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岚抠着指甲,听到这句,差点笑出声儿来。
他家队长真的无愧老阴阳人这个称呼。
这个“闹钟暂停,调整调整”,乍一听是导师团的亲切关怀,是伟大的人性闪闪发光。
但是品一下就能明白,队长的实际意思是——
原来你就是本节目大名鼎鼎的皇族,失敬失敬!
在下这就替你翻越规则,皇子不用客气,我们静观你会不会被嘲。
景兴也差点笑了出来。
但是程沐煦已经有心无力,听不出这里面的意思了。
程沐煦僵硬了许久,才说:“导师们好,我是程沐煦。”
“程沐煦您好。”队长笑眯眯道,“您看,音乐能给您起一下么?还是再等等。
观众席上,周清渝憋笑快憋疯了——明着阴阳,是明着阴阳吧?!
但程沐煦却是乖乖说:“能起,我开始吧。”
队长非常夸张地示意了一下音乐起,程沐煦僵手僵脚,开始唱跳。
他开嗓的刹那,所有人都做了统一一个动作——抿嘴,憋气,把笑憋回去。
程沐煦这个歌喉,怎么形容——什么深山老林老驴拉磨,才能透着这种厚重,这种不忍睹听。
程沐煦整个人的脸色更难看了。
其实他平时节目没这么拉胯,纯粹是被情绪影响的。
程沐煦努力把自己的唱腔拉回来——努力不是完全没成效,后面一句没有那么难听了。
但是。
他的歌声拉回来了,骨头里面的僵硬却没有。
刚才跑来跑去,没热身没开胯,整个舞蹈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怎么会这样……
自己怎么会表现成这样?
程沐煦一边跳,一边眼前如同过电影一样放出来的,是夏怀星流畅自然的舞台。
为什么,为什么夏怀星跳起来,就是那么浑然天成?
程沐煦不是嫉妒得发疯,而是整个人都快被击垮了。
夏怀星的舞蹈在他脑海里面打转。
越想,他的舞台就表现得越滞涩。
转圈的时候,他仿佛看见了景兴在摇头。
“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大概就只能放到C班吧。”
窃窃私语向他涌来,变成铺天盖地庞杂的背景音。
舞台灯的高热让他差点要昏厥过去了
程沐煦绝望地闭了闭眼睛。
但是音乐还没有停,他只能继续跳下去。
哪怕他跳得,简直是离谱。
片刻后,音乐停,程沐煦停下来,满脸都是绝望。
闪亮的聚光灯打在他身上,全场的目光在他身上聚集。
这么盛大的场景。
他站在里面,只是一个满面油彩的小丑。
其实程沐煦多虑了。
景兴根本没看他,刚才程沐煦表演的时候,景兴全程在玩矿泉水瓶。
顺带偶尔抠手,偶尔往夏怀星那边看。
根本没把程沐煦放眼里。
现在程沐煦停下表演,景兴也只是端起水杯喝了口,懒得点评和理他。
倒是“温文尔雅”的队长微笑:“没关系,有点紧张在所难免,要再来一次吗?”
景兴:“咳咳咳……”
他一口水呛喉咙里,差点呛死——
队长这微笑着的温和模样,根本听不出他是借着这句话,把程沐煦能下的台阶连木板带水泥地基全都拆了。
定级考试每个人一次机会。
程沐煦却能堂而皇之重录,说不是他背后有人谁信。
这多招人恨呐。
“别发疯。”景兴掐他家队长一把。
“没发疯。我这是给新人机会。”
刚才那么多新人,怎么没见你给别人机会?
你直接把“皇族”两个字打印出来贴他脸上得了。
程沐煦失魂落魄,并没有听出里面不对劲。
经纪人倒是心惊胆战,马上说:“不重拍了,我们后面自己补录。”
队长耳返收到这句话,笑眯眯点头:“好的呀——行,那现在来点评环节吧。”
敖岚兴致勃勃举手:“队长我来。”
“还是我来吧,出于对程沐煦选手实力的……尊敬。”队长微笑着说,“程选手,你想去哪个位置呢?”
程沐煦:“……”
刚才他还可以厚着脸皮说自己想去高位。
但是这场舞蹈下来,他有什么脸说自己想去高位?
别说TOP了,就算是前十位,他配吗?
他跳得连韩又明都不如。
程沐煦只能说:“老师们定。”
说完这句话,程沐煦的脸色又僵硬了一下。
“老师们定”,是一句挺谦虚的话。
如果刚才夏怀星没说“老师们定”的话。
夏怀星的“老师们定”,是自信,是狂妄,是知道即使由导师评级,自己不会去差地方。
但是程沐煦说“老师们定”……
程沐煦闭了闭眼睛。
他好想哭,甚至想退赛了。
可是这个节目他的金zhu砸了很多钱,他没有退的余地。
最终,还是导师团内真宽厚温和的苏哲茂看不下去了,温柔道:“没关系,你可以说说自己想法。”
“好。”程沐煦硬着头皮,“那……前十位吧……”
“哈哈哈哈哈哈!!”后台有个没啥背景,不明所以的小选手爆发出一阵欢笑。
这也太不要脸叻。
前十名,是梁静茹给他的勇气吗?
台前,队长点点头:“不错,你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准确,我们就需要这种对自己有判断力的选手。”
队长:“我们都觉得你唱跳俱佳,虽然还有一定进步的空间,却也是顶级的实力了。”
“所以,我们决定,你去TOP2的位置。很期待你的未来。”
队长这些话都是用一种字正腔圆的播音腔说出来的。
尤其是那个“很期待你的未来”
简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剧本写好的台词。
实在是爆笑如雷了!
这就是传说中不留任何痕迹,可以圈粉无数的剧本吗。
周清渝笑得快把自己腿掐肿了,宋怀头快摇掉了。
韩又明拼命地抿住自己的嘴唇,唇釉直接给他抿进去吃了。
这个翻车笑话简直是太搞笑了
全场的人都在看程沐煦的笑话。
唯有楚云渊,他目光里面只收纳了身侧的夏怀星。
夏怀星微微蹙着眉,眼睛里面没有丝毫程沐煦翻车了的高兴,而是含满了厌恶——
舞台这种东西,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机会站上去。
能够上舞台的机会,珍贵又沉重。
这个人怎么敢,拿这种垃圾到舞台上……
夏怀星厌恶地撇开目光,似乎是怕程沐煦脏了自己的眼睛。
他刚刚转开眼睛,就听见旁边的人说:“来,换个位置。”
“嗯?”夏怀星回头看他,“为什么?”
“因为我想坐你那边。”
坐哪儿不是坐。
难不成他这边风景更好些?
不过……夏怀星捏了捏自己手里面那根小丝带——因为这根小丝带,今天楚云渊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夏怀星站起来,悄无声息地和楚云渊换了个位置。
段苑杰第一个感觉到夏怀星换座位,马上跟他嗨了一下。
“夏神,你坐过来了,终于和我挨着了。”
“不然你挨着我们的皇族坐,简直是委屈你了。”
段苑杰很有技巧地刮着自己的麦克风,这样就能避免声音被收进去。
夏怀星这才反应过来。
他那边正好挨着TOP2的位置。
如果他一直坐在那边的话,等会儿就是挨着程沐煦的。
估计是楚云渊看出来了他表情里面的厌恶。
所以才提出和他调整。
想到这里,夏怀星唇角浮起一点淡淡的笑容。
也是很快,浅尝辄止。
他看见程沐煦往上走的时候,那一抹笑容已经不见了。
程沐煦这一路其实走得很缓慢。
他不想面对上面的夏怀星。
他不想知道夏怀星会用什么嘲笑的的表情看着他这个小丑。
直到他走到TOP2下面几阶台阶,才鼓起勇气看了夏怀星一眼。
这一看,程沐煦差点哭了。
夏怀星别说嘲笑了。
夏怀星连看都没看他。
楚云渊也没看他。
两个人并肩坐着
强光的灯从他们头上落下来,把他们的五官藏进阴影里面。
光勾勒他们身体一圈,恍如神明。
程沐煦眼眶红着,往TOP2的椅子上坐下,膝盖颤抖。
他有什么资格和夏怀星比。
狗尾巴草和神对比。
不是太可笑了吗?
夏怀星并不知道程沐煦这些复杂的心里状态。
他很快就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接下来的舞台上面去。
夏怀星认真地观看每一个舞台,记大家的得与失,然后分析对比自己的舞台。
除了顾朗时不时在对面冒出来的脑袋。
也没什么能打扰夏怀星的。
比赛录制了七八个小时。
至天亮才终于结束了。
所有人都快累死了,导师团先走,然后选手才慢慢离开。
夏怀星借着自己在山顶区,故意磨磨蹭蹭到最后,拒绝了段苑杰一起回去的邀请。
最后,棚内只剩夏怀星和楚云渊没走。
“那个……”夏怀星问,“顾朗他们……我能过去看他们吗?”
楚云渊失笑:“这是什么问题,不让你见他们,我让他们过来干嘛?”
“但是,监控……”
那些小伙伴的身份很多都是明面上的贵公子。
夏怀星不想和他爸扯上关系,和夏家背景扯上关系也不行。
“没关系,我早就安排好了。”楚云渊说,“走我刚才那条路过去,监控都是关了的。”
“诶,好。”
夏怀星这下终于放心了。
楚云渊便起身让他,先下选手山。
夏怀星故作镇静地穿越整个摄影棚,还去了趟卫生间。
等到大家都回化妆间,才钻出来,走上楚云渊说的那条回廊。
他真的好久好久没有见到顾朗了。
上小学之后,他和顾朗就没怎么分开过。
一直到高中都是前后桌,呈现出一种狼狈为奸的好友谊。
还有叶明明,一个腼腆的小胖子,可可爱爱,追着他喊大哥。
还有王鸠,一向把他当小孩,各种照顾。
还有楚云渊那个好朋友——陆峰,人吊儿郎当的,但经常给他买好吃的和礼物。
从家里跑出来的时候,夏怀星其实担心过,他们的友情就会从此淡了。
尤其是夏怀星未来和他们走的完全是不一样的道路。
所以今天他们能够过来,夏怀星特别特别高兴。
走廊监控关闭。
连带着灯也没亮几盏。
夏怀星走在晦暗的光线里面,能够清楚地听见的只是自己的脚步声。
脚步声每响一次,他心里面的想念就多一分。
想念就快要把夏怀星淹没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香喷喷的人一个飞扑,勾住了夏怀星的脖子。
顾朗抱着夏怀星脖子,眼睛红了:“夏哥,老子终于见到你了!!”
“文明用语好吗。”夏怀星捶了他一拳,“不是昨天才发过微信。”
“发微信怎么能比得上真的看到你啊夏哥!!”顾朗也锤他一拳。
两个人互相锤了一拳,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两个人笑完,叶明明凑过来,和夏怀星贴贴:“夏哥,我终于见到你了。”
“我看看,乌乌,我们星星又瘦了……”王鸠特别心疼。
“瘦了是对爱豆这一职业的尊重。”陆峰说,“谁看了不说一声弟弟舞台牛逼。”
一圈人围着夏怀星叽叽喳喳,夏怀星只是笑。
陆峰又说:“行了,站在外面讲等会儿被选手看到我们就不好了——楚总说了,弟弟不想别人知道他的家世背景的。”
“我哥……?”夏怀星微微一愣。
他从来没跟楚云渊说过自己的处境,也没说过他和父亲之间的事情,不想借夏家东风。
但是楚云渊……却懂。
夏怀星还想说什么,却被顾朗推进了那个小房间。
刚一进去,夏怀星眼前就是一亮。
这个房间被顾朗他们布置了一番,墙上挂了“happ birthday”的充气气球。
三角旗在整个房顶上纵横交错,小彩灯一闪一闪,发出漂亮的光芒。
桌子上摆满了礼物盒,又在礼物盒上堆了一叠好吃的。
看着特别温馨。
夏怀星摸了摸一个礼物盒的边角,有点动容,却只是问:“怎么想到过来的……”
“楚哥给定的机票呀。”顾朗说,“哎呀我那天差点说漏嘴,就是我说飞机上看到你喜欢那个团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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