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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暗暗地握紧拳头，全身微微颤抖。
顾重阳曾经跟他说过，露西是他在斗兽场认识的。
当时的她被一群丧尽天良的纨绔关在笼子里，和一些奇珍动物摆在一起拍卖。
衣衫褴褛，浑身是伤。
顾重阳本来懒得管这些事，但当时他位置靠前，有个小孩刚好就扑倒在他脚边了。
那小孩大喊着让他们放过姐姐，即使被打得吐血也要拽住他的裤脚。
顾重阳皱了皱眉，便把姐弟二人救下来了。
对于露西而言，他是她整个人生的救世主。
然而她却在最关键的时刻，亲手把救世主的宝贝送进了狼窝里。
不知道是不是被刺痛了。
露西突然捂住脸，痛哭起来，疯狂摇头道：“我不想害他的，我不想的……可是我不能不管我弟弟……”
她话音刚落，太空舱猛地震颤了一下，直接把她整个人摔了出去，一路滚到门口。
师远洋猝不及防，被从床上甩了下来。
下一秒，飞船警报响起——
系统女声播报：【代号309飞船受到弹.药攻击，经检测15%船身遭到破坏，请各位乘客立即穿好防护服……】
两人同时睁大眼睛看向对方。
师远洋当机立断，爬起来疯狂拍门，大声吼道：“开门，快开门！放我们出去！”
第65章 整个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之……
几乎所有的防护服，都在飞船走道的壁橱里。
这个房间没有任何保护措施，一旦飞船发生撞击坠毁，那么师远洋和露西极有可能会遇到危险。
师远洋不停地拍打房门，试着踹了两脚。
然而外面没有丝毫回应，之前看守的人也不知所踪。
露西一脸惊慌地站起身走向他，还没走几步，飞船再次狠狠地摇晃起来。
系统女声：【船身毁坏已达23%，经检测目前处于拜恩空间站附近，并无合适的降落地点，请各位乘客立即穿好防护服……】
两人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都流露出恐惧——他们根本没有办法降落。
空间站离拜恩的距离可不是一星半点，假如飞船在这时候出现问题，那么他们全都得变成飘在宇宙空间里的浮尸。
外面的守卫估计已经进入备战状态了，根本没有人有空管他们。
师远洋再次抬脚踹在门把锁上，把锁终于松动了些许。
整个房间倾斜，由于惯性，他站立不稳地撞在了门上。
露西死死地抓住墙壁上的安全扶手，脸色跟见了鬼一样。
“完了，不会有人来救我们的。”她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带上了浓浓的哭腔，“是我对不起你。”
师远洋没理她，一下又一下地砸门。
外面的警报声越来越大，几乎已经到了刺耳的程度，走廊上乱哄哄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飞船毁坏已经到了系统不能修复的地步。
整个船舱开始发热，核.反应堆迸发出常人难以承受的热量，墙壁出现一道道裂缝。
露西绝望地滑坐在地上，捂住脸浑身颤抖。
师远洋大口地喘着气，趁着船舱墙壁坍塌，终于成功把门破开了。
然而过道映入眼帘的是更令人绝望的一幕。
他面前横七竖八地躺了几个人，满地碎玻璃片，橱窗里的防护服散落一地。
通道尽头已经被塌陷的墙壁堵死了，嘈杂声大得什么也听不清楚。
“起来！”师远洋转过头一把抓住露西的衣领，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
在面对死亡的恐惧之下，露西已经失去行动的能力了。
她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喃喃道：“完蛋了，我们都要完蛋了……”
师远洋反手给了她一巴掌，呵斥道：“清醒点，穿上防护服，要是你再这样，我们必死无疑。”
他没有手下留情，露西白皙的脸颊瞬间浮现出了指痕。
她猛地抬起眼睛，开始意识到周围的状况，在看见地上的尸体后，捂住嘴眼泪大颗大颗落下。
师远洋迅速给自己套上了一套防护服，等上身之后才发现果然还是有破损。
但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露西渐渐反应过来，匆忙捡起地上的防护服穿上。
师远洋将唯一完整的头罩给她戴上，确保供氧没问题后，将她推到了壁橱里面。
就在他关上壁橱门的下一秒，整条通道火光四射，轰然巨响，反应堆爆破了！
他甚至没来得及看向露西，就被冲天的火光甩了出去。
最后一眼，他看见露西双手撑着保护罩大喊着什么。
然后，五脏六腑都传来巨大的压迫感、撕扯感——他被冲出了飞船。
短短一秒钟的时间，师远洋仿佛从一个旁观者的视角，看见自己被甩出船舱，以一种失重的速度漂浮起来。
他的防护服不断渗入不均等的气压，保护面罩也开始龟裂。
咔擦，咔擦，耳边传来裂纹的声音，和宇宙独一无二的寂静声。
在他飞出船舱时，看见了飞船面前摩天轮一般的空间站，以及攻击他们的那艘军舰。
他所在的飞船被轰炸得体无完肤，烈火席卷了半边船身，炽热地燃烧毁灭。
师远洋的脑海中闪现过许许多多乱七八糟、毫不相干的想法，身体的撕裂和疼痛已经变得快要让他麻木到忽视的程度。
他想到顾重阳，想到师寒山和陈眷，以及到现在也没有再见过的404。
它一定还在等自己回去吧，就像以前缩在他房间的衣柜里那样。
小小的空间，待在里面等着他。
可惜他再也回不去了。
见不到它，也见不到顾重阳了。
一想到顾重阳，心口就止不住地刺痛起来。
他阴差阳错地回到现在，却最后没能实现自己的目的。
薄如蝉翼的眼睫轻轻闭上，一颗失去重力的泪水在头罩里飘了起来。
师远洋像一颗离开根茎的蒲公英，在黑暗中，一身银白色的防护服显得愈发渺小。
他的意识也随着压力的增加而慢慢模糊，脑袋因为缺氧陷入眩晕，腹部的痛感让他的头越来越沉重。
忽然之间，他的腰部被重重地拉扯了一下。
是防护带所在的位置。
尽管已经没有一丝力气了，师远洋还是硬撑着睁开了眼皮。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身穿防护服的顾重阳抓住了他腰间的绑带，隔着透明的头罩，两人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师远洋还没来及看清他的表情，下一刻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整个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第66章 “他想问你以前为什么要……
“洋洋呢，还没起吗？”
“大周末的，就让他多休息会儿吧，平时都忙死了。”
“不行，这孩子可真是，说好让我喊他起来去机甲科技馆的。”
耳边传来模糊的对话声，好像隔了几道墙体似的，声音朦胧且含糊。
师远洋觉得眼皮酸涩难耐，皱了皱眉睁开眼。
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足足让他愣了好几秒。
房门传来开锁的声音，他看了过去。
“起来了，小懒猪。”师寒山爽朗的嗓音传来，随手推门而入。
师远洋呆在原地，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穿着睡衣，丝毫没有伤痕。
师寒山抱着手臂站在床前面道：“我就说这小子醒了吧，别赖床了，快起来，都要十一点了。”
在他身后，陈眷也笑着探了个头出来。
师远洋头一次看见他们笑不出来，而是浑身僵硬得入坠冰窖。
他这是……回到之前的世界了？
否则现在的一切怎么解释。
他不是应该在爆.炸的飞船上吗！
迟钝的大脑终于想起最后那一幕，难道顾重阳没有抓住他？
还是……他想到了另一种更坏的情况。
师远洋慌忙掀开被子，跳下床。
下一秒，身体重重地坠了一下。
他又回到了床上。
眼前再次漆黑一片，鼻端传来药水和消毒水的味道。
四肢的疼痛感逐渐回升，一直到痛得他忍不住抽搐了起来。
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只温凉的手放在他额头上。
“还是好烫手，医生，他什么时候能醒啊？”
傅思衡的声音响了起来，向来清冷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着急。
医生说：“病人内脏和骨头轻微受损，昏睡的时间可能要比寻常长一点。放心，现在病情已经基本稳定了，有事随时按铃。”
“嗯，麻烦了。”
房门轻轻打开又关上。
师远洋的眼皮动了动，慢慢地掀开来。
傅思衡察觉到他的动静，赶忙俯身上前：“师师，醒了？”
师远洋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动弹过了，他费劲地转动眼珠，视线落在傅思衡略显疲惫的脸上。
周围被白色笼罩，他在医院。
原来刚才在做梦，他在心里吁了一口气。
“小衡……咳……”他张了张嘴，就被自己沙哑的嗓音哽住了。
傅思衡将吸管递到他唇边：“你昏迷了十来天了，喝点水，慢点咽下去。”
师远洋含住吸管，发现自己身上插满了引流管。
他艰难地吞咽着，喉咙里火烧火燎，像是被人撒了一把沙子。
喝了半杯水，傅思衡就把水拿开了。
他刚醒来不久，不能喝太多。
师远洋咽下嘴里的水，看向他道：“顾重阳呢？”
傅思衡的眼神闪了闪：“他为了救你，受了点伤，现在在特殊病房护理，等你好一点再去看他吧。”
“严重吗？”师远洋的心顿时又揪紧了。
傅思衡握住他的手道：“还没度过危险期，当时他奋不顾身地脱离安全舱，拦都拦不住……不过幸好抓住你了。”
师远洋的睫毛颤了颤，慢慢地垂下眼睛。
“别太担心，医生说你尽量不要有情绪波动。”傅思衡看着他，眼底满是心疼。
师远洋动了动嘴唇：“那艘飞船……毁了吗？”
傅思衡知道他要问什么，但还是皱眉道：“嗯，顾枭在飞船上。”
是个完全不出乎意料的答案，师远洋只觉得胸口酸涩，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从没想过顾枭会就这样死了，不知道顾重阳会是怎样的心情。
那毕竟是他的父亲，无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是会伤心的吧……
他不敢接着想下去。
过了一会儿，傅思衡出去把404带了进来。
404一看见师远洋，就扑到了病床前。
它用光滑圆溜的脑袋抵着师远洋的手，声音闷闷的像只葫芦：“小主人……你痛吗？”
“我不痛，乖。”师远洋勉强摸了摸它的头。
傅思衡看着他们，摸了摸下巴道：“你的小机甲可是差点跟顾重阳拼命，它真的安装了很多个智能系统吗，感觉似乎挺有主见的。”
404低下脑袋不说话了，沉默地蹭了蹭师远洋的手。
才一段时间没见，小主人的手就瘦得不成样子了，手背上筋骨分明。
它胸口的系统有那么一点紊乱。
“这件事以后再跟你解释。”师远洋不知道怎么说，只能眨了眨眼睛。
傅思衡挑了下眉，识趣地关上房门出去了。
师远洋转向404：“你那天也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404仍然低着头，几秒后说：“小主人，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嗯？”师远洋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404抬头看向他，红红的眼珠子带着试探：“顾重阳知道你来自哪里了，我什么都告诉他了。”
师远洋内心大震，想坐起身却又被疼痛拉扯住了。
“你……咳咳，你怎么……”
“小主人，你你你别急。”404赶紧安抚他，“他没有把你当成妖怪，只是说想找到你问你一个问题。”
师远洋脸都憋红了，瞪着它道：“什么问题？”
404认真地说：“他想问你以前为什么要拒绝他。”
师远洋：“……”
第67章 “过来帮我洗吗？”……
师远洋的身体一天天好了起来，他能下地走路的第一天，就忍不住拄着拐杖去看顾重阳了。
顾重阳伤得远比他想得要严重，躺在特殊病房里，脸上戴着呼吸器。
他每天隔着玻璃探望一会儿，就被傅思衡催着回去。
好在陈眷和师寒山并不知道他受伤的事情，期间只给他打了几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实验室的事忙完回去。
修养了一个多月后，两人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
星际联邦也发表了最新新闻，战毁的飞船里并没有找到潜逃犯顾枭的尸体。
但是不排除他飘出飞船，成为了太空垃圾。
战斗地点距离拜恩的空间站很近，因此这件事由拜恩和华纳同时负责跟进。
但最坏的情况还是来了，顾枭潜逃后罪名已定，按照《星际法》规定，他的家族将不能由直系亲属再继续留在部队。
表面上，他跟顾重阳一直是叔侄关系。
可真实存在的血统就犹如一颗定时炸.弹，外人不清楚其中缘由，国防部却足以草木皆兵。
在顾重阳还在住院时期，就已经从病房里搜出了三个窃听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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