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青想,老板是要去参加什么高级宴会么?
不应该啊,老板的行程,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李言津拿过那瓶红酒,朝她说:“你下班吧。”
邵青怔怔点头,说好。看见李言津进电梯之后,又坐回办公位上,准备关机离开。
突然瞥见右下角的日期,十月十八……
今天好像是老板的生日……
李言津开车离开公司,半路路过一家花店。
老板娘是个长相风情的女人,瞥见李言津进来,笑着问:“小姐要买什么花?”
李言津环视了圈,老板娘见她气质不凡,忙笑着说:“今天刚到的一批红玫瑰,品相非常好。”
“这个吧,要十一朵,包装一下。”李言津抬手指了指玫瑰旁边的粉白芍药花说。
老板娘笑着说:“好。”
包装好,老板娘将花束递过去,笑道:“其实倒很少有人知道,芍药的花语也是爱情。玫瑰是浓烈,芍药是情有独钟。”
李言津唇角轻勾,没有说什么,只付了钱,离开。
其实只不过是姜念喜欢芍药。
李言津回到家,姜念正好刚洗好澡,从浴室里出来。
她站在二楼,忽然瞥见楼下回来的李言津,见她手里捧着一束花,愣了下,轻声说:“你回来了。”
李言津抬头,看见她头发湿漉,大约是洗了挺久,脸颊上泛着红晕。
“嗯,今天公司没什么事。”
姜念哦了一声,瞥着她怀里的花束,漫不经心说:“别人送了花么?”
李言津轻愣,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芍药,她支吾了下,说:“是……”
她大概连自己最喜欢芍药的这件事也全都忘了。
姜念神色愣怔,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她转身回了房间,说:“我看剧本去了。”
李言津再抬头,人已经不在楼梯上了。
她愣怔站在那里,不知道突然想起什么来,她恍惚半晌忽然无声勾起唇角笑了下。转身将怀里的花束摆在客厅里,又将桌上的红酒倒进了醒酒器里。
卧室房门紧闭,里面传来阵阵台词的声音。
这是她第一回 拍戏,所以格外认真,剧本的台词看了又看,不仅连自己的台词记住了,连和她拍对手戏的演员的台词也全都记得烂熟。
新演员第一次入行都是这样永远充满活力,李言津想起自己当年也是如此,可以为了一场戏的氛围,独自爬上高楼边缘,淋着雨寻找绝望的心境。
轻轻推开门,李言津瞥见姜念站在阳台上,背朝着她。
李言津走过去,轻轻说:“你这样光记没有用。”
姜念听见她的声音,转过身来看她。
李言津走到她身旁,伸手拿起她手里的剧本,低头翻了翻。
笔记做的很认真,自己的每句台词都用记号笔标了出来,旁边还有很多批注,写上了自己的心得。
李言津淡声说:“台词只是最基本的要素,一场戏里,除去一些专业上的表演技巧外,其实只需要记住一条,将自己带入环境,带入角色,让自己变成真正的罗周周。如果你是罗周周,在什么样的情况,会有什么样的情绪、表情,会说什么样的话,让观众能感同身受她的处境,就已经成功一大半了。能不能让观众共情,是一个角色成功与否的重要评判标准。”
姜念静静听着李言津说了这么一大堆,脑子里似乎有一处忽然通了的感觉。
她倒忘了,李言津除了是时光的总裁外,她过去也是演员,还是大名鼎鼎的影后。
怎么演戏,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非专业演员,大部分都太过看重台词的重要。其实不论是不是专业演员,只要将角色塑造的真实,其他的特性基本都是人设给予的,除去这一点来看,你只要记住,从这一刻开始,你就是罗周周,她爱周年爱到疯狂,爱到丧失理智,爱到不惜一切代价。”李言津拿过她手里的笔,在她的剧本上做记号,一边说,“现在我们来对这段绑架的戏,这里没有台词。我就是周年,你是罗周周,在危急关头,周年毅然决然选择了女主角,决定牺牲罗周周,你应该要怎么演?”
李言津真的是演员,低眉再抬头的瞬间,眼睛里立刻蓄满优柔寡断和难以抉择的挣扎,眼眶红得滴血,她绝望地说:“周周,对不起……”
姜念瞥见她的眼神,一颗心忽然惊颤了下。
那个场景,早就在姜念的心里预演无数次,她想起罗周周被绑架时的处境。
她绝望地坐在那里,嘴巴被胶带纸绑住,浑身动弹不了,只有一双眼睛能传达她内心里的恐惧与绝望。
这个她曾不顾一切也要爱的人,在危急关头,毫不犹豫地选择放弃她的生命。
她年少时的那场爱情,在这一刻,全都变成了笑话。
有眼泪从眼眶里滑落,姜念没有嚎啕大哭,那一刻忽然像是突然明白过来一样,她眼眶里聚满泪水,却是笑着的。
那眼泪从眼角斜出来,她像看笑话一样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从起初的挣扎,到难以置信,再到死心绝望,再无生意。
剧情这里,是歹徒给她注射了药品。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嘴角弯起来,坦然面对着属于她的结局。
李言津看着姜念闭上眼睛,整个人坐在那里,浑身充斥着死了一般的寂静与安详,没有恨,没有爱,比起这些,死亡也无所谓计较。
李言津轻轻抬手,拇指轻抹去她脸庞的眼泪,轻轻地,慢慢地。
姜念睁开眼睛,隔着迷蒙的泪眼,看眼前的人。
不知为什么,脑子里忽然闪出一个身影来,她隐约想起一些事情,可却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她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庞。
越奋力去想,那个身影就离她更远。
她觉得心如刀绞,猛地闭上眼睛,紧紧皱起眉头,眼泪夺眶而出,她带着颤声,急急开口:“李言津,我觉得心好疼。”
第四十三章
李言津瞥见她痛苦的脸色,忙捧住她的脸庞,焦急地喊道:“念念……”
姜念睁开眼睛,她紧紧盯着李言津的眼眸,一眨不眨,就这么盯着。
她忽然开口问:“李言津,我为什么会离开汀城?”
李言津怔住,这个问题,她也曾无数次问过自己,她没有答案。
而没了记忆的姜念,也依旧没有答案。
“你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么?”李言津开口问她。
姜念垂眸,在她的记忆里,只有她被母亲逼迫嫁给宋氏的场景,母亲拿姜氏和父亲逼迫她,她没有办法,除了答应没有任何办法。
她想不起李言津,想不起这个爱她的人。
更想不起她们之间发生的一切。
泪雾迷蒙了眼眶,姜念抿住唇,抬眼看她,忽然说:“阿津,我想和你说一件事情。”
李言津轻轻应了声,问:“是什么事情?”
姜念声音有些颤,她踌躇片刻,轻轻说:“我在英国……有过婚约。”末了她又说,“是在失忆后。”
李言津捧着她的手指轻顿了下,她没有去看姜念的眼睛,视线看向别处,缓缓抽出自己的手,半晌才声音微哑道:“这样么。”
姜念听出她声音里的失落,她不希望李言津难过。
姜念拉住李言津缓缓垂下的手,望见她眼睛里的失望与落寞,心中有酸涩,她哭着说:“对不起……对不起阿津,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我不想的……”
她哭得很伤心,李言津很少见过她哭得这样。她重新抬头看她,见她满脸泪痕,眼睛微红。她不知道姜念经历过什么,她似乎变得不像从前那个可爱单纯无忧无虑的人了。
眼泪滴在她的手背上,温热地让她拉回思绪。
这一段爱情,走得实在是辛苦。
那个处在下风的,一直都是自己。
她想过狠心,想过报复和折磨。
可到头来,妥协的人似乎从来都是她。
她哭得那样伤心,她的心此刻也痛如刀绞。
这个世上,再也没有像她这样爱姜念的人了。
抬手抹去她脸颊上的泪痕,轻轻擦拭,李言津重新捧住她的脸,问她:“那你还要我么?”
只这一句,让姜念眼泪决堤而出,溃不成军。
她扑进她的怀里,颤着声音应她,“嗯……李言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脖颈间传来温润的湿意,李言津闭上眼睛轻蹭了蹭她的发丝,带着无限眷恋,她轻轻勾起唇笑道:“不对你好,我又对谁好呢?我的这样好,只能够给一个人,曾经给过你,就再也给不了旁人了。”
姜念眼泪早就流了半杠子,此刻除了默默流眼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曾经错失了一个爱她的李言津,可她何其有幸,上天又将她还了回来。以后的日子里,她想对这个人好,把自己所有的好,都给这个人。
“李言津,我想记起那些过去。”姜念开口说。
李言津轻怔,撑开她的两肩看她。
姜念抽噎,她吸了吸鼻子,说:“我不想带着这个没有记忆的陌生的姜念去爱你,那些过去,我想记起来,我们一定有过很多美好的记忆,是不是?”
李言津凝着眼前这个坚定的眼神,忽然有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她扯起嘴角笑说:“是啊,我们有过很多很多很多的美好……多到数不过来。”
李言津思绪忽然慢慢回忆起过往,那些过去,似乎很遥远,又似乎就在昨日。
姜念看着李言津的眼睛,晶亮闪烁着光芒,她抿唇说:“那么,你一件一件都告诉我,好不好?”
李言津盯着她的眼睛,忽然笑道:“眼前就有一件,你需要记起的。”
“是什么?”姜念问。
李言津说:“今天……是我的生日。十月十八。”
姜念怔了下,半晌才说:“我……我还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李言津牵起她,走到房间外楼梯处。姜念瞥见客厅里摆着的烛光晚餐,忽然咧开嘴角,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她笑道:“原来你早就安排好了么?”
“第二件你需要记起来的是,你最喜欢的花,是芍药。”李言津说。
姜念忍不住鼻腔发酸,她努力翘了翘嘴角,喊她:“阿津……”
李言津转过身子来,抬手一面替她擦拭眼泪,一面笑着哄她:“不哭了,今天流的眼泪太多了。”
姜念怔了下,忽然想起什么,她抬头,带着哭意的声音,问她:“你今天……去了片场么?”
她今天拍了一整天的哭戏,哭得眼睛发酸。
李言津嗯了一声,伸手替她拨弄额间的头发,说:“我远远看了会,拍得累么?”
姜念摇了摇头,说:“不累。”
晚上九点钟,时光总部办公室里,唐凝拿着文件上楼找李言津签字,走到门口后,发现李言津办公室里没有人,门口旁的邵青也不在。
她问另一边的助理小乔,“小乔,李言津和邵青去哪儿了?”
小乔说:“下午邵姐给老板拿了瓶红酒,应该是有宴会?”
唐凝皱了皱眉,一边打电话给邵青,邵青很快接通。
她问:“邵青,我这边有份文件要签字,你们现在在哪个宴会?”
邵青狐疑,“没有宴会啊。”
唐凝又问:“我听小乔说,李言津拿了个瓶酒……等等,”她忽然想起什么来,忙又问,“不会是那瓶Petrus吧?”
邵青:“是那瓶。”
唐凝好笑,好奇地问:“什么高级宴会,李言津居然拿了那瓶酒?”
邵青头一回揣测老板的八卦,她小声说:“没有宴会,今天应该是老板的生日,她四点多就下班了,我猜,大概在和某人过生日吧。”
邵青那语气,就差没把姜念的大名说出来了。
唐凝拿着文件往回走,知道邵青的潜台词,她笑道:“行,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她盯着手机屏幕发笑,踌躇了两秒钟,她又给李言津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那头才接通。
唐凝迈脚进电梯,听见她那头微懒散的声音传来:“什么事?”
唐凝一脸八卦地表情,憋着笑故意说道:“祝你生日快乐,寿比南山。”
李言津显然没有心思和她废话,不耐烦道:“有事说事。”
唐凝轻咳了下,轻轻说:“我就是给你提个醒,那瓶Petrus烈性特别大,你注意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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