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魂体遭受铜铃魔音过后,陷入了深度昏迷,惊月将晴天放在干草之上,替他运灵镇压裂魂之势,察觉其识海中的生命树已有败枯之势,不由得心中一紧,加强了灵力淬入。
待他感觉到两股力量相融过后,压在他心中的巨石才落了地。
随后将那具炙热的身体小心翼翼的放在干草之上,从怀中拿出一方带着清苦味道的绢布,仔细的擦去对方额前的冷汗,又伸出手指轻轻抚触着他微蹙的眉宇,想让他舒展开来。
然而,冰凉的指尖似乎起了相反的作用,晴天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惊月无奈一笑,用余光瞟了瞟门口,随后快速俯下身,在他额头上浅浅一触,随即起身,果然就见那人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他牵起惊月的手掌,用拿灵力催热的温水沾湿了绢布,轻轻擦拭着。
如玉娇奴所言,晴天不知何时中了仙宗圣器渡生魄的袭击,导致魂魄碎裂;能坚持这么长时间不散魂,足见他执念之深。
而此时,他连血月魂在什么地方都还不知道。
正准备去询问情况的雷风在门口瞧见那晴天点水般的浅触,一张俊脸嗖的就红了,立马捂了眼关门转身,不打扰屋中的二人世界。
“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他可不想再一次因为看二人亲热而毁了他的容貌了。
哪知他刚出了门,就见东玉怀中的奶娃不知怎么的已经到了那红发男子的怀中!
“!!!”这不是平白少了能牵制对方的人质么?
第216章 炼池话妖,患难真情:禁地
雷风虽然气恼,但对东玉也舍不得大声斥责,委委屈屈道:“东玉,你怎么能把那娃儿还给他?现在晴天生死未卜,惊月又刚刚给他输入了太多灵力,万一这家伙要想趁此机会杀了咱们怎么办?!”
东玉抿唇笑着,拉着雷风在石桌前坐在红发男子对面,说道:“赤翎公子并非大恶之人,他不过是想要回自己的孩子罢了。况且惊月爹爹方才已经吩咐过我,让我将孩子还给赤翎公子。”
“赤翎公子?”雷风憋了一眼正闷声逗弄孩子的红发男子,心中腾起一股酸意,“什么时候你竟然连他的名字都知道了?!”
东玉笑道:“是他自己告诉我的。”
雷风侧头,正好对上赤翎冷漠的眼神,瞧的他身体一颤,汗毛倒立;仅仅一眼过后,对方就收回了视线,仿佛刻意无视雷风,这让他很不爽:“谁,谁让你跟我家东玉随便说话的?!”
“雷风公子……”东玉拉住剑拔弩张的雷风,细眉微蹙,朝他摇头示意。
院落中又恢复了平静,只剩下婴儿咿呀学语的声音。
茅屋中,惊月擦干净晴天手染的鲜血,小心翼翼的握着他逐渐温热的手,放到唇边浅浅的亲吻着;而后又凑到对方脖颈间嗅了嗅那熟悉的味道,不觉间鼻尖一酸,一滴热泪从眼角划落,滴落在晴天的衣领中。
活了两世,哪怕是当初落神峰对上仙君,葬身父亲剑下,他都未有过恐惧。
如今,他是真的害怕。
害怕晴天嗜睡,害怕他再也醒不过来,害怕他从此再见不到那让他冰冻的心都能融化的笑。
他不能失去晴天。
“晴天,”惊月伏在他耳边,轻声喊道,“若是休息够了就赶紧醒来。你不是还等我的答案么,如果你醒来,我一定会亲口告诉你。我也喜欢你。”
十分喜欢。
昏迷的晴天并未听见惊月在耳边的低语,他不知自己行走在何间,只觉脚下虚无,周遭寂静无声,就连心跳,似乎都感觉不到。
不知从何时起,他仿佛都在独自承受一切,裂魂之苦,心死之痛,日复一日,从未停歇。一直到后来,魂魄碎成许多片,凑都凑不起来;也没了痛,无论是身体亦或是心。
甚至连自己为何会存在都忘了,也忘了他穷其一生都在追寻的身影,心底只有一股不知何处而来的执念,凝聚着他最后一丝魂魄。
脖颈间的凉意让躺在干草上的人指尖抽搐。
是下雨了吗?
晴天抬头望着白茫茫的一片浓雾,忽觉有一滴雨落在他的唇角。他下意识探出舌尖舔过唇角,只觉得那滴雨有些苦涩。
苦到心里。
他看不清,也瞧不见,只感觉有人在耳边呼唤他,牵引着他的思绪。那声音时近时远,仿佛就在这浓雾之中。
“你是谁?”晴天朝着声音来源走了几步,又猛然回头望着身后,“你在哪儿?”
没人应他,只有对方虚无缥缈的声音传入耳中,一遍遍的唤着他的名字。
“你到底是谁?快点出来!”那声音听上去让他揪心,他想将这说话的人抱在怀里,想好好回应他。
浓雾中,晴天越来越着急,甚至有些暴躁。
那声音到底在哪儿!!!
******
晴天依然在睡着,惊月擦去他额前薄汗,将晴天身上大氅给他盖好,手指抚过对方高挺的鼻梁,一直到那双柔软的,反复摩挲着。
“等我回来你必须给我醒过来,不然我就生气了。”
没等到那人的回答,惊月叹息一声,起身出了门。
听见身后木门响,雷风朝屋里张望一下,问道:“晴天情况如何了?”
惊月走到石桌前坐下,答到:“已无大碍。”
“那便好。”雷风接着问道,“为什么要把孩子还给他?”
惊月淡然道:“闲话少说,若不是阁下出手相助,你我此时怕还在这茫茫夜幕之中寻不得落脚之处。”
“谁知道他是不是没安好心!”
“谨慎自然无害。”惊月与赤翎短暂的交换过一个眼神,难显幽微心思,“若真是没安好心,又何必惹来一身重担。”
惊月言罢,赤翎停下逗弄怀中婴孩儿的手,原想将她抱起来,奈何这小家伙只在他怀中待了一会儿便摇晃着小胖手朝东玉咿咿呀呀。无奈之下,赤翎只得将她又还给了东玉。
回到东玉怀中的小娃娃窝进她怀里,抓着她胸前的一枚坠子,咂咂小嘴便闭上眼睡着了。外头风大,虽说这冰凤凰系的奶娃娃不怕冷,东玉还是跟惊月说了一声后,就抱着她进了屋;雷风不愿意与赤翎说话,更不想看他,索性哼了一声就跟着东玉走了。
院中只剩惊月与赤翎二人。
赤翎率先开口问道:“你们为何会出现在炼妖池?”
惊月疑问:“何为炼妖池?”
赤翎并未回答惊月的问题,而是安静的等着他的回答。惊月一挑眉,不回答对方的提问反倒反问对方似乎确实不礼貌。他道:“来寻一样东西。”
“炼妖池中能有什么东西值得你们拼上性命前来寻找。”
惊月听出对方话中嘲讽之意,但他并不在乎;与晴天的生死安危相比,别人的看法于他来说毫无意义。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探一翻这炼妖池究竟是什么地方。
“看来阁下应是久居于此,惊月冒昧问一句,这里为什么没有太阳?”
“炼妖池乃妖族禁地,这里乃炼妖池深处,命为罪域之谷;并非没有太阳,而是……”赤翎抬头望着天空中滚滚翻腾的黑云,沉声道,“头顶积云全是恶灵怨念滞留在此,因多年无法超生轮回,日积月累,就将此处与天界隔绝了。”
“……”得知真相,惊月愕然。抬头望去,黑云卷着云浪疯狂翻涌,无数怨灵笼罩头顶,怨气强烈!
“所以,那亮处也并非真的月亮对么?”
赤翎没有否认,望着残月半晌后才沉声道:“那是他们的妖丹。”
妖丹……
死后无法转世投生,所以化作了怨灵。因不想对还生存在这片土地上的族人造成伤害,所以才将妖丹拔出,凝聚在一起么与怨灵抗衡么?
第217章 炼池话妖,患难真情:理由
许久,直到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减少些许,惊月才第二次问道:“此处何为炼妖池?”
赤翎突然发出一声冷笑,道:“自然是让我们族人相残的地方。”
“族人相残?”短短几句问答,惊月已经嗅出了其中的血腥味,但他依然不解,“妖族内斗,不过同室操戈。你们的君上竟然能默许这种事情存在,倒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呵,暗及生秽。阁下乃仙宗之人,见得是大道,寻的是正义,如此污秽之事,自然入不得仙者之耳。”赤翎的声音忽然变调,像是威胁一般,说道,“炼妖池若是有什么宝贝定然早被这里的人给拿走了,你们若是无事,在那些猎者大开杀戒之前趁早离开!相信你也清楚,妖族地脉对于你们的功体都有压制;今日遇上的恶神也不过是这炼妖池深处的末端尾流之徒罢了,炼妖池也并非你们所想那么简单。”
“多谢阁下忠告。不过惊月有不得不拿到它的理由。”惊月依然稳如泰山,平静道,“不管日后遇见的是末端尾流,还是矫矫不群,惊月无所畏惧,也从没认为炼妖池中简单。不过,这炼妖池即便是龙潭虎穴,既入得来,就出得去。”
“既然如此,你们好自为之。”
惊月见赤翎神色有异,又盯着空中妖丹凝月出神,眉宇间有些凄凉,问道:“方才听阁下说猎者大开杀戒,不知这‘猎者’是什么?”
赤翎回过头,冷眼瞧着惊月,说道:“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不是么?”
“惊月还以为那不过是妖族曾经的传说罢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既然说是曾经,这问题问的倒是多余。”赤翎双拳紧握,骨节咯吱作响,双眼血红,压抑许久的愤怒即将在爆发边缘,“同为族人却要自相残杀,可恨!可耻!可悲!”
石桌的凉透过指尖传遍全身,惊月望着又挂上了一层残红的妖丹凝月,那上面的血腥仿佛亲眼所见一般。
曾几何时,问道山被魇族攻破,那时的血肉横飞腥臭漫天的场景又涌现道眼前。
如今几百年了,问道山的名字仿佛也从那时起慢慢淡化在六界之中。如此庞大的仙宗,仅仅因为一个魇族,成现在这种局面。如今的妖族,与那时的仙宗,又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既然如此,阁下身为妖族上三王族,为何不带领手下族人揭竿而起,重新夺回妖族统治权,废除这丧心病狂的盛会,复兴妖族?”
“哼,说的轻巧。”赤翎冷笑,挽起广袖露出手腕间一道诡异图腾,说道,“只要有它在,我永远都走不出炼妖池,何谈复兴妖族!”
惊月道:“这是……”
“这是灵族特有的裂丹封印。当初宗女为了报复上三王族,给我们都烙下这种封印,一旦我们踏出炼妖池,妖丹便会炸裂。没了妖丹,我们活不了太久。”
“此封印可有解?”
“除非宗女亲自来解,否则无解。可我们离不开炼妖池,杀不得她!”
惊月沉凝片刻,抬手一挥,石桌上便多出一壶酒,两盏杯;斟满两杯酒,惊月笑道:“在下倒是有个双赢之策,不知阁下可有兴趣?”
美酒香味扑鼻,记忆却有些久远。
赤翎定住身形,似乎知道惊月此番想说什么,果断回绝道:“我是不会助你寻什么宝物的。”
“你拒绝的如此果断,看来你所谓的族人以及复兴于你来说根本只是口头大话罢了。”惊月端起一杯酒,放在鼻尖下闻了闻,确实有些辛辣,或许晴天会喜欢。
“你当我是三岁孩童,会被你几句激将之法就为你所用?”
“你助我寻宝,我助你杀了宗女,解除上三族的妖丹封印,怎么看都是你收益更多吧。”惊月一仰头,甘冽的酒顺着咽喉落入腹中,一路火烧火燎,十分难受。
惊月鲜少饮酒,酒量也确实拿不出手。不消片刻,那张俊逸的脸颊就飘起了两抹嫣红,双眼也有些迷离:“饮了这杯酒,就算你同意合作。”随后他站了起来,奋力稳住有些虚浮的脚步走到门前,回头又道,“我时间不多,不能浪费。”
说完转身进了门,却在门槛上绊了一下脚,赶紧扶住门框才能幸免摔跤。
赤翎盯着石桌上满满一杯酒,陷入沉思。
水酒入腹,顿时腾起一股无名的火,那火蹿过四肢百骸又汇入灵池后,素来禁欲持重的惊月就有些迷迷糊糊。
身子软软的,像是没了骨头,只想找个地方窝起来。
而那个地方,最好是暖暖的,有着浅浅心跳和熟悉味道的地方。
此时,那样的地方,就在眼前。
循着气息,循着味道,循着心中所在,此时惊月的眼中什么也没有了,只剩屋内草铺上裹了大氅睡得香甜的那人。
虚浮的脚步已经无法走过去了,那么,轻轻爬也是要爬过去的。
怕什么,反正他在。
他甩甩头,眼前却越来越模糊,眼皮也很沉重。怕自己踩到晴天,索性干脆蹲下来,先是碰到了脚,那痴红的脸上就绽出了满足,再是触到了身体,拉住了手,那好看的眼就忍不住直打架。
之后,揭开大氅钻了进去,又用鼻子轻轻嗅过,终而心满意足地拦住昏睡之人的腰,枕着对方胳膊,露出了笑。
轻轻一声似乎从那醉酒之人的口中飘出,软糯娇憨:“瞧,晴天,我没醉,认得路……”
“晴天啊,快抱抱我~”
他太累了。
然而,这一切却被原本只在假寐的雷风全看在眼里。
“!!!”将军这是在跟晴天撒娇?
雷风惊愕的下巴都险些掉到地上,他一向只当晴天脸皮厚,喜欢调戏惊月,没想到惊月也挺坦率的,直接钻到晴天怀里睡觉去了!
不过这种事雷风已经看惯了,只惊愕一下后边习以为常,他垂眸瞧着肩头一颗小小的脑袋以及对方平缓的呼吸,心中暗爽,也想伸手抱一下她。
只是,他这手算是伸出去,却在距离东玉肩头一拳的位置时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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