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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病弱反派后(穿越重生)——木漏日

时间:2021-07-08 08:53:55  作者:木漏日
  可是江晏迟不同,许纯牧到底并不是真的要弑君。
  手下留着些分寸。
  可江晏迟对他却是下的死手,一刺一挑都是要命的,偏偏出剑还诡谲得很,教人防不胜防。
  眼看着一箭没入肩胛,许纯牧被逼得连退数步抵在树干上,刀穿过他的肩胛骨深深刺入木中,震得树上的残叶纷纷飘落。
  “江晏迟!”听到身后传来楚歇尖锐的怒喊。
  将剑抽出,斑斑点点的血溅上江晏迟的脸颊。
  鲜血汩汩地染红了那人浅色的布衣,他毫不迟疑地瞄着那人心口,利落地将要刺下。
  “求你了!”
  那一声嘶吼太过凄厉。
  竟果真叫停了那夺命的长剑。
  刀尖的鲜血滴答落下。
  “我不是,我什么都不是。您才是皇帝,您才是大魏的陛下!”楚歇被周闻拦下,竟立刻屈膝跪在自己面前,那狼狈迫切的模样是前所未见的。
  那是楚歇第一次对自己磕头叩首,一声一声重重叩在心尖。
  “求你了。我知道你恨我,你杀了我吧。骗你的是我,他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不是真的逼到穷途末路。
  楚歇怎么会露出这仓皇绝望的一面。
  江晏迟看着自己满手的血,又看着那抖如筛糠的人。心中的躁郁渐生浓厚,好似每一次呼吸间都要窒息似的,血液骨头里都被磨得发疼。
  拖着那把剑朝着楚歇走去,半蹲下,手上的血为他擦泪的时候沾上他的脸颊。
  楚歇闻着那满身的腥气,心口一扯一扯地开始揪绞痛。
  江晏迟行事冲动任性,楚歇生怕他一时冲动真的傻了许纯牧。好似不怕血了似的,迫不及待地握住那只手:“陛下。是我,是我不该骗你,是我利用你,是我坏,是我错了,对不起,你说得对,我不该招惹你,我——“
  小皇帝却把刀递到了楚歇手中,掰着他的手,默默无言地教他握住那刀柄。
  楚歇不明白他的意图。
  然后人被他拽起来,推到许纯牧面前。
  楚歇看到许纯牧流了好多血,顿时慌得不行。要去捂他的伤口,手刚伸出去就被狠狠截住,受伤的左手被用力地掐着,入骨地疼。
  “楚歇。”
  “杀了他。”
  那散漫的声音里携风带雪似的让人发冷。
  楚歇简直要怀疑自己听错了。
  “什么。”
  江晏迟重复了一遍,指着面前那人,“亲手,杀了他。”
  楚歇意识这才慢慢回笼,他僵硬地转过头看着面前那睥睨着自己的皇帝,“江晏迟,你……”
  “杀了他。这件事情,我就当没有发生过。阿歇,你还是朕的皇后,朕待你还是像从前一样。”
  江晏迟见他目光涣散,蹲下来,握着他的手往前伸,指着许纯牧的脖子,说,“阿歇,朕把什么都给你,好不好。”
  楚歇惊愕的目光刺痛了他的心神,分明占尽先机,可眼前的小皇帝像是一只重伤的野兽似的摇尾乞求。
  “阿歇,你不要喜欢他,好不好。”
  楚歇脸色惨白一片,“我本来就不喜欢他!”
  “那你就杀了他。”
  楚歇浑身都发起了抖。他来到这个世间十几年,还从来没有哪一次,被气得如此昏头。
  胸腔里一股气息翻涌着,像是有血腥气涌上喉头。
  “江晏迟……你非得,非得如此吗……”
  “嗯,非得如此。”
  他还以为刚刚江晏迟停手,是被他说动了,起了恻隐之心。未曾想到。
  他是要自己亲手杀了许纯牧。
  他抬手擦着他脸上的血,俯瞰着楚歇,“动手吧。让我来的话,他会死的很痛苦的。”
  往日里最聪慧的狐狸如今被逼到死角,再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江晏迟微微眯起眼,最初知道他离开的时候,他惊怒,担忧,同时也满心愤懑,他想尽了一切他能想的法子,拦住他,阻止他的离去。
  可那一切复杂的情愫,都被隔着门的轻轻一句话烧成死灰。
  ——许纯牧,你应当清楚。
  ——我算计天下人心,唯独不曾骗过你。
  江晏迟嘴角的笑意温柔森寒,“楚歇。你杀过那么多人。不会不知道怎么将人一刀毙命吧。心口,或者,脖子。”
  看到那人姣好的面容渐渐苍白如纸,那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脆弱。
  小皇帝的声音却愈发静默,云淡风轻似的抬眸看着许纯牧,“你现在动手,他还能有个痛快。”
  见他始终不动,他残忍地勾起嘴角,附耳轻语。
  “或许,你有没有听过,凌迟处死。”
  话音未落,那缭绕在周遭的血味像是一条长鞭立刻打在他的心尖,楚歇身形佝偻,再压不住喉头的腥甜。
  待到江晏迟发觉异样时已来不及。
  他一口血喷在江晏迟的衣襟上。
  眼前骤然一黑,昏过去前甚至来不及再威胁小皇帝一句不准杀了许纯牧。
  许纯牧会被杀吧。
  威胁又有什么用,没用的。
  江晏迟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
  “许纯牧……并非许承堇的嫡子?”
  苏明鞍看着手中的信笺,愈发觉得事情诡异起来,许纯牧手握北境三十万兵权十年之久,竟然只是个庶子。
  还是个从外头抱来的,养在许邑膝下,连亲娘是谁都不知道的庶子。
  慢着。
  许纯牧的出生,是在永安十三年。
  他辅佐着宣和帝,引三胡乱境,月氏灭国,掀起永安之乱那一年。
  苏明鞍似是想到什么。
  这一年,也是沈家被陷害,为永安帝所忌惮,屠杀灭门的那年。沈将军之妻大魏第一美人云仪郡主,被逼得在一场大火里自尽。
  那火烧了三天三夜,直到将整个沈府焚烧殆尽。
  许邑原本就是沈弃安麾下一员,当年只是个小小的轻车都尉。
  永安十二年长野之战惨败,正是许邑背叛了沈弃安,将他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次年,许纯牧便出生了。
  这个孩子被许邑放在身边,如珍似宝,亲自教养着长大。
  许邑给他取了小字隅安。
  是偏安一隅之意。
  战功赫赫,手握三十万兵马的镇国侯府,为何偏偏要这小孙子偏安一隅。
  同样是亲孙子,许邑将许长陵送往上京城,却将这位养在边境,甚至从未让他来过上京城。
  为什么。
  许纯牧用兵如神,十三岁第一次上战场,便借着琅琊山之险要大败北匈。
  此等天赋,到底是从何而来。
  他性子执拗而纯良,这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又是像极当年的谁。
  苏明鞍蓦地踉跄两步,想到一种极其荒谬的可能。
 
 
第80章 晋江首发
  难道说,许纯牧——
  正想到要紧处,府中大夫前来上报,说昭狱的大火扑灭得及时,赵灵瞿只是轻伤,并不危及性命。
  苏明鞍去看了他,人已经醒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明鞍问,“好端端的,昭狱怎的就起了火?”
  “你还问我!”赵灵瞿咬紧了牙口,捂着被烧伤的手臂疼得直皱眉头,“你说陛下一定会对楚歇起猜忌之心,就算我在昭狱关几天也是无妨,可是就在今天午后,楚歇刚刚来见过我……”
  楚歇去过昭狱。
  这火果真是他放的。
  他想做什么……今早陛下刚撤了他得职,他怎会如此耐不住性子,非得来昭狱放一把火。
  苏明鞍想到什么,又立刻教人去应天府打探消息。
  那打探人的刚放出去,就带着信儿回来了,低声说城西长街那头出事了,就是昭狱附近,挺说禁军从那拿下了什么人,如今已经押到宫里去了。
  但消息没有透出来,不知是拿了谁。
  苏太傅察觉此事诡异的很,扬手还是叫他去应天府打探清楚,许纯牧到底还有没有关在那里。
  “赵将军,我好像知道楚歇为何要保许纯牧了。”
  赵灵瞿病中起身,要了口茶解渴,不怎么当回事儿地搭话,“嗯?”
  “也许我当年有疏漏。”苏明鞍道,“沈弃安当年是有两个孩子的。那一场沈家的大火里,会不会那个不满周岁的幼子……也活下来了。”
  “咳……咳咳……”赵灵瞿被一口水呛着,错愕地抬头,“你说什么?!”
  “许邑。”
  苏太傅手在膝上摩挲着,眼神渐渐悠远,似是想到很久之前的往事,“在永安之乱后,许邑一直就和宁远王貌合神离了,说是愿扶持江景谙为太子,可到头来许家根本半点力都没出。这么多年来,他也一直呆在北境,好像对这些功名利禄并无欲求……”
  “对功名利禄并无欲求?”赵灵瞿满脸讥诮,“他背主求荣,当年坑害沈弃安时候手段那么狠绝,说什么没有欲求……大魏人都是两面三刀,得了最大的好处,偏还要躲在北境好一幅高风亮节的模样。”
  赵灵瞿对此并不认可,“再说了,如果他果真无欲无求,就不会在濮阳郡谋反了吧。”
  苏明鞍一言不发。
  他和许邑相交不多,不过二十几年前有些来往。在他的记忆中,许邑是一个有些意气与抱负的。
  “未必如此。”苏明鞍道,“他在濮阳郡谋反,才是最奇怪之处。以许氏的兵权,眼下不管是哪个皇族的人当太子,当皇帝,不都得拉拢这镇国侯,他何必要亲自出手推倒江晏迟,在扶持另一个……”
  赵灵瞿坚持己见,“因为江晏迟诡计多端,不好控制。你没看到楚歇都被他拉下去了吗。”
  苏明鞍再度摇头。
  “前荣国公爷曾跟我说过,江晏迟很像他祖父年轻时候的样子。”
  江晏迟的祖父,宣和帝。
  当年那个被流放到西境边陲之地,诏令一生不得再返上京,最后却以三胡入境而于乱战中登上皇位的,宣和帝。
  苏明鞍眉头愈发皱紧。
  好像忽的想通了什么似的,倏然道,“许邑是靠着当年背叛沈弃安,至使长野之站惨败的祸首。但他当年此举,也是为了给宣和帝铺路,最终的目的,还是扳倒当时的正统太子,让宣和帝趁乱夺取皇权。”
  “我虽于上京谋求,而他于北境算计。但最终我们达到同一个结果——永安之乱永安帝与太子被斩首而亡,宣和帝被我们推上了皇位。”
  赵灵瞿也听出些意思来,问,“我们是为了月氏能复国,为了搅弄大魏,为了彻底杀死当年灭国的仇家永安帝和将军沈氏……可是,许邑是为了什么,他当年为何要背叛沈弃安。”
  苏太傅洞若观火。
  “他认为当时宽厚善良的太子殿下并不能稳住上京城的皇权,且相信,只有将宣和帝那样才思卓绝又手段雷霆的人坐稳皇位,大魏才能继往开来,千秋万代。所以,他背叛支持正统太子的沈弃安,推宣和帝上位……”
  但后面的永安之乱,是他不曾想到的。大魏陷入长年的战火纷纭,国力衰竭,民不聊生。所以——
  “许邑他,后悔了。”苏明鞍自言自语地喃喃。
  后悔扶持宣和帝,让这样一个狠辣卓绝的人,当上了皇帝。
  更后悔害死赤胆忠心的沈弃安,至使长野一战惨败后,荣华百年的沈氏一朝灭门,北境失了沈弃安,再挡不住三胡乱境,长驱直入。
  让那个人当上皇帝的代价太大了。
  至此,当年的许邑代替着沈弃安,借着功勋要来沈家的长明军权,拒绝了上京城里的荣华与安宁的生活,选择成了戍守北境的一道高墙。
  赵灵瞿却跟不上苏明鞍的思路,直问“他后悔什么”。却见苏明鞍的神色越来越深沉。
  “所以,江晏迟做出和当年宣和帝一样的行为后,许邑的态度便顷刻逆转,忽然铁了心要谋反。他要扶持温厚良善的豫北郡王之子江似岚为太子,就是不想要重蹈当年永安之乱的覆辙。”
  苏明鞍的话掷地有声,赵灵瞿却没能听懂。
  “同样是谋反。但他做出的是和当年完全相反的判断。这一次,他信仁爱可安.邦,而非杀伐可定国。”
  说罢,他“呵”了一声,也不知是在笑谁痴狂。
  “可是许邑是不是后悔当年扶持宣和帝,和楚歇又有什么关系?”赵灵瞿手还疼得很,“我们眼下不是在讨论楚歇吗。”
  苏明鞍叹息赵灵瞿的迟钝。
  “如果当真如我方才所推论。那么,长野之战败后。他极有可能偷偷赶回上京城想要救下沈氏其余的人……却没来得及,沈府的一场大火烧死云仪和沈家所有人,他于大火中只来得及抱走了他的幼子……也就是,许纯牧。”
  “你的意思是,那一场焚烧的大火里,我们带走了沈家的长子,而许邑,抱走了沈弃安的幼子。”
  赵灵瞿愕然,像还是有哪里想不通。
  但是细想来,许纯牧的确和他兄长长得一点也不像。许长陵身形高大健硕,轮廓硬朗。
  而许纯牧,相较于习武之人而言,有些过分隽秀。
  的确是个美人。
  楚歇也是美人,昳丽精致,只是身形削瘦而病弱。细细琢磨,二人样貌也是有些相似的,尤其是眉头和鼻梁。
  所以,这个许纯牧……是楚歇的亲弟弟。
  所以楚歇这样心狠手辣的人,才会一次一次地要去保他。
  在濮阳郡也是,回上京城也是。
  “许纯牧竟是沈家后人!”赵灵瞿豁然而起,攥紧了手中的拳头,暴怒着嘶吼,“他竟还和当年的沈弃安一样,掌管着北境长明军!荒唐,太荒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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