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烟竭力地从温斯特温柔如水的黑眸中汲取着温暖,心中依然又惊又怕,他想说要是有一天他真的成为了血族,真的杀了很多人,他会怎么做?会像处罚其他触犯禁令的血族那样,处死他吗?
“是不是刚才又做噩梦了?”温斯特问道。
不,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不用温斯特动手,他会自己自杀的,就像西里斯教皇那样……
“嗯。”蓝烟又低下了头,在温斯特的脖颈处蹭了蹭,紧紧地抱住他。
“什么梦?”
“不记得了。”
城堡右侧有一座高塔,塔顶有一个白鸦巢,有专人饲养训教,许多时候,维亚肯的血族都用它们传递信笺。
这天下午,阳光格外的热烈,空气中满是燥热的气息,一只白鸽疲惫地在空中飞行着,她像是赶了很远的路,状态非常地不好,时而低飞,时而勉力升高,跌跌撞撞的。
忽然,远处的森林传来了一声巨响,那剧烈的震感,让城堡的玻璃窗都震动了一下。本就疲惫的白鸽吓了一跳,顿时直线坠落,掉到了小庭院前的草地上,被溜达的小白狗一口叼起,原本还有一口气的鸽子,再次受到了致命的打击,眼睛一闭,彻底断了气,被狗子送去了厨房邀功。
空气中充满了□□刺鼻的味道,树林前的空地被炸出了一个大坑,四处都是焦黑的痕迹,干燥而炎热的天气使得残焰立即顺着枯叶和杂草蔓延到树林边缘的树木中,噼啪燃烧着……
城堡里的佣人瞧见了,立刻高声呼喊着。
蓝烟趴在地上,抬起头,呆呆地看着那个大坑,耳朵里还在轰鸣,他没料到这次的□□威力这么大,就多放了点剂量,离得也不是很远,被炸得灰头土脸的,衣服上,头发里都是尘土,汗水顺着他灰黑的脸颊滑落出一道明显的白皙。
“咳咳,这东西好厉害啊!”萨利眯着眼睛咳嗽着说道。
“森林着火了!快去喊人!”沃克冲身后的佣人喊道。
“啊?你们说什么?”蓝烟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
“走!先离开这里,火场太近了,温度太高了!”沃克拉着蓝烟的手扶起他,往回快步走着。
“回去回去。”萨利也喊道。
这附近没有水源,只能从城堡拉水管过来,或者砍伐防火带。
穿着米色缎制睡袍的温斯特站在窗帘后,看着远处那惹祸的主仆几人手忙脚乱地跑回来。
这声巨响几乎把白日梦中的血族都惊醒了。
梅格总管换好衣服,带着一身的低气压去了小庭院找白日监工布莱恩询问情况。布莱恩正坐在厨房长桌旁的木椅上,手中正是小白狗叼回来的鸽子。看到脸色难看的梅格来了,急忙起身行礼。“总管大人。”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弄出这么大的声响!今晚就要举行五位亲王的加冕礼了,主堡里住满了贵客,怎么能惹出这么大的卵子!”梅格斥责地问道。
“这,应该是蓝烟少爷在试验他新研究出来的炸弹。”布莱恩恭敬地说道。
听说是蓝烟整出来的,梅格真是有火没地方发,正好有佣人慌里慌张地跑进来,喊道:“着火了!监工大人,西边的森林着火了!快派人去……”
那名佣人没想到梅格·卡特也在这儿,而且还脸色阴沉,顿时禁声。
“伯尼尔森林是一片神圣而古老的森林,城堡建成到现在也没着过几次火!现在怎么会着火!”梅格严厉地训斥道,匆忙梳理的浅金色发丝都在抖动。
“是,是蓝烟少爷试验炸弹的时候不小心引燃的。”可怜的佣人畏畏缩缩地解释。
“你们是做什么的?他任性你们也要跟他一样吗?不会提前做好防范吗?!”梅格老头子的脸色愈发地难看起来。
佣人只是个年轻的小伙子,都快要被老头凶哭了,嘴唇嚅嗫着,是蓝烟说不用带很多人去,他们才没跟去的。
“你先出去吧,跟着他们一起去救火。”布莱恩面无表情地替佣人解了围。
“是,大人。”佣人忙点头。
“对了,蓝烟少爷没受伤吧?”布莱恩又问道。
“还不知道。”佣人说。
“我跟你一起看看,受伤了就不好了。”布莱恩朝梅格行礼后也准备开溜。
梅格还要说什么,眼角瞥见了桌上已经死亡的白鸽和信笺,眉头紧皱。“那是什么?”
“是小白狗捡回来的信鸽。”布莱恩说。
梅格走到桌旁,先拿起信鸽看了看,最后又拿起了那封小小的信笺。维亚肯内用于传递信息的都是信鸦,这鸽子,像是从文蒙斯飞来的。“鸽子和信笺我拿走了。”他说道。
“是。”布莱恩低头说。
布莱恩刚跑出院子,就看到蓝烟几人狼狈但完好无损地回来了,这才松了口气。
火势抢救地及时,很快就被扑灭了,为了防止复燃,布莱恩派了佣人在那里守着,还在灰烬上撒了许多的水。只是原本郁郁葱葱碧绿一片的森林,被烧出了一个黑色的口子,实在是不美观。
傍晚降临,蓝烟在佣人的服侍下彻底地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他很高兴,洗了澡出来又跑去了他研究□□的房间,把刚才的试验都记录下来。觉得有了这东西,人类在强大的血族面前终于不至于过分的弱小了。
主堡那边依然在准备着加冕礼后的盛宴,不受任何影响。
而遥远的文蒙斯,此时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至蓝烟离开后,叛党愈发地嚣张,迅速扩展占领了奥维耶托城附近的城市,他们肆意地转化人类,却并不管控新生,放纵他们享受杀戮与鲜血,使得文蒙斯的中心地带彻底变成了人类的死亡之地。
新教皇克里森·彼得斯与三位主教已经躲去了东方的沙漠之城萨莉诺德边城,那里的天气晴朗,鲜少出现阴雨天,大量的人类都逃往了那边。
加冕礼只有血族能够参加,他们会在月亮出来之时,去往森林深处的圆形决斗场举行。
蓝烟迫不及待地想与温斯特分享自己的研究成果,吃过晚餐后就去了藏书室等待着。
此时的藏书室内很安静,只有两个地位不够去参加加冕礼的血族和老占卜师与服侍他的佣人。
蓝烟看到老占卜师,又想起了他的预言,兴奋顿时少了大半,准备离开藏书室,去温斯特的卧室等他。
“蓝烟。”老占卜师朝他招了招手,笑眯眯的,脸上如纸皮般干枯的褶子都堆积到了一起。
老头子穿着黑色长袍,白色的头发编成了发辫垂在身后。
尽管他已经恢复的不错了,但近看依旧能看得出比之前衰老了许多,精神比不得之前。
“晚上好,奥古斯塔斯。”蓝烟礼貌地问候,却并不打算过去。
“晚上好。”老占卜师说道。“你现在应该不忙吧?过来陪我说几句话。”
“是关于预言的事情吗?”蓝烟仍旧站在原地。
奥古斯塔斯摇摇头。“既然你不愿意就算了。”
他这么一说,反倒勾起了蓝烟的好奇心。
“您要说什么。”他跟随着老占卜师去了窗前,夜风吹拂,银月高悬,繁星满天,可以闻到空气中的花香味。
“真王陛下是真的疼爱你。”老占卜师说道。“他不顾所有人的阻止前去文蒙斯大概是他上千年来做过的最出格的事。”
“出格?”蓝烟不高兴道。“他喜欢我叫出格?要是他有危险我也会不顾一切地把他带回安全的地方,这事儿不叫出格。”
“可你当时是不想回来的,不是吗?是他不顾你的意愿,强迫了你。”
“您到底想说什么?”蓝烟可不是能听得下说教的人,若不是这个老头子对他还算客气还保护过他,他会转头就走。
“你难道不想自己变强吗?”渝西笃加。
“您又想说预言是吗?”蓝烟反问道。“我不想,谢谢,谁也无法改变我的意愿。”
“我知道你的顾虑。”老占卜师缓缓说道。“你是怎么确定自己作为人类死亡后一定能回到你原来的世界呢?”
他苍老而浑浊的声音,顺着风,飘荡在朦胧而迷人的夜色中。
蓝烟心中震惊。
“你不确定。”老占卜师回过头来,长者用包容而温和的目光注视着他。
他是无法确定,可成为血族后,灵魂就再也无法挣脱routi,这个他可以确定。
“这不关你的事。”他冷漠地说。“我知道您曾帮助了我,我很感激,如果我能为你帮上什么忙,请您也一定说出来,我会尽全力帮您完成,仅此而已!”
“如果我要你成为真王呢?”
“那恕我无法答应。”
“命运这事,可是谁也无法说准的,等到有一天,你会主动要求成为血族,不过再那之前,你必将承受许多无需承受的责难。”
“既然你说命运谁也无法说准,那我又凭什么相信你的话呢。”蓝烟坚定地说。“我只相信我自己。”
老占卜师看着倔强的他,半响说不出话,最后幽幽叹了口气。
楼下响起了音乐声,一定是宴会开始,参加完加冕礼的亲王长老们回来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蓝烟朝他一点头,往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多写了一点,就发晚了~爱你们
第108章
这老头子!
走廊里佣人来来回回,蓝烟面色不快地走下楼梯,刚从外头回来的温斯特正要上楼换衣服,两人在旋梯相遇了。
“你终于回来了。”蓝烟塌下了肩膀。
“怎么了?”温斯特笑着问道,万千烛光照耀着他俊美而苍白的脸颊,眼睛如最浓的夜。
“我的□□研究地差不多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文蒙斯啊?”
“加冕礼已经结束,三天后我们就可以召集人过去清除叛党。”
“啊真的啊?”蓝烟呆呆地看着温斯特。
“当然是真的,下午时我们收到了来自文蒙斯的信鸽。”温斯特走上台阶,揽着他的肩膀,一同上楼。
“那太好了!”蓝烟高兴地说。
“不过,你要留在这里。”
蓝烟眉头皱了起来。“你在逗我?”
“文蒙斯太危险了,近半的国土都被叛党占领了,你还是留在这里,等我回来。”温斯特耐心道。
“你在说什么啊?你以为我的炸弹是玩具吗?”蓝烟停下脚步,推开他。
温斯特坦白道:“我不认为你的炸弹能对血族造成什么伤害,爆炸在你们眼中是一瞬间,在我们眼中则要缓慢地多,即便是再差劲的新生也可以躲过,更何况,只要不是致命伤害,他们都有机会反击。”
“我当然是选择白天偷袭他们啊,我又不进房子里!”
两人就站在楼梯口争辩起来,不时有人经过朝他们行礼。
“那你怎么能确定一定把他们杀了呢?”温斯特问道。
“你为什么老是不相信我呢!”蓝烟大声喊道。“你信不信我把这里炸了!”
“我不是不相信你。”温斯特说。“我是不相信我自己。”
“那不还是不相信我,你觉得我会拖你后腿!”
“不……”
“陛下,蓝烟少爷。”新任亲王莉迪亚·克里普斯·阿迈刹殿下优雅地走上楼梯,依旧一身鲜艳的红裙,头顶戴着精致的钻石宝冠,浓密的红发卷曲垂在chiruo的后背。
温斯特朝她微微点头,蓝烟瞥了她一眼,依旧恼怒地瞪着温斯特。“你之前明明答应过我!”
“陛下是在担心您啊。”她语调轻慢而柔和地说。“您想,当夜晚来临,我们都离开之后,是不是还得派人保护您。”
“我会自己躲好。”蓝烟说。
“您既然这么想杀了他们,更想亲手杀了他们,为什么不接收初拥呢,您若真是那另一位真王,族群一定……”
“莉迪亚!”温斯特眼睛微微眯起,乌黑的瞳孔之中细碎的金芒闪烁。
莉迪亚心脏紧缩,立即跪下。
楼梯底下路过的鲍威克·布鲁赫亲王殿下无声地肆笑,这位女亲王殿下可真是爱出风头啊。
蓝烟依旧没多给她一个眼神,只盯着温斯特,目光好像要把他戳出一个洞来。
“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但还是需要注意你的言辞。”温斯顿说。
“是,真王陛下。”莉迪亚·克里普斯·阿迈刹瑟瑟发抖地跪趴在地板上,眼中的光芒半是臣服与惧怕,半是疯狂。
外头人来人往,温斯特拉着蓝烟回到了自己三楼的卧室。
佣人自发地替他们关上房门。
温斯特轻轻叹了口气,不顾蓝烟细微的反抗抱住他,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干嘛老是弄得我给你找了多大的难事一样!那是我的问题吗?”
“当然不是。”
“那你干嘛出尔反尔?说话不算话!”他现在也就比温斯特矮半个头,只是少年人的身体还是太淡薄了,又经常生病,温斯特一只手就可以环住他。
“那你为什么非要去呢,教皇与你也并不是多亲密的关系。”温斯特说。
“是这样,可能文蒙斯的人们也都这样认为的吧,他们喜欢教皇,却与他并不亲密,得知他死后,应该也仅仅只是悲痛。但是我想,只要那天中午在佩加太教宗宫前看到他走进阳光之中人,一定都会想要替他报仇。”蓝烟抚摸着温斯特胸口的金色徽章。“更何况,我真的很讨厌那些人,特别是格斯乔伊,他竟敢打你的注意,我要亲手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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