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安。
那个令他心存疑虑,但却毫无证据的人类。
管理局实验室内。
卓浮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到来电显示的瞬间,立刻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几乎是毫不迟疑地接起了电话,火急火燎的冲着电话对面喊道:
“我的天啊我可算联系上你了!之前你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通电话吗!我甚至还给你属下打了!结果她说你已经参加任务去了,可急死我了!你知道吗!你说的真的没错……那把剑确实会有反应!我他妈都吓呆了!”
他说起话来仿佛机关枪,突突突个没完没了:“我觉得我们可能真的得做最坏的打算了,之前检测出来的魔力异常可能真的是幻想种,而且!而且!真的有可能是龙,你一定要小心——”
话筒那边传来男人低沉冷冽的声音:“我已经见到了。”
卓浮愣了:“啊?”
“龙。”穆珩的声音仍旧无波无澜,淡淡地补充道。
卓浮:“……”
我草?
“不过我这才来找你不是因为这个。”
卓浮露出被雷劈的表情:“等等,对你来说,居然还有比龙更要紧的事情?”
穆珩:“……”
“对不起对不起,您继续说。”
五分钟后。
卓浮一时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了:“所以,你是说,那个时安昏迷不醒地出现在了从深渊中出来的位置,而且还是全裸着的……?”
穆珩停顿了一下,纠正道:半裸。”
“差不多啦!你还带着我之前给你的试验机吗?”
“嗯。”
“你既然给我打电话了,应该是已经做过测试了吧?”
“嗯。”
“所以呢,有异常吗?”
沉默许久之后,男人冷而沉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来:“没有。”
“那不就得了!卓浮拍板道:“你相信我,我这次的试验机机型和以前完全不是同一个档次的!能测出来万分之一频率的异常魔力波动,如果试验机显示没问题,那他肯定没有问题,不过……”
“不过什么?“穆珩追问。
“你这位小朋友身上可能确实有点不太一样的地方。”
卓浮摸了摸下巴,说道:“你刚才有没有注意到他身上有没有被抓伤的痕迹之类的?”
电话那边传来长久的沉默。
“你不会没好意思看吧?”卓浮贱兮兮地问。
电话那边回应他的依旧是沉默。
但是这次卓浮却敏锐地觉察到了对方极具威慑力的怒气。
“对不起对不起,咳咳,他干咳一声,认错认的非常熟练,:“说正事。”
“我的意思是,你的小朋友,可能是被龙抢掠过去的。”卓浮正经起来,继续说道:“在你失联的这段时间,我好好地查了一下关于龙类的相关资料,不得不说,即使在那么多的幻想种中,龙这种生物依旧算得上神秘,关于它们的记载不多,但是所有的相关文献中,都有过非常类似的记载……”
“龙这种生物,性情残暴,喜好美色和财宝。”
卓浮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我其实也是猜测啦,毕竟你刚才说,他现在的位置就在是龙离开深渊的通道附近,对吧?”
“有没有可能,龙是想把他带回深渊,但是还没有来得及回去,通道就被关闭了。”
“说起来,你的那个小朋友长得好像挺好看吧?”
他话音未落,电话就被对面无情地掐断了。
“……”
卓浮盯着面前的手机屏幕陷入沉默。
这也太绝情了点吧!
*
穆珩将手机放回口袋里。
他就该知道,卓浮这个人根本没个正形。
这一通电话下来,一点有效信息都没有得到。
穆珩扭头看向身旁的少年。
对方似乎完全没有被外界的喧嚣打扰,仍旧兀自沉睡。
他伸出手,带着手套的手指捏住了对方尖尖的下巴,将少年的脸向着自己的方向转过来。
——不过,至少在最后那点上,卓浮说的倒是没错。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
穆珩:放心,我不会让龙抢走你的。
时安:“……”
#我该怎么向他解释我是龙,而不是公主这件事呢#
第18章 “就,你是被那位长官从里面抱出来的……”
时安感觉自己做了个漫长的梦。
他梦到自己回到了万年以前。
宽敞而干燥的洞穴内堆满了闪闪发光的财宝,而他自己则舒适地躺在财宝堆中,长长的大尾巴绕了一圈,将他最爱的宝贝抱在爪下。
亮闪闪的海洋淹没了他。
时安能叫出自己每一个宝物的名字和来历。
左爪附近的蓝宝石王冠是从五百面前的人鱼王国中抢来的,脑袋下面枕着的银白钻珠链是从精灵的领地偷来的,而尾巴尖旁边的几吨黄金是前段时间人类进贡给他的。
他的鳞片是那样坚不可摧,再坚硬的财宝堆对他来说只是挠痒痒。
注视着自己的小窝,时安感到难得的快乐和满足。
他是深渊巨龙,世界上的最后一条了。
从时安破壳起,这就已经成为了一个既定的事实。
在如此漫长的岁月里,他从未见过任何自己的同类。
随着他活的越来越久,醒着这件事也变得越来越无趣。
时安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把脑袋搁在了自己的尾巴尖上。
好无聊。
时安眨眨眼,决定睡一觉。
这次要睡的久一点。
盘曲在财宝堆中的漆黑巨龙缓缓开口,一连串古老的咒语在空旷的山洞中回响,犹如来自远古的低声呢喃,随着声音落下,巨龙的眼皮一点点的耷拉下来遮盖住赤金色的竖瞳,漆黑的身躯伏在财宝堆内,陷入了深深的沉眠。
时间的流逝从这一刻开始失去了意义。
不知道过了多久。
时安听到黑暗中传来了细微的呼唤,很轻,很弱像是哭泣,又好像是在低诉。
他轻飘飘地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去。
紧接着,在一片乌茫茫的黑暗中,时安看到远处站着一个小小的人类。
他独自站在山洞中,低下头用小刀划开自己的手腕一滴滴猩红的鲜血溅落在尘土中,被小心地画成一个完满的圆,一个极其复杂的魔法阵出现在了山洞的正中央,和一旁纸上画着的图案一模一样。
紧接着,人类站在魔法阵旁,低声念诵着早已被遗忘的深奥咒语,一遍一遍。
对方使用的是古老的龙族语言,甚至比时安本身还要古老,它能够唤醒一条沉睡的龙,并且强制对方的出现和降临,这道咒语非常强大,但是同样的,它需要人类主动献祭自己的生命,同时,它要求的魔力量十分庞大,在远古时代,甚至需要耗费一这整个人类王国举国上下的魔力才能完成。
按理来说,这道咒语是不可能完成的。
但是,世界上的最后一条龙已经睡得太久了他的灵魂已经进入了最为虚弱的状态。
一旁看到全程的时安气坏了:
“喂喂,我还想继续睡的,你干嘛,别吵醒我啊!”
但是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拽了过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于是,时安被气醒了。
他猛地睁开双眼,却看到一片雪白的天花板均匀而有规律的滴滴声在耳边响起,在空旷的房间内显得格外清晰。
……?
什么情况?
时安不明所以地眨眨眼,尝试着动了动胳膊。
嘶!
时安的表情因为痛楚而扭曲。
好疼好疼好疼!
浑身上下哪里都好疼!
在疼痛的刺激下,昏迷之前的记忆这才慢慢回笼。
时安记得自己把那颗球吐了出来,然后就被迫重新变回了人类的模样,直接从半空中直直地摔了下来——然后呢?
时安扶着隐隐作痛的脑袋,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正在这时,手旁的床单动了动,魔虫探出了脑袋,一脸怨念地看着时安:“大人,您醒啦?”
时安模糊地想起来自己在吞下那颗球之前发生的事情。
他有些心虚地小声道:“哦……”
魔虫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那颗球叫做深渊之眼,是维持整个裂缝开启的关键,而且最重要的是,一旦它离开深渊裂缝,就会自毁!”
时安声音更小了点:“现在我知道啦。”
“而且那个穆珩当时还正在追您!”魔虫越说越激动:“为了瞒过他,您知道我费了多大功夫吗!”
时安眨眨眼,小小声道:“对不起……”
他道歉的太过爽快,魔虫被噎住了。
只见眼前的少年沮丧地垂着头,纤细的身躯被裹在偏大的病号服内,看上去既乖巧又可怜和先前那只让魔物臣服哀嚎的远古巨兽完全联系不起来啊!
“……”可恶,这条龙也太会装可怜了!
魔虫非常生气
但是主要气自己。
为什么总会被这条龙的外表欺骗!
他柔弱吗!他柔弱个屁!
“诶对了,时安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说道:“我在昏迷过去的那段时间里做了个梦。”
紧接着,他简单地将自己梦到的东西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魔虫若有所思地猜测道:
“那道咒语如果成功的话,是可以把您的本体以全盛状态召唤出来的?对不对?但是如果失败的话,那根本也唤醒不了一条巨龙。
而在现在的情况下,虽然召唤者很弱,但是他应该使用了某种魔力增幅的方式,毕竟这以现在人类的科技是可以做到的,所以这个咒语只成功了一半,才会导致现在这个结果的出现。”
魔虫:“不过您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人类的样子,我也不太清楚诶。”
对于这个问题,时安心里倒是隐隐有了点头绪。
在这个大陆上,名字本身是有力量的。
只有强大的幻想种才会拥有名字,他们会将自己的名字的知情权赠与追随者,作为庇佑和保护的象征。
所以,他和这个人类的重名不可能是意外。
那条咒语导致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很可能就和这个有关。
时安突然振奋:“我决定了!”
魔虫被他吓了一跳:“什,什么?”
时安说:
“我得去找找这个人类是从哪里看到的这条咒语,毕竟它即使对我来说也很古老,更别提一个普通的人类了。所以,如果我能找到记录这条咒语的地方,或许就能知道恢复的方法了!”
时安再次信心满满了起来。
正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同样穿着一身病号服的林彦明从外面走了进来。
在看到苏醒过来的时安时,他眼前一亮,赶忙快步上前:“我的天,你终于醒来了!你知道吗,你已经睡了三天多了,你现在感觉如何?还有哪里疼吗?”
时安可怜巴巴:“哪里都疼……”
林彦明倒了杯水,递了过来。
时安捧着水杯,小心翼翼的啜了口,问道:
“我昏过去的这三天里有发生什么吗?”
林彦明:“也没什么,实战测试的场地已经被关停戒严起来了,最近里面全都是管理局的人,据说这次情况真的很严重,所有的学生都严禁靠近那附近的。”
他摸了摸后脑勺:
“我真没想到,那天在实战里,我居然会被吓晕……”
魔虫:你是被我咬的!咬的!
不是吓得!
时安感受到自己手边的魔虫躁动了起来。
他不着痕迹地把它按住。
“……我获救之后才听说,你居然被困在最可怕的核心地带了,唉,幸亏——”
林彦明突然收住话头。
他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异样,欲言又止地看了时安一眼。
时安觉察到了不对劲:“怎么了?幸亏什么?”
林彦明犹豫了一下,说:
“那个,你刚刚醒来,应该还不知道,就是……”
“就是什么?”时安追问。
林彦明看了眼时安,声音下意识地变低:就,你是被那位长官从里面抱出来的……”
时安:“那位长官?”
林彦明大惊小怪地看了他一眼:“就是穆珩啊,穆长官。”
时安:“……”
林彦明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点,然后犹犹豫豫地开口:“而且,嗯,好像,当时你的衣服,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受损了。”
时安:“…………”
林彦明指了指一旁的椅子,上面搭着一件漆黑的大衣:“喏,这个就是他的外套。”
等林彦明离开病房,时安才从被子里将魔虫拎出来:
“说吧。”
“……”
魔虫用六条细腿在半空中扑腾了两下,然后才弱弱地说道:
“那个,我刚才没骗您,我真的帮您瞒过去了,我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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