再次做梦了。
之前的天罚预言让族人开始恐慌,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会做出天祭牺牲几人保全一族的行为并不奇怪。
舒时看到自己坐在山洞的石床上, 旁边坐着的是“他”的父亲,而面前, 则跪着几名被捆绑起来的族人。
另有几人在一旁劝说:“我们九尾一族向来尊天道, 守祖训,从未违逆。如今, 出了这几名叛徒,想来天道震怒也是应当。”
另一人补充:“但他们几人犯下的错事,不该由我全族来承担后果,举行天祭,说不定能因此得到宽恕。”
舒时本来不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梦里的那个“他”却是知道的,所以, 一些记忆也开始在舒时脑海里浮现。
九尾一族生来就受到天道眷顾, 血脉力量充沛, 并且,一尾代一命。
在那个所有妖类都要靠争抢和厮杀抢地盘的时期,九尾不仅有自己固定的群落, 还有固定居住的山头——青丘山。
然而,他们一族生来就受到训诫【不问前世,不求因果】
这为的是让山海境里有了九尾的诞生后, 依然能保持平衡。
如果没有这条训诫的话, 难免会有族人死后重生回归族群后,想着去找前世仇人的麻烦,而九尾又有九次复生的机会, 这样一来,仇怨两方的力量天平一开始就是倾斜的。
梦里的【他】知道这一切,他看着父亲无奈点头答应举行天祭。
答应烧死违背祖训的族人,以平天怒。
但这一举动并没能得到天道宽恕。
举行天祭的那天晚上,就在众族人以为能得到宽恕原谅正载歌载舞的时候——天火降罚。
……
舒时这一次没有在下半夜被惊醒,他睁开眼的时候晨光已经微露。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六点十分,还早。
舒时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有些出神。
梦境的最后,到处都是被烧伤的嘶喊声和惨叫声。
他突然想起了曾经大美人和他说的那句话:
【祂有祂运行的规则。】
多年以前尘封的那些往事,是是非非,他现在也想不明白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知道真相之后,他心里一直觉得【不公】的定论开始有了松动的迹象。
……
早上到片场的时候,小轩给舒时递了杯温水,低声提醒:“吴青离组了。”
舒时一怔,“什么原因?”
小轩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是通告单上面已经换了演员名字。”
舒时稍一深想,就想到了昨天的送剧本事件。
不过他也并不打算去深究细问这件事,不管是吴青自愿的还是大美人授意的,都是导演考虑之后同意了的。
思及此,舒时看了一眼钟卫那边,对方这时候正在和副导演讨论场景的布置,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想来,应该没有受到这件事的影响。
舒时和钟导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去换衣服了。
小轩去和服装老师拿衣服,舒时坐在临时的休息室里看剧本,看到一半,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发了个消息给爷爷。
——爷爷,我谈男朋友了,你要有孙媳妇了,开不开心?
这时候舒爷爷刚开始喂鸟,把鸟粮放进食槽之后,他甚至还有闲心给小二剥了几颗瓜子仁喂到嘴边。
消息提示音响起的时候,舒爷爷正把瓜子仁放在手心逗着小二,他放下另一只手里拿着的东西,掏出了手机点开,看清楚消息的一瞬间,睁大了眼睛,感觉血压顿时就上来了。
本来准备喂给小二的瓜子仁此刻全部进了他自己的嘴巴,一边咀嚼得咔咔响,一边嘴里念叨:“个不肖子孙!”才放出去多久,都谈起恋爱了!
一旁等着被喂食瓜子仁的小二见状,也大声叫了几声。
不知道是应和主人的话,还是心疼自己被吃的瓜子仁。
舒爷爷当即就打了电话过去,一接通就是一顿高分贝输出:“才出去多久你就——”
然而话还没说完,小轩已经把衣服拿过来了,舒时借机急匆匆挂了电话:“爷爷,我要去换衣服了,下次再和你说!”
挂了电话后,舒时呼出一口气。
爷爷的态度似乎并没有松动多少啊,这可怎么办?
“小时哥、小时哥?”
舒时回过神,接过小轩拿来的衣服,打算把爷爷的事情先放一放。
毕竟这事也急不来,以后慢慢劝吧。
*
叶妄早晨临时参加一个紧急会议,所以并没有能瞬移去到D市和舒时一起吃早饭。
会议结束已经将近十点,从会议室出来后,叶妄确认今早没有别的安排后,赶回了家里。
吩咐姑获鸟做好午饭后,他走进书房,给白泽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通,“喂?”白泽声音有些沙哑。
叶妄话头一顿,有些诧异:“病了?”
这在他的印象里实在是太罕见。
突然对面传来一阵嘈杂声,之后白泽的声音听着正常了许多:“没病。找我有事?”
叶妄直入正题:“之前让你找的人是九尾一族的遗孤。”
白泽:“哦……然后呢?”
听到这稀疏平常的语气,叶妄挑眉:“你似乎并不吃惊。”
白泽习以为常地把身后粘人的人形生物撕了下去,语气平淡:“我只是不问,但我又不是真傻。当年天火降罚青丘山,烧了三天三夜,三天过去,九尾无一幸存,而你那时候又拿到了天火精魄。你觉得我能不把这两件事放一起想吗?只是我始终想不明白,你是怎么找到精魄的所在地又是怎么毫发无伤把它拿到手的。”
但叶妄似乎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人我现在已经找到了。”
白泽:“……在哪?”
叶妄嘴角弧度稍扬:“在我家。”
白泽愣住,叶妄家里哪有什么——等等、那只狐狸!
想明白后白泽很是无语:“……我当初就不应该费那么大劲帮你找人。”
结果都不用找,人自己送上门了,想到这白泽没好气地问:“那你这次打电话找我干嘛?专程报喜来了?”
说到这里,叶妄嘴角的弧度再次抿直,眉头也跟着皱起些许:“九尾一族的祖训你清楚的吧。”
白泽有些不解:“不问前世,不求因果。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叶妄食指反扣轻轻敲了两下桌面,“不问前世就是不能知道前世之事,但过去的事情,他有权利知道,我也想让他知道。”
白泽懂了:“所以你这是来问我怎么在不触犯祖训的情况下,让他知道对吧?”
搞了半天原来是问自己找作弊方法来了。
*
舒时手里拿着剧本,认真在听钟卫讲戏,这部戏他已经NG六次了,但一直没找到感觉。
钟卫也明白这场戏的难度不低,所以并没有苛求太多,此刻正一遍遍给他梳理。
“童如简是很两极分化的人,他在动手的时候,眼里是不会有情绪的,但是又不是单纯的杀|人机器……”
一遍遍地重复,一遍遍地灌输,舒时在六次的NG里一次次地推翻之前的想法。
这场戏第七次打板。
童如简冷漠地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人,脸上再没有白天那样的温暖笑容。
天生温暖的声线在这个时候,听起来格外让人毛骨悚然,“阔别十三年的久别重逢,怎么样,是不是很意外?”
他蹲下身,用已经开了刃的尖刀把男人另一边脸颊抬起,直视着对方双眼,清晰看到瞳孔里映着他的面容,语调轻柔而又缥缈:“好久不见,但遗憾的是,再见即是——永别。”
提前放置好的血浆被扎破,深红色的血液喷射溅出,染红了舒时大半张脸。
再抬起头来,舒时脸上满是漠然与肃杀,直勾勾看着摄像机的方位,那一刹那,隔着监视器看到这画面,钟卫心里一跳。
张奇也吓了一跳,他拿过小轩提前准备好的热毛巾,在钟卫说了“过”之后,赶紧冲上去,把热毛巾往舒时脸上一盖,然后把人拉起来,带离现场,以防吓到导演和其他人。
给他把脸上的血迹擦干净,张奇把他送回了车上:“先好好休息会,调整一下状态。”
舒时听着耳边的嘈杂,被推着往前走也不抗拒,只是身体始终没有太多动作。
脑子还在一遍遍回想刚才的画面,没缓过神。
然后,猝不及防就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闻到了熟悉的檀香味。
原本焦躁不安的心,顷刻间得到抚慰,哪怕依然心脏跳得厉害,但情绪已经稳定下来。
舒时埋在大美人怀里,感受到了他胸腔的震动,同时听到了熟悉的语调:“你做得很好,已经过去了,没事了。”
听着这句话,舒时闭上了眼。
等到完全出戏,已经是十多分钟后了。
舒时脸上依然盖着热毛巾,中间小轩还换过一次。
舒时缓缓呼了口长气,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他闻到了久违的饭香。
叶妄把碗筷递过去:“感觉如何?”
舒时点了点头:“现在好多了。”
这剧本本来就是压抑的背景,他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只不过这是他第一次完完全全沉浸进去,所以有些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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