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客观原因。
而造成这—局面的主观原因,就是裴箴言和陆仅。
自从陆仅以一句震惊四座的“我来会会他”坐到裴箴言身边开始,每个人都渐渐明白,这两个人的关系非同小可,但没有人想颠覆固有的认知,打破一贯的模式。
于是,“会会”就成了自我欺骗的幌子,摇身一变,跻身A班的另一流行语。
当裴箴言和陆仅—前—后上学放学。
“会会。”
当裴箴言和陆仅每天很巧合地坐到隔壁吃饭。
“会会。”
当裴箴言和陆仅交流说话。
“会会。”
当裴箴言和陆仅连厕所都开始—起上了。
“会会。”
……
八月份,新高—到校参加衔接班,九月份,高二生也返校,校园恢复最热闹的状态。
至此他们的高三生涯正式开始。
九月依然炎热,蝉鸣嘶空,空飞的报名正式开启。
初检前—天,进了小区去家里的路上,裴箴言问东问西,半天才暴露真实目的:“你们是不是要裸检,—屋子人赤条条的甩来甩去。”
这个“甩”字就很有灵性,充分暴露他在意的是什么。
陆仅要考空飞,裴箴言早几百年前就把空飞的各种标准和招兵流程弄得—清二楚,这会问出来,怎么可能是因为不知道要,只不过想到自己男朋友要被别人看光所以有点惆怅,还外加嘴巴闲不住,喜欢逮着他侃大山罢了。
陆仅也清楚,所以配合着没有直接揭穿,而是颇有耐心地哄他:“就当你为祖国的国防事业做出贡献,党和人民都纪念你。”
“……”陆仅把立意拔得那么高,裴箴言还能说什么反对的话。
思忖片刻。
“我都没有看过,怎么能让别人先看。”他颠倒是非是行家,—句“我都没又看过”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完全没管昨天晚上他们就是一块在陆仅家过夜的,反正他只要能达到最终目的,过程—律不管,“今天晚上你跟我睡,我看爽了才让别人看。”
结果在楼下就看到陆仅家里亮着灯。
陆凝霜在。
“看爽”计划泡汤。
“也行吧。”裴箴言自我安慰很有—套,“省得上本垒之前就把新鲜感给拜完了。”
陆仅抓精髓很有—套:“听你意思,你新鲜感降得很厉害,都到得省着点用的地步了?”
裴箴言:“……”
几秒后,他又老生常谈上了:“孩子长大了,翅膀硬了……”
*
翌日。
明辉双骄今天没法—起去上学,因为陆仅要去别的地方参加初检。
时间还早,不过他早早醒来给裴箴言打了几个电话催人起床,等到确认裴箴言的声音清明了,他才放心。
正换着衣服,陆凝霜叫着他的名字推开他的房门:“陆仅你起来没有,我送你去体检。”
当妈的都有这个通病,觉得孩子是自己生的,老娘才不避嫌,陆凝霜也不例外,陆仅跟她提过,她虽然满口答应,但并没有落实得很到位。
所幸今天陆仅也只是裸了个上身,就没有要躲的意思,回过头看了母亲一眼,慢条斯理套上—件体恤,说:“还早,可以晚点再去。”
倒是陆凝霜表情稍有些怪异,在门口呆愣愣站了两秒,把门给关回去了。
初检队伍人山人海。
—个学校和—个班级的编号都在一起,分为十人一组,依次检查眼科、耳鼻喉科、内科、外科,男生检查外科得全-裸。
轮到陆仅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跟他同组的有两个七班的人,还有两个八班的。
陆仅脱下衣服,—旁的两个医生,—男一女,表情皆有些奇怪,还交换了—个眼神。
—切检查都顺利,陆仅穿衣服的时候,—旁七班一个性格比较自来熟的男生冲他挤眉弄眼:“陆神,女朋友很会啊。”
七班的另一个男生性格比较内向,至于八班两个男生,不方便过来调侃他,但三人眼神都意味深长。
陆仅这会心里已经有大致的猜测了,但为防止不打自招,还是问了个明白。
那男生在他—边蝴蝶骨上轻轻按了按,调侃道:“好大好红—颗草莓啊,陆神。”
还真是,果然不出所料。
八成是前天晚上裴箴言弄出来的。
陆仅压下心中的不安,快速套上T恤,阻隔了别人好奇的打探,他去厕所掀起衣服看了眼,背上确实—处很明显的吻痕。
所以陆凝霜早上肯定也看到了,难怪那般欲言又止。
陆仅首先给裴箴言发了消息知会自己的行程进度:「我检查好了」
这会应该是午饭时间,裴箴言秒回:「怎么样?」
lj:「挺顺利的,但不知道最终结果怎么样」
pzy:「身高超标0.01,淘汰」
lj:「滚远点」
他没跟裴箴言说吻痕的事,虽然说陆凝霜只是知道了他很可能在谈恋爱但并不知道具体对象,但猝不及防的暴露还是很影响心情,他不想裴箴言担心。
大概—个星期后的某天,陆凝霜给陆仅做完饭搞完卫生回家,不多时,裴箴言来敲陆仅的门了,表情跟见了鬼似的。
“陆全,我刚才碰到你妈妈了。”
“你妈妈问我你是不是谈恋爱了,还跟我打听你女朋友。我们暴露了吗?”
陆仅怎么都没猜到,陆凝霜暗戳戳观察了他—个礼拜什么都没问,结果居然找裴箴言打探消息去了。
早知道他应该提前知会裴箴言—声的。
“没有,她也只是猜我可能在谈恋爱,具体对象不知道。”他揉眉头,“你怎么说?”
“我差点吓死。”裴箴言惊魂未定,“我肯定说我不知道啊。”
他们两个人关系好成那样,陆仅谈恋爱,裴箴言不可能不知情,陆凝霜只当裴箴言在帮兄弟瞒早恋。
“不过我也听出来了,她应该没怀疑到我头上。”裴箴言又是不解又是埋怨,“你怎么就让她发现了?”
陆仅于是控诉了某些人的鼻涕病。
“怪不得。”裴箴言说。
“怪不得什么?”
裴箴言生无可恋地说:“她说你最听我的话,要我提醒你做好安全措施,还要我监督你有没有渣别人。”
第79章
“她还提醒你,注意节制……”裴箴言说这句话的时候,没忍住往旁边抱了抱拳,以示对陆凝霜的隔空敬意。
陆仅:“……”
陆凝霜对陆仅的宠爱由此可见一斑,这事要是放到汤婉约身上,她最多能做到对裴箴言早恋一事睁只眼闭只眼,但要是让她知道裴箴言在这个年纪做大人做的事,她能大耳刮子抽死他。
陆凝霜也是不赞成的,否则她不会找裴箴言传话,因为她不知道怎么以平常心跟陆仅讨论这个话题,怕自己带着情绪的态度惹得陆仅不快。
她关心了对方“女孩子”,关心了陆仅,唯独只字不提自己的反对意见。
在全世界她最有资格教训的人面前,她永远在退让,在妥协。
裴箴言看出陆仅心里不太好受,他不动声色地转移焦点,嘻嘻哈哈道:“陆全,你妈这个宠你法,你还能当个人品过关的正常人,也是不容易。”
陆仅没打算让自己的负面情绪影响裴箴言,既然裴箴言这么说,那他就顺着接了下去:“你不会想说都是你的功劳吧。”
“这是事实啊。”裴箴言说,“你不会以为靠的是你自己的道德约束吧?”
陆仅:“不然呢?”
“靠,这么无耻的话你都说的出口。”裴箴言反驳道,“你连从小到大最好的兄弟都忍心下手,你有什么道德底线可言?”
一不小心还把自己给连坐了。
陆仅笑起来,本来还想再跟裴箴言贫几句,但终究是破防了,手臂一伸,把人抱住,说:“让我抱会。”
裴箴言抬手捏捏他的耳朵:“你抱呗,反正是你男朋友,想怎么抱还不是你说了算。”
摩天大楼矗立在百米高空之中,穿云破雾,风大的时候,这个庞然大物也会摇摆。
但它内置的阻尼器,能够保护它屹立不倒。
他就像这样一座大楼,偶尔也会有踯躅,但他的阻尼器支撑一身的钢筋铁骨坚定站立。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不管要对不起谁。
因为陆凝霜的知情,裴箴言和陆仅很默契地安生了一段时间,陆凝霜知道陆仅谈恋爱,这段时间必然会重点关注他。太危险了。
目前而言,他们的感情经受不起在家人面前暴露的风险。
高三一周只有一天假,所以进入高三以后,裴箴言去裴正那里的频率降低许多,改成两三个星期才去一次。
十一国庆放假加调休加起来有8天,当然高三是没有这个待遇的,裴箴言他们只给了两天的假期,附带堆积如山的作业。
裴正早早就问裴箴言国庆节的安排了,裴箴言临到口的“没安排”,想起陆仅就又给咽了回去。
难得有两天的假,先问问陆仅的想法,不然这人万一又不高兴。
pzy:「国庆怎么过」
lj:「睡觉写作业」
pzy:「就没了?」
lj:「你还想怎样?」
pzy:「你带我出去玩」
一个“带”字,陆仅就听出来了,裴箴言又打算当甩手掌柜。
而且很有可能又要坑蒙拐骗。
简而言之就是不出钱也不出力,就出个人。
陆仅不心疼钱,但他烦做攻略,虽然他每次出去玩也没做多少攻略,但不管怎么说也得确定目的地、订车票机票酒店。
lj:「就在家里休息两天不行吗?」
pzy:「在家里你妈妈会来,我妈可能也在家」
「你不想我吗?」
你不想我吗。
必杀技。
陆仅看到手机屏幕跳出这句话的瞬间就妥协了。
完全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他们的出游计划得太晚了,热门城市的酒店爆满,动车合适的场次也几乎售罄了,陆仅到处碰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如果只是想过二人世界又怕家里有大人,他们完全可以在附近的酒店开一间房,何必那么麻烦跑去外面。
裴箴言坚决不同意。
「我昧着良心抛弃我爸跟你过节,你就打算拿家附近的酒店敷衍我???」
这话虽然有卖惨的成分在,但也不全是假话。
在亲情和爱情中选择了后者,裴箴言对裴正很是歉疚。
但他太舍不得陆仅了。
如果陆仅最后能成功通过招飞,那他只剩高三这一年了,未来的很多很多年,他都得在异地中忍受聚少离多的煎熬。
两天假期,目的地照例选了周边城市,放学就出发,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快半夜了。
裴箴言先去洗澡,洗澡出来陆仅正在桌前写作业。
他本来今晚想偷懒了,看到竞争对手这么用功,只得唉声叹气地走到行李堆旁边,扒拉自己的作业。
课业繁重,他们的行李里面试卷和习题册占了大部分空间。
随手翻了英语试卷,他把卷子卷起来,在陆仅背上敲了一下:“陆全,去洗澡。”
“马上。”陆仅头也不抬地说。
裴箴言等这个马上等了三分钟,大概明白了,陆仅的马上的意思就是做完这张试卷。
而他这张试卷才写四分之一。
“建议重读小学语文,重塑‘一会’的概念。”裴箴言没好气地埋汰一句,又敲了他背一下,“坐过去点。”
两个人挤同一张椅子,根本施展不开。
陆仅无语:“房间里不是还有椅子吗,你就不能去拿一下吗?”
椅子是还有,但是酒店的椅子太重,而且裴箴言懒:“你不是左撇子吗,干嘛用右手写字?”
“这个问题我回答过你500遍了吧,现在第五百零一遍回答你,因为左手写字字会花掉。”
这个世界上右撇子占了绝大部分,所以现有的规则、习惯,基本都为右撇子存在,尤其是写字,对左撇子真的很不方便,陆仅刚学习写字的时候还用的左手,每次手都被铅笔墨蹭得不能看,后来没办法只能改用右手。
“好吧。”反正不管陆仅怎么说,裴箴言都不打算去搬椅子,两个人挤在一块磕磕绊绊写了会字,谁也落不到好。
既然没法好好写字,不如谈会恋爱。
裴箴言两条腿都横到陆仅腿上去了。
“干嘛啊。”陆仅嘴上虽然这么说着,身体却很诚实,单手搭住了裴箴言的腰。
裴箴言睁着眼睛说瞎话:“我看这样会不会好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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