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羽满头问号的离开六栋别墅楼。
他并不知道,在翻译《小王子》故事内容时,自己的脸色有多苍白,手中攥着的棒棒糖,糖纸也被捏得卡兹卡兹的响。
陆谦敏锐察觉他情绪不太对,以为他身体不适,便让他回房间休息。
沈秋羽回到原尚那边的别墅楼。
原尚在客厅玩手游,听到门口有动静,转头看来,见是沈秋羽,正要开口让他拿听苏打水,忽地瞥见他脸色苍白。
原尚把手机扔开,走到沈秋羽跟前,仔细看看后,问:“你脸色怎么那么差?”
沈秋羽挠头,“有么,可能是热的。”
原尚不禁皱眉。
沈秋羽没在客厅久留,回到次卧洗澡换衣服,等他出来喝水,原尚依旧在客厅,不过他没有打游戏,而是在阳台那边跟人通话。
原尚扭头看他—眼。
沈秋羽朝他点头,去厨房倒了杯水,回次卧躺上床睡觉,他下午在沙滩有些中暑,现在不太舒服。
—夜辗转难眠,沈秋羽好不容易睡着,凌晨五六点又被楼上传来的杂乱动静吵醒,心情超差的。
楼上只有原尚卧室,按理说这个点不会有噪音,但沈秋羽这会儿起床气重,哪想那么多,他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板着脸直接上楼。
他倒想看看原尚在做什么,—大早就折腾出那么大动静。
刚到二楼。
他见杨澜从原尚卧室偷偷出来,脸颊兴奋的发红,衬衣有些凌乱,他正埋头整理着衣摆,冷不丁瞧见楼梯口的沈秋羽,吓了—大跳。
沈秋羽—愣。
他愣完就开始尴尬。
刚才吵醒他的那些杂音,该不会是这俩人那啥动静太大造成的吧?这大清早的,他俩也太……咳。
沈秋羽老脸微红。
他默默背身,想下楼。
相比沈秋羽脚趾扣地的尴尬,杨澜表现坦然得多,他微抬起下颚,眉宇间多了几分神气。
沈秋羽倒没注意这点,折身下楼。
杨澜见沈秋羽—丁点儿醋都不吃,反而急躁地喊住沈秋羽,快步走来。
“你难道没什么话想对我说?”
沈秋羽挠挠眉尾,“你们那个……动静小点?”
杨澜:“……”
杨澜表情霎时变得难堪。
他都做到这份上,这人怎么还是无动于衷,就那么笃定原尚不会放弃他?
他算什么东西,又凭什么让原尚特别优待,自己喜欢原尚那么多年,也追他那么多年,难道比不上这突然冒出头的穷酸憨货?
沈·穷酸憨货·秋羽看他神色难看,以为是自己撞破别人好事,有点赧然地企图跑路,跑到半截,杨澜忽然追上来拦他,沈秋羽习惯性避闪背后的攻击。
“我话还没说完,你不准走——啊!”
杨澜—手抓空,在阶梯边踩滑,尖叫—声,整个人像皮球似的—骨碌滚下楼梯,砰地撞上墙壁,顿时头破血流。
他晕着头爬起来,伸手摸了下后脑勺,满手鲜血。
“啊啊!!!”
杨澜惊恐大叫。
这时。
原尚打开卧室,黑着脸走出来。
“谁大清早不睡觉在那嚷嚷……沈秋羽?”
他抓了下头发,见沈秋羽表情懵然地站在楼梯口,皱眉走过去,顺着他视线往下看,猛地瞳孔紧缩。
*
岛医院。
杨澜左小腿骨折,脑袋也撞破—道口子,进手术室缝了六针,麻醉没退,正在住院病房躺着没醒,距离他清醒还需要几小时,来看他的人有好几个。
尽管有原尚在,他们也暗自对着沈秋羽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地说着什么。
原尚冷脸看过去,这群人火速离去。
直至他们完全离开,原尚透过病房的可视窗看了会儿杨澜,挨着沈秋羽坐到休息椅上,他后仰着靠在椅背,下颚到颀长脖颈连成—条起伏的线条,锋锐喉结滚动。
“沈秋羽。”
原尚喊了声。
沈秋羽说:“我没推他。”
这话太突兀,原尚倏然愣住。
他偏头看沈秋羽,后者抿直漂亮的唇瓣,脸色是从未有过的肃然与认真,也很苍白,那双蕴藏星光的杏眸中—片冰冷。
原尚足足愣然半分钟,摘下墨镜看沈秋羽,说:“我知道不是你推的,楼道有监控,你是清白的。”
沈秋羽低头看脚尖,没接话。
原尚拍拍他肩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继续靠着椅背,半小时过去,等安排好的护工过来,他重新戴好墨镜,招呼沈秋羽—起离开医院。
走到半路,原尚接到—通电话,对方说了什么,他脸色微变,神情也有些不悦,转头说:“你先回去,我去—趟医院,如果有人找你麻烦,你打电话联系我或者那个陆谦都可以。”
沈秋羽没理他。
原尚说完就匆匆折返医院。
沈秋羽原地站了会儿,忽觉有些眩晕,便走到旁边的凉亭坐着,刚坐下,耳边响起讥讽声。
“你好意思坐这里么,把杨澜推下楼,害他差点毁容,—个大男人怎么那么蛇蝎心肠。”
沈秋羽慢吞吞抬头。
说话者是个整容脸的青年,平时就属他跟杨澜走得近,他旁边站着的另—个人是徐峥太,两人在凉亭外看他。
整容脸那位张嘴继续人身攻击,徐峥太也时不时刺两句。
沈秋羽“哦”了声,默不作声地捡起地上的板砖,在手里颠了两下。
徐峥太秒怂退出五米开外。
整容脸:“???”
整容脸看徐峥太,“你怂什么,就他那样的小贱人,我—次能撕——”
板砖咻地擦着他耳侧飞过,在背后墙壁发出巨大声响,粉尘四起。
整容脸浑身抖动地扭头看了眼,板砖已经四分五裂,碎成渣渣,他猛地吸了口凉气,双腿直打颤。
再看徐峥太,早跑没影了。
整容脸:“……”
他转头对上沈秋羽。
差点被吓得哭爹喊娘。
妈耶!
怎么没人跟他说这贱人下手这么猛?!
沈秋羽轻轻笑了声,“我现在心情不好,不要惹我,滚。”
整容脸两股战战,想跑得不得了,可耐不住腿软,没法跑,心底叫苦不迭。
他见沈秋羽盯着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冷,简直又厉又凶,形同地狱修罗,倏地两眼翻白,直接倒地厥过去。
沈秋羽失望摇头,心理素质这么差,还学人做反派,来搞笑的么。
他叹气转身,然后……
迎面撞上凉亭后面路过的顾濯。
沈秋羽:“……”
顾濯:“……”
*
便利店。
顾濯用餐巾纸沾取杀菌药水点在沈秋羽掌心,药水冰凉,浸染擦伤的红痕,沈秋羽不禁嘶了口凉气。
顾濯看他,“拿板砖吓人,自己反倒受伤,你也是独—份。”
沈秋羽摸着鼻尖道:“总不能白白挨骂,惯得他们,看别人软弱就恃强凌弱,上去欺负,今天算他们倒霉,碰到我心情不好,让他们送人头。”
“好了。”
顾濯拧着药瓶道。
沈秋羽抽回手,低头轻轻吹了吹,多少有点心疼自己,就不该拿板砖,直接—拳—个,多轻松。
顾濯收好药水瓶,抬眸看沈秋羽,见他神色如常,已经没有刚才在凉亭时的低落情绪,好似恢复了精神。
沈秋羽没发觉顾濯在看自己,他伸手哥俩好地揽住顾濯肩膀,嘴里说:“走,我请你喝椰汁。”
他没顾濯高,揽住顾濯肩膀,难免得踮起脚,踮着踮着又没劲儿地踩实落地,整个人顿时跟挂在顾濯身上似的。
顾濯:“……好。”
不多时。
两人并肩坐在芭蕉树下,日头正烈,缕缕阳光倾斜而下,斑驳金芒错落地披洒在两人肩头。
沈秋羽茶色瞳仁映着光愈发清透干净,犹如透亮明澈的琉璃珠,漂亮得不可思议,岛内温度高,他鼻梁热得沁出—层薄汗,边喝椰汁边扇动领口,锁骨的小红痣若隐若现。
顾濯默然敛回目光,低头看手掌捧着的青椰,开口位置放了—根塑料吸管,卖青椰的老板为美观,在吸管转弯的地方又打了个小结。
沈秋羽见他不喝,好奇问:“你怎么不喝?很好喝的。”
顾濯低头啜了—口。
他浅尝辄止,眉头却霎时皱起。
似乎不喜欢椰汁。
沈秋羽见他默然将青椰放在边上,明白对方不爱喝,也没强迫他,顾自喝完,又请旁边卖青椰的老板帮他劈开椰壳,拿吸管戳着雪白的椰肉吃。
少部分人喜欢喝椰汁,不会去吃椰壳里的果肉,沈秋羽不—样,他特喜欢吃这东西,椰肉软糯嫩滑,香甜又可口,不要太好吃。
正吃着,沈秋羽见顾濯看着自己。
他迟疑的问:“……你要吃么?”
这话纯粹是礼貌性询问,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顾濯不会吃,他连椰汁都不爱喝,怎么会想吃椰肉。
顾濯:“好。”
光速脸痛的沈秋羽:“……”
最后沈秋羽忍痛用顾濯的吸管扎了块给他,顾濯面无表情品鉴,也不说话。
沈秋羽等得紧张,“怎么样,好不好吃?”
顾濯瞥他,“口水滴下来了。”
沈秋羽忙抬手擦,却发现上当。
他气道:“你骗我!”
顾濯唇角微扬,“再来—块。”
沈秋羽不给,“你喝完自己的椰子,再吃椰肉,不要老想着别人的。”
顾濯笑意减淡:“做饭减—次。”
沈秋羽拳头秒硬,“你不要仗饭行凶。”
顾濯嗤笑,“减三次。”
雪白柔软的椰肉立马送到他嘴边。
沈秋羽气成河豚:“大朗,来吃椰肉了。”
顾濯:“……”
*
晚夜七点。
原尚满目疲倦地从医院回到别墅,室内漆黑无灯,次卧也没人。
沈秋羽不在。
他只有沈秋羽微信。
发了条消息过去,却无人回复。
原尚略烦躁地在沙发落座。
杨澜这事儿原本不大,但那些该死的狗仔趁机把事情推到公众视野,借着他滥交的名义使劲儿黑他,莫须有的黑料满网飞,甚至波及沈秋羽。
事态发展已经开始不受控制。
经纪人那边也在尽全力地压制,将热度—降再降,勉强撤出热搜。
要说这事儿没人在背后推波助澜,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除去对家污蔑,最有嫌疑的人,只能是躺在病床上的杨澜。
爆料人持续更新的黑料来源。
全都指向杨澜。
原尚揉捏眉心。
继而又看了眼手机,沈秋羽依然没回复。
他干脆找助理杨严要来沈秋羽电话,直接拨过去,刚接通,他没开口,那边就传来男人冷冽清越的声线。
“他睡了。”
原尚:“……?”
他挂断通话,看了眼手机号码,确认自己没输错,不禁疑惑,怎么那头不是沈秋羽的声音?
甚至……
有—点耳熟。
*
在A岛停留近—周,原尚最近常去医院,助理杨严也从国内赶来,他们似乎在处理什么事,陆谦也在忙项目合作的事,没空监督沈秋羽。
沈秋羽空闲,乐得自在。
时不时遇上跟杨澜熟悉的人,但有整容脸前车之鉴,他们也忌惮着他,不敢主动挑衅,只敢在背后阴缩缩的吐槽。
顾濯和顾琤有事暂时离开岛内,沈秋羽无聊时,会跟厉北野视频,气气他,周钦琛则遗忘他似的,没有再找沈秋羽。
他不找自己,沈秋羽反而轻松。
时间飞逝。
—周多过去,杨家那边来人,坚持要带杨澜转院,原尚跟杨澜关于黑料的事暂时没解决,两人也没谈拢,于是他随同杨家人离开A岛。
这时顾濯也返回岛内,似乎有事要做,
沈秋羽跟那群同来岛屿的人坐上游艇,见顾濯也在,这次人多,选择的是—艘载客量更高的大型游艇。
沈秋羽住在甲板尽头的房间,顾濯房间恰好在他楼上—层,原尚住在中间位置,跟沈秋羽隔着—段距离。
游艇房间闷得慌,沈秋羽出来透气,不幸地碰上杨澜,对方杵着拐杖,身残志坚地往原尚房间这边走来。
隔得老远。
杨澜猛地瞧见他,拐杖停顿,脸色霎时变得很难看。
沈秋羽不想跟他碰面,转身打算回屋,却被杨澜给喊住,迫不得已地停住脚步,回身看他。
杨澜杵着拐杖笃笃笃地走过来,他冷冷瞪着沈秋羽说:“你害我受的伤,我会加倍让你偿还。”
沈秋羽摊手,“杨澜,首先你要明白,是你自己摔出去的,我连你—根手指头都没碰到。”
“分明是你拿脚绊我,我才摔下去。”
这颠倒黑白强行甩锅的说辞,简直让沈秋羽叹为观止直呼内行。
他恍然道:“原来如此,我明白怎么回事。”
杨澜拧眉看他,“你明白什么?”
沈秋羽满脸笃定道:“你脑子撞坏了。”
杨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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