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忽然想起在横店,周子鹤有过一次很短暂的失忆,他后来也找心理医生做了个咨询,对方给他解释这个是应激性的失忆,记忆中枢对刺激性信息的短暂屏蔽,一般都能很快恢复,也不会有后遗症。
“但是这些记录……”李淳把东西放回去,问张伟,“他现在有健忘的毛病吗?”
“没有啊。”张伟把手插兜里坚定的摇了摇头,“再说一天忙到晚,偶尔健忘也正常吧?”
晚上十一点多周子鹤才从外面回来,和一个夜店风的小美女抱在一起,俩人跌跌撞撞的开门进来,周子鹤外套一件深亚麻色休闲西装,里边是件黑色高领毛衣,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就不动了;美女把包和羽绒外套随手扔在地上,露出单薄的纱质短衫加包臀短裙,晃晃悠悠走到周子鹤跟前,抬腿跨坐在他大腿上,捧起他的脸亲吻,口红把周子鹤的双唇连下巴脸颊上也蹭的绯色一片。
美女娇笑,“哥哥真好看。”
“你更好看……”周子鹤声音懒洋洋的,一只手搂住美女细腰。
周子鹤自己脱下西装外套,美女去解他腰带,正要干柴烈火的时候,客厅照明灯骤然亮起来。
两人一起转头,女人惊讶的轻叫了声,“李……李淳?你是李淳?”
李淳双手插兜,倚在书房门口朝他们笑着点了下头,然后对周子鹤说:“张伟给我看了你们的新项目发展规划,我是来跟你谈合作的。”
这样开场,是张伟给他支的招,周子鹤脾气大爱发火,但是有个阀门,只要你跟他正儿八经说工作的事情,基本就能把他给稳住。
果然,眼瞅着要爆发的周子鹤表情很快冷却下来,虽然脸色不太好吧……但看着也不像马上会暴跳如雷的样子。
美女有点尴尬,从周子鹤腿上下来,抱起手臂,疑惑的目光在他们俩身上来回扫了几遍:“都这个点儿了……还谈……工作?”
第42章 六亲不认
周子鹤站起身,当着李淳的面好整以暇的把自己裤链拉起来,重新扣好腰带,从背后扶着美女肩膀,有点无奈的哄道:“可能大明星比较忙吧……宝贝先去房里等我一会儿。”说着把人推进卧室关起房门。然后抽了张氵显纸巾,就着客厅的穿衣镜把脸上的口红印一点一点擦干净。
他的高领毛衣十分贴身,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明明是很禁谷欠的装束,却又把身体曲线勾勒得清晰漂亮,那些大部分男人做出来形容猥琐、不堪入目的动作在他这里却是极致的不羁与从容,每个举手投足间都散播出吸引力。
周子鹤倒两杯清水放在餐桌上,自己也在桌边坐下,朝着李淳扬扬下巴,“谈吧。”
李淳在他对面坐下来,道:“我觉得你们的项目很好,目前看来也是稳赚不亏,不过……太单一了,一旦合作平台改变游戏规则,你们对风险的抵御能力基本为零。”
“所以呢?”周子鹤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的抱臂看着他,“这样你还巴巴的来给我谈注资?”
“我不是跟你谈投资的。”李淳喝了口水,等着周子鹤出现好奇的神情才接着往下说,“你们公司太小了,投资解决不了你的问题,我跟你谈合并。”
周子鹤嘁的一声笑出来,“亏你想的出来。”
“我不是开玩笑。”李淳的表情确实很认真,“我们合并的话,不仅仅是整合资本,更重要的是,资源共享意味着更宽领域的项目兼容性,如果有三个以上良性项目在运作,机会盈利就会远高于风险成本。”
周子鹤眨了眨眼睛,双手交叠枕在后脑勺上,笑得讽刺,“李淳,你为了睡我也是下血本了呵。”
李淳赶紧喝口水掩示尴尬,他演戏是一把手好,但平时并没有洽谈过商务,被周子鹤一句话揭老底,耳根子都红透了。但是,霸总人设不能崩!谁叫周子鹤现在就吃这套呢。
周子鹤放下手臂,一只手抚着月匈口,仰头笑道,“我居然还有点感动了……啧!”说着摇摇头又接道:“虽然知道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扯淡,但是我听进去了,还觉得挺有道理的。”
李淳悄悄松一口气,冲他抿起嘴巴微笑。
“但是这么大的项目,不是三两句话能说清的,要不今天就谈到这儿?”周子鹤挑了下眉毛,意有所指的道:“还有人在等我。”
李淳咬了咬牙,脸上免强挂稳商业假笑,问道:“你就这么和人谈合作?自己逍遥快活,把客户推到北京的冬夜里喝西北风?”
周子鹤有点无语,正不尴不尬的杠在这里,卧室门就被推开了,美女叉腰站在门口,“你们俩谈好了吗?随便一个进来陪我行不行?”
周子鹤看了李淳一眼,“你是客户,你请。”
美女有点不耐烦了,“要不一起也行,我不介意。”说着和周子鹤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挑了下眉毛,一起看向李淳。
李淳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晕过去,“不好意思,我还没有那么Open。”
周子鹤走到美女跟前,拉过她的手在上面轻轻捏了一下,道:“还是算了,我送你回去吧。”
美女立即会意,冲他甜甜一笑,说“好呀!”这就是对上暗号,两人准备避开李淳这只大灯泡换个地方继续的意思。
李淳也不是傻子,一把抓起外套跟上去,“正好我也要回去了,顺便送送我吧。”三个人一时间都没再说话,一直到坐进车里都没人再吭一声。
周子鹤的车是个跑车车型,里面的空间相对紧凑,车开了一会儿,副驾位的美女不声不响把手放在了周子鹤腿上来回抚摸。
李淳咳嗽一声,“你把他摸硬了,可踩不住刹车了啊!”
美女讪讪的撤回玉手,周子鹤哼一声,“胡说,不硬怎么踩?”他把车开得风驰电掣,讲话的调子却十分慵懒悠然,柔和的嗓音带着点成熟的磁性,性感得让人觉得头发根发麻。
李淳不由自主的夹紧双腿,抬起手咬住一点指尖,然后不经意的一撇眼,发现那个小美女的动作跟自己如出一辙。
“你们做的事要是能有说的话这么蚤就好了!”姑娘终于忍不住开始翻白眼吐槽。
李淳和周子鹤都闭了嘴,心里各自打着小算盘,美女忽然又咯咯笑起来,转过头来对着他俩,说:“我们仨好有一比!”说着指了指李淳,“你是老爹。”又指了指自己和周子鹤,“我们俩是你早恋的儿女。……你们品品,细品!就说像不像!哈哈哈哈哈!”
李淳抱臂往后一靠,转头看向窗外,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周子鹤喷笑出声,笑过又嘟囔了一声“神经病。”,也不知道是说那姑娘还是指李淳。
俩人把姑娘送回家,周子鹤问李淳,“说吧,把你送哪儿去?”
——“我刚想起家里还没叫人去打扫,要不还是回你那吧。”
周子鹤没吭声,车开了一会儿,停在一家商务酒店门口,冷冷道:“你家到了。”
李淳看他脸色不善,也不好再纠缠,乖乖下车进了酒店。
周子鹤回家时已经快一点钟,冲了个热水澡,高领毛衣下是深深浅浅数不清的口勿痕,召示着他近段时间有着多么丰富多彩的私人生活。
睡前喝一杯热牛奶,然后翻腾到两点多才堪堪入睡,感觉睡了没一会儿就被噩梦惊醒,一身冷汗的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才三点一刻。
周子鹤认命的爬起来,晃到书房打游戏,一直打到天亮,眼下熬出两坨深深的青乌,用整个人诠释着憔悴两个大字。
张伟第二天一进公司就被这样的周老板按住,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你是不是有病!谁给你的狗胆让你把李淳带我那去的?你丫是不是被他收买了?你今天就给我打包袱滚蛋!我TM不养叛徒!”
张伟被吼的耳根子发麻,断断续续给他解释,求饶被骂到根本连不成句子,好在一大早上公司没什么人,他也被骂习惯了,反正骂两句也死不了,等周子鹤自己骂到累,这茬儿也就揭过去了。
中午李淳睡够了,以谈合并项目为由来到周子鹤公司,找他和张伟一起吃午饭,结果在大门口被不人不鬼的周子鹤吓得差点一个跟头栽地上。
等三人坐到餐厅里,已然戾气爆棚的周子鹤不说话,李淳和张伟也不敢出声,连服务员都不敢善自上前送菜单。
张伟和李淳坐在一侧,周子鹤自己坐另一侧,目光不善的在他俩身上扫射,忽然冷笑一声,也不背着张伟,直接冲李淳道:“李淳,我非常确定你来帝都是干什么的,你会不遗余力搅黄我所有约会,既然你这么有诚意要跟我睡,我又恰巧需要有人陪,你今天就搬我那去住吧!我现在和谁都一样,你也别有心理负担!”
张伟面红耳赤,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李淳也臊的满脸通红,不远处还站着几名服务员,直当自己是假人,眼珠都不好意思多转一下。
忽然就进展到同居的程度,李淳也有些措手不及,但这对他来说是个比较好的信号,至少可以近距离照顾心上人嘛!于是当天下午就回家取几件衣服直接搬过去,摆放衣物的时候发现周子鹤的打底衫几乎一水的高领款,他寻思周子鹤如果不是最近对高领款着迷,就是脖子怕冷,结果等晚上周子鹤当着他面把衣服脱下来的时候才明白怎么回事。周子鹤的脖子往下一直到腰腹数不清有多少个或新鲜或陈旧的粉褐色口勿痕。
李淳眼眶发热,别开脸,实在看不下去,周子鹤却玩味的走到他跟前,伸手捏住他下巴逼他直视自己,缓缓道:“李淳,我以前只跟你睡的时候,你觉得我跟谁都能睡;现在我真的跟谁都睡了,你却又只想跟我睡。人性本贱,说的就是你吧?”
李淳合起双眼,双手环住周子鹤的腰身,将脸颊贴在他冰凉的腰腹皮肤上,那里因纤细而显得脆弱,连皮肤都好像比别处更薄一些,“周子鹤,我爱你,我知道是我把你变成现在这样,对不起。”他现在觉得心里撕扯般疼痛,什么醋不醋的根本感觉不到了,只是疼,疼到眼泪失控滚落也没有一点点缓解的迹象。
周子鹤腹腔里传出一声讽刺的哼笑,然后弯下腰来主动亲口勿李淳的眼帘,他动作轻柔,仿佛要品尝这个人的眼泪到底是什么味道。
周子鹤身边有人时入睡很快,他把自己窝进李淳怀里,热烘烘的尽可能把自己搂紧一些,这样他便有安全的感觉,让各种恐惧的梦魇都离自己远一些。
但即便这样睡的也不算踏实,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下不时滚动,几次忽然收紧手臂抱紧李淳的身体,在睡梦中感觉到怀里鲜活炽热的躯体才能慢慢放松下来。
“这就是你必须要人陪伴的原因吗?”李淳轻声呢喃自言自语,用目光贪婪的描摹着周子鹤的眉眼鼻唇,他知道他生病了,他得想办法把他治好。
第43章 躁郁症
李淳第二天睡醒的时候,周子鹤已经元气满满的把自己打理整齐准备出门,他站在文件柜前捧着一只“记忆盒子”快速的翻看,几乎是每页只扫一眼就翻过去。
李淳去旁边倒水喝,装作不经意的问:“看什么呢?”
周子鹤看他过来,直接关了盒子放回文件柜,并用一把小钥匙把柜门锁了起来。
那个柜子李淳前一天已经里里外外翻过一遍,他确信那里面没有任何值得隐藏的商业机密,别说机密,连称得上隐秘的东西都没有。所以他要隐藏的就是那些东西本身吧?
李淳说要洗个澡再出门,送走周子鹤后给之前联系的心理医生打了个视频电话,把他发现的疑惑给对方详细描述一遍。
医生沉吟片刻,道:“我没见到他本人,不能100%判定问题,但你朋友跟失忆应该没什么关系,他只是害怕失忆的感觉,应该是对之前受刺激短暂失忆有心理阴影。”
李淳皱眉思索片刻,问:“那他如果一直担心自己会失忆,会不会有一天真的忘掉很多事情啊?”
“不会。就像你身体里没有病毒的话,再怎么想自己会感冒,也不会真的感冒一样。”医生笃定的语气给李淳吃了颗定心丸,但对方接着又道:“我觉得你现在应该担心他的躁郁症问题。”
“如你所说,他现在还能很好的生活,但是性情大变,应该只是轻度。但最好还是去医院看一下,如果真有问题,药物治疗还是最有效的。火气比较大还好说,但是太容易激动,如果任其发展,发生过激行为会伤人自伤就麻烦了。”
医生冰冷的声音像给李淳当头浇了一盆冰水,“那……您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吗?”
视频电话里的医生遥头沉默片刻,又道:“听你的讲述,应该是没有安全感,不信任身边的人,因为担心再次失忆,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人如果失去相信的能力,其实是会很痛苦的,总觉得全世界都在与自己为敌,你想象一下得有多累呀。”
李淳双手捂在脸上,嗡声嗡气的嗯了一声。
医生又道:“你的这位朋友,有很强的掩饰欲,他不想面对自己的问题,也不想你们知道他有问题,你跟他沟通还是要委婉一些。尽量到正规医疗机构看一下。”
李淳关掉视频,免强打起精神冲了个澡,然后把张伟和周子淇叫出来,三人找个看门头就十分高冷的咖啡馆坐下,相对无言好一阵子。
他和周子淇如果不是为了周子鹤这个事,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再碰面。周子淇看他只觉脑子里嗡嗡作响,他看见周子淇也是两眼泛黑,两人目光稍一接触就各自回避开。
李淳接连叹了七八口气,才把早上和心理医生谈话的内容给两人简单复述一遍。
等他讲完,三人又陷入一阵冗长的沉默。
张伟瑟缩着看了看身边两位,没什么底气的说:“其实……我觉得,周老师还好吧……就是骂人的时候凶了一点……”
李淳和周子淇一起看向他,满脸都写着“你是认真的吗?”
张伟立即将身体往椅子深处缩了缩。
周子淇咬了咬嘴唇,说:“我觉得,国内的心理医疗还是比较落后,我让同学在澳洲找一下,看看有没有更……温和的方法,帮哥调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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