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晟善接过解药，毒医顿了顿，嘱咐道：“这是解药，他需要定期服用。长时间不吃解药会出现什么后果，我也不清楚。”
“不服用解药会死吗？”
“死是肯定不会死，那药本身不致命。但很可能会对苗臻身体造成未知的伤害，你一定要给他吃，千万别忘了。”
晟善点点头。
等卜良离开，晟善手上用力，解药和瓷瓶一起化为粉末。
他穿好衣服，开始写今天的工作报告。
既然死不了，那就不用在意。
第156章 156
和晟善分别后, 苗臻去林子里摘了点蘑菇。
他拿着烤蘑菇坐在树上，抬手留恋的看看自己健康的身体。
远处一只小鹿蹦跳着跑过，它蹄子落下, 惊动了草丛里的虫子。
萤火中飞出来，看上去像是落在凡间的星辰。
世间万物，在苗臻眼中都很美好。尽管他从来没有找到归属感，但他一直很喜欢这个世界。
苗臻是见过药人的，从今以后，他就要被锁在木桶里试药，怕是再没机会看外面的景象。
苗臻一夜没睡，他在林子里逛了许久。走累了便找出空地躺下，静静地看向星空。
他只剩下最后一晚的自由，他要把这些景色都牢牢地记住。
逃命时走的匆忙，映月白落在客栈, 没能一起带出来。好在他提前做好准备，给了店小二一些银两。托他两日后把映月白放开, 他的马识路，会自己回少林寺。
从知道晟善背后的组织是魔宗后, 苗臻就明白他此去凶多吉少。映月白拖着的行李中, 放着他写的信。
方丈和妙缘妙法每人都有一份, 上面写着他要去探索海对面的国度, 马不好带, 归期不定。他将远行，要他们好自珍重, 勿要忧心。
嘴上说谎会紧张, 写信骗人, 要简单的多。
做完工作汇报, 晟善从屋子里走出来。系统给他大致指出任务目标所在的位置，晟善顺着走到庭院后面，一眼便看见躺在小斜坡上的苗臻。
明天就要进行下一步计划，保险起见，晟善准备再过来刷刷好感度。
听到他的脚步声，苗臻转过看过来。
他面容柔和，月光洒在他身上，给他周身镀上一层圣洁的光晕。
晟善走过很多个世界，苗臻不是他见过最漂亮的人，却是最特别的一个。
明明他才十七岁，笑起来却真的像一个得道高僧。让人觉得一切罪孽在他面前，都能得到宽恕。
有时候面对苗臻，晟善会有一种奇怪的错觉。
他不是在做任务，他是在渎神。
那也不能算是他的错觉，按照苗臻原本的人生轨迹，他生前救万民，圆寂后，便真的成了佛。
看着眼前的苗臻，晟善不得不搁置原本的计划。
他原想着试着亲吻苗臻，不是浅尝截止的吻。他想通过耳鬓厮磨，试探任务目标的感情。
但苗臻的目光太过温柔，晟善一时间不想骗他了。
系统发现他的异常，它嗤笑一声，【又开始矫情了。】
‘臭宝，你弄得什么任务目标，搞得我的良心无时无刻不再痛。’
【那你可以试试心痛，我这里新进了一个电击器。】
晟善抑制不住的打了个哆嗦，‘……我觉得良心痛一点没什么，毕竟我又没有那东西。’
【乖好好干，会给奖励的，听话。】
在晟善和系统聊天的时候，苗臻小心的歪头看他。
见晟善没有提到交易或者药人相关的事情，他松了口气。
做了药人以后，要怎么骗过晟善，还是个大麻烦。
晟善把系统糊弄走，蹲在苗臻身边。他沉默半晌，认真的道：“农夫与蛇东郭与狼的故事你应该听过。你做了那么多善事，从没碰到过白眼狼？”
苗臻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他如实的道：“恩将仇报的，倒也碰过一些。”
晟善神色莫名，“那你不觉得难过吗？”
苗臻淡然一笑，“小僧只是个凡人，被恩将仇报自然也会难过。不过每次磨难都是命中的劫数，难过也就一阵子。小僧不会因为过去的事情，影响日后的修行。”
可能是怜悯这个和尚，也可能是为了安抚自己的良心。
晟善陪苗臻看了一晚上的星星，他没有依照计划强行按住苗臻亲吻。他们就像许久未见的朋友一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苗臻隐约感觉到晟善对他的态度和往日比起来有些不同，今晚的晟善，似乎并不爱他。
不过苗臻没有任何爱情方面的经验，他只是察觉出问题，却不懂这是怎么回事。
第二日一早，小蝎子过来把晟善叫走，“师父已经在等你，要给你看看你到底中了什么毒。”
苗臻被一旁的小蜈蚣带走，小药童将他领进一个空屋子。
中央也摆着一个大木桶，里面是淡红色的药液。房间里飘洒着淡淡的花香，今日要试的药，看上去没那么可怕。
苗臻一边脱衣服，一边问小蜈蚣，“小施主，小僧可否知道这是什么药？”
小蜈蚣挠挠头，“师父没和我说。”
等他离开，苗臻赤身泡入药液中。
冰凉的药液触碰到皮肤，苗臻泡了一会，渐渐察觉出不对。
他内力运转越发困难，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经脉。
与此同时，一股燥.热从体内升起。他的身子变得无力，视线也开始模糊不清。
苗臻中过春.药，但这感觉和□□不一样。只是单纯的让他失去反抗能力，不至于叫他难堪。这种任人宰割的异样感，让他抑制不住的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他听到房门被人打开的声音。
有一个人走到木桶前，往他嘴里塞了颗药。
吃下那药，苗臻彻底失去意识。
晟善把他从木桶中抱起来，用衣服将他严严实实的裹好，对背对着这边的卜良道：“可以了，转过来吧。”
卜良转身揶揄的笑起来：“换个药而已，就这么紧张。你还真是宝贝他，连外人看一眼都舍不得。”
晟善抱着苗臻正向外走，听到卜良的话，他脚步顿了顿。
他又不喜欢苗臻，怎么可能会舍不得，不过是随手盖了一层衣服罢了。
…………
等苗臻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还在桶里。只是木桶里的药，已经换成了深红色。
这种工作用不着卜良亲自动手，给他换药的应该是小药童。
换过药后，那种强烈的感觉没再出现。反倒是变成了阵阵刺痛，针扎似的，有些疼但不严重。
就在这时，小蜈蚣跑进来，“师父叫你先出来，穿上衣服，他有事和你谈！”
苗臻刚把衣服换好，卜良便推门而入。
他叫小蝎子和小长虫守门，自己走向苗臻神神秘秘的低声道：“我今日给晟善看过了，他体内既没毒药，也没蛊虫。”
苗臻一愣，“可他之前明明……”
卜良抬手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有时候会突然十分痛苦，甚至疼到昏厥。但那不是毒发，那是他修炼的功法有问题，遭到反噬。”
苗臻略微皱眉，除了修炼途中走火入魔，还有什么情况会出现反噬，哪有这么霸道的功法。
他思索一阵，忽的想到一个可能。
这边苗臻孩还在沉思，那边卜良就继续道：“实话讲与你听也无所谓，我和晟善是老相识。准确的说，我和魔宗宗主雪山老魔是多年挚友。”
卜良走后，苗臻呆坐了很久，脑中想的全都是方才卜良说的话。
先前卜良没认出晟善，只是觉得他眼熟。今天上去，给晟善检查身体时，卜良在他肩膀发现一个熟悉的纹身，才认出他是谁。
卜良说晟善就是魔宗宗主雪山老魔，但他又不完全是。晟善身体里有两个灵魂，之前一直是雪山老魔在掌控身体。最近晟善的灵魂活跃起来，雪山老魔的灵魂就沉睡了。
晟善没有继承雪山老魔的记忆，以为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魔宗弟子。他受不了魔宗杀人饮血的修行方式，便自己学习了另一个功法。
魔功最为霸道，雪山老魔的魔功修炼到第八层。晟善冒出来横插一脚，乱学了一个功法，两股内力在体内打架。对他身体造成影响，才会导致他出现窒息昏厥的情况。
卜良管不了灵魂的事情，他能做的就是引导晟善放弃一门功法，然后把他的经脉调理好。
他原以为需要多解释一番，苗臻才会理解两个灵魂的事情。
但见过小山村里的李蓝恬和许娘，又从晟善那里知道什么是双重人格后，苗臻很快就理解卜良口中的两个灵魂。
苗臻结合自己掌握的信息，和毒医说的话，细细的捋了捋思路。
现在的情况，是雪山老魔患有双重人格的病症，晟善是他身上的副人格。
这个人格最近才出现，主人格残暴，副人格正直。晟善发现自己身处魔宗，误以为自己是魔宗傀儡。被魔功反噬，便觉得是魔宗为了控制他下了毒药。
晟善出逃，魔宗高层察觉到了宗主的异常。就派了向北岳和王长老，两个人过来把宗主抓回去治病。
宗门出了这么大的事故，高层隐瞒了消息。底层弟子没见过宗主，他们只接到消息说妙真和尚是宗主夫人，看到晟善和苗臻一起乱晃，便想把缠着夫人的登徒子弄死。
在和苗臻相处中，雪山老魔应当是短暂的占据过身体。还跟向北岳他们取得了联系，不然也不会传出宗主看上去他的消息。
苗臻问卜良，两个灵魂哪个清醒的时间更长。
卜良说他也不清楚，大概是来回交替，没有什么规律。
苗臻从没想过事情会这么复杂，他想到小山村中的李蓝恬，想到被爱人殴打辱骂却还不离不弃的许娘。
他刚见过一个双重人格，晟善又恰好是这样的病情，世间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苗臻心中怀有疑虑，可他只是一个和尚，少林与魔宗又无冤无仇，毒医和晟善也没有理由要合起伙来戏耍他。
他实在是没想到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一宗之主贪图的，雪山老魔要是想要强迫他，直接上手便是。苗臻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根本没有必要特意装傻充楞的接近他。
苗臻想了一天，渐渐接受这个事实。
虽说是一个身体，但在他眼里，晟善就是晟善。他不会因为晟善是个副人格，就改变对他的看法。
晟善会说会笑，有梦想和坚持。在苗臻看来，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跟苗臻聊完，卜良回到自己的卧房。
晟善正坐在床上，翻看这段时间的工作日志，听到开门的动静，他回头道：“说完了？他什么反应？”
卜良说的口干舌燥，他喝了口茶才回复道：“他叫我瞒着你，先不要把你是副人格的事情说出来。怕你知道这件事以后，会对自己的存在产生怀疑。你还真是碰到一个温柔的人，没想到你杀了这么多人，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晟善没有回答，卜良也没在意。
他坐过去好奇的问道：“那什么双重人格你怎么想到的，我行医多年，还是头一次听到有这么诡异的病。”
“我乱说的。”
“胡说的？可那和尚说你们先前在一个村庄也遇到过。一个叫李蓝恬的人，也得了这个病。”
晟善摇摇头，“根本没有那个人，不过是本座手下假扮的，连同村人一起，给苗臻演的一出戏罢了。”
第157章 157
卜良准备的药, 需要长期服用才能稳定的发挥出药效。
其实那个药算是卜良研究出的失败品，因为它前期准备时间太长，而且做不到无色无味。
给谁下毒, 都会一眼就让人看出来。
缺少试药的人, 导致卜良自己对药也不是十分了解, 只能确定药性不烈不致命。
正好苗臻自愿做了药人, 可以在他身上试试。
卜良和晟善是挚友, 苗臻是晟善的心上人。在试药期间，卜良都很谨慎。生怕出了什么问题，伤到苗臻的身子。
苗臻被关在试药屋里, 平日没机会出去。关于晟善的事情, 只能听卜良和小药童转述。
按照他们的说法，晟善在得知体内有两种功法后，选择放弃魔功。现在正在卜良的教导下, 修炼新的功法。
卜良讲完晟善的情况，末了嫌弃的道：“那小子从醒来开始，就一直吵着闹着要找你。我跟他说你暂时回城镇找马, 他才肯听话。”
听了他的话，苗臻沉默的点点头。他泡在木桶里, 眯着眼睛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卜良一时间也摸不清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转眼过了十天时间, 确定苗臻情况稳定, 卜良就不常过来盯着了。
他还有其他毒药要研究, 不能在一个失败品上浪费太多时间。
苗臻每日除了吃饭, 就是泡药浴。受到药的影响, 他意识很少能保持清醒。但他迷迷糊糊的,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一日来换药的, 是小药童小蜈蚣。
他给苗臻喂了解药，让他暂时清醒一些。苗臻按按晕眩的脑袋，踉跄的走出木桶。
小蜈蚣不过是个六七岁的稚童，在他面前苗臻没有避讳。小蜈蚣忙着换药浴，也没管旁边的大人。
他换完药浴，柔柔酸痛的胳膊，转头对苗臻道：“和尚哥哥，师父说你最近可以多吃一些饭菜，但不能吃刺激的。小蟾蜍给你弄了烤蘑菇，你先不要进木桶，一会他给你拿来。”
苗臻笑着摸摸他脑袋，小蜈蚣红着脸抱住苗臻的大腿。
他们五个小药童都是卜良在路边捡来的，从小就没有父母。
小蜈蚣和小蟾蜍负责照顾苗臻，虽然苗臻清醒的时候不多，但总是温柔的同他们讲话。前些日子还趁着短暂清醒的时间，给他们讲了几个好玩的故事。
明明苗臻和他们讲话的机会不对，小蜈蚣却觉得和他在一起很舒服。苗臻做和尚久了很有耐心，又天生气质亲和。小蜈蚣年纪小，一直住在人迹罕至的泽地。
他长这么大，听的第一支摇篮曲，就是苗臻哼给他听的。
小蜈蚣总想着他爹娘要是还活着，会不会也像苗臻一样，会给他唱好听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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