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他受不了这种落差。
“从放寒假就不停在参加酒会,太无趣了,”他嘟囔着:“还是让没去过的人去吧。”
“随你吧。”顾青蓉说。
她之前对秦默寻就比较纵容,现在因为身份转换的问题,正是秦默寻最敏感的时候,她就更没有理由向他施加压力。
吃过饭,秦默寻便和那群人一起出了门。
秦默彦则陪着顾青蓉到二楼的小客厅里聊了会天,之后顾青蓉又陪他到了三楼他自己的卧室里。
整面墙的实木衣柜,由原先的空空荡荡,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变成了满满当当。
除了他这个年龄的男孩子爱穿的各色潮品,正装更是一排一排,领带,胸针,袖扣,外加一些饰品,几乎样样齐全。
“怎么样?”顾青蓉露出些期盼的神色来:“都是妈根据现在年轻人的喜好准备的,还喜欢吗?”
秦默彦上前看了看,不由失笑。
他们家自己就是做服装的,偏偏顾青蓉为他准备的全都是更高端的品牌。
“喜欢。”他说:“谢谢妈。”
又忍不住笑说:“这也有点太多了吧?”
“他们有的你也得有。”顾青蓉说。
“我哥没说你吗?”秦默彦感动的同时也隐隐有些好奇:“之前哥还提醒过,出门应酬的话最好要穿自己家的衣服。”
“他穿就行了。”顾青蓉喜悦地为秦默彦搭配明天参加酒会的服装:“你们小的爱穿什么就穿什么,难不成我们家做食品的话,就不吃别的东西了?”
秦默彦看向顾青蓉,她笑得眉目生辉,很有几分少女时期的样子。
这是他从来没见过的顾青蓉。
上一世,秦默阳出事后,秦默寻掌管着秦氏,他们母子两人一直都过得很累也很压抑。
他自己工作忙,应酬多,在公司里备受排挤,顾青蓉则一个人照顾着秦默阳和秦士别两个病人,又担忧着他的处境,熬到最后整个人都十分憔悴。
那种憔悴与疲惫是肉眼可见的,即便她出去的时候,在外人眼里依然明艳照人,可却瞒不了他。
“怎么样?”顾青蓉把明天要穿的衬衣,西装以及毛衫选出两套来准备好,又分别配了胸针和领带,抬头问他。
“特别好。”秦默彦往前倾身,抱住了他母亲的腰,把脸埋在他母亲胸前,又说:“谢谢。”
“跟妈还说谢谢呢?”顾青蓉笑他。
“那也要谢谢。”秦默彦说:“妈妈对我可太好了。”
“我不对你好对谁好?”顾青蓉抚着他的发顶:“你是我的孩子啊。”
“嗯,”秦默彦抬头对着她笑:“那我穿上试试?”
秦默彦把两套都试了,戴了胸针,但没打领带。
他年龄小,领口不打领带而是多敞一颗纽扣的话,看起来优雅又随性,连顾青蓉的眼睛都亮了亮。
两套都很好看,秦默彦选了有点暖的深亚麻色。
“妈,”他把衣服挂好:“这些太多了,退一些吧,等我长了身高再添。”
他前阵子刚量了身高,现在才长到一米七九,而上一世他最终长到了一八一。
*
第二天晚上的酒会并不算很正式,不过是大家过年聚聚联络感情,上一世秦默彦曾参加过很多次这样的聚会,对此并不陌生。
酒会的前半场,他一直跟在秦默阳身边与人周旋,举止是符合身份的略带青涩又不失大方。
酒会过半,大部分人滑进舞池里的时候,他才离开秦默阳,和几位年轻人坐在一边喝酒聊天,大家很快熟络起来。
身边的人来来去去,直到只剩下他一个的时候,有人端着酒杯来到了他面前。
秦默彦认出对方是路西野的堂姐路丰。
他之前跟着秦默阳倒是见到了路西野的堂哥路堃,没想到路丰也来了。
见她站在自己面前又不说话,便主动招呼道:“路小姐,您好。”
“我可不好。”路丰没在他对面落座,反而紧靠着他坐了下来。
她笑了笑,身上的酒气很重,身体像是不受控制地往秦默彦身上靠,嘴唇几乎贴到了他的脸颊。
这里的光线本就很暗,如果有不明所以的人看过来,甚至有可能会以为她在亲他。
秦默彦没说什么,只不动声色地往旁边退了退。
“怎么?”他的动作似乎刺激到了路丰,她冷笑着问:“我没路西野香吗?”
她说着撩起头发露出半截柔白的脖颈:“我喷的可是今冬最好的香。”
“您喝多了。”秦默彦平静地起身:“我找人过来照顾您一下。”
“连你也看不起我吗?”路丰忽然高声质问:“不过是跟跟路西野就这么威风?”
她的声音将旁边喝酒聊天人的视线吸引了过来,秦默彦倒不好立刻就走了。
“我不靠路西野,”他换到她对面坐下,语调平静:“我靠秦家也可以。”
秦家现在虽然远远比不上路家,但也远不如上一世那么没落,对于普通圈层的人来说,尚还能称得上“豪门”二字。
路丰愣了愣,仿佛此刻才醒过来这个在自己面前略显冷漠的男孩子早已不是江随风,而是秦默彦。
“呵,”她笑了一声:“我只是一片好心,想提醒你一句。”
“是吗?”秦默彦不为所动,平静地看着她,并不问她想提醒自己什么。
他一直都知道路西野和他叔父以及姑母家的关系不算好,但也没想到会差成这个样子。
上一世路丰的哥哥路堃倒是常常在酒醉后痛骂路西野,但路丰应该还不至于,他见她不多,也没有特别留意过。
“路西野这个人无情无义,连对自己家人都毫不手软。”路丰醉醺醺地说:“你以为你跟着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路西野毁了她的姻缘,也毁了路安近几年来最大的一个项目,这甚至关系到路安以后多年的发展,她父亲已经闹到路西野父亲面前去了,但事实已定,再闹也无法扭转乾坤,A医最终选定的合作对象甚至是路西野亲自介绍的。
这件事因她而起,她心里很清楚,也正因为如此,她对路西野既心生恐惧又因为常年的嫉妒而更加怨恨。
路西野总是很精准地狙击到对她最重要的东西,那么她也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秦默彦就是她想狙的那个目标。
她不贪心,她目前既然动摇不了路西野的事业,那就让他也象她一样尝尝感情失败的滋味儿。
“无情无义吗?”秦默彦若有所思,又问:“那么路小姐大庭广众之下这么讲自己的堂弟又算什么?”
路丰滞了滞。
“而且您说错了一件事,”秦默彦略认真地纠正:“不是我跟着路西野,而是路西野跟着我,至于好处的话,我想路西野应该不看重那些。”
“如果他看重的话,”他说:“虽然我拥有的不多,但可以都给他。”
他端着酒杯站起身来,依然维持着最基本的礼貌:“无论如何,谢谢您的忠告。”
谁料路丰却一把拉住了他的衣摆。
秦默彦不想和她拉拉扯扯,那么多人看着,对谁的影响都不太好。
“不管你们谁跟着谁,”路丰说:“早晚有一天路西野会弃你如敝履,你信不信?”
秦默彦没有说话。
他是知道路丰和NCC陈焕之的事情的。
因为路西野并没有向陈家施以援手,导致陈家在NCC的权力动荡中下落,路丰和陈焕之订婚的事情也一拖再拖。
甚至有知情人士透露,两人这件事极有可能会再无结果。
秦默彦不认为路西野做错了什么,路氏那么大一个企业,需要对很多人负责任,不可能当做做人情的工具。
而且路家上一辈的恩怨也不是外人所能评判的。
路西野可以帮路丰,也可以不帮,那是路西野的选择,应该被人尊重。
“路西野不会弃我如敝履的。”秦默彦说:“他和你认识的那些人不一样。”
第65章 Chapter 65
他们这边的动静很快就把秦默阳招来了。
秦默阳第一眼就看到了路丰扯着秦默彦衣角的手,他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站到了二人之间。
“丰姐,”他似笑非笑地说:“缺人喝酒?找我啊!”
他和路丰其实同年,只是路丰比他生月稍大一点,所以偶尔见面也会叫声姐。
“怎么了?”路丰往后靠了靠,笑道:“小时候我连你都逗过,逗逗你弟弟还不行了?他长成这样,本来就很招人逗。”
“长得好看有罪啊?”秦默阳夸张地挑了挑眉:“要真是那样的话,那丰姐可是罪不可赦。”
“还是你会说话。”路丰被恭维的舒服了许多:“过来陪姐喝两杯。”
秦默阳笑笑:“别说两杯,两瓶也没问题。”
秦默阳落座,向自己弟弟使个眼色,恰逢有女孩子来邀秦默彦跳舞,他便顺势滑到了舞池里去。
这一幕恰好被刚赶过来的路堃看在了眼里。。
男孩子穿了一身休闲西装,身姿笔挺,举手投足间既优雅绅士又带了几分随性。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情况,他其实很难想象这是他第一次到这中场合来应酬。
路堃的脚步顿了顿,心里莫名升起了一中“果然是路西野看上的人”的感觉。
秦默彦在舞池里跳了一支舞,秦默阳就过来了。
时间不早,兄弟两人向主家告别后共同返家。
上了车子,秦默阳才问:“刚才路丰跟你说什么了?”
“说了一些对路西野不太好的话。”秦默彦说。
“呵,”秦默阳笑了笑:“其实也难怪她恼,小野做事的确是有点不留情面。”
秦默彦看他一眼,语气不冷不淡:“他怎么不留情面了?”
“哦。”秦默阳觑着他的表情,忽然觉得路丰说的还挺有道理。
秦默彦的确有中让人想要逗上一逗的感觉。
于是他故意拖了拖语调:“你这个语气,让我不太敢继续评论他。”
秦默彦看着他哥忍了忍:“那你以后都别评论了。”
“那怎么行?”秦默阳笑:“说不定以后会是一家人呢。”
秦默彦抿了抿唇,努力抿掉了因这句话而溢出的一点笑意,不太自在地偏开头去。
秦默阳顿时觉得更有趣了。
这小孩儿有时候挺豪横的,有时候又很容易害羞,和他以及秦默寻的性格都不一样。
但他知道见好就收,于是笑着说:“路西野前几天把路安和A医合作的一个大项目给搅黄了,路堃和路丰这会儿都憋着火呢。”
秦默彦眉心微蹙,现出些若有所思的神情来。
“路西野没跟你提过这事儿吗?”秦默阳问。
秦默彦摇头:“不过,他这样做肯定有他有自己的理由。”
“可能吧,”秦默阳说:“据说这事发生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他做了就做了,一点解释也没给路安,路安那边为这事闹得挺历害的。”
“算了,”他拍拍秦默彦的肩:“路家的事情咱们外人也说不清,当年路西野的叔叔路晨锦和姑母路晨玥把路家所有能赚钱的项目都分了,只留下最难的制药业给路叔叔,当年路叔叔多难啊,这事儿好多人都记着呢。”
“后来呢?”秦默彦问,这些事他也知道一些,但听秦默阳提起来仍然有些好奇。
“后来怎样你不也看到了?”秦默阳笑着说:“路氏制药在国内这么艰难的大环境下,不是一样被路晨铭做起来了?风水轮流转,现在的路晨锦和路晨玥,只论成就的话给路晨铭提鞋都不配,但路丰他们就觉得,当年分家产的时候他们的长辈吃了亏,才让路西野家里占了个大便宜,小时候在路西野面前能耀武扬威现在就只能低声下气,不服气呗。”
秦默彦听到这里忽然忍不住笑了笑。
“觉得解气?”秦默阳看着他问。
“倒也不是,”秦默彦说:“我只是忽然记起路西野说他父亲是恋爱脑。”
秦默阳失笑:“倒是有不少人这样说,不过我是不信的,恋爱脑能把路氏发展成今天这样?”
秦默彦认可地点点头。
“相对于其他人来说,”秦默阳想了想说:“路晨铭其实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该扛事业的时候能扛事业,该放手的时候也能轻易放手,孩子一成年就敢把企业整个交过去,这在圈子里是独一份的。”
秦默彦偏头看他,认真听他说话。
“而且路晨铭十分高明,他让路西野理事又不给他正式的头衔,让下面那些质疑的人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秦默阳说着又笑了笑:“可现在呢?路氏和WUYUN还不是个个都离不开路西野了?那些当初不放心的人现在哪个不盼着路西野能早点在公司坐稳了?不然公司里都一口一个路少的叫着也不像个样子。”
秦默彦又笑了笑。
“你呀,”秦默阳说:“别光笑,这可能是你将来要时时相处的人,多了解点没有坏处。”
“哥,你想的可真远。”秦默彦说:“他们二老常年在国外生活,能碰面你时候不会太多。”
“看,还说我想的远,”秦默阳又逗他:“你想的不也挺多?”
秦默彦笑一笑,耳根忍不住泛起一点红意来,恰在这时,韦承柏的电话打了进来。
“承柏?”秦默阳侧头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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