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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驸马,真皇后(穿越重生)——云照君

时间:2021-06-30 11:42:14  作者:云照君
  贺南丰受的脸上勉强带笑,十分僵硬。
  贺顾拜完,也不多说闲话,只道:“儿子成婚去了,日后父亲多保重。”
  也不等贺南丰回话,便转身下了台阶,走到早已等在侯府门前,一匹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面前,接过了牵着马的内官递过的马疆,一个轻巧纵跃,翻身上马。
  长阳侯府父子俩的龃龉,无人察觉。
  此刻的西大街只有一片欢腾,长街上人头攒动,喜气洋洋,大红绸幔从街头挂到街尾,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喜字灯笼。
  天子嫁女,谁敢不给天家撑这场面呢?
  且他们当然也愿意沾上这整个大越朝,如今最大喜事的三分光了。
  不过今日这街上看热闹的,倒还有不少未嫁女子,这些姑娘家都是带着帷帽,远远的、默不作声的看着,那队列前头,白马马背上一身大红喜服,额间一点朱砂,剑眉飞鬓,目如晨星,俊俏非凡的少年驸马——
  昔日的心上人万众瞩目的成亲了,情敌还是那妒忌也妒忌不来的天之骄女,小姐们只得远远看着,黯然神伤。
  贺小侯爷却不知道这些闺阁女儿心思,他听了掌事内官的话,先是进了一趟公主府,这才又从公主府出发,骑着马前往皇宫大内——
  迎娶当朝公主去了。
  迎亲队伍浩浩汤汤,敲锣打鼓,唢呐吹的喜上眉梢,看热闹的人群跟了一路。
  这一日,卖糖人儿的、卖冰糖葫芦的、卖豆腐脑的小贩无不赶了个大早,将公主府到皇宫太和门前这一段路,给摆的满满当当。
  无他,只这一天的营生,卖的钱,可够平日摆摊儿半个月了。
  大人们给怀里的孩儿卖了糖葫芦,又跟着沿街看驸马长什么样,毕竟这样的热闹,也不知多少年才能见一次呢?
  怀里的女娃娃一边舔糖葫芦,一边流口水,看着行过的队伍,呆呆道:“那个红衣服的哥哥真好看啊!”
  妇人便笑着说:“那当然好看,那是要娶公主的人哩,那是驸马爷啊!”
  人生三大快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
  如今虽然洞房花烛夜还没到,贺小侯爷牵着马疆,看着满街窜动人头,听着喜乐声,想着宫里此刻,正等着他娶回来的瑜儿姐姐,却也已经觉得——
  真是快哉!
  便是上辈子位极人臣,也远不及矣!
  正所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等到了宫门口,内官又告诉他,今日是他和长公主大婚,皇帝竟然给了前所未有的恩典,允准驸马爷宫中骑马,可行至英鸾殿前,再下马进殿。
  圣上对这个长女,实在是宠爱非常。
  这般阵仗,这般恩遇,与皇子大婚相比,也已经一点不差了。
  等贺顾跪在英鸾殿下,按照之前内官提点的,和高高坐在御座之上的皇帝,以及他身边的陈皇后说完吉祥话后——
  皇帝这才允准他平身,抬手一挥,示意殿后宫女扶长公主出来。
  天子嫁女,拜天地,却不拜高堂,或者说,不拜驸马家的高堂。只拜帝后。
  贺顾心潮澎湃,也不及去观察殿上帝后神色,立刻抬头去看被兰疏扶出来的长公主——
  大越朝嫁娶,女子并不遮盖头。
  不仅不遮盖头,嫁人后,以前遮挡容貌的面纱、帷帽,日后便都可不再带了。
  是以,这是贺顾第一次看到长公主的真容——
  贺小侯爷的目光,直愣愣的落在了身着大红嫁衣的长公主脸上,这次是真的忘了呼吸。
  长公主微微垂着眉眼,此刻,贺顾窥不见,她那双桃花眼眼底是何神色,却能清楚的看见,她垂眸时那纤长又浓密的眼睫,在如玉般冷白的皮肤上,投下一片小小阴影。
  那张干净的脸上,竟然未施一点粉黛,颊上更是连半点胭脂也无,只有两片形状完美、微抿的薄唇,覆着一层浅浅朱红——
  长公主脸部轮廓,本就生的眉峰鼻翼线条凌厉分明,而衬着他白玉般肤色,那本来凃的十分敷衍的唇上朱红,却鲜明夺目如烈焰。
  简直美得夺人心魄。
  着实是艳色无双。
  贺顾脑海里一片空白,只能听到胸腔里心脏扑通扑通,疯狂跳动的声音,那节奏快的,按也按不住。
  他愣愣的想,我竟然真的要娶到神仙姐姐了。
 
 
第29章 
  贺顾呆呆的看着长公主,他写文章,一向都是干巴巴,直来直去,从来憋不出什么好辞藻修饰一二,此刻却觉得能在心中洋洋洒洒,为长公主的美貌,写他个十篇八篇的千字文——
  长公主穿白,像九天玄女落了凡尘,清冷孤傲;长公主穿红,又似烈焰里飞出的朱雀鸟,美艳凌厉。
  而此刻,一身嫁衣的长公主,更是叫贺顾连半刻都挪不开眼睛——
  尽管长公主素日也穿红衣,但今日,这一身繁复、精致、华丽的嫁衣却更衬得她贵气逼人,美艳无匹,而且,更让贺小侯爷一想就心跳如擂鼓的是——
  这一身嫁衣,她是为自己而穿的。
  贺顾心中百转千回,兰疏已经笑着将长公主扶着,行到了他面前,又将长公主的手交到了他手里,这才恭谨的垂着首退下了。
  头次摸到长公主的手,贺小侯爷几乎是本能的将那只手先握紧了,然而没一个呼吸的功夫,又忽然想到自己天生一股大力,生怕一个神思不属之间,会弄疼了长公主,连忙松开了些。
  他小心翼翼的拉着长公主的手,感受着她皮肤的温度。
  那只手骨节修长分明,微微有些发凉,一如手的主人在贺顾心中的模样。
  然而,握了片刻,贺顾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他这才发现——
  长公主的手,竟然比他的手,还要微微大一些,眼下本该是他这夫君,温情脉脉的握着妻子柔荑,可贺小侯爷却十分尴尬的……握不住?
  仔细想想,又觉得也正常,毕竟殿下就连身形都要微微高他一些,手大点也没什么稀奇不是。
  贺顾如此安慰自己,心里那男子汉的尊严,却多少还是有些被刺痛了。
  还好他如今年纪不大,活了两辈子,他也知道自己还能再长个儿,心中这才稍微好受了点。
  宫中的司仪内官,早已等在了殿侧,见驸马爷牵妥了长公主殿下,这才气沉丹田,开始开口主持婚仪。
  贺顾全副心神都放在了身边的长公主身上,他只觉得此刻身处之地、身边之人、无疑不叫他飘飘然,仿佛置身幻梦之中——
  太好,太美,让人不敢相信是真的。
  最后他和长公主携手拜了天地,拜了殿中帝后,又夫妻对拜——
  第一次离长公主这么近,她身上那种淡淡的檀香味又充盈了贺顾的所有嗅觉,叫他几度心猿意马。
  典仪行毕,内官这才躬身小步退后,殿上皇后却不知怎的红了眼眶,她为裴昭瑜的婚事操心了不知多久,眼下终于亲眼见着女儿女婿,在她眼前结为夫妻,不由得百感交集,想说的话太多,话到嘴边了却反而又一句也说不出,只是抬着衣袖去拭眼角的泪。
  旁边宫人见了,连忙为她递上一块小巧精致的细绢。
  皇帝低声道:“大喜的事,伤心什么呢,以后你若想见瑜儿,叫她回宫陪你,不也是一句话的事么?今日便先叫他两个回去罢,莫耽误了好时辰。”
  皇后闻言,便也不多说了,只擦干净眼角泪光,点点头道:“陛下说的是,是本宫情难自抑了。”
  这才抽了抽鼻子,破涕为笑,看着殿下的小夫妻二人,道:“去吧,以后……以后好好的。”
  贺顾与长公主二人这才跪下,叩首谢恩。
  然后驸马便拉着公主的手,转身在一众宫人们的簇拥下离开了英鸾殿。
  帝后二人却始终端坐在殿内御座之上,目送着他两个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口。
  直至殿外喧嚣人声渐远,皇后才终于低低叹了口气,道:“做这皇后真没趣儿,只能眼巴巴送着瑜儿走,我真想也去看看公主府的喜宴,好好喝上两杯,替他们小两口庆贺。”
  陈皇后自己当然也知道,她是断断不可能真那么干的,所以也只得又恹恹的小声道:“以后,宫中便没有人陪着我了。”
  她这句话说的小声,显然是念叨给皇帝听的,也只有在孩子和皇帝面前,她才会以“我”自称。
  皇帝一把拉过她的手,摇摇头笑道:“说什么浑话,难道朕便不是人了么?”
  英鸾殿中帝后私语,暂且不论,与此同时,贺小侯爷已经牵着长公主离开英鸾殿,将她送进车辇,自己才又跨上马背。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这便又接着公主前往城西公主府了。
  时已近晌午,艳阳高照,日头灼人,出了皇宫太和门,整个汴京城比之清晨他出发时,却只更加摩肩接踵,人潮如浪。
  天子嫁女,帝姬出阁,如今已不是贺小侯爷一人的喜事,而成了整个汴京城近年来的最大盛事。
  许是看热闹的人太多,就连京畿兵马司的武官们,都生怕人太多,一时不妨会出意外,不得不派了禁军前来,一路帮着遣散人群,维持秩序。
  等迎亲队伍到了公主府,贺顾勒马回缰,一个利落翻身跃下马背,他也不让侍女上前,去扶辇上的长公主下来,非得亲力亲为,引得一街看热闹的男女老少,连连哄笑。
  就连一直随着送亲队伍的征野,都不由得摸了摸鼻头,情不自禁的替自家小侯爷,感觉到不好意思起来。
  然而贺小侯爷是什么人?
  他早已认定长公主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妻子,今日是他们大婚的日子,这辈子再也没第二回,他眼里只有长公主,又哪会在意旁人的指指点点和哄笑?
  贺顾小心翼翼的扶着长公主下了车辇,又扶着她进了公主府府门。
  按婚仪,此刻他应该松手,让兰疏送长公主殿下先去喜房了。
  他这驸马爷,还得张罗应酬傍晚喜宴、招待宾客,有正事在身。
  贺小侯爷心知他不得不去,那握着长公主的手,却有些舍不得松开,反而指腹还在长公主手心里,微微摩挲了一下。
  裴昭珩被少年那温热指腹,蹭的心头莫名微微一跳,他忽然把手收了回去。
  沉默了一会,道:“方才不必扶我,不过是下车辇,我并非站不稳。”
  贺小侯爷却没多心,一点没听出他这话里有些不快,只嘿嘿笑了笑,理所应当道:“总要有人扶的,与其旁人扶,倒不如我来。”
  裴昭珩:“……”
  兰疏在旁边垂首低声提醒了一句:“驸马爷,前面等着您呢。”
  贺顾闻言,恋恋不舍的看了长公主一眼,这才准备转身离去了,然而还未迈步,却又回头,对裴昭珩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
  “瑜儿姐姐,晚些时候,我便来陪你!”
  裴昭珩:“……”
  等他离去,裴昭珩沉默了半晌,才抬手道:“兰疏。”
  兰疏心知他在要什么,连忙闷不做声的递过去一块绢帕。
  她心知三殿下今日被迫做新嫁娘打扮,还要往嘴上搽红点赤,此刻心情定然好不到哪里去。三殿下虽然性情严正寡言,对她们这些下人也一向赏罚分明,但泥人儿还有三分土性,要是真的心情不好了,她们触了霉头,难道还能讨得了好去?
  当然大气不敢多喘一下,恨不得把脑袋埋进泥里做隐形人。
  裴昭珩接过绢帕,面无表情的拭去唇上朱红,始终未发一言。
  却说公主府尽管建制颇广,在整个汴京城的宅邸中都能算的上数一数二的宽敞豪奢,前院里点灯结彩,尽然都还接待不过来,前来贺喜的如云访客。
  这么多人,都要驸马亲自招待,岂不累煞了他?
  贺顾自然是只招待熟人和贵人的。
  熟人嘛,就比如当初还信誓旦旦,扬言陛下不会为他和长公主赐婚,却在短短三个月内喝上了喜酒,惨遭打脸的王家二公子,王沐川。
  今日王府来的不止王沐川,还有如今已在朝为官的王家大哥,王沐泽与弟弟王沐川不同,生的面目疏朗,浓眉大眼,他笑着朝贺顾敬酒道:“今日以后,倒不敢再满口子环子环的,叫驸马爷你了。”
  贺顾举杯笑道:“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大哥还同我说这些个矫情话,未免也太没意思!”
  王沐泽早知他会是如此反应,也不意外,只哈哈大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才转头挑了挑眉,看着自家一言不发的弟弟,道:“你干什么呢,也不响个声,今日是子环大喜日子,你就不恭贺他一二?”
  王沐川却好像不太高兴,那双死鱼眼只不情不愿在贺顾身上稍稍一顿,便迅速挪开了,他鼻腔里微不可闻的哼了一声,闷闷道:“大哥恭喜了,便是王家人都恭喜了,我又还有什么好说的。”
  王沐泽闻言“嘿”了一声,狠狠拍了弟弟肩膀一下,正要在说,前院院门,却传来了小厮两句洪亮到几乎破音的喊声——
  “太子殿下到!”
  “二皇子殿下到!”
  几人面色同时一变,贺顾一听到太子二字,更是本能的感觉到手脚一阵冰寒。
  那原本端着酒杯的手,竟然有些微微发颤。
  贺顾在害怕。
  倒也不是他怂,只是任谁上辈子,被一个人千刀万剐、凌迟处死后,再见到这人,能不怕呢?
  那是再悍勇、再胆大的人,也要本能害怕的。
  也许是王沐泽此刻正在抬头张望,关注太子,贺顾的异状王大哥并没察觉,王沐川却发现了,他看着贺顾,微微蹙眉道:“你怎么了?”
  贺顾逼自己赶紧定下神来,强笑一声道:“没怎么,我去招待太子殿下。”
  语毕转身离去。
  前些日子太子犯错,触怒君父,被禁足于东宫,眼下出现在这里,想必是陛下已经消气了,太子才得解禁。
  裴昭元身为一国储君,身份尊贵无匹,今日却来的低调,只带了几个随从,穿的也只是普普通通一身雪白锦衣,十分素静,并不张扬。
  这也很符合他平素在众人心中的形象,仁厚贤德,肖似乃母。
  当年大陈小陈皇后这一对姐妹,未嫁时,都曾是名动京华的贵女名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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