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嘉程也没管夏怀星回答没有,只是说:“经济学的课程不能丢,我查过你们这个节目团的期限——两年时间一到,你就马上退圈。”
夏怀星:“夏嘉程先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叫我什么?”夏嘉程不悦。
“你凭什么单方面决定我会在未来离开这个舞台?”夏怀星说,“我很喜欢这个舞台,我会在上面做出更高的成就。我没有准备离开它。”
“舞台?”夏嘉程气笑了,“一个戏子取悦别人的地方,不必说得这么高大上。”
刚才,夏嘉程是被夏怀星的舞台感动过。
但是那种感动也只是转瞬而过。
静下心来仔细思考一下,就会觉得——唱歌跳舞算什么本事?最终夏怀星还是应该走回正路。
夏怀星听见他这句话。
登时沉默了。
虽然他在心里已经单方面和他爸爸决裂。
但是应该没有任何一个人不期待得到父亲的认可。
夏怀星刚才也有一瞬间,真的以为夏嘉程是会过来认真夸奖他的。
显然不是的。
夏嘉程夸奖夏怀星,更多只是自我感动于“我真是个宽宏大量的家长”。
而不是真的被夏怀星喜欢的,努力的东西给打动。
他是高高在上的夏家大家长。
当然可以把夏怀星所有的努力看得不值一提,所有的梦想说成是垃圾。
他手中握着权利,随时对夏怀星生杀夺于。
把夏怀星喜欢的东西看做“没有必要的课外书”,直接一把撕碎,扔掉。
“你怎么不说话了?”夏嘉程高傲地问。
“夏嘉程。”夏怀星直呼其名,“你是觉得,你这么夸我一通,我就会很高兴么?”
夏嘉程错愕:“你叫我什么?”
夏怀星没回答,他抬起眼睛,直直看着夏嘉程。
夏嘉程火冒三丈:“夏怀星,你翅膀硬了是吧?”
“你十八岁生日会逃跑参加这种垃圾节目,甘愿当一个戏子被人嘲笑我都没跟你计较。”
“你,现在,对你的父亲,直呼其名,你心中有一点尊重么?”
“尊重根本看不起我的人?”夏怀星反问,“尊重了,又有什么用?”
“没有什么用。”夏嘉程怒道,“但是我是你的家长,我现在就可以让你滚出这个节目。”
对。
夏嘉程确实可以。
不只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家长,还是因为他是夏嘉程。
但是夏怀星不会怕他。
他可以滚出这个节目,充其量就是不能再当明星。
但是他可以去当个舞蹈老师,或者声乐老师。
买一个小房子,让他妈妈离开夏嘉程。
“夏叔叔。”一直没插话的楚云渊终于说话了,“很抱歉,但是你不能带着星星离开这个节目。”
“……你说什么?”夏嘉程看向楚云渊。
“星星和《WAKE》的合同是他自己签的,星星已经满十八岁了,除了他自己,谁都不能代替他选择终止合同。”
夏怀星听见楚云渊在他旁边平静地,分条缕析地阐述自己的观点。
也感觉楚云渊的手伸过来,抓住他冰冷的指尖。
夏怀星注意到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不知道什么时候,楚海阔已经不在房间内了。
刚才他似乎是模糊听见了一声,楚海阔说自己去上厕所。
夏嘉程看见楚云渊伸手拉住夏怀星,倒没往什么别的方向想。
只觉得这一群小辈是反了天了。
居然敢手拉手地反驳他?!
“楚云渊,我看在你爸爸的面子上才会允许你旁听。”夏嘉程隐忍怒气,“这是夏家的家事,轮得到你这个小辈说话?”
“轮得到。”楚云渊捏着夏怀星指尖,轻轻打圈揉搓,试图让那里升温,“因为您不是在谈夏家的家事——离开《WAKE》,您是在谈一份和《WAKE》合约相关的公事。”
“好哇。”夏嘉程怒道,“那就谈公事,你以为谈公事就能保下他?我和《WAKE》背后公司的股东,都是有深度合作的伙伴。”
他只要开口。
周、王两个股东就会主动和夏怀星解约。
至于违约金,他付就可以了。
夏嘉程是圈内地位威严的老板。
楚云渊,只不过是个刚出校园的大学生而已。
夏嘉程动一动,整个商界都要抖三抖。
楚云渊动一动,他爸可能会抖三抖。
可是楚海阔抖了又怎么样?
正如夏嘉程所说,他处理的是自己的家事,楚海阔再是“宠儿狂魔”,也不能过分伸手。
果然,夏嘉程这话一出。
夏怀星感觉到楚云渊揉搓他手指的指尖霎时一顿。
够了。
夏怀星用自己的指甲轻轻划了一下楚云渊的手指肚。
这轻轻一划里面,表达了夏怀星的感激,也表达了劝楚云渊“到此为止”。
对抗夏嘉程,夏怀星觉得自己一个人就可以。
楚云渊已经维护他了很久很久。
总不能一直让楚云渊冲锋陷阵吧。
夏怀星划完他的指肚,手指轻轻往外挣了一下。
不过下一刻,楚云渊却把他的手攥得更紧了。
“叔叔,您说得很对——我和他们确实不是深度合作的伙伴,在商业上我想追上您,大概还得二十年。”
“不过,我也不是全无优势。”楚云渊说。
“你能有什么优势?”夏嘉程轻蔑道。
“《WAKE》有我三分之一的股份。”
夏嘉程:“……”
经历了程沐煦的事情,楚云渊根本不可能再把夏怀星参加节目的股权放在别人的手上。
程沐煦离开时,他就收购了张总手上的所有股权——张总为爱勇闯娱乐圈却被戴了绿帽,股权没怎么加价就出了。
夏嘉程被股份噎了一下,片刻后反应过来,仍然不屑:“三分之一而已……”
“我说的三分之一,是已经走完流程的股份。”楚云渊说,“除此之外……”
除此之外什么?!
夏嘉程猛地皱眉。
看见他的神情变化,楚云渊根本不着急继续。
他拉着夏怀星的手,不徐不疾地闲聊进了另一个话题:“刚才开门我看见了,站在外面的好像只有周总——夏叔叔,您没奇怪过,今晚为什么只有他陪您么?”
夏嘉程好像反应了过来。
“是的。”楚云渊笑着说。“因为王总手上三分之一的股权,也已经在走转让流程了。”
夏怀星难以置信地看了楚云渊一眼,楚云渊也回头看他,眼中笑意盎然。
楚云渊笑完这一下,才回过头,去看面色铁青的夏嘉程。
楚云渊:“叔叔,在一家非上市公司绝对控股,您应该明白是怎么回事吧?”
夏嘉程:“……”
懂。
他怎么不懂?
这回事就是——
“在这个舞台上,要开除一个人,除非有非常正当的理由,否则我不会同意。”楚云渊说。
“不过,如果想要开除我们家的TOP……”
“即使有正当的理由。”
楚云渊轻轻一笑,手指甲回敬般地在夏怀星的指肚上面刮了回来。
“我偏心他——所以,也不同意。”
夏嘉程被楚云渊噎得快死时,楚海阔上厕所回来了。
楚海阔这个厕所上得非常的微妙。
他从去,到回来,用时十分钟,赶在夏嘉程快要被楚云渊气死之前,回来救场了。
或者说,是回来护短也行。
毕竟楚海阔回来只说了三句话:
“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
“不过可惜啊,我马上要去赶飞机了,刚接到通知,一点钟还有个会。”
“走了老夏,你跟我一起回去,别再开一辆飞机了,保护环境,人人有责。”
至于楚云渊买了什么公司。
拥有了什么股份。
偏心什么人。
海阔不知道。
海阔一无所知。
夏嘉程有气无力瞥了楚海阔一眼,很想让他管管自己的好儿子。
开口,却只是说:“行吧……环保,节约。”
对于楚云渊,他还能用长辈身份压他。
但是夏嘉程也很清楚楚海阔不会就他儿子这种行为说什么。
毕竟楚家家训从来都鼓励冒险。
楚家认为——唯有开创进取,才能保持长盛不衰。
夏怀星和楚云渊目送两个父亲的离开。
两人刚从转角消失,夏怀星便说:“那,我先回去了。”
夏怀星神色有些恹恹的。
他刚才和爸爸对线一趟,虽然最后是他赢了。
但是其实……
这种事情不会有输赢,无论多和少,他一定会感觉到受伤。
“好。”楚云渊说,“我收拾好就去找你。”
“我没想好我去哪儿……”
“去哪里都可以。”楚云渊温和道,“你负责去,我负责找,好么?”
夏怀星点点头,他走出化妆间,一转头,忽然看见在捏着几把刷子,有点紧张地看着他的赵思梦。
刚才他们之间那些对话……
估计赵思梦也都听见了。
“赵老师……”
夏怀星喊了他一声,却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是问他会对自己有什么看法吗?
还是说希望他别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这些夏怀星都不想说。
楚云渊看到面面相觑的夏怀星和赵思梦正准备出来解释,却见赵思梦道:“夏夏,你不用和我多说。”
赵思梦手快脚快地打开了自己的腰包,掏出两个植村秀卸妆油的小样,塞夏怀星手上:“卸妆油,上脸搓几分钟,记得充分乳化就行。”
夏怀星:“……”
所以,对于这种人间闹剧。
赵老师的感想就是——卸妆油,多乳化?
“没什么好说的。”赵思梦一拍夏怀星肩膀,“你只管追梦,美美美我来负责。”
被赵思梦这么一说,夏怀星感觉自己心情好点了。
楚云渊看着夏怀星道谢,告别,等到夏怀星走了,楚云渊才过去,和赵思梦交代了几句。
交代结束,楚云渊也没过多逗留。
拿了赵思梦发配的同款卸妆油小样,楚云渊奔到小卖部,买了一杯温热的银耳汤。
楚云渊把银耳汤揣在衣服口袋中,用手温暖着,快速往练习楼走过去。
心情不好的夏怀星哪里捡?
楚云渊投练习楼十票。
楚云渊刚刚走到练习楼,就听外面站姐哗然起来。
“楚神上班叻!”
“楚神今天也来练习室啊好用功!”
“我就说夏神楚神,我肯定能蹲到一个!”
夏神楚神……肯定能蹲到一个?
那就是说?夏怀星没有来?
楚云渊眉心微蹙,转过身,解释道:“不好意思,走错了——是打算回宿舍楼的。”
说罢,楚云渊又往宿舍楼走去。
到了宿舍楼附近,楚云渊的脚步越变越快。
最后,他已经变成了跑步,一路跑向宿舍楼内。
快步跑到自己和夏怀星的宿舍门口,楚云渊推开门。
还没有进去,还没有开灯。
就借着走廊灯光,他看见——夏怀星坐在楚云渊的床上,用楚云渊的被子,把自己裹成小小的一个团。
可能是为了不让妆把被子弄花,夏怀星完整地露出他的脸。
看着很可爱。
但是发着呆,又可怜兮兮的。
听到门口的动静,夏怀星转过头看了一眼门口。
楚云渊把门关上,也没开灯,进来遮了摄像头,才拧开温馨的台灯,然后,坐到自己床上。
楚云渊摸了摸夏怀星露在外面的碎发,笑着说:“现在难过了知道躲回宿舍,是比以前进步了。”
楚云渊一边说,一边变魔术一样从口袋中掏出一杯银耳汤,递到夏怀星面前:“那奖励这个——热热的银耳汤。”
“一般这个时候……不都是热牛奶?”夏怀星抓着被子,愣愣问。
“一般是,你不一般,所以不是。”楚云渊把银耳汤插上吸管,放到夏怀星嘴唇,又说,“当然,主要是因为你胃不好,就少喝一点牛奶。”
牛奶分子大,不适合胃不好的人。
反而是银耳汤,软软糯糯,对胃没有负担——很适合今晚。
夏怀星用嘴叼着吸管,小小喝了口,继续缩在被子里。
楚云渊看他蔫着,心里难过,说:“别难过了。股份在哥哥手里,谁都不能把你开除出舞台,相信哥哥,好么?”
“我知道……”夏怀星说,“我也不是在难过这个。”
“那你是在难过什么?”楚云渊笑着,很好地藏着眼睛里面的心疼,“和你十八岁生日都不过也要离开夏家,宁愿找我借钱都不向家里开口那个理由有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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