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秦二那边怎么样了?”江烁看了眼时间,快十一点了,他们只剩下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02】
秦一恒则刚刚被带到一处地方,审讯室——和警察局完全不同的审讯室。
这是一个地下室,潮湿阴冷,地面上看起来有些斑驳,血迹和水迹铺了满地。血腥味和霉味就像是竞争一样激烈的刺激秦一恒的鼻腔,再往里走两步,呕吐物的味道更加明显起来。
陈列在审讯室四周的刑具,就像长了眼睛一样,身处其间,仿佛被无数双恶狠狠的眼神注视,所有的眼神都在叫嚣着,仿佛饿了很久的猛兽看到了鲜美的食物,想要去吮吸滚烫的鲜血,用利齿去撕咬、去咀嚼肉与骨。
而此时奄奄一息周振风,则是上一个被拿去喂食的人。
他被人从刑架上放下来,被粗鲁地架到审讯椅子上,拷住了他的手脚。他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都湿透了。他身上的军装外套被脱到一旁,原本的白衬衫已经被血染得几乎看不出来原本的模样,更不用说裸露出来的部分,新伤旧伤,混在一起,触目惊心。
“秦公子,大都督吩咐了,您有二十分钟的时间问话。现在已经十点五十分了。”一个士官对秦一恒说。
秦一恒说:“我会尽快的。”
士官自然知道秦一恒身份,也没有多说,而是去拍了拍周振风的脸:“快醒醒!”
周振风勉强睁开了眼睛。
“周振风,你和郑如海是什么关系?”秦一恒知道周振锋撑不了太久,于是也不耽误时间,立刻开始发问。
周振风嘴唇动了动,发出了含糊的声音,“同乡……”
“还有呢?”
“他从我这拿药去……去卖……”
“还有呢?”
“没,没有了……”
“你们的秘密是什么?”
周振风似乎有些疑惑,停了一会,然后说:“我们的秘密就是药的事……”
“别的秘密呢?”
“别的?”周振风又停了一会,“别的……没有了……”
“你和红玫小姐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秦一恒皱了皱眉头,推了推眼镜,问:“那你是从谁手里弄到这些药的?”
“秦公子,这个不太方便问吧……”审讯室里另一个士官突然出言阻止。
“没事,大都督说了,秦公子什么都可以问。”之前那个士官朝刚刚说话的士官使了个眼色,“大都督说他相信秦公子是个聪明人。”
秦一恒明白他们的意思,笑了笑,说:“请放心,我知道哪些话不该问。”
【03】
墙上的大挂钟显示的时间,十点五十五分。
江烁和赵班主刚从大世界歌舞厅出来,准备赶往最后一家歌舞厅——豪洛施歌舞厅。
就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到了大世界歌舞厅门口,从车上下来几个穿着黑色西服套装的人——绝对不是普通人,他们走路的姿势和普通人明显不一样。
江烁本来挺好奇的,但一想到时间紧迫就什么热闹都没心思看了,催着赵班主赶去下个地点。
两人刚坐上两辆黄包车,车夫还没跑出多远,就看见刚刚那几个黑衣人架了一个女人出来,一头钻进了车里。
“快停,快停!”赵班主急忙叫停了黄包车。
“怎么了?”江烁不解。
赵班主赶紧从黄包车上跳下来,指着扬长而去的那辆黑色汽车说:“你要找的那个女人,被带走了!”
【04】
秦一恒又重新问了一遍。
周振风脸色已经差到了极点,他抿了抿嘴,还没开口,脑袋就歪了过去。
旁边的士官见状,连忙去探鼻息。
“秦公子,人还没死。但……”
秦一恒明白对方的意思,说:“我就先到这里吧。”
秦一恒从审讯室里出来,又被请进了封闭的车厢里,带到元大都督府上。
秦一恒看了一眼腕表,十一点。
【05】
“赵班主,你怎么不早说?”江烁急得干瞪眼。
赵班主也没料到有这一出,说:“我原本想卖个关子,留个悬念……”
“那些人究竟是什么人啊!”江烁急得在黄包车边直跺脚。
结果黄包车车夫慢悠悠地开了口:“那是元大都督的手下,他们的车,我认得。”
“那你们知道他们去哪吗?”江烁觉得意外,但也能理解,黄包车夫,天天在常山州大街小巷地跑,有些事情他们最清楚了。
黄包车夫却说:“去哪就不好说了,带着女人,是去元大都督府上也说不准。”
“快,送我们去元大都督府!”
【06】
“真么快就问完了?”元大都督似乎心情不错,“可惜慕青这丫头已经睡下了,不然你们还能聊聊。”
秦一恒说:“没问几句,他就不行了,我怕耽误太久不好,就没多问。”
元大都督冷笑两声:“所以你这算是来问我话的,对吗?”
秦一恒连忙说:“小辈哪敢。只是想请大都督验证一下我的猜想是不是对的。”
“那你说说看,你有什么猜想?”元大都督倒了两杯红葡萄酒,递给秦一恒一杯,自己晃着酒杯靠到沙发里。
【07】
两辆并行疾驰的黄包车上,江烁有些微恼地对赵班主说:“赵班主,你可真是……这下子,搞不好就耽误大事了。”
赵班主脸色也不太好,他本来只是觉得可以在最终揭晓答案的时候,有个悬念,但实在是没有想到这半路还能杀出个程咬金来,心中也忿忿:“我哪知道这家大世界歌舞厅的头牌,居然还能惹到元大都督。”
【08】
秦一恒也晃了晃酒杯,抿了一小口,说:“周振风的药是从碧云那里弄到的,虽然他最后没有完整的回答我,但他的口型其实是想说碧云的碧。”
元大都督自然知道秦一恒在审讯室里都问了些什么,周振风又答了些什么,对于秦一恒的这种说法,他并不意外。
【09】
白开在警局,看着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地往前走个不停。
而局长也派了自己的心腹就留在警局,等着午夜十二点钟声的敲响。
“哎,白警长,这都快到时间了,你就赶紧结案,我们大家都好回去早点睡觉啊,大冷天的,在被窝里多舒服不是?”局长的心腹坐在一旁,劝白开。
白开用手指了指墙上的挂钟,说:“你看,这不还有会嘛。也不急这一时半会的了,就再等等啊。”
【10】
秦一恒说着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大都督已经派人去请了这位碧云小姐。”
元大都督哈哈笑了两声,说:“没错,他嘴硬但,最后才招。我既然知道了,自然也想会会这个碧云小姐。”
秦一恒叹了口气,说:“万一碧云小姐正好是杀害红玫小姐的凶手的话,那大都督您打算怎么办?”
“谁说我是凶手?”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客厅门口传来,她的声音清朗又带着一种沙沙的磁性。
“碧云小姐。”秦一恒从沙发上起身,“我终于等到你了。”
【11】
“元大都督,”碧云此时身上依然还穿着表演服,紧紧的勾勒出她的曼妙高挑的身姿,她走到元大都督身侧,挽住元大都督胳膊,说,“您这一下子把我的靠山给弄没了,以后我是不是能换个更大的靠山呀?”
元大都督丝毫不顾忌秦一恒,在碧云的手背上拍了拍,说:“那你打算换哪个靠山?”
碧云娇笑一声,说:“我现在靠着的,不就是我的新靠山嘛!”
元大都督哈哈大笑,目光从眯起的眼睛里看向秦一恒,说:“一恒,你刚刚说她是凶手?你确定?”
“我……”秦一恒有点犹豫。
碧云看向秦一恒,脸上是满满的得意,甚至还有一丝挑衅。
【12】
“放我们进去!”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院子外头传来。
元大都督皱了眉头,唤来了家里的下人,问:“谁在外面吵吵闹闹,别影响了慕青休息。”
“大都督,是来了两个人,说是元大小姐的朋友,非闹着要进来。”下人低着头回答。
“赶走,快赶走!”元大都督不耐烦地说。
“等一下,”秦一恒突然制止,说,“他们是我的朋友,正好,他们能帮我确定这位碧云小姐是不是凶手。”
秦一恒看出来,即使他这么说,元大都督也并不太想放外头那两人进来。于是他又说:“元大都督,您也看了报纸,知道杀害红玫小姐的是个非常狡猾的凶手,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人,自己还逍遥法外。这种人哪怕她身上有再多的利益,只要她不落网,就难保她哪天又会对其他什么人不露痕迹的下毒手。”
“让他们进来。”
【13】
面对赵班主的指证,碧云只是不屑地说:“就算我和红玫曾经是一个戏班子的,那又怎么样?也不能证明是我杀了她。秦公子,你不是说你这两位朋友来了,就能确定我是凶手,可是搞了半天,也就听你们耍耍嘴皮子,全都是虚的。要想给我按帽子治罪,能不能拿出点实在的证据来?”
江烁和赵班主都被她气得够呛,但碍于在元大都督府上,也没发作。
元大都督听了,也笑起来:“确实,你们也没有什么证据,就光凭着同一个戏班子这件事就定罪,未免太牵强。”
碧云坐到元大都督身边,挽着他的胳膊,说:“大都督这么晚找我过来,肯定不是让他们来问罪的吧?”
然而,还没等元大都督回答,客厅的旋转楼梯上多了一个人影。
“爸……你怎么、你们怎么都在?”元慕青穿着睡衣披着外套,睡眼朦胧地站在楼梯上,她看见两位熟人,立刻觉得自己此时衣冠不整,“我先去换件衣服。”
秦一恒见状,立刻说:“元大都督,我觉得这事在您府上处理,有些不太方便,还打扰元小姐休息,还是去警察局处理更合适。”
元大都督立刻叫来了管家:“让她别换衣服了,赶紧睡!”
☆、第二十九章 三入心宅
【01】
叮玲玲——
依然是江烁先睁开眼睛,他睁开眼睛的同时,闻到了一股海水的味道。
“秦二,这条船好大啊!”
“这是远洋邮轮。”
一轮满月挂在半空,亮澄澄的,天边微云些许。月亮下是一片无风的海域,海水被月光照着,波纹泛出银白色的光。海面上一艘轮船正朝着某个方向行驶。
海面太大,显不出轮船的巨型。
只是此时在甲板上的秦一恒和江烁就如同两只小昆虫一般渺小。
“她的心宅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邮轮?”江烁好奇地东张西望,“小爷我还从没坐过这种邮轮,哎,秦二,你以前应该坐过吧?”
秦一恒说:“这么大的,我也没坐过。”
江烁顿时更加好奇地开始四处打量。
秦一恒扶着栏杆,看着船身与海面的交界处,并没有看到水流的痕迹,他说:“不过,据我所知,曾经有一艘巨型油轮估计也有这么大,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江烁不知道秦一恒在看什么,也探头去看。
“只不过沉了,”秦一恒说,“死伤无数。”
闻言,江烁立刻收回了脑袋,说:“秦二,别说了。我们还是赶紧找找碧云吧!”
【02】
“不过这里也太大了,我们该从哪里开始找?”江烁问。
秦一恒微微一笑:“不用找了。”
江烁:“?”
秦一恒立刻拉住江烁往一处堆积了几个木箱的角落躲去。
两个手牵手的少女,梳着辫子,穿着同样的学生装,出现在甲板上。两人慢慢地走到船舷边,沉默地看着海面。
从江烁和秦一恒的视角,只能看到她们的背影。
突然从船底传来“哐——”一声巨响。
船身开始摇晃。
“怎么回事?”江烁扶着木箱,但木箱也在摇晃。
“搞不好,船要沉……”秦一恒站起身,往栏杆边走去,往下张望。
江烁有些无语,顿了顿说:“秦二,你这个乌鸦嘴!”
“不,不是要沉。”秦一恒改口,“是要化了。”
“什么?化了?”江烁也凑过去一看,看到了非常奇怪的一幕。
船身和海面接触的地方确实在融化,就像泥土化进了水里一样。
“这船难不成是泥做的?”江烁皱着眉头望向秦一恒。
秦一恒也皱着眉头,说:“看起来,更像是这海水不是普通的海水,更像某些腐蚀性液体。”秦一恒说完,看向那两个少女。
那两人似乎并未觉察到这些变化一样,依然在看海。
秦一恒想了想,直接朝那两名少女走去。他走到两人身后,问:“两位小姐,你们不逃吗?船要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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