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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朗维尔的庄园(近代现代)——苍狼之鱼

时间:2021-06-30 11:41:22  作者:苍狼之鱼
  不过,他们的马车在转入夏尔洛街之后,几乎是肉眼可见的,这一片区域就寂寥下来了。随着马车的继续走动,路易发现他们所身处的环境越来越安静,似乎仅仅是一条街的距离,那些无尽的繁华和沸腾的躁动就都被阻拦在了看不见的高墙后面。
  毗邻着中心城区的夏尔洛街可算不上穷人的街区,这里的马路是由石板和沥青混杂修建而成的,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马车在这样的路面上行驶时有些颠簸;这里马路的边缘修有用来排水的阴沟,他们的马车驶过一座有着凸出的阳台的巴洛克式旧房子的时候,路易发现在那座房子前面的阴沟里至少聚集了四、五个背着破布口袋的拾荒人,他们似乎正在水沟的污泥里翻捡着什么。
  “啊呀!”
  马车驶过之后,路易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从车窗里往回望去,他发现他确实没有看错——在那些拾荒人之中,至少有三个是非常瘦小的孩童,他们每一个都衣衫褴褛,矮小的身量足以叫人怀疑他们是否已经年满七岁。
  这几个蹲在阴沟里的拾荒人之中,为首的是一个穿着脏兮兮的平绒外套、手里拿着长棍子的成年拾荒人,他用那根足有七英尺长的铁棍子到处戳探,为这个临时组成的团体从水沟的最深处翻出被污泥掩埋住的所有东西,然后拿走其中的碎铜和钱币装入他宽大的平绒外套口袋里;另一个地位稍低的拾荒人背着一个肮脏的布口袋,口袋的底部已经被污水浸湿了,他拥有一盏绑在胸前的煤气灯,可以帮助其他人更好地辨认各种东西的价值,因而有权从前一位拾荒人翻出的垃圾之中拿走还稍微有价值的破布、麻袋和动物的骨头;至于其他的孩童们,他们背着和他们的衣服一样褴褛的布口袋,快乐地在那两个穿着脏兮兮的平绒外套的成年拾荒人身边跑来跑去,翻捡着即使是拾荒人也看不上的其他玩意儿——碎煤块、狗屎和断掉的绳子。
  当然了,此时的路易还不知道在这些社会最底层的拾荒人之中,竟也存在着如此之多细分出来的等级——这些都是很久之后一次闲聊的时候,卡博才告诉他的;他只是为他所看到的事实而感到不安:圣母玛丽亚在上,就在巴黎最繁华的区域旁边,一群孩子——他们的年龄很可能和当年进入圣埃蒂安寄宿学校学习的路易相差无几——在寒冷的冬天里,蹲在污水与淤泥之中,翻捡着垃圾!
  不管路易是多么地被他所看到的那些拾荒孩童所震惊,杜兰德家族的马车都不可能为他而停留在那些浑身臭气的拾荒人面前(更何况,他也没有开口让马车停下来);不过,在马车驶出几十米的距离之后,走在前面的卡博乘坐的出租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这就让路易所搭乘的马车也不得不停下来了。
  “法朗坦先生。”
  两部马车相继停下来之后,卡博从出租马车里跳下来,走到路易的马车窗边:“您看到刚才那些在水沟里捡破烂的人了吗?”
  “我看到了的,卡博。”路易说,他感到自己胸口有些闷闷的:“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里有好几个年龄很小的孩子,他们踩在了水沟的污水里。”
  “是的,先生,巴黎有很多这样的拾荒人。”卡博说,他往那些拾荒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先生,我觉得您可以把一些糖果送给那几个孩子,我想他们会非常高兴收到这样的礼物的。这些人翻上一整天的污泥也不一定能找到一个五生丁的铜币,对他们来说,白糖和糖果可都是平时吃不到的稀罕东西。”
  “我很乐意这么做。”
  对于卡博所提出的这个建议,路易自然是非常赞成的——事实上,他还想要给那三个拾荒孩童几个法郎的施舍,不过在摸了一把口袋之后,他才想起来他那个装着零用钱的法郎盒子早就被卡利斯特拿走了,而子爵所送给他的蓝宝石法郎盒里可没有放上钱币。
  “这里的街道太糟糕了,会弄脏您的鞋子的。您不需要离开马车,让我来处理就好。”
  卡博阻止了路易想要走下马车的举动,他从马车车窗里接过路易递出去的那个装满各式糖果的杏仁蛋白软糖篮子(在把这个篮子给出去的时候,路易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将它交给子爵的侍从来处置),然后小心地踩过破烂的石板路,走到一个既可以让马车里的路易看到、又不会让拾荒人身上的臭气熏到路易的地方,才向那些拾荒的孩童招了招手。
  早在他们的马车停下来的时候,那些拾荒人就已经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对于这些人而言,任何一个有钱搭乘马车——不管是出租马车还是私人马车——的人,都无疑意味着他们可能会得到慷慨的施舍;因此卡博一招手,那些拾荒孩童当即就像脱缰的野马一般飞奔了过来,反而是那两个成年的拾荒者因为不能丢下沉甸甸的收获物而被落在了后面。
  “喂,卡博小子,你可别让这帮脏兮兮的家伙弄脏了你的衣服!”
  看到那些飞奔过来的拾荒孩童,杜兰德家族的马车夫不由得对卡博嚷了起来,他把马车赶得离卡博远了一些,那样子就像害怕那些拾荒人会同时把他的马车也弄脏一样。
  “尊贵的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马车夫折腾的功夫,那几个孩童已经跑到了卡博跟前,跑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有着褐色卷发、打着赤脚的孩子,他看起来约有八九岁的样子,仰着头,非常兴奋地看着卡博手中的糖果篮子。
  “你们刚刚在水沟里干什么?”卡博问,即使早有心理准备,他还是被这些孩子身上的臭味给熏得不得不往后退了一步。
  “我们在翻沟里的泥,先生,我捡到了一个很大的骨头,至少可以从熬骨头的人那里换到一个生丁!”
  一个拾荒儿抢先回答道,他得意洋洋地举起手中一根惨白的大骨头给卡博看,那骨头看起来比拾荒儿细瘦的手腕还要粗一些。
  “我今天有捡到一块白布,一整块的白布,先生,完整的布!”
  褐色卷发的拾荒儿显然很不高兴被同伴抢了先,就像士兵渴望被认可一样,他拼命地强调自己的功绩:“我的至少可以换上两个生丁,先生,白色的布可少见了!我们平时都只能找到被弄脏了的破布,那种的话一磅才能换上一个生丁。”
  “我捡了一些狗屎,可以卖给做皮革的人,但是换的钱只够我买几个马铃薯。”最后一个拾荒儿细声细气地说,他背着一个几乎拖到脚后跟的破布口袋,口袋已经看不出原本是什么颜色的了:“做皮革的人可以用狗屎来除去皮子上的石灰,但他们很讨厌这么做,就只给我最低的价钱。”
  “我很高兴你们都各有所获。”卡博说,他伸手从篮子里抓起一把糖果,然后直直地伸出手去,让那些糖果自由地落到这几个孩子迫不及待伸出的手上,以免他自己接触到这些刚从阴沟中走出来的拾荒儿:“这是那边马车里的先生送给你们的礼物,我希望你们在吃掉它们的时候,不要忘记他的恩赐。”
  由舍韦酒家好手艺的厨师们精心制造出来的杏仁软糖落到了拾荒儿们的手心,还有几块因为没有被接住而直接掉到了地上沾上了尘土,但很显然,对于日常与污泥为伴的拾荒儿们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大事,那些掉到地上的糖果很快就被他们互相争抢着分掉了。
  “这是什么东西?”
  在争夺完之后,这些拾荒儿总算有空观察他们得到的到底是什么了,那个捡到了大骨头的拾荒儿非常惊奇地看着手里的糖果,他将它们放在手心里,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然后尝试着把一块方形的糖果放进口中,不一会儿,他就喊了起来:“药!这是我最小的弟弟死之前吃的那种药!”
  “这才不是药呢!”
  褐色卷发的拾荒儿显然要比另外两个同伴要见多识广一些,他咬了一口那片状的松子仁糖,嚼了嚼,立刻就把他得到的所有糖果都一把塞进了嘴里,含糊不清地告诉他的伙伴们:“我尝过这种味道,这是糖!”
 
 
第98章 雾月·阿尔莱德的决定(一)
  “你胡说,我弟弟之前生病的时候,妈妈给他吃的药就是这样的。”
  听到自己的伙伴说他们得到的施舍是糖,那个捡到了大骨头的拾荒儿就很不服气地反驳,不过他肯定从褐发拾荒儿的举动中看出了这是“好东西”,于是将他得到的所有糖果都紧紧攥在手心里:“当时我爸爸就是去药店把这种药买回来的,他说他花了整整一个法郎又四个苏的药费,都够我们吃上两天的马铃薯了呢!”
  褐发拾荒儿没有理会他的伙伴,他把得到的糖果都吃掉之后舔了舔唇,目光热切地盯着卡博手中那个装着糖果的篮子:“先生,好心的先生!您能再给我一些糖吗?我有三个弟弟和两个妹妹,还有家里的爸爸妈妈,他们都没有尝过糖的味道。求您了,先生,再给我一些吧!”
  “好心的先生,也施舍给我们几个子儿吧!”
  在褐发拾荒儿向卡博祈求更多的糖果的时候,那两个穿着宽大平绒外套的成年拾荒人——他们外套里塞的那些带着泥水的收获严重地影响了他们赶来的速度——终于也跑到了卡博面前,他们还以为这些拾荒儿刚刚得到的是一些铜板:“先生,可怜可怜我们,我家里有三个孩子,他们每天都饿得直哭,我没有足够的钱去买马铃薯喂饱他们!”
  “是的,是的,先生,给我们几个子儿吧,我们会每天都在圣母玛丽亚面前为您祈祷的。”
  那个胸前绑着煤气灯的拾荒人附和着同伴的话,不过他实际上的举动就要恶劣得多了——仗着自己身高和力气上的优势,他试图把那几个孩子推开而让自己挤到最前面去;不仅如此,他还瞅准机会一把就抢走了那个捡狗屎的拾荒儿手中的糖果,把它们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你在做什么!”
  卡博自然也发现了这个拾荒人的举动,他厉声斥责了一句,同时往后退了两步,免得那些孩子会被推搡着扑到他身上;而那个被抢走了糖果的拾荒儿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哭叫起来。
  一下子,本来安谧平静的街道就变得非常吵闹了,被夺走了糖果的拾荒儿又哭又叫,蹦跳着试图把他应得的东西从成年的拾荒人那里拿回来(这么看来,那个褐发拾荒儿直接把他得到的所有糖果都吃掉实在是一个再明智不过的选择);而两个成年拾荒人并不把这些孩子放在眼里,他们只顾着向卡博伸出乞讨的手:“先生,先生,行行好!我家里的孩子生病了,他们也在挨饿!”
  “想要钱的话,就自己捡起来吧!”
  这两个不管不顾地往他身边挤的拾荒人身上臭气熏天,举止又实在是太过可怕,卡博再度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从糖果篮子中抓起了一把糖果往他们头上砸去;两个拾荒人以为他洒出来的是钱币,于是纷纷低头搜寻着掉落在地上的好东西,趁着这个功夫,近侍从篮子里抓了一把糖果塞到那个拾狗屎的拾荒儿怀里,然后把剩下的糖果连同整个篮子都递给了褐色头发的拾荒儿:“快走,快走!”
  褐色卷发的拾荒儿显然没想到他的好运气会来得这么突然,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把夺过卡博手里的糖果篮子紧紧抱在怀里,然后就飞快地顺着马路跑开了;捡骨头的拾荒儿是第二个明白卡博的意图的,他跟着褐发的拾荒儿跑出去了一段距离后,才想起他还遗漏了一个一起受欺负的同伴,于是又回过头来把还呆在那里的最后一个伙伴给拉走了:“再见,好心的先生!”
  被孩子们抛弃的两个成年拾荒人笨拙地捡起了几块掉落在地上的糖果,他们失望地发现这不是他们所梦寐以求的银币和铜币——虽然这些制作精美的糖果价格比六法郎一斤的白糖要昂贵得多,但沾上了泥土的糖果是不可能卖出这个价钱的,他们也不可能把糖果放在装有垃圾的口袋里保存起来:“先生,好心的先生!给我们一点钱吧!我们每天要背着几十磅的东西走上二十英里,才能换到两个苏的钱的,先生,行行好!”
  “你们欺负别人的时候,可不像是每天要走上二十英里的样子。”卡博很生气地说,不过他还是从口袋里摸出了两个一法郎的银币扔到了拾荒人的脚下,然后扭头就往马车那边走去:“不许再跟着我们,否则我就叫巡警把你们关起来!”
  一见到那在街灯光芒下闪闪发光的银币,两个拾荒人哪里还顾得上卡博,胸前绑着煤气灯的拾荒人一下子就扑到了地上,把两个银币连同地上的泥土一起抓在了手里;不过等他想要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拿着铁棍子的拾荒人狠狠地用棍子打了他一下:“那是我的钱!”
  “谁拿到就是谁的!”
  卡博没有再去管那两个拾荒人,他对马车上的路易微微颔首,然后回到了他的出租马车上,两部重新行驶起来的马车很快就把那些打架的拾荒人给抛在了身后——不过,在马车驶出夏尔洛街的时候,路易看到一个巴黎巡警在往他们来的方向走,不知道他是不是发现了那在街道上打起来了的拾荒人、而准备把他们带到巡警法庭上去。
  “这座城市里富有的人不少,但是贫穷不幸的人更多。”路易心想,他不由得又想起了他曾经去过的巴黎第十二区那些穷苦的、毫无希望的人们,心情自然就变得低落起来;不过,随着他所乘坐的马车越来越接近圣乔治街七十九号,他的烦恼很快就变成了他要如何应对阿尔莱德的关切询问了——圣母玛丽亚在上,他从来没有如此地希望阿尔已经睡下了、而没有在等待着他回来!
  也许是神圣的玛丽亚听到了路易的祈祷,当路易回到圣乔治街七十九号的时候,他发现阿尔莱德居然真的没有在等着他,然而他也没有在家里看到他的朋友和小男仆约瑟夫的身影。
  路易一开始还以为他的朋友又去见那位玛格丽特小姐了,心里还有些不高兴,但是当他把留在家里的玛丽和通萨尔老爹找过来询问的时候,他才发现事情似乎比阿尔呆在家里等着他回来还要糟糕一些——按照通萨尔老爹的说法,早在八点多钟的时候,阿尔莱德就乘着马车带着约瑟夫去杜兰德银行接他了,中途马车还回来过一次,说是在昂丹大道的杜兰德银行那里没有找到路易,可能需要去德·杜兰德家族在圣日耳曼区的其中一座府邸那里拜访杜兰德子爵!
  “也就是说,阿尔很早就乘着马车去杜兰德银行找过我?”
  路易惊愕地倒抽了一口冷气,他问通萨尔老爹:“老爹,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一直在昂丹大道的杜兰德银行那里,但是并没有人告诉过我说阿尔在找我。”八点多钟从圣乔治街出发的话,阿尔的马车大概会在九点多的时候到达杜兰德银行,那时候路易正和卡利斯特在小餐厅里吃饭——可是,根本就没有侍从向卡利斯特通报过说有客人前来拜访之类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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