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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赶到上车点时，大巴车上坐满了阿姨，好些他见过。
池照低着头在走廊上往前走，他只想坐到最后面躲起来，偏偏，一条长腿从座位跨出来挡住他。
视线顺着腿往上看，他对上周南泽那张冰山脸，诧异道：“你也去？”
周南泽收回腿，视线朝前面抬了一下，“我妈拉我来的。”
同是沦落人，池照也不去后面找位置了，直接抬了抬下巴对周南泽说：“让让，我坐里面。”
周南泽起身，让池照坐进去，等他放好书包，才缓缓坐下。
池照拿着手机发消息，周南泽兜里的手机接连震动。
池照忽然停下来，他看向周南泽，“你手机在响，你不回下消息吗？”
周南泽说：“群消息，不用回。”
“哦。”池照怕他真读书读呆了，小声说：“群消息可以开免打扰的。”
周南泽手指在座椅上点了下，他说：“我知道了。”
有了这个小插曲，又有周南泽坐在身边，池照全程放松，窝在座椅上睡得东倒西歪，头一点一点撞在周南泽肩膀上。
周南泽睡意全无，他扫了一眼车厢里的人，反手勾住池照的脸，压向自己肩膀，顺便调整坐姿，让池照靠得舒服一些。
太阳落山，柔和的光线笼在池照侧脸上，发丝上闪着金色的光，周南泽盯着车窗看得有点入迷，他趁着所有人都睡觉，偷偷亲了下池照的额头。
池照睡了一路，脸颊抵在肩膀上，嘴唇微微张着，差点就流口水了。好在他感觉有什么液体要涌出来时，猛地睁开眼惊醒。
“怎么了？”周南泽转过眼看他。
池照抹了下嘴巴，摇头，他要告诉周南泽自己差点把口水滴他身上，估计会被撂下车。
周南泽从书包里摸出水，拧开盖子递给池照，“喝一口。”
池照咕咕咚咚一口气灌了大半瓶，他不好意思地说：“我太渴了。”
周南泽什么都没说，抱着双手目视前方，接过半瓶水拧好放回包里。池照见他这副样子问他：“你没睡吗？”
周南泽上下眼皮碰了一下，轻声吐气，“睡了，比你早醒五分钟。”
池照没再说什么，车缓缓开进村子，池照远远地能看到外公家屋顶冒起的炊烟。夕阳照在脸颊上，池照像只餮足小猫，抻了个长长的懒腰。
手打到周南泽头上，他作坏地抓了下周南泽头发，顿时收获周南泽眼神警告。
池照乖乖收回手，拽衣摆盖住露出的一层薄薄的腰。
周美人他们团住的农家乐还得往前走，把池照和周南泽放下车后，周美人叮嘱池照：“你带着南泽住外公家，好好照顾你哥哥。”
池照和周南泽站在路边，看着大巴车扬尘而去，就像两条被遗弃的小狗。
“唉。”周美人就是这么无情，池照拢了拢背包，冲周南泽抬了抬下巴，“跟我走吧。”
周南泽抿唇，跟上池照的脚步。
走了没几步，池照停下来，大胆地勾住周南泽的脖子，因为身高差距，他没把周南泽拽弯腰，反倒是自己挂在对方身上，他扬眉道：“你跟我走不怕我把你卖个好价钱？”
周南泽嗤了一声，“谁买，你吗？”
“我才不会。”
周南泽说：“你不买，那你干什么？”
池照脱口而出，“当然是数钱啊。”
说完，周南泽无声的笑了下，池照才意识到不对，黑着脸松开周南泽，走到一旁生闷气。
明明一起长大，他怎么哪哪儿都被周南泽压一头啊。
他就那么喜欢压着自己么。
周南泽性格本来就闷，话不多，池照更不指望他能说点什么好听的，两人沉默下来，并立前行，影子叠在一起。
周南泽掏出手机，拍下影子。
池照掏出手机，拍了乡下风景发给岁岁。
临近外公家，一阵阵饭香飘了出来。
池照捂着咕噜噜叫唤的肚子，一头扎进去，把正在摘菜的外公吓一跳。
外公喊着外婆，外婆拿着锅铲出来，高兴地弯了弯眼睛。
两人来的时间凑巧赶上一顿晚饭，池照饿昏头了，一顿狼吞虎咽。外婆笑话周美人短了池照的吃食，池照浑不在意，放下筷子摸了摸肚子。
周南泽一惯斯文，就算饿了，也不会像池照那么没吃相，不知道是不是合胃口，他今天也添了一次饭。
池照瞥着他笑，“我以为你不会吃饭。”
周南泽看向他，“为什么？”
池照还没说自己就先笑倒，“因为你靠仙气啊。”
周南泽没说话，朝池照伸手过去，池照以为周南泽要揍他，往后一仰躲开，“干嘛啊，开玩笑这么小气。”
“过来。不打你。”周南泽手悬在半空中，视线垂落，池照狐疑靠过去，周南泽指尖在他唇边扒了一下，摘下一粒米。
外婆见状，笑呵呵取笑池照，“甜甜这是打算留着当宵夜咯。”
池照脸骤然烧红，他纠正外婆，“外婆，你别叫我甜甜了，很丢人啊。”
周南泽好整以暇地看着池照，“你叫甜甜？”
是挺甜的，甜的冒水，还不自知。
池照羞得想死，“我、我小名。”
他真不知道当初周美人是有多想要个女儿，才取这么腻人的小名，他都成年了，被喊小名很丢人啊。
周南泽难得勾了勾唇，语气揶揄，“挺适合你。”
怎么可能适合，池照觉着周南泽脑子坏掉了。
吃过饭，外婆收拾三楼带卫浴的房间给他们两人住，周南泽先把包拎上去，池照待在一楼给外公外婆别叫他小名的思想工作，很显然，外公外婆老了，改不过来了。
为此池照气鼓鼓一晚上。
岁岁跟他聊天都没法缓解那种。
三楼太热了，老家有没有空调，只能开着窗子通风，池照跟岁岁聊完天，觉着热不过，就想起小时候在屋子后面水井冲凉的光景。
他知道那口井现在仍在使用，不由得动了心思，起身下床。
周南泽从书里抬起视线，看向池照，放下书摘下眼镜，“去哪儿？”
池照摆手，“你看书，我去趟厕所。”
周南泽打算起身帮他开灯，池照按住他表示自己可以，让周南泽睡着就好了。
周南泽靠回床头，盯着池照出门，听见轻之又轻地下楼声，微微皱眉。
池照摸着黑下楼，开门跑到后门，兴奋地想哇哇叫。
村子里静悄悄，不需要路灯，月光照得满地亮堂，他捧着盆子一路狂奔，像只兴奋的野猴子。
水井旁聚集几个年轻男人，他们聊着天，捧着凉水冲澡。
池照突然不好意思。
年轻男人见池照过来，笑着说：“小池，你来冲凉？”
“啊！”小池很快融入环境，扒掉上衣，接过他们递过来的凉水往身上浇，井水冰凉浇在身上爽得头皮发麻，他爽得跺脚，“家里太热了，睡凉席都一身臭汗。”
他一边享受着凉水带来的舒爽，一边聊天，并没有发觉藏匿在黑暗中喷着怒火的黑眸。
“池照。”周南泽从暗处走出来上，一脸不悦，声线比浇在身上的井水还凉。
池照刚泼完一把水，打了个哆嗦，循声看过去，整个人呆住，操，周南泽怎么知道他在这里？
几个男人笑呵呵，池照却脚底生寒，他掀翻盆子拎起来就往周南泽跑，“你、你来做什么？”
周南泽视线垂落，在池照赤裸的上半身和湿透的下半身扫过，眼睛里怒气翻涌，火舌翻飞。
他拎着池照胳膊往家里拽，池照挣了挣没挣脱，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7章
池照直觉很准，因为周南泽此时的态度很差，目怒凶光，恨不得要将他生吞了活剥了似的。
至于么，池照一边反抗，一边大声嚷嚷：“不就是没喊你一起冲凉，你至于这么凶么？”
周南泽沉着脸，垂着嘴角，一言不发，听了池照的控诉，脸上无波无澜。
池照又喊：“周南泽，你弄疼我了。”
他被周南泽抓着腕骨，周南泽力道重，感觉要捏碎了。
周南泽知道这时池照打算逃跑的诡计，他说：“你不挣扎就不会疼。”
“我是傻子么。”池照气笑了。
周南泽不说话了，到了家门口，他实在是听不得池照嘴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控诉，弯腰抓着他双腿，将人扛在肩膀上。
池照倒垂着身子，腹部在周南泽肩膀上磕得生疼，他双腿乱蹬，手捶着周南泽腰，“你放我下来。”
周南泽不喜欢他不听话，一巴掌打在池照屁股上，响起“啪”地脆响。
也就是这么一巴掌，像是给池照施了定身术，他突然安静下来，不挣扎也不反抗，任由着周南泽扛上楼。
半天没听见动静，周南泽还以为把人打坏了，放下来检查。
池照红着眼眶，不服地瞪着周南泽，一脸哀怨。
他突然扑上去，掐住周南泽脖子往后推，周南泽搂着他腰倒在床上，仰面看着龇牙咧嘴的池照，脖子上的力道虽然很重，但也不至于不能呼吸。
池照翻身坐在他腰上，掐着他恶狠狠说：“你打哪儿不好，你打我屁股。”
周南泽看着他，小腹绷紧，喉结滚动，眼底泛起浓雾。
“你打我屁股是吧，我也让你尝尝被人打屁股的滋味。”池照扭着周南泽的手，拽着他翻身行凶。
他那点力道跟周南泽比起来太小儿科，周南泽稍微用力就将池照翻压在床上，池照下巴磕在床上，他破口大骂，“周南泽，你是畜生吗？”
周南泽弯腰伏在他耳边说：“你想我当畜生，也不是不可以。”
话音落地，池照感觉一阵吃痛从臀上迅速扩散开，该死的周南泽居然又在打他屁股。
池照羞红了脸，在床上扭来扭去，无奈周南泽两只手，像钳子一样锁着他，让他根本动弹不了。
周南泽扬起手，又一巴掌打下去，力道有点重，打得臀肉颤颤。
不用看，也能猜到臀肉肯定红了。
“你知道错了么？”周南泽低声发问。
池照真不知道错哪里，他不过就是一个人跑出去没喊周南泽而已，至于用打屁股羞辱他么！
“我没错。”池照哽着脖子嘴硬道。
周南泽摸了下他耳朵，沉着嗓音说：“你小时候比现在乖多了，那时候你会自己撅起来让我打。”
池照耳朵发烫，脸颊发烫，他闭上眼睛不去回想小时候。
周南泽手指突然勾住池照裤腰，池照猛地拽住裤腰，手脚乱蹬，语气又急又气，“你有完没完！”
明明气得要死，眼泪根本不受控制，只受情绪支配，不争气的滚了下来。他记得小时候，每次犯了错，周南泽就会拿打屁股惩罚他，自己那时候也蠢，迫于他的淫威，每次受惩罚的时候自己搬着小凳子，乖乖趴好，只为了让周南泽下手轻一点。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他怎么还这样惩罚他。
池照含着屈辱的泪，埋在床单上，一副周南泽想怎么办就怎么办的态度。
刚开始无声落泪，越想越觉着屈辱丢人，眼泪再也包不住了，抽抽噎噎，哭到肩膀发抖。
周南泽将他捞起来，凝视着他滚泪的眼睛，伸手去抹，“哭什么？”
池照仰起头大声控诉，“你被人按着打屁股，你看你哭不哭。”
刚开始不是池照先按着他么，周南泽觉着池照真会委屈啊。
偏偏委屈的让他心疼。
周南泽用手擦干他的眼泪，放开他，起身去了浴室。
被擦干眼泪后，池照就没哭了，他虚张声势就为了让周南泽愧疚，周南泽真离开了，他又有点心慌。
是不是自己真的太自私了。
小池趁着周南泽不在，悄悄拽着裤腰往后看，雪白屁屁上红红的，周南泽畜生下手真狠啊。
说打还真打。
只不过他那点愤怒没支棱几分钟，很快被愧疚取代。
周南泽在浴室待地时间越久，池照越不安，他想周南泽该不会躲在浴室哭吧。
池照爬起来，揉了揉发疼的屁股，一瘸一瘸挪到浴室外，耳朵贴在门上听动静。
浴室里什么声音也没有，池照皱了皱脸，下一秒，浴室门被拉开，周南泽直挺挺站在池照面前。
两人对视了几秒，池照猛然回神，羞耻地转身。
周南泽一身水汽的走出来，坐到飘窗上，点着手机。
池照躺在床上，揪着被子观察他，见他没有要睡的打算，清了清嗓子开口，“你不睡吗？”
周南泽手指顿了一下，他并没有吭声，继续滑动屏幕。
吃了闭门羹的池照，心里很不爽，凭什么只能他生气就要打屁股，惹他不高兴了就一声不吭。
“周南泽。”池照喊他。
周南泽视线从手机上挪到池照身上，目光幽深无波，他动了动嘴角：“什么？”
池照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拍拍空床，“回来睡觉吧。”
周南泽说：“你睡吧。我不困。”
小池再次被拒绝了，很不爽。
他翻身下床，一瘸一拐地挤到飘窗边，站在周南泽跟前，直视着他眼睛，“你还在生气？”
周南泽避开他的视线。
小池前倾，扶着他膝盖，认真道：“你打了我啊，算起来我应该生气才对。我现在好心来开解你，你别不是好歹哦。”
周南泽终于放下手机，看着池照说：“是吗？”
“当然啦。”池照往前进一点，抓着周南泽的两条腿猛地往自己这边拉，周南泽毫无防备地被拖到池照面前，两人一站一坐，隔了不过拳头的距离，池照撞进了周南泽的眼里。
池照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不妥，松开手说：“你、你别生气了。下次冲凉，我带你一起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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