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的飞剑还在就好了。”时弈叹了口气,当初封印鬼界,为了救一个朋友,他直接让飞剑带着朋友离开了,之后就被封在了鬼界里面。
现在?若是他的飞剑还在,也该是变成古董放在展览会展览才对。
“青亭屋。”时弈走到附近唯一的一栋老宅子前,望着上面古朴的牌匾念了出来,“鬼气森森的。”
这整间房子都充满了阴煞之气,时弈才想离开,却突然眼睛一亮,转而推开了鬼屋的门。
“有没有鬼啊?”时弈立刻问道:“我想问问从这里怎么回富泉山庄。”
没有任何人回应,周围静悄悄的,这本来便是一间没人住的空屋。
“出来啊,就问个路而已。没有鬼知道吗?还是不想告诉我?”时弈说着,突然伸手扯住一只从他身边经过的鬼。
那只鬼头戴丑角常戴的黑色小圆帽,脸色呈现一种纸扎般的白色,又像是上多了粉的艺伎,看着就令人感觉瘆得慌。
“你……你抓到我了?”男鬼有些呆愣。
“谁让你不告诉我。”时弈扫了眼周围的鬼,有戾气重的也有毫无戾气甚至迷迷糊糊的游魂,他手上的这个算是不上不下的,没有太多的力气,但看起来也死了一二百年了。
时弈不惧众鬼,但在鬼界待久了早没了常人对鬼怪的惧意与排斥,没事人一样朝他们打了个招呼,拎着手上的男鬼就走。
“你不怕我啊?”男鬼倒是没跑,等到了外面时弈放开他,还好奇地在时弈周围绕起圈来,“我是鬼啊。”
“嘿嘿。”时弈拿起一张黄符笑得无比灿烂:“我是修士啊。”
天渐渐亮了,谢柬还是没有找到时弈,他有些狼狈的回家,不怀希望的敲了敲隔壁的大门,里面却传来无比暴躁的一声:“困着呢,能不能让我多睡会儿?”
谢柬敲门的手一僵,紧接着“咚咚咚”更加用力地砸起门来。
“喂喂喂,你有病吧!”时弈终于忍不住过来开门了,一手撑着门一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上眼皮和下眼皮疯狂打架,几乎是闭着眼睛说出来的:“昨晚搞那么晚,不回去好好睡觉砸门做什么?就算是邻居也不能扰民啊。”
“你没事?”谢柬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你做什么?”感觉到谢柬的手越来越紧,时弈清醒了一些,“大清早的耍流氓?”
谢柬立刻松手,“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昨天跟着冤妖离开,我只是有点担心你。”
“担心什么?已经抓到了,等我睡一觉就起来超度他们。”时弈说的是他们而不是它,他是肯定要将婴灵分离的,只有这样那些婴灵才可以转世轮回。
谢柬面露讶色,还想说什么时弈却已经退了回去,“砰”的一声关上大门,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
谢柬却并不生气,反而松了一口气,时弈没事就好。
时弈这一睡,直接从早上睡到了下午四点钟,鬼是好鬼,但是好鬼也不太认路啊,昨天那只鬼在他的逼迫下带路,结果没多久一人一鬼就又全迷路了。周围又没有其他人和鬼,时弈将男鬼骂了一路,今天天快亮的时候才总算是走了回来。
四点多再准备就有点太迟了,但是时弈有一个好邻居,同样是一夜没睡,等时弈醒来的时候,谢柬却已经将做法事用的东西全部准备好了。
时弈直接去了他家,就连江明月也被他喊来了,再怎么不争气也是他的徒弟,这么少见的场面还是要让江明月看下的,对以后的修行也有好处。
“师父,怨气也能成妖?”江明月有点不相信,“我前几天去歌舞厅的时候撞见我老爸了,我当时带的女人是我老爸的小四,我爸怨气可太大了,会不会也成妖啊?”
此话一出,不但时弈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就连谢柬也忍不住瞥了他一眼。
“这关系也太复杂了吧。”时弈忍不住撇嘴,这什么狗血剧情?
“我当时也不知道啊。”江明月一撇嘴,他知道后当场就把那女的给甩了,可他老爹还是怨气深重啊。
谢柬将桌子上的黄纸铺开,执笔画符,淡淡说道:“修行要注重修心,虽不说清心寡欲,但绝不能淫、乱。”
“我没有。”江明月连忙解释:“我当时就是和她跳个舞,歌舞厅啊,难道我还能在里面干起来?”
“江少,清心咒。”谢柬将画好的符咒叠好递给他。
江明月脸一红,想要抱怨两句却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好了,要开始了。”时弈看向谢柬,“人什么时候到?”
“还有人吗?”江明月疑惑。
“有。”时弈点头:“祭品。”
第28章 打小人(7)
拜神要祭品,拜鬼当然也要,尤其是要度化鬼婴,不找个好祭品来可是不行的。
而这个祭品,自然非阿虎莫属。
谢柬已经遣人去带阿虎过来,不一会儿便有人敲门,福伯开门后柳清源直接扯着阿虎进门,看到聚了这么多一群人还愣了一下。
“绑好。”谢柬吩咐。
柳清源点头,接过福伯递来的绳子,两人一同将不断挣扎的阿虎绑好。
“你们要做什么?你们想害我,你们都想害我!”阿虎扯着嗓子大喊:“你们这群魔鬼!”
“魔鬼的可不是我们。”时弈看都没看他一眼,只将香炉中插好香准备做法。
谢柬则是缓缓走到阿虎身边,沉声说道:“若是我们真想害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用做,冤妖自然会取了你的性命,又何必费这么多心机?”
阿虎这才稍微有些冷静,问:“那你们想做什么?”
“超度冤妖。”谢柬冷冷说道。
“真能做到啊?”柳清源过来的时候就知道了是什么事情,但听到谢柬说还是忍不住插话:“师父说过,冤妖是怨念的集合体,一旦成妖就再也分不开了,自然也无法度化。”而现在,谢柬竟然要超度冤妖,谢柬的本事已经比他师父更厉害了吗?
虽然不想承认,但若是谢柬,柳清源其实还是佩服的,整个玄学界几百年才出一个的天才,上一次如此年少有为的人,还要数那个被三年一拜的玄婴大师。
观木道长曾经断言,不出十年,整个玄学界将以谢柬马首是瞻,就连他们那些老一辈都不会是谢柬的对手了。
谢柬却没有说话,而是望向了时弈那边。
“时辰差不多了。”时弈取下颈部的龙纹玉佩,咒念:“金木水火土,凌越二百五,敕!”
玉佩中的冤妖立刻被释放了出来,但因为在玉佩中被纯阳正气灼烧,此时的冤妖已经虚弱不堪,倒在地上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柳清源又是一怔,这……冤妖竟然是被时弈收服的?
谢柬则是很好奇另一个问题,凌越二百五……这是什么新型的咒法吗?
“撒米铺路!”时弈以前很少做法事,因为当年的环境,做什么事情只需要以力破巧便可,但现在灵气微薄,即便是他也只能借助玄学界的仪式来提高自己的力量。
一把糯米撒下,在时弈与冤妖之间形成连接。
“开什么玩笑,是他来吗?”柳清源反应过来脸色一变,立刻想要上前阻止,却被谢柬拉住。
“他可以。”
柳清源质疑地盯着谢柬,时弈可以?他们才认识多久,这样的仪式也是可以随便乱来的吗?
谢柬当然也很想帮忙,但是他却也无能为力。时弈说可以超度,他就将最基本的东西准备好,其实在谢柬看来,冤妖根本就无法度化,只能斩杀了。
“菩萨赠我杨枝甘露水,不伏魔,不降妖,人神一体,阴阳难分,以灵补冤!”时弈这一番颂念,谢柬与柳清源彻底变了脸色。
“时弈,住手!”谢柬几步上前,但还是迟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时弈抽出净水中的柳枝轻轻洒在了冤妖身上。
以灵补冤,以道术养阴,这向来都是不被人允许的,时弈不是外行,应该明白这点才对。更何况冤妖戾气太重,若是让它恢复,怕是立刻就会反扑。
柳清源抓起桃木剑就朝着冤妖冲了过去,经过时弈的时候脚下突然一跌,就这样直接栽在了冤妖身前。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时弈收回自己伸出去的腿,笑着走过去将柳清源扶了起来,“斩妖除魔的时候要小心啊。”
“谢谢。”柳清源有点不太自在的道谢。
在一旁看得清楚明白的谢柬默默偏开了视线,江明月则是差一点就笑出声来,被绑成粽子的阿虎朝柳清源大喊:“你傻子吗?就是他绊倒你的!”
柳清源一怔,刚想发火便看见时弈一手天雷震震在了才恢复了些力量的冤妖头顶,紧接着另一只手以同样的手势震了上去。
这是要做什么?柳清源满脸错愕,时弈刚刚不还在养鬼吗?怎么突然又对冤妖动手了?
“师父,你做什么?”江明月已经躲到了谢柬后面,却还是探出一只脑袋好奇询问。
“震散它。”时弈冷冷说道。
“会震得它魂飞魄散的。”谢柬明白时弈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震散那些婴灵,但其中力道的掌控必须十分精确才行,加一分力道便可能直接让所有婴灵魂飞魄散。
“黑狗血!”时弈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吩咐。
谢柬也不再多说,端起桌子上那碗准备好的黑狗血泼到了门口,低声念咒:“前锁阴灵,后封妖邪,诸神堂中坐,阴兵立殿前。”说话的时候抛出几枚纸人,纸人迅速涨大,变成等人大小分立四周。
“不是吧。”虽然见过了红衣女鬼,江明月的胆子却没见怎么长,见到周围都是鬼气森森的纸人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突然有种想开溜的冲动。
柳清源也没想到场面搞这么大,也连忙走过去将一块块黄布撕扯成条状,一边撕一边朝时弈那边喊:“时弈,我和谢柬可都在配合你,你不要掉链子啊!”
时弈没有说话,手指不轻不重点在白虎的眉心,似乎想要用这种方式硬生生将聚集的婴灵给打散。
“他们怨气未消,散不开的。”谢柬朝时弈大喊,若真这么好散开,冤妖也就不会是棘手的妖邪了。
冤妖身上怨气突然加重,一阵狂风骤起,周围的纸人都被吹得东倒西歪起来。
时弈点头,朝被捆绑的阿虎看了眼,突然走过去将阿虎单手举了起来,大声朝冤妖喊:“你们的仇人在这里!”
冤妖的目光立刻集中在阿虎身上,阿虎也惊恐起来,连连摇头说道:“不是啊,这不关我的事啊!”
“谢柬!”见冤妖直冲过来,时弈突然大喊。
谢柬低喝:“拘魔!”所有纸人调转方向用面部对准冤妖,一道金光将冤妖罩住,让它再不能上前一步。
阿虎才松了口气,却见时弈另一只手端起盛放糯米的碗,竟然将一整碗糯米都撒在了地上。
“你做什么?”
“你疯了吗?”
谢柬和柳清源几乎同时出声,时弈却没有半点迟疑,朝冤妖又大喊了一声:“想报仇的就过来啊!”同时一记天雷震震了过去。
见到仇人冤妖又奋力地想要挣脱谢柬的束缚,接着天雷震的力量,第一个婴灵离开了冤妖,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上百个婴灵终于完全散开,却又全部冲向阿虎,时弈将他朝地上一扔,被绑、缚的祭品立刻被上百个婴灵一拥而上。
“锁!”谢柬大喝一声,纸人的力量紧密相连,将整个院子困住,形成一道分隔阴阳的结界。
“天啊。”柳清源连忙拿着一条条黄布走过去,抓住一个婴灵就将布绑在他的胳膊上,婴灵脸上的青黑色立刻褪去,宛如一个婴儿身上也多了一层襁褓。
“啊——救命!救命啊,疼……”
被百鬼噬咬,即便只是一些婴灵也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地上立刻便多了一摊血,阿虎的惨叫声更是不绝于耳。
江明月吓得连连退后,却听时弈吩咐:“江明月,过来帮忙!”
“帮、帮什么?”江明月有些颤抖地问道。
“把黄布系在他们胳膊上!”时弈说着扔给江明月一把布条。
江明月连忙一缩脖子:“不系行不行啊?”
时弈没有说话,只冷冷扫了他一眼,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江明月双手颤抖地将黄布条捡了起来,闭着眼睛摸到一个婴灵的胳膊,几乎是将布条胡乱缠在婴灵胳膊上的。
“咿呀~”
小孩子的牙牙学语声让江明月睁开了眼睛,便看到被他绑好手臂的婴灵没了之前凶神恶煞的模样,就连嘴角的鲜血也不见了,完全变成了小婴儿的模样,脸蛋白白嫩嫩的,十分可爱。
是……是婴儿啊。
旁边几人都在忙,江明月一愣之后也很快回神,装着胆子又抓住一个婴灵的胳膊,正在啃咬阿虎的婴灵一扭头,满嘴的鲜血几乎吓得江明月松了手,但到底还是硬着头皮将布条给他绑上了。
又是……婴儿吗?看着手上变了样子的婴儿,江明月的心中生出不少的波澜,却又不清楚自己这到底是什么情绪,只是又抓起了一个婴灵为他绑上布条。
婴灵并不伤人,除了对待阿虎心狠手辣,对其他人再怎么凶神恶煞,却都没有攻击的意思。这些毕竟只是一些婴儿,是还未出生的带着怨气却也带着人性最初纯真的婴儿。
“我打死你!”将所有婴灵绑好,江明月疯了一样突然举起地上的石头,就要朝着已经浑身是血的阿虎砸下去。
时弈反应最快,一脚就踹在了江明月胸口,看着跌在地上的江明月冷道:“你发什么疯?”
“师父,他害死了这么多孩子!”
“这与他无关。”时弈喝斥一声,扭头朝福伯说道:“福伯,麻烦你将人送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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