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露露慌乱,话说地稀里糊涂,前言不搭后语,话根本没有说到点子上。
曹路清见李言津神色紧张,连忙又问叶露露:“她是不是附近有什么认识的朋友?临时跑到哪儿去玩了?她家在哪里,你知道吗?”
叶露露是个新助理,又在姜念身旁没有多长时间,再加上姜念从来也没什么朋友,她从来没看见她除了工作还有另外的安排。至于住在哪里,姜念只说过一回清台小区,但是她每次都不让她去接她,所以她也不确定姜念到底住在哪一栋。
叶露露畏畏缩缩,支吾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言津紧紧抿住唇,心跳如雷,她听不见周遭任何嘈杂的声音。
姜念在这个城市,除了她就没有认识的人。
“报警。”李言津冷冷说。
曹路清愣了下,一个大活人,再加上又是成年人,跑去哪儿玩了也说不定,应该不至于。他开口说:“人口失踪,要满二十四小时,警察那边才会受理。”
李言津愣了一愣,一时之间神色恍惚,眼睛里黯淡无光,整个人有种患得患失的错觉。
她前半生觉得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姜念离开她。
已经有过一回,好不容易姜念回到她的身旁,明明昨天她们还如胶似漆地在一起,她亲吻她的脸庞,告诉她,爱她永远不离开她。
可一夜之间,为什么她又不见了……
李言津像丢失了魂魄一样,拿着姜念留下来的手机掉头就要离开,刚走了两步,忽然想起来什么,又转头问:“今天拍摄的摄影师,是谁?”
叶露露忐忑,说:“陈紫。”
李言津眼里只有冷漠,片刻愣怔之后,迅速转身离开。
邵青跟在她身后,替她撑伞。
李言津头也不回,伸手朝她:“车钥匙给我,不用跟着我了。”
邵青会意,跟着老板这么多年,从姜念出现之后,她明白姜念在老板心里是什么样的存在。那是唯一一个可以牵动她的心的人。
李言津开车离开,雨越下越大,肆虐拍打在车窗玻璃上,发出剧烈的轰隆声。
她拨通一个号码。
那头很快接通。
“喂。”
“你和姜念说了什么?”李言津声音冷淡,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那头陈紫停下手里的拍摄,听见电话里的声音,起身走到片场外,屋外雨声涟涟,她望着那倾泻而下的雨柱,神色恍惚淡淡道:“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是我离开后,你第一次打电话给我。”她顿了顿,忽然失声笑了,“我是该庆幸你还留着我的电话号码,还是该高兴你为了姜念,再隔了八年后,居然又给我打了电话。”
陈紫嘴角抿起苦涩的微笑,当年她离开汀城去机场的那天就在想,她会不会给她打一个电话,只要她在电话里挽留她,她一定会考虑留下。
可一直等到登机广播响起,她也没有接到她的电话。
如今居然为了姜念,为了几句话,就兴师动众找她问罪来了。
果然,在心上和不在心上,天差地别。
李言津没有心情听陈紫说起过去的事情,她满心只想着姜念,她冷冷逼问她:“告诉我,姜念在哪儿?”
陈紫呵笑,“怎么,你没有把她看住了么?她抛弃你三年,甚至可以嫁给别人,一声不吭地离开你,连曾经的记忆都忘得干干净净!她回来,你用所谓狗屁的七百万将她捆在身边,李言津……你还没有看清么?她根本就是一个虚荣势利的人,为了钱可以随时抛弃不要你,你为什么还要这样犯贱地贴上去?李言津,你还是曾经那个傲气,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李言津么?”
李言津咬住牙,一言不发。
她一句话也不要听,脚下油门踩到底,她咬住牙恨声问:“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姜念在哪里?”
陈紫紧紧抿住唇,愣怔过后,直接挂断了电话,一句话没有说。
李言津伸手扯下耳上的耳机,直接甩手扔出了窗外。
雨声肆虐,从车窗飘进来,刀子一样吹打在她的脸庞上。
姜念,你到底在哪里?
难道即便是重来一回,你依旧要这样伤我么?
汀城湾1号,别墅客房内。
刺眼的白炽灯亮照射过来,姜念躺在洁白的大床上,眼睛上缠了厚厚的纱布,沉沉睡着。
家庭医生从房间里出来,轻轻关上房门。
蔚一蓝连忙走过去,问:“张医生,她怎么样了?”
张医生拎着药箱走出来,看见蔚一蓝后轻点了下下巴,回答说:“姜小姐的眼睛之前应该受过伤,是由于视觉神经受损或者压迫引起的,应该有几年了,也有过治疗,这一次应该是受到了强烈刺激,导致视力短暂性的失明,只要休养时间,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等她醒来后,我再测试下她的光感度。”
蔚一蓝点头,“谢谢张医生。”她转头吩咐:“管家,送张医生出门。”
管家站在蔚一蓝身后,说是。
人离开后,别墅里归于安静。
蔚一蓝站在那里微微愣怔,她垂眸细细思考着。
强烈刺激……姜念到底受到了什么样的刺激?
她知道姜念今晚会在SNOW拍摄杂志,刚好她在附近,原本想着能不能见她一眼,谁知道刚走到楼下,就看见她失魂落魄地跑出来,眼睛里无神恐惧,整个人状态很不好。
她到底怎么了?
蔚一蓝起身走到客房门口,她抬手旋开门把手,轻轻推开门。
房间只有微弱的光芒,她没有走进去,只稍稍开了半扇门,瞥眼看见躺在床上的人,面色苍白,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睡得极不安稳,连睡着的时候,眉头也是紧紧蹙起的。
没有打扰她,蔚一蓝又合上了门。
蔚一蓝刚转身要离开,身后忽然有个年迈的男人走近,男人头发胡须花白,身上却有一种贵气逼人的气质。
蔚一蓝惊了下,忙轻声喊道:“外公——”
蔚占仲拄着拐杖,声音老态却稳重,他淡声问:“房间里的是什么人?”
蔚一蓝抿唇,只说:“一个朋友。”
蔚占仲抬眼,没说什么,只淡淡道:“时候不早了,早点歇息吧。”
蔚一蓝嗯了声,说:“知道了,外公。”
她刚要回房间,身后人忽然喊住她:“阿蓝——”
蔚一蓝又回头,听见外公说:“我最近听人说,你在外面有个女朋友?”
蔚一蓝怔住,微微皱眉,问:“外公听谁说的?”
蔚占仲说:“不管是谁说的,既然传到了外公的耳朵里,就不是空穴来风。蔚氏的身上,不允许有这种乌七八糟的事情,你那个圈子里,外公一开始就不同意你去,你趁早还是断断干净。外公老了,很多事情力不从心,这些迟早要交到你手上,你别怪外公心狠,若是你妈还在……”他微微哽咽了声,“外公一定不会逼你,叫你做个在在的普通女孩儿。那帮人,外公在时就还镇得住,倘若外公有一天走了,他们非把你骨头拆了喝光血不可。能接手就尽快接手吧。”
蔚一蓝抿唇,踌躇了片刻,终究还是妥协说是。
蔚氏家族特殊,依附在权势之下存活,表面上无限风光,可只有他们己知道,他们须得事事小心,不能容人一点把柄。
滔天的权利,是用性命为代价换来的。
深夜雨声嘀嗒,蔚一蓝回到房间睡不着,她在阳台上吹了半天的冷风。
忽然想起什么,她开门出去,刚走到门口,看见客房里门大开。她惊了下,连忙大步走过去,在楼梯口瞥见穿着旗袍的姜念。
“念念……”蔚一蓝焦急喊。
姜念眼睛上缠了厚厚的纱布,眼睛看不见,所以听觉就变得格外明显。
她听出来是蔚一蓝的声音,浑身怔了下,她抿了下唇,扶着楼梯栏杆说:“我……我想回去了。”
蔚一蓝拧了拧眉头,抬步朝她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腕,说:“你眼睛看不见,医生说你眼睛受过伤,受了刺激所以复发,不过不用怕,只是暂时性的,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我扶你回房间。”说着就拉她往房间里见。
姜念忐忑,她拼命地憾住楼梯栏杆,急急道:“谢谢你蔚一蓝,但是,但是我现在想回去了。”
“回去哪里?回到李言津那儿么?”蔚一蓝急急打断她的话,说完有片刻的沉默,她知己的语气不好,最后放下脾气,轻声道:“已经深夜了,外面还下雨,等你眼睛恢复了再说吧。”
蔚一蓝说完,不顾她的挣扎,拉住她的手腕就往房间里拽。
姜念害怕,黑暗让她没有安全感,她不知道己怎么了,无边的黑暗衍生出的恐惧,从心底蔓延至周身。
“蔚一蓝,我上次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我只把你当做朋友……”
“朋友?”蔚一蓝好笑地呢喃,“念念,如果是因为七百万的把柄,我可以替你解决,你不用这样委屈己。”
姜念垂眸,她低下头,慢慢说:“七百万不是把柄,是筹码。我是一个为了钱,为了七百万就出卖己的人,不值得你的喜欢。”
姜念急于摆脱蔚一蓝的纠缠,不想和她说太多,也不愿提起她和阿津的事情。她奋力挣开她的手,转身就要扶着栏杆下楼离开。
蔚一蓝听见她这样作践己的话语,一时怒上心头,她朝姜念走过去,气道:“是吗?既然为了钱就可以出卖己,我出一千万,你是不是就可以离开李言津,跟着我了?”
姜念听见她的话,满是害怕与恐惧,心也跳地厉害。
她挥开蔚一蓝的手,慌乱地要逃离。
她焦急转身,突然一脚踏空,整个人朝着楼梯滚下去。
蔚一蓝惊骇,伸手腾在空中,呼喊道:“念念——”
她没来得及抓住她,眼看着她整个人从长长的楼梯上滚落下去。
一直撞到了楼梯的角落,她整个人才停下来。
蔚一蓝慌乱地朝她奔过去,伸手将她半抱起来。姜念撞到了头,磕破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顺着额角流淌,触目惊心。她惊喊:“念念,念念——”
鲜血从眼眶上流下来,红色的鲜血迷蒙了她的双眼。
脑子里无数的碎片记忆,倾涌而来,几乎要将她吞噬。
“阿津……”姜念意识涣散,无力地喊道,随即整个人倒在蔚一蓝的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千盼万盼的恢复记忆情节,马上开启。
记忆是开启潘多拉魔盒的钥匙,后面不会太甜[先打个预防针]
感谢亲亲小可爱读者“小冬”,灌溉营养液+32021-06-18 03:29:10
第四十八章
汀城一院,住院部。
姜念侧躺在病床上,头顶上贴了一块白色纱布,隐约沁出一丝血迹来。眼睛也用纱布蒙了起来,整张脸没有一丝血色,嘴唇也惨白地起了干皮,一动不动躺在那里,像是失去了灵魂。
脑袋上的伤是外伤,磕到楼梯的角上,划了很深的一道口子,流了不少血。
蔚一蓝抱她来医院的时候,她满脸是血的模样,真的吓坏了。
医生检查之后,抹上药包扎好,又拍了片子,说没有什么大伤,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好。
护士还要检查身上,姜念不让,她还穿着昨天来的那件旗袍,躺在床里侧,蜷缩着身体,不让人靠近。
病房里寂静,已经是凌晨四点钟了。
今夜,注定无眠。
不过才短短一天不到,姜念就浑身带了伤。蔚一蓝站在那里,头顶上照射下来的灯光,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不远处的那个人……似乎变了。
她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却有这种无言的错觉。
蔚一蓝抬脚轻轻走至床前,她望见床上的人脸上没有什么神色,眼睛被纱布缠住,也不知有没有睡着。
她探身,心里有担忧,轻轻问她:“念念,我看看你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她说着伸手拉开她身上的被子。
床上的人忽然整个身体惊颤了下,她手指紧紧攥住被角,骨节映衬出惨白的颜色。
蔚一蓝瞥见她脸庞上的惊恐,顿住手没有再继续,她踌躇了片刻攥了攥手心,最后还是忍不住说:“念念,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怕你受伤,怕你——”
“蔚一蓝。”床上的人忽然慢慢开口,她侧躺在那里,只露出半张侧脸。她淡声说:“我有点累了,你出去吧,我想睡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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