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这么满脸真挚地千恩万谢,原河清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你太客气了,都是小事。”
他和郁晏生都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正准备抬脚离开,不料蒙一却很自然地走到了他的另一侧,微笑着和他们攀谈起来。
“你们是刚来燕城玩吗?要不我带你们逛逛吧,我对这一带很熟悉的。”他脸上还带着几分薄红,神情也有点局促,语气里隐约的那点憨厚真诚让人很难拒绝。
原河清和郁晏生对视一眼,想着到底和他只是一面之缘不熟悉,便婉拒道:“还是不用麻烦你了,我们自己随便逛逛就可以了。”
“那好吧,祝你们玩得愉快。”蒙一也不强求,笑着和两人告别。结果没走两步,他口袋里好几张卡和证件都随着掏手机的动作瞬间滑落了出来,直接落在了地上。
“那个蒙一!你东西掉了!”原河清忙在他后面高声喊了一声,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围有些喧哗,青年竟是完全没听到一般,自顾自快步向前走。
“蒙一!”两人无法,只好快步上前先把东西捡了,然后快步追上去还给他。
“天哪又要谢谢你们了,我这人总是丢三落四的。”
他刚恢复正常的脸一下子又红了,尴尬地挠了挠后脑,正准备接过自己的东西。结果余光状似无意地往原河清挂在脖颈的工作证上一瞥,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瞬间激动起来。
“你也是科大的吗?咱们是校友啊!”蒙一看起来很惊喜,顺势握了一下少年的手,停留了一小会儿才放开,“那就更是缘分了,说不定以后在学校还能碰见呢。”
他把刚刚捡回来的学生证朝两人晃了晃,封面上硕大的科大校徽特别醒目,原河清心里顿生亲近之感,也笑着点点头多寒暄了几句。
“所以今天来这里是因为你们的活动,那你挂着工作证应该就是负责人喽?”蒙一英俊的眉宇之间尽是赞叹之色,立刻朝他比了个大拇指,“太厉害了吧,能组织这么有意思的活动。”
“这是社团里组织的活动,我就是个打杂的。”原河清对他明显的奉承完全无动于衷,老老实实地解释道。
他哈哈一笑,风流含情的大眼睛眨啊眨:“你也太谦虚了,不过你们社团能有这样的项目,一定特别有趣。我也想加入成为会员,能多向你了解一下吗?”
“那当然可以了。”这就涉及到原河清作为社团成员的职责了,根本无法拒绝。
他这副进退得宜的模样,哪里还有一丝一毫之前的腼腆慌乱,反而像是早就设计好了一般。
郁晏生把这人前前后后一连串的举动仔细想了一遍,心里顿时警铃大作,当即上前一步沉声提醒道:“你不和你的同伴们一起吗?”
“他们全都是一对对小情侣,只有我一个单身狗在里面当电灯泡吃狗粮,早就吃够了。”他苦哈哈地做了个搞怪的鬼脸,逗得原河清忍俊不禁。
“说起来,这条街前面有一棵祈愿树,求姻缘很准的,把愿望挂到树上保证脱单,你们要不要试试看?”
“真的吗?”原河清毫无防备,马上转头和身边的人开起了玩笑:“那晏生我们也去求求桃花吧?说不定真有用呢。”
果然还是单身……蒙一嘴角一勾,把隐秘的心思都深深藏在眼底,面上依旧伪装成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兴致勃勃道:“那不如我带你们去吧,就在往前一段路,但是七拐八弯,不熟悉的人还真不好找。”
郁晏生却一改往日的健谈和热情,不着痕迹地把原河清往自己身边带了带,让两人隔开一段距离,面上淡淡道:“我们自己去就可以了,毕竟不熟,这样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蒙一却仿佛没听出他话里隐含的拒绝,眼睛里闪着逼人的亮光,“你们帮我这么多次,带个路也是应该的。”
他甚至还借着说话的由头越靠越近,暗戳戳用自己的手臂攀上了原河清的肩膀,假装哥俩好一般悄悄摩挲了两下。
我靠,这小子得寸进尺啊!
郁晏生看得怒火中烧,但碍于原河清并没有发现端倪,便强忍住胸中恶气,直接硬生生把他的手扒开,毫不客气道:“但是我们更喜欢两个人自己逛!”
三个人又僵持着走了一段,这下连神经大条的原河清也逐渐察觉到不对劲了,这位偶遇的校友简直是像牛皮糖一样黏了上来,而且似乎完全听不懂他们的明示暗示,甩都甩不掉!
原河清看了眼路边的奶茶铺子。
蒙一屡败屡战立刻殷勤:“我请你和你的朋友喝杯奶茶吧,这里的奶茶是仿照古代的方法做的,没有其他添加,健康又营养。”
原河清毫不留情:“我奶茶过敏。”
“啊那太可惜了,是对蛋乳制品过敏吗?”他一脸遗憾,又关心道:“我有一个朋友也是这样,蛋糕之类的也都吃不了,但是我这有个偏方可以帮你的忙……”
这人还真是什么都能硬聊上几句啊救命!
原河清冷酷打断:“不用了,我是对水过敏。”
蒙一:“……”
郁晏生闻了一下小摊上卖的的人造鲜花。
蒙一越挫越勇立刻打击:“有机会我一定要邀请你来我家做客,花园一个小时都走不到头,里面的鲜花正好可以刺激一下你没见世面的鼻腔。”
郁晏生冷冷一笑:“有机会你也可以来我家做客,卫生间一个小时都走不到头,里面的花洒正好可以填充一下你空无一物的大脑。”
蒙一:“同学你真幽默。”
郁晏生:“我说的是实话。”
蒙一:“……”
这两个人加在一起简直是人形战斗机,炮火一致对外,说出来的话全是噎死人的。蒙一终于招架不住,长叹了一口气,眼神深深地看向原河清,直把他看得头皮发麻。
“同学,今早我刚在这里求了姻缘签,其实这些东西我本来是一点都不信的,但现在发生的一切由不得我不信。签文的上一句是心上人就在眼前,而我一转身就遇见了你。”
郁晏生:“!”
原河清:“?”
“签文的下一句是,梦中人走到身边。”他刻意把声音压得很低,在两个人呆滞的目光下轻轻抓过原河清的手腕,自以为深情地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意思就是你特么别整天做梦了清醒一点!”郁晏生简直忍无可忍,面无表情用力一掌挥掉他的狼爪,然后立马把小羊羔护到自己身后。
与此同时,原河清也倒吸了一口气,趁蒙一发懵的工夫,直接拽着郁晏生拔腿就跑。
他们穿过松散人流,迎着灿烂日光,沿着宽敞大路一路狂奔,一直跑到一颗粗壮的大树前才堪堪停下来。
扶着树干喘了几口气后,两个人又默契地回头看了看,确定那个人没跟上来,而后才如蒙大赦一般松了口气,暗自庆幸地对视了一眼,又齐齐地哈哈大笑起来。
“你刚才干嘛拉着我就跑?我们两个人还能怕他一个?”郁晏生双手插兜挑眉看他,“哥一个人都能给他干趴下!”
“主要是你刚刚的眼神太吓人了,我真的好怕你忍不住揍他。”原河清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心有余悸道:“我都在想要是拉不动你的话,以后只能想办法去警察局给你送饭了。”
“……你哥我是那种不理智的人吗?”郁晏生嘴角抽搐,“我就是觉得怎么会有这种奇葩,还梦中人心上人,他先做个正常人吧!”
“但是你后来怼他的那些话,真的好逗哈哈哈哈!”原河清越想越觉得搞笑,笑得东倒西歪整个人靠在树上,眼睛里都是亮闪闪的光芒。
郁晏生就这么愣愣地看着他笑,忽然一下子就醍醐灌顶。
他这辈子还没怕过什么事,也从来不会因为一点问题就犹豫不前。这些从来没有在他身上出现过的情绪,因为喜欢上原河清,在最近这几天都出现了个遍。
可能就是因为太过珍惜吧,所以一直思前想后,畏首畏尾止步不前,生怕让这个人失去开心的笑容。
但他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自己一直都拥有能让原河清开心的能力。
我能让他这么开心的笑,我会想尽办法让他快乐,我永远不会让他伤心,这些还不够吗?为什么要把他拱手让给别人?
那个叫蒙一的胡搅蛮缠虽然无语,但他才见了一面就敢大胆追求河清。而反观自己,在明确了心意之后却还犹犹豫豫的。
他忍不住就在心里骂自己:郁晏生你怂不怂啊,喜欢就去追啊!你就是天底下最珍惜他,最爱他,和他最般配的那个人,没人比你适合他了!
郁晏生想明白这些之后,连日以来的郁闷简直是一扫而空。他精神抖擞地抬头望天,结果发现这颗大树上居然挂着很多红黄相间的布条,上面还吊着一些小布包。
“这就是传说中那棵祈愿树吧?”他眼睛一亮。
“挂着很多字条和香包诶,那肯定就是求姻缘的那棵树了。”原河清也后知后觉地发现了。
还说什么七拐八弯难找,不就是在路的正前方吗?那个蒙一果然是在胡说八道!
这时,一旁方桌边坐着的一个胡子花白的老爷爷笑眯眯地开了口:“不只求姻缘哪,两位要是有什么很想实现的愿望,都可以写在纸条上放进布包里。”
说着,他站起身,很亲切地把东西递了过来:“放好以后用红绳子拴好往树上一扔,挂上了就一定能实现。年轻人要不要试一试啊?”
“好啊!”虽然没什么科学道理,但总归是图个好兆头嘛。
于是郁晏生在纸条上写了:“希望能顺利追到那个人,从此和他一生一世。”然后包好轻轻一甩,愿望就随着布条飞到了高高的枝头,稳稳地迎风飘动。
他心满意足地笑了。
接着原河清在纸条上写了:“希望能顺利消散爱意值,从此生活自由自在。”然后也包好重重一扔,愿望也随着红绳飞过了高高的枝头,然后——
“吧唧”一声掉在了地上。
原河清有点尴尬,决定再试一次。
嗖——吧唧!
于是结局再度重演,还是挂不上。
接连三次失败以后,他有点火了,直接使出吃奶的力气,结果那小布包干脆直接越过整棵大树,像离弦之箭一般飞向了遥远的天边,再也看不见了。
原河清“……”
他生无可恋地闭了闭眼,转向身边的老大爷礼貌地鞠了个躬:“爷爷,请问我能重写吗?”
“嘶——”负责的老大爷拄着拐,慢腾腾地走了过来:“啊是这么回事,要是一直挂不上去,我们一般认为,你这个愿望应该就是实现不了的。”
原河清:“……”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虽然不知道少年写了什么愿望,但是郁晏生不忍心看他一直垂头丧气,立刻转移了话题:“说起来,也不知道冷寒去哪儿了,他那时候还塞给我这个香囊,说是能保平安呢。”
原河清见了立马一愣,往怀里一掏:“欸?社联的梁副部也塞给我一个一模一样的香囊,说是奖励我任务完成得好呢!”
他们对视了一眼,觉得这里头肯定有鬼,就对着日光,把两个香囊对比着一块儿看。
“这是什么文字啊?”原河清皱眉。
“甲骨文吧。”郁晏生不是很确定地猜测。
“这俩字什么意思啊?”他看了半天不明白,忍不住疑惑道。
“不知道啊。”原河清挠了挠头。
作者有话要说:摊主:我给你们香囊,是觉得你们绝配,不是让你们做这个的!
第37章 “我耳朵好摸吗?”
短小的三天假期很快过去, 科大的学生们还没从放松愉快的状态里走出来,就迎来一个晴天霹雳——之前礼拜一多放的那天假,居然是要补的!
“有没有天理啊?每年放假最晚也就算了, 现在连一天假也要补,关键还是临时通知。”
游子意看到学校公告之后嘴就没停过, 瞪着俩大眼珠子忿忿不平:“咱科大还真是一毛不拔, 一点便宜不让占啊!”
“算啦, 认命吧!”原河清沉痛地拍拍他的肩膀, 残忍道:“还有一件更悲惨的事我不得不提醒你,周六补课的话,你那三门大课的作业到现在可一个字儿都还没开始写呢。”
“……天要亡我!”寸头青年苦大仇深地用自己的脑袋咣咣砸桌板, 最后还是吭哧吭哧从书包里掏出课本决定接受现实。
他埋头心不在焉地做了会儿题,忽然想到了什么,“嗷”了一声立刻转头道:“对了河清,我刚出去的时候看到献血车又来学校了, 你之前不是老说要去献血献爱心的吗?”
原河清登时眼睛就亮了:“现在吗?那我等下就去!”
前阵子献血车进校园的时候, 他们宿舍另外三个人都去献血了,回来的时候手上都拿了红艳艳的献血证。
他当时身体不舒服有点感冒没能去,后来就一直很眼馋,想体验一下是什么感觉, 也想为救死扶伤做点贡献。
冷寒听了立刻在旁边搭话道:“河清你不刚闪了后背吗, 再养养吧。”
“哎呀放心吧, 我现在早都好了。”原河清骄傲地挺了挺自己的小身板, 又转头问游子意, “献血车在哪儿呢?”
“车就停在中广附近,应该会一直待到到晚上吧,你可得抓点紧, 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于是原河清一刻钟都没耽误,带上证件就飞奔而去。
平常要是不到饭点,中广人并不会太多,今天也是一样,看来最后一天献血的学生已经不多了。他认认真真填好了表,做好身份核实之后就准备去进行体检初筛了。
负责征询的工作人员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女子,但看上去经验十分老道,抬头打量了他一眼,然后例行公事地问道:“同学你献多少?”
30/62 首页 上一页 28 29 30 31 32 3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