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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条弹幕划过，还出现了奇怪的文字。像是一串乱码。
徐文浩无暇顾及。他飞快奔跑，甚至连双腿的存在都感觉不到。眼前一片缭乱，弹幕不时变红，深深刺痛着他的大脑皮层。
【我觉得DJC%￥#】
【*（2FX是JF%$，%￥#了你】
几乎所有文字都不见了。
徐文浩头痛加剧，像是有粗大的针管沿着头皮深深扎了进去，直至脑髓。
下一瞬，他脚下踩空，整个人直接从楼梯滚落下去。直到脊背狠狠撞上墙壁才停下。
“哒。”
这时间，耳畔传来脚步声。自上而下，愈靠愈近。
其他玩家都已经死了。声音的主人还会是谁？
除了荣景，徐文浩想象不出其他可能。
天赋技能虽然短暂帮他挣脱，却拖延不了太多时间。而他也无法连续使用第二次。
强压下心头涌上的反胃，徐文浩撑墙站了起来，继续朝下跑去。
【^%#&GDX2H】
【JFIX&6。？】
弹幕还在继续，只是内容越来越不明所以，数量也越来越少。
这副状态，就好像是发生了bug。
徐文浩终于回到一层。
商场入口附近依然坍塌着，但奇怪的是，先前死去的顾客都不见踪影。徒留鲜红的血迹。
他只匆匆扫了一眼，便朝员工休息区方向跑去。
这边有出口。之前他想去搜索，却被荣景拦住了。恐怕对方从那时就有所预谋。
双拉门嘭地在身后合上。徐文浩身影重新没入阴冷的员工休息区。
此时此刻，幽深的走廊只听得见一人呼吸的声响。
去找出口途中，他路过了警卫室。门敞开着，里边的玩家不知去了哪里。
是从监控发现不对劲，所以提前逃走了吗。
徐文浩视线从监控屏幕上掠过，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荣景已经来到一层。像是知道有人在看他似的，抬头朝监控挤出一个浅笑。
下一秒，监控屏幕发出杂音，接着整个成了雪花状。再也看不见东西。
徐文浩猛地后退一步，脊背撞上了门。
那个人马上就要追上他。
他连忙离开警卫室，继续朝有风的方向前行。
不多时，他再度听见了脚步声。那人走得不急不缓，像是在戏弄猎物一般。享受着猎物逃窜的乐趣。
徐文浩接连试了数道门，好些都上了锁，要么就是普通的杂物间。
脚步声越来越近。
奔跑许久，他终于看见前方那扇门，门缝隐约透出了白光。
来到门前，门面上贴了标识——安全出口。
找到了！
徐文浩再一次推门。门没有上锁。
可当他看清外界景色，却不由愣住。
外边围了无数警车，一个人也没有。按照这个小世界的设定，所有警察应该守在商场外，与玩家里应外合，伺机而动。
然而他们就跟商场里的顾客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徐文浩注意到天际。正值白日，天际却染了一层漆色。并且这黑暗正在逐步扩大，一步步侵蚀着外边的世界。
黑斑速度很快，先是天空，再是城市，最后逼近近在咫尺的警车。
徐文浩反手关上门，身上渗出冷汗。
不能出去。
他的直觉如此叫嚣着。
如果就这么逃出去，他肯定会跟那些NPC一样，彻底消失。
这究竟怎么回事，越来越异常了。
徐文浩想起荣景之前说的话。
对方的言论，明显不是以“连环杀人犯”的角度出发。
那人提到了“鬼”。而鬼，正是他过去与之做了交易的存在。
包括荣景在内的那些Boss，会是鬼吗。
他脑海中生出这么一个念头。
转头望向另一侧的走廊。虽然还看不见，但荣景应该就在附近。
自己似乎在逐渐逼近真相。但一旦被那家伙抓住，肯定就会死掉。
外边出不去，只能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徐文浩没有太多选择。而在行动之前，他打开了安全出口的门，想要误导荣景。
……虽然可能并派不上用场。
最近的房间是更衣室，有不少储物柜。他打开其中一个柜子，飞速将里边杂物塞进另一个柜子后，蹲身躲了进去。
屏住呼吸，视线穿过柜门缝隙注视外边。
果然，荣景并没有被误导。
他听见脚步声穿过门前，只在安全出口停留了一会儿，便原路返回。
然后，停在了更衣室门前。
进来之前他锁了门。
很快，他就听见门锁被破坏的声响，房门晃荡着开启。
徐文浩瞧见黑影走了进来。由于柜门缝隙太小，他并看不清全貌。
对方似乎猜出了他躲的地方，缓慢朝这边走来。
速度越慢，越是折磨。
徐文浩原本急促的心跳越放越缓，几乎是要停滞。或许是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反倒不再如最初那般紧张。
取而代之的，是绝望。
自欺欺人一般，他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一瞬间闪过很多画面。
从第一次进来，再到与莫恩相遇。他违抗本心做了一些事，也因此导致了无法挽回的后果。
他遇见了路俞。与对方握手，互相约定“现实见”。
但可惜的是，他要先违约了。
“……”
最后，脑中画面停留在了莫恩身上。
如黑夜般漆色的长发，如宝石般赤红的双瞳。强大，俊美。语气带着特有的强调，十分特别。
这样的存在，为何偏偏执着于他？
徐文浩说不清自己对于莫恩的想法。
先是恐惧，后是愧疚与怜惜；再之后，那人杀了方谨之。于是他陷入了更加复杂的情感。
遭遇背叛的愤怒、自我能力不足的悔恨、以及更深的惧意。
所以他甩开了对方，想要凭自己一个人通关小世界。
结果，就是这副德行。
或许，他不该对莫恩那么苛刻。
徐文浩心想。
对方很多事都对他讳莫如深，而他也因为不信任，不愿与莫恩沟通。
如果能重来一次，或许他会选择直面恐惧。哪怕莫恩不肯开口，他也要敲着对方的脑袋，逼对方说出来。
他与莫恩的过去；莫恩为什么一定要逼他杀人。
……还有。记忆中作为人类的莫恩，为什么会变成小世界的“怪物”。
柜门前，脚步声消失了。徐文浩能感觉到气息，有人停在了外边。
终于要来了。
他睁开眼睛。
那些“或许”，也只能等到下一辈子了。
“咔擦。”
门被打开。
徐文浩以为自己会被拖出去。然后荣景那个疯子会一边微笑，一边用斧子砍下他的头颅。
然而等了半天，也没见半点动静。
他有些疑惑，抬眼望过去。这时那人恰好伸出手，却是拉住他的手臂，一把将他拽进怀里。
鼻间闻见那熟悉的气息，徐文浩身体一僵。
“先生。”
他听见那熟悉的语调。对方紧紧抱着他，额头埋进他的颈间。
发丝掠过耳畔，有些痒。
徐文浩感觉自己背上的衣服被死死扯住。
“终于找到你了。”
第61章 连环凶案10
徐文浩下巴扫过莫恩发丝,后脑勺被对方紧紧按压着。力气之大，像是要将他整个人揉进体内。
徐文浩双手僵在半空。
这是，自从离开《冥婚》的小世界后,他与莫恩第一次离这么近。
那次以后他颓废许久，不想与人交流，也不想再被迫进行这种游戏。对于莫恩本身,也一直是逃避的心态。
拒绝交流,拒绝沟通，拒绝触碰。
大约莫恩也感受到了这一抵触情绪。不再主动接近他，甚至连房间也留他自己一个人住。
所以，徐文浩很久没有被这么紧紧拥抱过。
如果是原来的他，此时会怎么想。
会觉得反感，不自在,恶心？会在短暂的敷衍后,立马推开对方？
徐文浩不太确定。
但他至少明白自己现在的心情——他对于莫恩的出现,感受到了莫大的安全感。
面对近在咫尺的死亡,由于陷入绝望,连体内血流也变得不再畅通。
身体僵直，心脏仿若被冻住一般,即将停止跳动。眼前一片灰暗，一切光景都失去颜色。
而在这一刻,时间开始重新流动。
徐文浩指尖微不可见动弹了一下。他眨了下眼睛,接着缓缓抬起双臂。
心跳与血流终于恢复正常,并且在不断加速。
他反手抱住莫恩。而后涌来的是后知后觉的恐惧,无法抑制，汹涌至极。连带着身体也开始颤抖。
察觉到这一点，莫恩意识到什么,松开手打算退开。
“不、不是！”
压在身上的重量离去，反倒让徐文浩更加不安。他下意识扯住眼前人的衣襟，脑袋垂着。
“不是因为你。”
他另一只手握拳抵住鼻尖，极力想要稳住情绪，“我只是以为自己要死了。”
“所以没想到，来的会是你。我、我……”
徐文浩有些语无伦次，不太清楚该怎么表达。只是抓着莫恩的五指愈加用力，语气很弱：“能不能，先别放开我。”
身前人有略微的停顿。
然后，徐文浩感到腰部一股大力袭来，便被一把揽了过去。那人手轻抚上他的发梢，皮质手套略显粗糙。
“先生很害怕吗。”
像是怕吓到徐文浩似的，青年声音很轻。
“没关系的，我在这里。”
对方几乎是在贴着耳朵说话，徐文浩心跳愈快：“……谢、谢谢。”
接着，他察觉对方五指插入了发丝。动作轻柔，撩起他的刘海，让他抬起了头。
他不由自主仰起下巴，看见那双赤红色的双瞳。向来淡漠的眼神，此刻隐忍着道不清的情绪。
“别担心。”
揽住徐文浩腰部的那只手再次加重力道。
“伤害先生的存在，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
这并非安慰之语。
徐文浩清楚，对方既然说出来了，就一定会去做。
可是他有些担心，莫恩是否能打败荣景。
他知道莫恩很强，迄今为止与其他Boss对峙也完全不落下风。
可是这一次的Boss很奇怪。不仅不受技能影响，甚至还能影响整个小世界。
这种能力是前所未有的。
无论是莫恩所在的小世界，亦或是其他。Boss固然强大，却也遵循着一定规则并且无法抵抗。
比如，伯爵无法离开府邸；再比如，没有玩家的帮助，秦飞无法进入伊甸园。
但荣景完全不受规则束缚。明明设定上是“连环杀人犯”，是“人类”，却拥有超脱凡人的能力。
凌驾于小世界之上，能够肆意控制一切。
可是，能就这样逃走吗。
荣景很可能会追出来。到时他们会更加被动。
“先生好点了吗。”
耳畔响起这一提问，徐文浩这才意识到自己还被抱着。他连忙松手，说自己没事了。
“先生需要休息，”
见徐文浩退开，莫恩脸上闪过一丝失落。又很快掩去。
“请待在这里，不要出去。”
徐文浩：“啊、好。”
他瞧见对方转身，大约是打算去解决荣景。他不由伸手抓住对方。
莫恩停步，转回头。
徐文浩：“那个、”
他现在能说什么。他能阻止吗。又或者他能起到什么作用，想出什么方法？
徐文浩脸上发烧。不是因为害羞，而是深感自身无力的窘迫。
结果，只能挤出这样一句话。
“……千万要小心。”
由于尴尬，话说得磕磕绊绊。
莫恩视线先是落在了他的手上，继而抬眼，走近几步。戴了皮质手套的五指落上他的耳垂，轻轻刮过。
那触感让徐文浩觉得有些痒。
他听见对方道：
“请放心，我很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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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衣室再度只剩下徐文浩一人。
莫恩临走前关了门，并告诫他不要离开这里。所以徐文浩也就没有动，就地坐下。
稍微冷静下来。他需要整理现在的情况。
从刚才起，弹幕数就归零了。无论是正常发言还是乱码都不知所踪。
而现在理论上还是白天，直播间应该还未关闭。
白天？
徐文浩对这一形容生出疑问。
刚才他逃出去的时候，看见外边天空全部变黑。是受到这一影响直播间才消失？
但这一变化明显不自然。与其说是时间流速加快，不如说只是单纯小世界崩坏。
虽然，这一点是幸运的。弹幕彻底不见以后，那股刺痛感也随之消失。他不用再忍着头痛逃命或者思考问题。
这之后莫恩出现。
由于他故意甩开对方，而小世界又是随机生成。对方要从成千上万个小世界中找到他，估计也费了不少工夫。
而现在，小世界明显处于异常状态。
是否可以解释为，曾经的“连环杀人犯”已经不见了。现在处于这个小世界的，是外边的荣景。
秦飞曾经说过，可以把小世界当作“考题”，而他们则是考官。
Boss是考官的化形，只是考官的一部分。现在的情况，是否可以看作是考官撕开了试卷，亲自上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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