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就没什么好生气的了,洛时安用赵小末让他看清自己的心意,还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费尽心思呢。这样也会开心,纪灿希觉得,自己真他娘的有病!
“好的。”洛时安轻声答应,很愉快的收起自己的手机。
“什么好的?”尤可在后座问。
“补习。”纪灿希说。
尤可翻了个白眼,“无聊。”
※
纪灿希心情璀璨的回到了家,刚一到家门口,他就感觉到万家有哪里不一样,但鉴于他现在心情太好,没去思考那么多,把那包小鱼干扔给海叔,“我同学家的特产,晚上一起尝尝吧。”
海叔的表情有点奇怪,他看着“万慕”,僵硬的笑了笑,“这次的旅行好像收获不小啊。”
“那是。”还收获个男朋友呢。
纪灿希哼着歌要往里面走,海叔捞住他的胳膊,“小慕,那个,夫人回来了。”
夫人,也就是万慕他妈。
两个月前电话里那个冰冷的女声,今天终于要一睹尊容了。
没有一句问候,吃饭的时候只有刀叉发出冰冷的声音,纪灿希看了一眼盘子里的牛排,新鲜血红的肉质,还有明显的血水。
他没吃过西餐,但有过在西餐厅打工的经验,知道一些用餐礼仪,挺费劲的,吃个饭也要这么装逼,而通常情况下食物美味的话,装一装也是可以的。
但是现在,纪灿希有些食不下咽。
对面的女人坐得笔直,面无表情,切,叉,送,偶尔抿一口红酒,完全程序化的进食。
万慕的母亲,除了上次的冰冷的声音,纪灿希对她的了解也只限于她的名字:祝瑶。
祝瑶的长相很英气,但也很美,头发全都梳到脑后一丝不留,穿着白色套装,有种不怒而威的气质,叫人不敢细细多打量。
看蓉姨和海叔的表现就知道了,垂着手立在一边,好像请了个女阎罗回来。
纪灿希没打算和这位“妈妈”搭话,他唤了声蓉姨,蓉姨居然先看看夫人,才慢吞吞的走向他,“怎么了?”
“我吃不下去这个。”纪灿希觉得换掉又很浪费,“你帮我再重新煎一下好不好?”
祝瑶放下刀叉,声音不大不小,但足以让蓉姨不再敢开口。
“你还是个孩子吗?”祝瑶抬头看着他。
呃,纪灿希想起上次在电话里,她让自己不要再给海叔和蓉姨添麻烦,现在这种事,应该也是添麻烦。
纪灿希于是站起身,“我知道了,我自己去煎。”
身后却再次传来碎裂声,一只红酒杯英勇献身。
祝瑶含着怒气道:“谁准你吃饭的时候离开餐桌了?你这又是什么时候学的规矩。”
哎呦,万慕这妈脾气不简单啊。
还好是一年来一次,来多了谁受得住。
“我······”纪灿希刚要反驳,瞥到蓉姨和海叔,都在尽力叫他忍下的表情,不由得在心里叹口气,行吧,过着你儿子的人生,暂且对你恭顺点。
而且,他最近的脾胃一直被娇养着,都忘了从前的自己吃的是什么了,过期的没营养的难吃到难以下咽的食物,不是照样吃下去,现在只沾了点血水,怕什么?
纪灿希重新坐回去,拿起刀叉,往嘴里送着食物,有好几次,差点被血腥味冲得要吐出来。
祝瑶重新变回了专注吃饭的机械人,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纪灿希捉摸着,他妈应该没打算在这过夜吧,可是她吃完饭好像也没有要走的样子,在一楼的书房办公,一整个下午,手机都没有离开耳畔,不断用英文和对方交涉。
纪灿希也不管她,在楼上看书,一会儿蓉姨敲门进来说,“小慕,夫人要走了,出来送送吧。”
他下楼的时候,祝瑶已经坐在了车里,车窗完全摇了下来。
这时候应该说什么,您慢走啊,一路顺风啊,多保重身体啊,而纪灿希差点就脱口而出: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光临。
“海叔说,你最近成绩不错,看来你脑子也不是那么笨。”祝瑶瞥了他一眼,接着递出来一张卡,“奖励。”
纪灿希很激动,他就知道,好好学习是有回报的!
“谢,谢谢。”他很真诚的说。
“万慕,”这是她回来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你记住,别做丢脸的事,我真的不想那样对你,好吗?”
丢脸的事是什么?那样又是哪样?
纪灿希觉得和祝瑶说话很像在打哑谜,偏偏他脑子又不太会拐弯,总是猜不到正确答案。
没等他回答,车窗升了起来,“走吧。”祝瑶说。
车子渐渐远离他的视线。
祝瑶在车座后面闭目小憩,王海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斟酌的开口,“夫人,小慕最近真的很乖,您不必担心。”
“是吗?可我听说他在学校打架,还害得别人转了学。”祝瑶说。
“那,那应该是······”
“那件事就算了,毕竟现在也有了点好的变化。”祝瑶漫不经心道,“只是,他要是本性不改,或者不受控制,那就有点头疼。”
王海的脸色唰的变得惨白,“不会的,小慕现在,真的完全朝好的方向改变了。”
“但愿吧。”祝瑶闭上眼睛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
哎,太阳出来了,老母亲留下了欣慰的泪水
第36章 他现在有男朋友了
“嗯,有多少钱呢?”纪灿希盯着这张卡片,数额应该不小,但他应该和万慕说一声吧。
他跑到镜子前,叫了很久,万慕始终没有出现。
“你这只鬼也太懒了吧,到底还要休息多久啊。”纪灿希叹气。
突然,有个小小的声音说:“半年多。”
“什么?”纪灿希再一看,万慕晃晃悠悠的落在洗手台上,一如既往的苍白,“我还要半年多的时间调整,若非要紧的事,你不要叫我。”
“那么久啊。”纪灿希讶异,“你不是只能留一年吗?这还要休息半年多,那你留个鬼啊。”
啊不对,本来就是留个鬼。
“何事?”万慕看到他手上的卡片,“我妈妈给的?”
“对啊,她今天来了,好吓人啊,幸亏是一年一次,要是和她住在一个屋檐下,我肯定会疯。”纪灿希说。“还有这个,我觉得是不是要跟你说一下,我——”
“你现在是万慕了,得到的东西不需要和我汇报,况且,这是你的好成绩换来的,从前,我可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样的奖励。”万慕轻声的说。
“哦。”纪灿希不知该如何接话。
鬼魂提醒他,“还有,你不要对我妈妈报什么期待,她和别人的妈妈不一样,她没有那种所谓母性的东西,不要试图从她身上,找到家人的感觉。”
纪灿希扯了下嘴角,“我也没有过家人。”
小姨那一家,只会让他拼命的想逃离。
“那就好,你至少不会对她失望。”万慕说,“还有什么事要问我吗?”
纪灿希想了一下,扯开后颈的衣服,“这个印记,代表的是你吗?”
鬼魂飘到他身后看了一下,眼睛昏暗不定,似乎想要去触碰,“是我,”他低声说,“有点吓人吧,你害怕?”
“那倒不是,我反而觉得有点酷哎。”纪灿希说,“那如果你走了,这个印记就会消失吗?”
“是啊。”他叹了口气,“万慕不见了,印记也会完全消失了。”
※
纪灿希的确不会对祝瑶抱什么期待,但当祝瑶用那种冰冷的眼神看他的时候,纪灿希还是会不自觉的抖一下。
来自成年人的威慑啊,心里还是怕的。
和万慕对话之后,心里又有点莫名的忧伤。
害怕,忧伤,以往他从来都是自己消化掉这些负面情绪,也可能完全没消化,只是转化成他的暴脾气,但现在不一样,纪灿希突然想起来,他现在有男朋友了。
嗯,他虽然没有家人,但他有时安。
时安,他心里不自觉柔软了一下,已经很晚了,他却突然很想见到他。
纪灿希发了消息过去—【时安,要抱抱。】
大概只有几秒钟,洛时安回了—【好,抱你。】
纪灿希在床上翻了个身。
—【我想见你啊,要真正的抱抱。】
这么晚了,洛时安打开房门,朝楼下看了一下。
—【我爸妈在客厅看电视。】
哦,洛叔叔肯定在陪杨阿姨追剧,而时安这么晚出门,一时也找不到理由吧。
纪灿希还是不死心,他想到个办法—【你把咕噜带出来啊,你就说,遛狗。】
遛狗?洛时安看着窝在他床上睡得正迷糊的咕噜,有点不忍心。
—【时安时安时安时安时安······】
纪灿希在床上滚来滚去。
洛时安能想到那副场景,他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好吧,算了。
“这么晚了还带咕噜出去啊。”下楼的时候,洛博文问了一句。
“哦,它想出去。”洛时安为了防止撒谎脸红,还特意戴了帽子遮住脸,“我们很快回来。”
“行吧。”洛博文答应一声,视线勉强转回到屏幕上的痴男怨女上。
※
“哎呦,咕噜你乖乖的哈。”纪灿希把狗子放在长椅上,拴好狗绳,立马转头扑到它主人身上。
晚上的公园没有人,纪灿希可劲儿的往时安身上蹭,“你身上好香,洗过澡啦。”他嘻嘻笑着,“我没洗,你回去还得重洗一次。”
洛时安拍了拍他的脑袋,“发生什么事了?”
纪灿希往他颈窝里拱了拱,“嗯,我见着万慕他妈了,哇哦,真是可怕。”
“她说什么了?”洛时安问。
“没说几句话,就是那个眼神有点吓人,不过也没事儿,一年一次,我还应付得来。我也见着万慕了,他还告诉我,不要对他妈妈抱有什么家人的期待。”纪灿希自嘲的笑笑,“他这个担心是不是有点多余?”
洛时安轻轻的抚着他的背,“灿希,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和她相处?万一,以后不是一年一次呢?”
“我不知道,应该不用和她一起生活吧。”纪灿希的乖顺可装不了太久,他们之间必定有一人先疯。
“那一年之后,你还是想······”
洛时安没有问下去,纪灿希也不知道该怎么答,因为还没有答案。
到底要做万慕,还是纪灿希。
“现在不说这个行不行?”纪灿希松开他,手还在他腰间环着。
洛时安也放弃追问,反正不管做谁,只要在他身边,是他的,就好。
“时安,我有个很俗的问题要问你。”纪灿希笑着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嗯,开始对我有不一样的感觉的?”
他觉得还是问得文雅点,毕竟惦记上他或者觊觎他,好像都不太符合洛时安的风格。
洛时安轻咳了一声,“你猜猜?”
纪灿希摸摸自己的下巴,“我猜是一见钟情?毕竟我长得这么帅——”
“不是。”洛时安说,“我一开始对你没兴趣。”
呵,还没兴趣,纪灿希眯着眼:“那是什么时候有兴趣的?洛同学。”
※
大概是高一上半年的时候,那天,尤可请假去国外看她父母,缠着洛时安去机场送她。
当时的洛家离机场不远,洛时安踩着自行车便去了,快到目的地的时候,一个人影却突然从马路边窜出来,洛时安刹车不及,撞上了他。
“你没事吧。”按道理是那个人的错,洛时安还是有点担心。
地上的人却一字不言,飞快的爬起来,拼了命的往机场的方向跑,好像再慢一点,就抓不上什么似的。
那个人,是纪灿希吧。
那个脾气差到老师都怕的年级第一。
被撞到居然没发火,还挺神奇。
尤可打扮得漂漂亮亮,肩上还挎着亮闪闪的小包,表情却像是一去几年不回的样子,“时安,你不要太想我哦,虽然姐姐我,会在异国他乡时刻惦念着你。”
“好的。”洛时安说。
“你这个没良心的!”尤可捶了一下他的肩膀,“我祝你赶紧掉进爱情的坑里,一辈子都出不来!”
“我看你倒是爬上来很多次。”洛时安说。
尤可甩了下头发,“那是姐洒脱大气。”
“你这次是被甩的。”洛时安提醒。
尤可恨恨的咬了咬牙,“洛时安,你完了,你被我诅咒了。掉进坑里的时候记得提醒我一声,我一定要填一铲子土。”
送完尤可,他往回走时,又看到了纪灿希。
原来他也是来机场送人的?送的人还是李真老师,纪灿希的班主任,也带他们班的语文。
李真老师结婚后要跟着丈夫移民美国,已经办理完辞职了,但她也没说具体的出发时间,不然肯定有许多学生要来送她。
洛时安正好撞见,自然也要上去道个别的,“李老师。”
纪灿希瞧见他来,连忙别过脸,尽管闪得很快,洛时安还是发现他眼圈红红的,他跟李老师的感情这么深?
“您今天就要走吗?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一声呢?”洛时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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