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真?如果没有我,你能拥有今天这一切吗?”】
【“我知道,夫人你别生气……”】
母亲比父亲大五岁,五岁而已。
……
【12】
【“娘,这个荷包真好看,这是我的名字吗?陆——止——”】
【“小止,这两个字是江烁,滔滔江汉的江,烁玉流金的烁。这也是你的名字。”】
【“哦!娘,我知道了!我有两个名字!”】
【“对,不认识你的人问你,你就告诉他们,你是江烁,知道吗?”】
【“夫人,陆止这名字挺好的,干嘛还要给他弄个假名叫江烁?”】
【“他五行缺水与火,可若是直接取到名字里,若是遇到别有用心的人,立刻就能推算出他的生辰八字。如果弄个假名,别人只要不知道他的身份来历,这假名还能帮他挡挡灾。”】
【“夫人,你也太小心了。”】
【“没办法,我们家习这行,这算是惯例,以防仇家找到我们,不得不小心些。”】
那个荷包的“江烁”二字,原来是这样来的。
【13】
【“小止,来,爹抱抱。”】
【“小止,娘最爱你了。”】
这是最初的记忆。
……
【14】
江烁斜躺在地上,泪水顺着眼角湿了头发。地上是秦一恒的血,泪水与血混到一起,粘在他的头发上,粘在他的脸颊上。
瞬间冲击而来的记忆,让他头痛欲裂,让他耳朵嗡嗡作响,他转动了一下身体,整个人面朝上的平摊在地上。
“哒!”一滴血坠落到他的唇边,又顺着唇边的曲线滑落,留下一道血痕。
“我想起来该怎么做了……”江烁喃喃自语,他从地上爬起,看了一眼门口的老人,说:“我想起来了,你也觉得六指更适合做这个家的主人,对吧?”
老人没有说话,低着头弯着腰,轻轻地从外将门给关上,收走了门外的光,又留下了一室的昏暗。
【16】
“秦二,你再坚持一下,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江烁凝神看着吊在半空的秦一恒,从腰后抽出了自己的短刀,往自己手心划了一刀,鲜血直往外流。
他把血洒到八个角的蜡烛上,用血浇灭了蜡烛,然后走到阵中心,盘腿坐下,将铜钱串放在割破的手心,直到手心伤口冒出的血浸透了铜钱串的红绳。
他面朝自己展开五指,手中的铜钱串开始摇摆,叮玲作响,浸润了鲜血的红绳尾上,细小的血沫飞出,他手心的伤口,还在不断往外渗血,染红了整片手掌和半个胳膊。
【17】
“叮玲玲——”
江烁看到了熟悉的风雪之地,雪地里没有看到秦一恒的身影。江烁四处寻找之前来秦一恒心宅时看到的那个彩色小屋,但这里风急雪漫,四下一片白茫茫,哪里有什么彩色木屋?
江烁抬起胳膊,挡了挡扑面而来的雪花,从胳膊下望去,他看到了远一点的地方,有一块凸出来的大石头,在这里显得十分明显。
江烁猜测,秦一恒很有可能在那里。
【18】
江烁猜对了,秦一恒确实在那里。
只不过,石头下有一片小小的温泉,秦一恒赤着身子整个人蜷缩地沉在池底,温泉上氤氲的蒸汽让他在池底的身影恍惚不真切。
“秦二!”江烁跳进温泉,从池底扶起秦一恒,拍了拍他的脸,“快醒醒,我带你出去。”
秦一恒睁开眼睛,看见江烁,一脸茫然:“你……是谁?”
江烁顿时觉得不妙。
秦一恒从江烁怀里挣脱游走,以一种防御的姿势靠在温泉池边,皱着眉头,低着头,小心地看着江烁:“你是谁?”
“我是江烁!秦二,你忘了吗?”江烁看着秦一恒的样子,只觉得心里头难受,他被六指困在这太久,恐怕是失了神智——平日里那么骄傲矜持的秦一恒,居然成了这副模样。
“江烁?江烁是谁?”秦一恒歪着脑袋想了想,又问,“那我是谁?”
“你是秦一恒,是江烁的好朋友。”江烁学着秦一恒之前那种温柔的口气,“我是江烁,是秦一恒的好朋友。”
“好朋友?”
“对,是你说,我们同生共死过,算是朋友了。”
秦一恒仍然一脸茫然。
江烁慢慢走到他的面前,伸出手,说:“那就交个朋友,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江烁。”
秦一恒没有反应。
江烁继续说:“秦医生叫起来太不顺口了,你在你们家排行老二,以后我就叫你秦二吧,怎么样?”
秦一恒还是一脸狐疑的看着他。
江烁慢慢靠秦一恒更近了些,说:“你的心宅怎么这么冷?”一边抽出手腕红线。
“心宅?”秦一恒总算是有了点反应。
“出去再和你解释,冻死小爷了。”江烁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对秦一恒说:“手给我。”
秦一恒懵懵懂懂地伸出左手。
江烁泛着泪花笑了起来,抓起秦一恒的右手,说:“这只手。”接着用红线将两人手腕相连。
秦一恒看到两人手腕上的红线,突然想了起来,也泛出泪花:“江烁,你来了。”
江烁握住秦一恒的手说:“闭上眼睛,什么都别想,相信我就行了。”
秦一恒点点头,握紧了江烁的手。
“秦二,我带你出去。”
☆、第四十章 各回各家
【01】
“知道我是谁吗?胆子不小,连我也敢拦?”白开的声音划破了南湖边寂静的月下雪景。
他被拦在南湖庄园大门外。
“就算您是常山州白警长,没有搜查令,也不能擅闯民宅吧!何况,我们这属公共租界范围,您也不好管吧?”老人只开了一条门缝,看见门缝外只有两人,穿着制服。
一个是白开,另一个是阿黑。
“谁说我们没有搜查令的?”阿黑掏出一张纸,快速展开,上面模模糊糊有个红印章纹。
白开看了阿黑一眼,立刻抬脚踹门。
【02】
当老人被白开拿枪顶着脑袋,一路磨磨蹭蹭走到那间房前时,白开立刻将老人抛给阿黑,自己端着枪靠近门边,谨慎地将门开了一丝缝隙,朝里看去。
眼睛还没看清房子里的模样,但血腥味早已被他的鼻子捕捉。
白开皱眉,加快动作,一脚踹开门,端枪进去,然而眼前的情景让他太阳穴直跳。
秦一恒被吊在半空,不停的滴血,而江烁则倒在地上的血泊之中。两人都没有一点动静。
白开立刻跑到秦一恒身下,瞄准了横梁下的麻绳,砰砰两枪,绳索断了,秦一恒的身体坠下,被白开接住。
白开立刻去探鼻息,虽然微弱,但人还活着。
秦一恒突然微微睁开了眼睛,看见白开,又努力扭头仿佛在搜寻什么。
白开立刻说:“一恒,你没事吧?幸亏你提前打了招呼!快告诉我,凶手是谁?我这就去把他逮捕归案!”
秦一恒终于看见一旁的江烁,只见江烁双目紧闭,嘴角和下巴上都是血,连前襟都沾满血污。
“是江烁?”白开顺着秦一恒的目光看去,看到的正是江烁。
“不、不是江烁……”秦一恒眼中含泪,好不容易把这句话说完,人又晕厥过去。
“一恒!”
【03】
江烁与秦一恒两人被送医。
由于高昂的医药费,在医生说了他没有生命危险后,江烁就被接回了大杂院。
回到大杂院后,又过了几天,已经是年三十的下午。
江烁醒了。
“你终于醒了!”不言师父偷偷抹了一把泪。
“我……”江烁环顾房间,“我这是在哪?你是谁?”
“江烁,你……你不会又失忆了吧?”不言师父发觉江烁的状态不太对。
“江烁?”江烁听到这个名字,思考了一会,说,“我不叫江烁,我是——六指。”
【04】
秦一恒住院期间也一直在昏迷,中途短暂的醒了两次,可是每次醒的时间都太短。
直到大年三十的下午,秦一恒从昏睡的状态醒了过来,这次他没有重新昏过去。
他一醒来,就看见在床头陪床的秦義。
秦義的白头发好像又多了许多。
“父亲……”
【05】
“六指?”不言师父眼泪也没了,吸了一口烟,又去摸了摸江烁的额头,“江烁,你不会是生病,把脑子搞坏了吧?”
“我就是六指。”江烁开口,眼神里是冷冷的寒光。
“江烁,你知道六指是谁吗?”不言师父有些无语,说,“那可是大人物!要你真是六指,哪会在我们大杂院待了一年也没人寻你?”
“不言师父,”江烁坐在床上,目光依然冷冷的,他看向不言师父,这样冰冷的目光,不言师父从来没有在江烁脸上看过,“我知道你其实并不希望我恢复记忆,你想要的是一个没有过去的江烁,是一个只能留在大杂院陪你的江烁。而不是一个能记起过去记忆的江烁,一个有了记忆就会离开的江烁。”
不言师父脸色很差,他站起身,敲了敲烟杆,走到门口,背着江烁,说:“江烁啊……不管你是江烁也好,六指也罢,不管你记不记得你的过去,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糟老头子,我对你只有一个希望……我只希望你能好好活着。”不言师父说完走出了房门,顺手带上了门,免得外头的风雪吹了进来。
房间的地上摆着一个火盆,火盆里的炭火烧得很旺——这是大杂院的人都舍不得的燃炭方式,炭火很旺,房间里暖融融的。
【06】
秦一恒被接回了家。
明明是熟悉的地方,明明也没有离开几天,但他总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餐厅的只有秦義,秦一恒和秦一持三人,餐桌上摆了几道菜品。
“今天晚上,我们一家三口,就一起简简单单吃顿年夜饭。”秦義指着桌面上说,“我给家里下人都放了假,这几道菜都是我做的。你们俩个好多年没吃过我给你们做的菜了吧?”
秦一恒看着桌面上的菜,说:“从母亲走后,这是您第一次下厨。”
秦一持见氛围有些不太对,立刻说:“父亲厨艺一绝,当年母亲看中父亲,大概也是因为父亲做菜太好吃了吧!”
秦義哈哈笑了两声,说:“快吃吧,等会菜就凉了。”
秦一恒没说话,也没动筷子。
“一恒,你怎么不吃?”秦一持非常给面子的吃了几口,才发现他弟弟一口也没吃。
“我没什么胃口。”秦一恒说。
秦義将一碗蛋羹推到秦一恒面前,说:“一恒,你昏迷了好几天,对着这一桌大鱼大肉的,没胃口也正常。吃点蛋羹,这个不腻。”
秦一恒还是没动,他垂着眼,看着桌面上另一个空出来的位子,和位子前的一套空碗筷。
“一恒,你怎么了?大过年的,吃两口意思意思也行吧?”秦一持也给秦一恒夹了一筷子菜。
秦一恒却看向秦義,问:“父亲,你是打算瞒我一辈子吗?”
【07】
“江烁醒了吗?”大杂院的人见不言师父从江烁屋里出来,围了过去。
不言师父摆摆手,说:“他刚醒,还需要好好休息,大家不要去打扰他。”说完回了自己屋。
众人也感觉出不言师父情绪似乎有些不太对,但又不太好去问,目光又聚集到江烁的房门上。
房门突然开了,众人一惊。
江烁穿戴整齐出现在众人面前。
“烁哥?你好了?”
江烁没回答,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
众人突然觉得有些冷,原本热闹的大杂院,顿时安静下来。
江烁不再看众人,朝着大门走去。
“烁哥,今天过年,你要去哪?”一个小个子已经追了上去,拽住了江烁的上衣。
江烁依然冷冷地看着对方,小个子一哆嗦,手顿时松开。
这时,不言师父房门也打开,不言师父站了出来,众人扭头看向不言师父。
“不言师父,江烁他这是怎么了?”
不言师父和江烁遥遥对望,说了句:“让他走。”说完又回了自己的房间,咔嗒关上了门。
江烁一言不发,扭头就走。
【08】
秦一恒的态度让秦一持十分不理解,说:“一恒,你今天怎么了?你这好不容易才醒过来,就开始闹别扭?难道是后遗症?”
秦一恒看着他哥,说:“哥,你其实早就知道了对吧?”
秦一持皱了眉头:“一恒,你这是说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秦一恒低着头,没有看他的父亲秦義,也没有看他的大哥秦一持,低声说:“其实母亲她想结婚的对象,不是父亲,对吧?我们家的财富来路也没有那么干净,对吧?”
外头传来远处的烟花炮竹声,热闹非凡,而他们秦家偌大的宅院,却安静的过分。
秦義吃了一口菜,说:“别胡说,你这是从哪听的传言,根本没有的事!”
33/37 首页 上一页 31 32 33 34 35 3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