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渊宽阔的肩膀挡住了夏怀星的视线。
似乎也能够挡住一切不好的事情。
他们身边是萦绕着红烧牛肉面那种特别的香味，在狭小的宿舍里面，倒有一种人间烟火的温暖感觉。
夏怀星彻底放松下来。
“小朋友，别怕。”夏怀星听见楚云渊在他耳畔轻声说，“哥哥在。”
“一直都在。”
身边，是人间的暖香味。
楚云渊肩膀上，是夏怀星最喜欢的那种洗衣液的清香。
被楚云渊抱着，夏怀星整个人都变得软趴趴的。
他挂在楚云渊的肩头，任由他环着自己，摸自己的头发。
楚云渊的手很大，但是力道非常温柔。
夏怀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就是，怎么说。
夏怀星一般不哭，哭了也没什么太大的作用。
但是此时此刻，趴在楚云渊肩膀上，他的眼泪真的差点就掉了出来。
夏怀星狠狠闭了一下眼睛，把眼泪憋回去。
但是他却没有离开楚云渊的肩膀。
夏怀星安安静静地靠在那里，安静地享受着那里的香味。
呼吸平稳地休息了五分钟，夏怀星整理好情绪，从楚云渊身上抬起来。
“我没事了。”夏怀星说。
“好。”楚云渊让夏怀星坐回面前的椅子上，夹了一筷子方便面给他，“再吃点面。”
夏怀星听话拿起碗筷，又听楚云渊问：“这五万美金，你希望我怎么给你？”
“转给我……”
夏怀星说到这里，不由得顿了一下。
五万美金，国内深夜，哪怕他们有专用的银行渠道，在这个点转来转去，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楚云渊又夹了火腿肠给夏怀星，循循善诱：“你是要买什么东西么？”
“对。”
“那直接用我的卡买就好。”楚云渊说，“国内支付还是国外支付？”
“国外。”
“美国还是英国还是其他欧盟国家？”
“是美国的。”
夏怀星说到这里，想到还没定下来的版权，不由得放下了筷子，面条也有点吃不下去。
“先吃。”楚云渊也不说了，“先吃完饭，我才继续跟你说。”
夏怀星：“……”
夏怀星拿楚云渊没办法，只能听话地将面条吃完。
吃完饭，夏怀星把筷子横过来摆在碗上面，自己双手放腿上。
碗筷整整齐齐，夏怀星端端正正，认真看着楚云渊。
“吃饱了？”楚云渊确认。
“吃饱了。”夏怀星点头，“哥，我想买美国的东西……”
“好，那你直接找我微信上面的摩根大通的私人经理吧，他会帮你办理业务的。”楚云渊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正是上班时间，我微信网页版在电脑上挂着的。”
“这样不需要跨国支付，买任何东西都会更快一些。”
夏怀星几乎是马上弹到了楚云渊的电脑边。
电脑有密码，夏怀星随便输了个自己的生日进去。
开了。
电脑一开，夏怀星首先看到的并不是微信。
而是他们所在的这个寝室的监控。
夏怀星：“……”
夏怀星认真地看了一下，发现还是有点不一样——
监控上面，他们的寝室显示空无一人。
而放了电煮锅和吃面的碗筷的小桌子，在监控上也干干净净的。
“哥，这是什么？”夏怀星问。
“哦，我们的室内监控。”楚云渊吃下最后一口面条，“我觉得一直盖着摄像头也不好，就黑进去替换了一下。”
楚云渊看都不看电脑，说完便起身，收拾锅碗：“你把这个界面最小化吧，不影响的。”
夏怀星：“……”
夏怀星这才反应过来。
他和楚云渊毕竟是你死我活的对手。
这样大喇喇地深夜出现在一间宿舍里面，收拾屋子，面对面吃面，还……还拥抱。
就特别不对劲！
还好楚云渊提前考虑到了，黑进了监控系统，把他们的实时摄影换掉了。
夏怀星低头，嘴角微微勾着——
其实也不能说是还好，他哥一直都这样，考虑得全面周到，强大又淡定。
楚云渊，就是特别好。
不然怎么会被自己选成对手。
夏怀星听着浴室洗碗的流水声，开心了一会儿，这才点开楚云渊的微信。
夏怀星在通讯人列表里面翻了一下，没去搜索问：“哥，那个经理人我怎么找？”
“微信列表，我有备注摩根大通经理人，你一看就知道了。”
听到楚云渊这么说，夏怀星抿了抿嘴，鼠标无意识地在电脑屏幕上划拉了一下。
他又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搜摩根大通经理人。
他问楚云渊，是希望……
是希望楚云渊能过来陪陪他。
刚才那一瞬间，他特别希望，楚云渊能坐在他旁边，陪着他一起买。
不不不。
夏怀星摇摇头。
就是购买个版权，怎么就希望哥哥过来陪自己了？
这也软弱得太像三岁小孩了吧，自己最近心智是有点弱，以后都不能吐槽哥哥买熊给自己了。
夏怀星在心里吐槽了自己几遍，开始拉动起楚云渊的列表，找人。
即使是个小小的微信，楚云渊也整理得井井有条，他按照杜威十进制分类法，将人员分类。
夏怀星找到金融大类，再往下翻，很容易就能找到楚云渊说那个经理。
夏怀星：【您好。】
那边几乎就是秒回：【中午好，楚先生，您有什么需求？】
夏怀星：“……”
这是楚云渊的电脑。
对方叫他楚先生没有什么奇怪。
但是自己冷不防被喊楚，夏怀星也确实有点难以言说的错乱感觉。
好像自己真的进楚家了那种。
夏怀星挥掉自己的乱七八糟的想法，发信息：【我想购买一首歌的版权，歌名是《rain may day》】
两分钟后：【楚先生，我刚刚替您查到了，您要购买版权的公司是蓝乐公司对么？】
夏怀星：【对】
经理：【没有问题，我们和这家公司的业务往来很密切。】
夏怀星：【！】
居然还有业务往来。
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了。
经理：【版权购买并不复杂，大约一个小时，我们就能够完成版权购买。】
夏怀星：【真的？！】
不怪夏怀星的高兴溢于言表。
夏怀星简直没有想到。
刚才还把他弄得抑郁的问题解决起来原来这么轻而易举。
一个小时之后，他就可以继续去舞台表演他喜欢的歌曲了。
经理：【当然是真的，我们不会做做不到的承诺。】
夏怀星：【那真的是太感谢您了！！】
经理：【楚先生，您太客气了。能够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经理：【稍后会有一些需要您在线签字的文件发过来，麻烦您在线签一下，并且录入一下指纹。】
“哥。”夏怀星喊，“需要你录入指纹。”
“来了。”
楚云渊循声而来，坐到夏怀星旁边，笑着问：“谈得怎么样？他们办事效率还可以吧？”
“超级好！”夏怀星把电脑转给楚云渊，“你自己看。”
楚云渊下拉聊天框，把夏怀星和经理的交流拉了一遍。
看到夏怀星的“！”和“真的？！”，楚云渊弯曲手指，抵住嘴唇。
楚云渊忍笑，侧过头看了一眼眼睛明亮的夏怀星。
楚云渊：“开心了？”
夏怀星：“超级开心！”
“开心就好。”楚云渊从口袋里掏出一只藏着橘子肉的橙色果冻，递给夏怀星，“这个奖励你。”
“奖励……？”夏怀星没明白，“奖励什么？”
“奖励你开开心心。”楚云渊笑着说，“你要是每天都开心，那就每天都有奖励。”
夏怀星捏捏果冻，感觉软软的。
他耳朵尖有点红，坐到一边吃果冻去了。
楚云渊也不打扰他，他拿出手机，当着夏怀星的面，翻出摩根大通经理的小号。
楚云渊：【你没觉得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
经理：【您今天很活泼。】
经理：【如果我说您今天似乎很可爱，我会失去你这位客户吗？】
楚云渊：【不会。】
楚云渊：【实际上。】
楚云渊：【刚刚和你聊天的是我喜欢的人。】
楚云渊：【我也觉得他很可爱。】
经理：【是这样。】
经理：【那我继续处理版权问题，争取今早帮您和您的爱人解决困难。】
低情商：打翻这盆狗粮，老子工作细则里面没写这条。
高情商：继续处理版权，争取早日帮您和您的爱人解决困难。
经理人不愧受过多年专业训练，无论狗粮多么粗暴。
他都不会笑。
经理的专业性还体现在办事效率上。
半小时，给楚云渊传过来版权合同。
四十分钟，OUTLOOK提示——您收到新邮件。
楚云渊把电脑往一个果冻吃了四十分钟的的夏怀星那边一转。
“小朋友。”楚云渊说，“果冻还有，不用省着吃。”
“来看看这个——版权到手了。”
夏怀星几乎是飞扑了过去。
他从楚云渊手中接过鼠标，放在桌上，然后，他的手指在鼠标上面打滑，几乎就要点不开这封邮件。
电脑上的光标图案上下滑动了几次。
夏怀星好不容易点开了最新的版权授权邮件。
他从上往下浏览的第一遍，根本没明白文字内容写了什么。
直到第二遍，夏怀星才看明白。
版权有了。
他能上台表演他期待的歌曲了。
夏怀星把邮件转发给自己若干个邮箱，又把版权承诺书的PDF文件下载下来，转了微信和QQ。
甚至还转发给了顾朗一份。
保证万无一失。
做完这一切，夏怀星坐在电脑前，有些迷茫地看着屏幕。
这一个晚上跌宕起伏精彩无比，最后是好的结局。
一种如释重负后的疲倦如同潮水般涌来。
夏怀星听见楚云渊笑着问：“怎么傻了。”
夏怀星抬起头，看见楚云渊含笑的眉眼。
夏怀星站起身来，走到楚云渊身边坐下。
然后，他往旁边一倒，用自己的额角抵靠住楚云渊的手臂外侧。
他的头发丝蹭了蹭楚云渊的衬衫。
夏怀星轻声说：“谢谢哥。”
一时之间，楚云渊没说话。
楚云渊让夏怀星靠了一会儿，夏怀星自己坐起来的时候，楚云渊才说：“不用谢。”
“对了。”楚云渊又说，“这个是不是也要发给节目组？”
“对。”夏怀星本想直接转发，想了想，却截了张图，发给自己的微信。
然后，夏怀星拿起手机，点开陈凌美的聊天框，问：【小美姐，在吗？】
信息从虚拟的网络世界瞬间投送，在小美的手机里面发出“叮咚”一声
陈凌美站在自己酒店的房门口，低头看手机的眼睛全是肿的。
她正对着自己的门哭。
今天经历了一天的跌宕起伏，虽然后来夏怀星也找到了办法，她也去吃了烧烤庆祝。
但才吃第一口，她就怅然了起来。
就算是想到办法了，办法又会比精心准备的节目更好吗？
就算新舞台比之前更好。
那夏怀星之前的努力呢？就这么作废了么？
那么好的舞台，看都没给观众看到过，就直接被埋葬了吗？
陈凌美却越想越伤心，最后点的吃的都没吃完就回来了。
回到酒店门口，陈凌美看了一眼今晚已经没人住的夏怀星的房间，连抬手刷房卡的力气都没有。
她替夏怀星委屈。
她好想找个人说说这件事情。
可是她签了保密协议，这一切根本没有办法和任何人聊起来。
她只能站在自己房间门口，无声地流泪。
看见夏怀星的微信，她眼泪又滚出来了。
眼泪把视线都模糊了，但她的回复倒是很理智：【我在的。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吗？】
下一刻，夏怀星发来一张图片。
陈凌美泪眼婆娑地点开，发现是英文，哭得更大声了。
奶奶个熊，自己自从考过六级后，五年没碰英语了。
陈凌美强撑着泪眼文字提取找翻译软件翻译了一下。
然后，她的眼泪，戛然而止。
陈凌美眼泪都顾不上擦，连滚带爬地回到夏怀星那里回信息：【？？？？？？有了？？？怎么有的？？？】
夏怀星：【小美姐……有的动词前面，是不是加个主语比较好？】
陈凌美：【啊哈哈……】
陈凌美：【我是问，版权怎么有的？】
夏怀星：【简单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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