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啊?你们神神秘秘的到底在说什么?少尊到底什么修为?”
“就那个……和之前几天被升仙台从下界传送上来的那些人……一样的修为……”
角落里一个魔修桀桀怪笑一声,“一群不敢说真话的,我替你们说吧,那位你们尊敬的少尊阁下可能是个地仙!”
地仙!
这两个字宛如某个禁忌一般,自那说出口后,整个一楼大厅都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
包厢里。
温初雪静静地坐着,手指百无聊赖似的把玩着桌上用来控制晶壁的小阵法,宛如外面说的人不是他。
他的脸色很平静,平静得有些过分了。
齐宁羽却坐不住了,他虽然看不起温初雪的修为,却不代表他没有大局观,会随意把这事往外说,帝宫少尊只是个地仙,别人知道只会嘲讽他们帝宫派出了个残疾仙人,嘲讽他们这些仙贵迫于对方身份还得在地仙面前低头,他可不是个不懂局势的傻子。
他顾忌着刑淮天在场,最终没点破他的修为,似是而非的说:“你不管管?他们说的可是你,若是放任这话流传,到时可是丢的我们帝宫派的脸。”
温初雪一伸手,淡定的捏住某只要跑出去咬人的狗子尾巴,淡淡道:“不急,听听他们说什么。”
刑淮天被拉住尾巴,全身的毛下意识炸了一下,接着想到身后的人是谁,那股子怒气立刻就消了,四肢一蜷便乖乖窝在椅子上,血红的眼睛盯着底下的人,眼里凶光闪烁。
温初雪松开他的尾巴,一手撑着头,继续淡定的看着底下。
齐宁羽见当事人都一副不在意的模样,顿时觉得自己多管闲事,脸色更加难看了,冷哼一声,也没再插嘴。
底下的人在一阵诡异的寂静后,最终被老仙雀的怒斥声打断:“胡说什么呢?你们要讨论这事到外面去讨论,我们雀楼只是说个书写个话本,不参合这些阴私脏事,去去去!今天的说书到此为止,也不收各位的仙石了,都走吧都走吧!”
那魔修就是个好事的,哪可能这么容易被打发了,他怪笑一声,道:“怎么?堂堂帝宫少尊可能是个连仙人都不是的地仙这回事就这么让你们难以接受吗?长久以来压在上面地位尊贵的人却是和你们视为奴仆的人一个修为,这滋味肯定不好受,但也不至于不敢承认吧?”
一位蓝衣仙子小小的反驳声响起,“说到底这都是未经证实的猜测而已,什么承认不承认的,光你们一个随意的猜测就让人家去证明,少尊阁下身份尊贵,可不是这般随意的人。”
魔修哼道:“我看八九不离十,不然他怎么千年不出帝宫?听说你们仙界的帝宫派等级很森严,万一他真是地仙,这少尊的位子都恐怕不保啊,哦,听说他还和你们飞仙派的少君合籍了?啧啧,一个金仙一个地仙,我看啊,干脆休了得了,谁愿意和一个卑贱的地仙做什么道侣,炉鼎都是给他面子!”
这话可是惹了众怒。
仙人到底是仙界的,都对仙界有归属感,关起门来怎么解决都是自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一个魔修在这品评他们仙界的事?
即使他说的可能是他们的心里话,可这话从魔修口中说出来,那就是不行!
场中立时就有几个仙人站起来,身上仙力涌动,显然是准备来一场“友好交流”。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动手,上面某个厢房里突然“轰”一声炸响,一道红衣人影从中飞出,只一个闪身就落到了那魔修面前,随即一道幽凉幽凉的声音响起,“你刚刚说,谁是炉鼎?”
众人定睛一看,就见那人脸色冷峻,眼神冰寒,明明一身红衣,身上的气质却很是阴郁,整个人身上都写着几个字:我不高兴!
蓝衣仙子顿时捂住嘴,小小声地惊呼出声,“少……少君!”
其他人显然也有认出晏凌妄的,人群先是惊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脸色都有些苍白。
魔修被吓了一跳,显然也从人群的低中认出了眼前人的身份,脸都白了。
他是个胆子大的,却也是欺软怕硬的,人不在他跟前他嘚瑟得欢,人一到他跟前他比谁都怂,哆哆嗦嗦就开始求饶,“少……少君……我只是说他的修为配不上您……”
晏凌妄手臂猛地一动,一剑鞘挥出抽在他脸上,魔修“哎哟”一声惨叫,整个人狼狈的摔出去趴在了地上,一张嘴,“噗”一声吐出一口带血的牙。
晏凌妄冷冷地看着他,道:“他是我的道侣,配不配得上是由我来说了算的,由不得你们在这乱说,谁再敢乱嚼舌根,我必饶他不得!”
他环视周围一圈,眼神带着一股沉沉的压迫,“我道侣不仅是帝宫少尊,更是飞仙派的少君道侣,奉劝你们说话之前先想清楚,你们嘴里说的人,得罪不得罪得起!”
所有人脸色都不太好看,但也知道自己刚刚讨论得过头了,齐齐低着头不敢说话。
包厢里。
齐宁羽看着底下大发神威的人,心里却不屑地想:果然温初雪就是来找晏凌妄的,刚刚吵架就迫不及待来求复合,这是知道有人会诋毁自己,所以来看道侣为自己出气吗?真是自甘堕落。
刑淮天舔了舔嘴唇,心想:这气势够霸气,快点把恩人哄好赶紧和好吧,看着都累人。
温初雪却和他们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他怔怔地看着底下的熟悉的人,有些呆呆地想:不是都告诉你我们不相爱吗,怎么还傻乎乎为我出头呢?
明明他来这里是另有目的的。
他之前和雪重远讨论,若那魔魂没死,肯定会为了报仇或是其它目的,把他“地仙修为”的消息散落出去,过了一晚又一天,今天怎么也该有点动静了。
这件事本来不用他来做,但他心里正烦躁着,想找点事做分散注意力,就干脆来这雀楼蹲守一点消息看看,为了防止别人看出他身份而惹来麻烦,他还做了一点伪装。
雀楼是消息流通之地,若那魔魂有动静,这里一定会有消息,他只是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会真的听到这消息流传开,更没想到会遇到晏凌妄。
更更没想到,晏凌妄会为他出头,即使他们都摊开说了,还在不遗余力的维护他。
他心绪一时纷乱至极,手里把玩的操控晶壁的阵法不小心偏了几分力道,晶壁颜色一阵波动,变成了内外全部透明。
里面的人可以看到外面,外面的人也可以看到里面。
而就在这时候,晏凌妄刚刚训斥完一堆乱嚼舌根的人,正准备走人,突然感应到了一道熟悉目光的注视,下意识回头朝上看去。
正好就对上了温初雪低头看向他的复杂目光。
一时间两人齐齐怔住。
第21章
温初雪完全没想到会出这么个意外。
晶壁因为他的一时疏忽变成了完全的透明, 就这么和晏凌妄来了个对视。
他一时间浑身都绷紧了,手指微微颤了颤, 连忙操控阵法又把晶壁调成了一堵墙。
在晶壁即将完全被墙覆盖前,他看到晏凌妄眼睛一眯,眼里倏然闪现出一簇怒火,似乎往这边迈了一步。
接着,晶壁完全暗了下来,遮挡住了外面的视线。
温初雪呼吸一滞,腰背不自觉挺直了, 整个人都绷成了一张弓。
他以为晏凌妄那样子似乎是要上来找他说什么,他坐立不安的等了一会,眼角余光不自觉往门口的方向飘去。
却等来了一场空。
那扇门自始至终屹立在那里,动都没动过。
果然还是生气了,气自己待错了人吧,看到他眼里就闪出怒火了。
温初雪微微敛眸, 唇角的弧度不自觉绷紧了。
我自问没亏待过你, 就这么让你难堪吗?
齐宁羽就嗤笑,“看,人家可能是知道你的修为了,并不稀罕你吧, 白等一场呀。”
他悠闲的摇了摇折扇,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怎么看怎么欠揍。
温初雪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 道:“引岚街第十五个巷口左转前方一百米处右转第四个巷口左转越过一堵墙后面一座联排小楼的第三栋后面那座楼的一楼第十五个包厢。”
齐宁羽眨了眨眼,“……什么?”
温初雪摸了摸刑淮天的脑袋,漫不经心道:“有你千方百计想要找到的某个东西。”
齐宁羽哼了一声,“你又在耍我, 我才不会上当。”
温初雪淡淡道:“随你,反正不是我在找的东西,要不要是你的事。”
说罢,他直接起身走人。
他态度这么淡然,齐宁羽反倒开始犹疑起来,忍不住就泛起了嘀咕——难不成他的白月光还真在这个地方吗?
他不想放过一丝一毫能找到那少年的机会,干脆走到门外掏出一只纸鹤,输入一点仙力,顺着温初雪说的方位找了过去。
刑淮天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血红色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晃晃的嘲讽,“真是个蠢货。”
他抬爪挠了挠头,挠下几根白色的狗毛,眼眸一闪,咬着狗毛就开始捣鼓起来。
温初雪没有再在外面停留,想做的事已经做完了,他地仙修为的消息的确开始在城中散播,这证明那魔魂并没有死。
若是光为报仇那还算好,怕就怕不止这么简单,这消息一出,帝宫派和飞仙派定然会闹点矛盾,若魔修在这个时候做些什么……
他仔细理了理这两天的事。
升仙台突然接到了魔界。
魔界传送的魔修和下界时不一样,每天都在增多。
邢淮天说魔修在密谋对仙界不利的事。
魔界的半神级阵法宗师和施问仙君探讨阵法。
简直明晃晃写着“搞事”两个字。
他眯了眯眼,心里大致有了个猜测。
他一边想着,一边往接引宫走,身后跟着一脸神游天外的齐宁羽和嘴角挂着一丝贱笑的刑淮天。
齐宁羽分了一点神魂在纸鹤身上,纸鹤所见的景象都能回馈到他脑海里,眼看距离温初雪所说的地点越来越近,他不自觉分了更多注意力到纸鹤身上。
第四个巷口左转……
越过一堵墙……
后面一座联排小楼的第三栋……
后面那座楼的……
嗯?这座楼怎么有点熟悉?不过是后门方向,不像是正门。
纸鹤扑扇着翅膀看着面前这座七层高的楼,心里有了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它一路从后门进去,同样看到的包厢也是背面方向的,它虽然越看越熟悉,但都飞到近前了,也不疑有他,飞快的找到第十五个包厢,贴着墙探进去一丝仙力一看……
包厢就是他们刚刚离开的那个包厢。
只是这包厢里满地白色狗毛,歪七扭八的拼成了两个字:蠢货。
齐宁羽:“……”
齐宁羽:“!!!”
齐宁羽一瞬间气冲上头,纸鹤“嗖”一下被狂暴的仙力反噬,变成了齑粉。
他红着眼睛看了眼前边的温初雪,咬牙切齿,“温……少尊!”
温初雪不理他,继续往前走去。
刑淮天甩着狗尾巴慢慢悠悠从他旁边经过,顺带不忘嘲讽一句:“说你蠢还真蠢,在恩人说了那一大串地名后我就知道那是我们包厢,只有蠢货才意识不到。”
说罢,高兴地甩甩尾巴,追着温初雪一溜烟跑了。
齐宁羽气得七窍生烟。
他有心找这两人算账,但人家一个魔界少主一个帝宫少尊,各个身份都比他高,他一个都惹不起。
于是只好忍下满肚子气,憋屈的往前走去。
走了没多一会,就听前边传来一阵吵嚷声,伴随着阵阵愤怒的咆哮,声势还挺大,似乎是两波人吵起来了,其间还夹杂着“地仙”、“不配”等词。
刚刚才经历过雀楼里的质疑,温初雪对这件事正敏感着,一听到这几个词,他基本就知道前边在吵什么了。
他在原地怔了怔,便果断往前走去。
吵架的地方是一座酒楼。
吵架的原因是一桌人在谈论昨晚听到的关于“少尊是地仙”的消息。
一伙人喝了点酒,嘴没把住关,谈得有点过头,什么“帝宫派高攀飞仙派”、“帝宫派这次这么配合就是自家少尊太不给力,讨好来了”、“什么身体孱弱,都是借口,也就是个投胎好点的奴仆罢了”、“飞仙少君这次可血亏,赶紧和离吧”、“帝宫派那些人知道他们尊为少尊的人其实是个地仙吗哈哈哈”……等等一些不经大脑思考的话就这么在酒的作用下秃噜出来了。
秃噜出来也不要紧,接引城里九成都是飞仙派的人,听到也只是皱皱眉头,一笑了之,看不过眼的最多说道两句,怎么也不会打起来。
但坏就坏在,酒楼的二楼正好有一桌帝宫派的人在喝酒。
他们是温初雪从帝宫派带来的人,各个出身尊贵,修为绝顶,最低也是天仙,都是帝宫派的仙族世家里出来的仙君仙子们,这次也都是来历练的,奉帝尊温启月的命令来守护升仙台通道。
他们怀着十分的诚意而来,在三大家之一,闻人家的家主之女闻人檀的带领下巡逻接引城,刚刚正好换班歇下,便来这里休息一趟,顺带喝点小酒怡情,结果就听到了这么一堆不堪入耳的讨论。
先开始他们顾忌着和飞仙派的合作,忍着没发作,结果这讨论越来越不像样,甚至还开始攻击他们帝宫派的人。
宫家的一位脾气暴烈的小仙君宫明焰实在忍不住了,抓起腰间的长鞭就是一鞭子抽出去,“轰隆”一声,底下在谈论的那一桌酒客的桌子顿时四分五裂,在一片火焰中化成了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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