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的断断续续的,周瑾只是听了一耳朵就不耐烦的抬起手来:“太吵了……”下一秒,李修贤嘴里又被堵上破布。
沈灵雁也觉得吵闹,将手指轻轻搭在周瑾的肩上,那踏实的感觉才让她渐渐平息怒火,假笑看着李修贤,仿佛在等他说话。
等了半天没有听到一个字,大殿之上只有细微的呜咽声,沈灵雁还故作遗憾的道:“原来是害羞啊,那便由朕来说?”
沈灵雁收到了周瑾的眼神示意。
“到底要从强抢民女说起呢,还是要从欺骗朝廷贪污赈灾款说起呢?”
李修贤背后直冒冷汗,明明是盛夏,却冷的似坠入冰窟。
第33章
于是,沈灵雁便一字一句的将这些天以来她所发现的和从前便已经察觉到的事一股脑的说出来,李修贤越听越觉得绝望。
现在周瑾已经退到大殿后面的屏风里,没有人注意到她,她却纵观着全局。
李修贤只是伏在地上,不抬头也不说话,沈灵雁叫人拿来的罪状纸也不签,仅凭一己之力耗着所有人的时间,不过这样耗时间倒也正中沈灵雁下怀。
站在一旁的戴君武实在不解,他走过来站到沈灵雁身边小声询问:“陛下,这人贪污强抢民女等罪状就算他不认,仅靠着他将您和摄政王关进大牢里这一件,足够他死千百次,到底是什么让您如此顾忌……”
顾忌?这个词甫一出来,沈灵雁便有些不解,自己在顾忌什么吗?可同时沈灵雁便想到了不对劲。
如果这个刺史李修贤真的就如她看到的这么简单,那么他一步一步往上递折子的时候怎么可能不被看出来破绽,这可是良州,最不缺雨水的良州。
如此一想,沈灵雁也觉得细思极恐,她微微偏过头去,看了看戴君武又看了看屏风后面的周瑾,显然那人并不想告诉沈灵雁。
“朕想靠着这件事……让朝中大臣们都看看朕的实力,也正因为如此,才让你把其他位高权重的官员也叫过来,朕可不想做事无声无息。”沈灵雁这番话说的有些小孩子气,可戴君武却咂摸过味道来,很是赞同的点点头。
忽的,刺史大殿的门被狠狠推开,沈灵雁本以为是云珠和苏昭昭带着春杏院的姑娘们来了,谁知居然是……一个油光满面和李修贤很像的官员。
唯一不同的是,这官员沈灵雁甚为眼熟,曾经在上朝的时候,离着周瑾最近的就是他。
戴君武也瞪大了眼睛:“宋康安!你怎么来了?”说话间,还有些紧张。只见宋康安目中无人的走进来,比初见时的周瑾还要敷衍的一行礼后,便开始冷嘲热讽:“陛下……这里到底是有什么大事,把您也给劳驾来了?还要把我这表弟处死?”
沈灵雁很讨厌这样的语气,她站在正位之上举高临下的看了看宋康安,知道来人不善,也不给宋康安好脸色:“贪污,强抢民女,还将朕关押入牢,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件不值得判他死。”
宋康安无端笑了起来,显得很渗人:“什么贪污,强抢民女,这些陛下总要给出一个确凿的证据来。至于将您二位关入大牢的事情,也实在是他有眼无珠,您没了腰牌。出于公平公正,他也只好把您二位关进大牢。我这件事非要追求,那臣便拿出开国功臣的密旨。来为这表弟讨一份赦免。”
沈灵雁险些被气笑,她从戴君武手中接过来那李修贤申请赈灾款的折子,上面一笔一画的确是他所为。
“如此,可还有什么需要辩解的……”沈灵雁花着最后的那一点点耐心对宋康安解释,可惜宋康安仗着自己年长祖上父辈又是开国功臣,又拥有开国皇帝赦免一切的密旨而耍赖,各种强调沈灵雁只是公报私仇,如今许多百姓在围观,宋康安认定沈灵雁不敢反驳。
就在这时,刺史大殿的门又被推开,这次看到的确实是自己期盼已久的人,云珠和苏昭昭带着一群人来了,这场好戏才刚刚开始……
第34章 一起沐浴
“回禀陛下, 人已经带到了。”云珠一进来便看到那个不怀好意的宋康安站在那里,她的脸色自然不是很好。
沈灵雁嘴角勾起弧度,她终于不再着急了, 慢吞吞的坐下,眼睛盯着宋康安:“这, 不就是你所要的证据吗?”
宋康安的脸有些黑,他缓缓转过头去看着那些仪态万千的春杏院姑娘们,心中暗骂李修贤作死, 还想嘴硬一番:“陛下未免也欺人太甚了吧,找了一些青楼女子, 就想诬陷我朝之官?就是说您宁愿相信青楼女子, 也不愿相信刺史李修贤,天理何在呀!”
宋康安实在是太没脑子了,他如此不顾面子不顾身份的说沈灵雁,也不过是因为自己祖上有着开国功臣的铁卷书, 树大招风。
他这一番话说出来, 大殿之中的气氛又变得凝固了许多, 戴君武都为他赶到头痛。
“朕就是天理。”沈灵雁翘起二郎腿, 一只手撑着下巴, 一只手玩着自己头上的凤钗,说话看似漫不经心, 音量却传遍了整个大殿, 戴君武微微看的有些呆, 如今朝中的其他重要大臣也跟着宋康安都来了,沈灵雁此番树威的确是最好不过。
赵忆南看到跪在地下的李修贤气得浑身颤抖,她跪倒在沈灵雁面前与其他姑娘们一起露出右耳垂下的伤疤,那场面让人心寒。
“刺史李修贤, 上街强抢民女,这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而我们耳下的伤疤都是他前些日子强迫我们扎上的,如若不信,可请大夫验证!”赵忆南嘶哑着喉咙喊叫,撕心裂肺之感盈满每个人的心中,宋康安恨铁不成钢的踩了跪在地上的李修贤一脚,脸黑的如锅底一般。
她们虽是青楼女子也是卖艺不卖身的,更是干净,这些女子都是因为李修贤的所作所为,从而沦落至今成为接客的妓/女,很不甘心也不服气,如今有沈灵雁在上坐镇,她们有什么便全都说了出来。
原本是带着必能成功的信念让宋康安带着这个开国功臣的卷书而来,哪知却遇到如此变故。他没有想到沈灵雁就算有把柄还要去找其他的证据,这个女帝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不光宋康安,其他大臣也都感觉到了沈灵雁的变化,躲在屏风后面的周瑾唇角勾起,很满意的看着如今局面。
就在此时,刺史大殿侧门之中走进来一个妇人,妇人跪倒在地,一字一句的将李修贤贪污一事说了出来,沈灵雁定睛一看,这妇人居然是张亦巧的母亲。
妇人身后还有好多百姓来围观,都被拦在了刺史大殿之外,一声声的讨伐李修贤。
“狗官李修贤!狗官李修贤!”讨伐一声大过一声,宋康安都要站不住了,刚要拿着卷书偷偷溜走,沈灵雁却大声喝住:“站住!你中拿的是开国功臣的卷书,而如今朕已经不是开国皇帝了,这卷书于你于朕。都是一张废纸。戴君武……”
沈灵雁叫他。
戴君武立刻回应,紧接着便听沈灵雁吩咐:“贪官李修贤,强抢民女,欺瞒朝廷,将朕与摄政王关入大牢,桩桩件件加起来……李修贤施以车刑,诛其九族。”声音铿锵有力,响彻刺史大殿,宋康安脸都白了,他颤抖着手指:“陛下!!你怎么可以!?”
“朕,就是天理。”
话音刚落,那些士兵纷纷围过来架走宋康安和李修贤,眼中钉肉中刺终于清除。
经此一事,所有大臣对沈灵雁的看法改变不少,毕竟李修贤原本便有将皇帝关进大牢的罪名,一般人怎么可能还会再去费心思找其他证据,沈灵雁却不一样,不仅考虑的面面俱到,全程也没有摄政王的帮忙和震慑。
沈灵雁也开心,原本以为要胶着很久的事情,但在短短几个时辰之内便解决了。这种轻松感,沈灵雁从未体验过,宋康安本来就不是什么大角色,入朝为官以来便一直表现平庸,如今诛其九族,倒也没有什么大臣敢反驳。
毕竟,宋康安护的可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这剧情沈灵雁也曾在原著中见过,不过也只是寥寥一笔带过,她只是逼迫的自己变得聪明起来,周瑾但这几日一直在帮她,可周瑾自己也是一个很大的隐患。
“陛下行事果断,果真不似从前。”一个大臣感慨道。
如今将狗官李修贤除掉了,百姓们也都如释重负,纷纷欢呼起来,口中从讨伐变成了夸赞:“女帝陛下万岁!”
而在大臣们和百姓都围过来夸赞沈灵雁决策果断的时候,那妇人悄悄退下不见了踪影。
次日,解决完刺史的事情,沈灵雁和周瑾休息一夜过后便开始四处寻找张家人的踪迹。
虽说刺史终究还是落入法网,可欺骗了沈灵雁的张家人同样不能放过。只是因为河神娶妻这件事情不便于公之于众,周瑾和沈灵雁便决定独自不带侍卫的回那个村庄。
戴君武一脸的为难拦在沈灵雁身前,斟酌了半天:“陛下还是应该带几个侍卫,否则若路上再遇事情,臣等一旦赶过去不及时,陛下受伤怎么办!”
这事沈灵雁并不是没有考虑过,但好歹这件事情和那个村庄里的其他村民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如果带着这么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荡平他们村子。
周瑾也看出来沈灵雁的为难,于是开口做主:“那便这样吧,带一小部分人与我们同去,到地方在村庄外等候,本王和陛下一同入村。”这番话已经算是做出了让步,戴君武不好在坚持什么,只是挑了随行的士兵中武功最为高强的让他们跟在沈灵雁身旁,下了死命令:“务必保护好陛下和摄政王的安全,若出了一点差池,提头来见。”
那番话,那些士兵牢牢记在心中很是庄重的应下,寸步不离的守在沈灵雁和周瑾的身旁。
“如此,那便走吧。”周瑾薄唇微启,差点就想说自己并不需要如此保护,可为了显得自己弱一点好让沈灵雁多照顾自己,只好硬生生的咽下去那番话。
沈灵雁也没有什么异议,提步就走,只是走到村庄外的那片山中时,天色突然暗了下来,毫无征兆。
“是又要下雨吗?”周瑾十分不解的皱着眉头,默默从士兵手中接过一把油纸伞跟在沈灵雁的身边,“夏日多雨,可为什么多到如此境地?虽离着江南近,却也不算梅雨时节。”
沈灵雁早就觉得不对劲了,明明方才还是风和日丽,刚刚进入这片山中就变得乌云密布,怎么想都不对劲。
“怕是要小心些,还不知道那个村长还做了什么别的障眼法。”如今唯一能解释这番怪异现象的,只有那个会障眼法的村长。
“奴婢看这并不是什么障眼法。”一直静默无声的云珠终于说话,可这一开口便是坏消息,“这片山被河神的那条河环绕,就相当于是河已经将这片山隔离开来。前几天下良州的时候刚刚进入这片山的时候便觉得气温不对,奴婢骑马离开山林的时候亦是如此,如今居然是天气不对……”
云珠绞尽脑汁的回忆这些细节,尽可能的向两位祖宗提供自己所能知道的,沈灵雁和周瑾不是傻子。听到云珠这番话,气氛瞬间变得凝固起来。
“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难不成真的有河神的存在吗?”沈灵雁喃喃自语,该说不说,现在的她有一丝丝慌乱。
周瑾却依旧没心没肺,她又搂上沈灵雁的腰肢,做朋友般亲昵的动作,有事没事的就愿意搂一把,而沈灵雁也从刚开始的害羞变成现在的无所谓。
因为这个狡猾狐狸周瑾每次都会说:“怎么了,陛下姐姐,这难道不是朋友之间象征亲昵的动作嘛?”
沈灵雁:……
到了山中道路不是很好走,因为这几日下雨,众人都走的左一脚泥右一脚泥,终于在这跋涉之中,来到了村庄门口。
“按照之前说的,你们在外面侯着就好了。”沈灵雁俯下身子拿帕子擦掉绣花鞋上大的泥污,话却是对着士兵们说的。
那些士兵还是有些担心,就怕沈灵雁在村庄之中遇到什么危险,自己岂不是要提着头去见戴君武?
周瑾很慵懒的看了为首的士兵一眼,意思不言而喻。那士兵不知道为什么对周瑾就是害怕,只一眼便立刻改口:“那属下便在村庄外等着陛下,望陛下多加注意。”沈灵雁点点头,拉着周瑾就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村子走去。
仅仅一天没见,村子居然安静了不少,村民已经不怎么冒出来乘凉闲聊了,就连旁边那大块大块的土地上也没有人劳作除草。
“这是怎么了?如今也不算闷热,头顶也没有太阳,按理说村民都应该出来劳作才是啊。”沈灵雁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喜欢说话调侃的周瑾默不做声,只见她脚步加快来到张家小屋前,仅仅几日的光景,张家小屋前居然挂起了白绫。
“这是什么意思?那不成,那个李修贤死了,他们还要为他准备一场丧礼?”沈灵雁还是思考事情简单了,她窥见周瑾紧锁的眉头,轻轻扯着她的衣袖:“怎么了?”
“事情不简单。”周瑾留下这一句话便推开张家小屋的门走了进去,屋中只有张姓男人和那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妇人,不见张亦巧。
虽说,这一家人都令沈灵雁和周瑾恨的牙根痒痒,可如今光景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只好低声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谁知她们还没找张家人报仇,张姓男人居然先一步站起来,满眼通红,带着怒意:“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为什么要活着回来!你可知道你回来我的女儿就没命了。”
这一番话听的沈灵雁云里雾里,也被他这番的态度给激怒了,手一拍桌子,怒目圆睁:“放肆!你可知道你这是跟谁说话!!难不成摄政王的命,抵不过你家一个小小的女子?”
沈灵雁并不知道为什么张亦巧的命就没了,但看着满屋子的白绫,倒也不像假的。
也许直到现在,沈灵雁还是不相信张亦巧已经死了,妇人使劲拉住站着的男人,自己上前走了走:“陛下不知……我们家巧儿刚刚回来,就不见了踪影,下着漫天红雨,应该是血……”看妇人越说越不着边际,那男人直冲过来捂住妇人的嘴,语气很差劲的说:“不用听她这么说,你们回来干什么?要我们一家人的命吗?”
说话间没有半点对女帝的尊敬,像是破罐子破摔。
沈灵雁和周瑾此刻都放下了自己身份的包袱,也不生气,只见周瑾笑盈盈的走过来:“你们一家人的命还需本王亲自来吗?本只是想过来兴师问罪的,如今本王发现了,更加有意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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