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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尾巴绿了我(玄幻灵异)——木三观

时间:2021-07-12 08:06:09  作者:木三观
  “这岂不是自伤其身?”池杏颤声说。
  “会有一点。”黑檀语气淡漠,“但一般凶兽也不会一次做几十上百根断魂引。”
  白沅认同地点头,目光悲悯地看着少明堑:“你不必这样……快停下吧。用断魂引攻击傀儡太不值得了,只要把真身打中即可……”
  少明堑却只是默默摇头,用充血的眼睛凝视着池杏,就像是这是最后一眼一样:“我……不存在就好了。”
  池杏眼眶顿时一片热烫:“你在说什么呢?”
  少明堑怆然笑道:“他们回来,你会开心一些吧?”
  池杏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你到底在说什么?”
  少明堑说话似个苦闷的、自言自语的少年:“如果是他们的话,你会喜欢的……而且他们不像我,总是那么多的怨和恨,一点儿也不讨人喜欢……他们总是比我好的,起码,他们不舍得伤害你。我呢,我天天想着怎么折腾你呢。我可是坏透了。”
  “不是这样的……”池杏摇头落泪。
  少明堑刚刚一串的话说完,就像是花了最后一口气,一下再吐不出气来了,身体软软地垂下。
  伤口也不再流血,但也不再飞出断魂引了。
  他就像是彻底失去了生命力一样,犹如一条尸体一般躺在地上。
  池杏心如刀割,扑到少明堑身边,眼泪不住地流下。
  但见少明堑仍睁着眼,嘴唇轻轻嚅嗫:“别怕,猫有九条命……”
  少明堑的话音太轻,但池杏听力好,仍听得清楚,便定定望着少明堑。
  少明堑扯扯嘴角:“我算不上真的猫,但也至少有三条……”
  他话说一半,口中便咳出鲜血,脖子一歪,眼睛一闭,便没了气息。
  池杏能感应到,一股独属于少明堑的气息而悄然消失。
  白沅看着这一幕,相当悲伤,但又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要这样……”
  黑檀说:“是啊,我也觉得他不太正常,可是猫的思维和人就是不一样吧……啊对了,你饿不饿,要不要下个面给你吃。”
  白沅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黑檀,眼神仿佛在说“现在发生了这种事你居然还想着下面你到底有没有人性”?
  黑檀很想表示自己确实没有人性,但又自知不可说出口,便咳了咳,移开了目光,指着一个暗角说:“这儿好像还有一个,不知是真身还是傀儡。”
  暗角浮出一个轮廓,却见不是傀儡,乃是一具骷髅。
  池杏吃了一惊,认出它来:“这是……我在象牙塔看到的尸骨!”
  黑檀道:“那就是本体了。”
  刚刚断魂引不要钱不要命似的一顿乱飞,确实杀中了真白檀的真身。
  然而,虽然真白檀所有傀儡的术法核心都是心脏,但他真身的本体却是尸骨。当心脏被刺破,真身的肉身灰飞烟灭,但那具融合了“天女的眼泪”的骸骨依然存活。
  真白檀的声音从空气中飘来:“哈哈哈哈哈……所以说,猫真的没脑子。就是死了也死不值得。”
  原本,真白檀还打算潜伏在暗角里静观其变,没想到明堑居然就那么死了,又被黑檀挑破了他的存在,他就索性不藏了,大摇大摆地走出来,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尸骨扭曲着身体,犹如婴孩学步一样蹒跚,但身上仍散发出浓厚的巫力——他经过断魂引的攻击,战斗力已大不如前,但对付池杏和两个脆皮巫师,他还是有自信的。
  池杏真是伤心欲绝之际,哪里忍得了真白檀的挑衅?
  他举起妖骨棍,只道:“今天死我也要拉你一起陪葬!”
  真白檀嗤笑:“凭你?你可——”
  真白檀话没说完,脑袋就被拧了下来。
  真白檀的头是被明堑拧下来的。
  准确的说,是白明堑。
  池杏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虎妖。
  少年虎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条、长高,变回池杏最熟悉的青年模样,银白的头发、冷峻的眉眼,以及果断的身手。
  他往前一探,趁真白檀不备,驾轻就熟地拧下了真白檀的骷髅头。
  真白檀只是不提防,倒不是连白明堑的一击之力都对抗不住。
  他恨声说:“你居然还活着!”他转身出爪,气势汹汹地直攻白明堑要害。
  白明堑训练有素,倒是闪躲灵活。
  然而,少明堑弄出来的一身伤依旧影响白明堑的敏捷性。
  白明堑不禁想起,自己捅自己的一刀,也让少明堑吃了很大的苦头——这就是因果循环吗?
  但他也没空想这么多了,只认真迎战。
  真白檀却也不是吃素的,他虽然被断魂引伤了元气,但“天女的眼泪”仍庇佑着他的身体。他鬼魅似的漂游,灵敏的击打,五爪自带巫毒,能伤人于无形。
  几番对战下来,白明堑也露出了吃力的姿态。
  真白檀吃吃笑:“你的力量本来就弱,何必逞英雄?不过是又送一条猫命给我罢了。”
  池杏也是提心吊胆,他可再经不得一次失去的痛苦了。
  却不想,白明堑只是叹了口气,道:“你说得对。”
  仿佛是认输,又似是认命。
  真白檀和池杏对他的反应都十分意外,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却不曾想,白明堑一个转身,一条黑色的尾巴便从他背脊后蹿出。
  “是你……”池杏又惊又喜。
  “是你!”真白檀又惊又怕。
  黑明堑一出,体内便是妖力暴涨,直接就朝真白檀一顿爆锤:“你敢打漂亮宝贝!”
  真白檀一下躲避不及,胫骨就被拧掉了,只能辩解:“我没有打他啊啊啊啊啊!”
  黑明堑也不听,揍就完事了。
  真白檀面对黑明堑,势弱不小,便要以那幽灵一般的身法取胜。只是天煞大猫的身法也不是弱的,黑明堑不但拥有更强力量,还熟习《天煞功法》,武力自然碾压受伤的真白檀。
  尽管黑明堑身上也有伤,但他一根筋,对痛觉极不敏感——相应的,白明堑则比一般猫更敏感。
  像黑明堑这种不知道痛的人打人是最痛的,他哼哧哼哧一套猫猫组合拳打下来,直把真白檀的骨头都拆成了零件。
  真白檀不再嘿嘿嘻嘻阴阳怪气,也不再发表中二宣言,突然又变回那个在庄园里对少明堑卑躬屈膝的仆从,只求饶道:“我错了,您饶我一条狗命吧……”
  黑明堑恼道:“凭你也敢说自己是狗?你配吗?”
  真白檀极其能屈能伸:“我不配,我就是狗屎……不,狗屎也比我芳香。”
  “……”黑明堑一时竟然不知该说什么了,猫猫迷惑脸地瞅向池杏,“漂亮宝贝,你说要怎么办?”
  池杏现在心情也十分复杂。
  对真白檀,他自然是恼恨无比的。
  但死而复生的明堑又让池杏心里充满喜悦,他现在也不想考虑什么,只想抱着他的猫狠狠地哭一场。
  大概是看出了池杏的混乱,黑檀提议道:“现在真白檀翻不出什么风浪了,我先用笼子锁住他。等你想好了,再决定怎么办吧。”
  现在真白檀被拆了骨伤了魂体,确实是十分虚弱,就是白沅也能把他制住。
  真白檀也不敢有异议,忙说:“好啊,好啊,我最喜欢笼子了。这位巫师手段高超、英俊潇洒,做的笼子一定也很美丽吧。能住上这样的笼子真的是我的荣幸。”
  黑檀蹙了蹙眉,画了一道禁言咒,让真白檀闭嘴了。
  池杏蹙眉:“能关得住他吗?”
  “能。”黑檀道,“我也好趁这个时间和白沅商量一下,看怎么把他体内的‘天女的眼泪’提取出来……如果实在无法分离出来,就只能等明堑身体康复之后,再用一次断魂引。又或是我和白沅再做一个销魂钉。把这个祸害给解决了。”
  “好,”池杏对黑檀还是信任的,“那就先交给您了。”
  黑檀便将真白檀锁进笼子,等待“秋后处决”。
  池杏则和明堑一起回家。
  时别多天,池杏和明堑再度回到了他们是私人山庄,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一回到家中,黑明堑就不见了,白明堑再次掌控了身体,从背后将池杏揽住,温柔地说:“这段日子你辛苦了。”
  池杏不觉热泪盈眶,关心地说:“这段日子你去哪儿了……我还以为……”
  白明堑沉默了一会儿,才告诉他:“当时,我和黑尾巴都意识到对方的存在了。”
  池杏怔了怔,说:“然后呢?”
  “然后我们便自相残杀,在识海中推倒了那一堵分割我们意识的墙。”白明堑淡声说,语气客观平淡,就像是陈述与自己不相关的事情一般,“我们当时斗得难分难解,直到推倒那一面墙之后,才意识到不妙……”
  池杏想了想,说:“我记得黑檀大巫说过,那一堵墙把你们分开,隔出了一个黑一个白,如果墙没有了,便会混杂成一片灰色……”
  “但如果按照这个说法,我和黑尾巴会融合成那只小鬼?”白明堑似乎十分不赞同。
  池杏没想到白明堑会形容少明堑为“小鬼”,但仔细一样,好像也没什么不妥。
  白明堑道:“或许他是这么以为的……我想,如果是我,也会这么猜测。但事实并非如此。”
  “事实是怎样?”池杏追问。
  白明堑回答:“那堵墙更像是一个镇海的东西。是白檀……或许应该说是白沅,他用善念引导压制住天煞凶兽天生的戾气、煞气和怨气。”
  池杏震惊地睁大眼,但仔细一想,或许真的是这样。
  黑白明堑都没有童年记忆,也可能和这个有关。明堑的童年充满怨气——或许,他不幸的童年也是他戾气冲天的根源。
  那堵墙被推倒之后,黑白明堑的记忆便互通了,与此同时,镇压在墙下的少明堑也脱体而出。他占据了整个身体和灵魂,反将黑白明堑镇压下去了。
  因为白明堑的精神力更为强大,所以他在紧急关头,挣脱了少明堑的镇压,获得了片刻的自由,阻止了少明堑对池杏动刀。
  白明堑能感受到少明堑对池杏有恨意,会伤害池杏,所以,白明堑便果断自刀,为的是让池杏免遭少明堑的伤害。
  但白明堑不知道真白檀会趁虚而入,酿成大患。
  池杏其实也不怀疑少明堑会伤害自己。
  他能感受到少明堑浓烈的爱,也感受到少明堑浓烈的恨。
  少明堑那一句“他们不舍得伤害你,我舍得”,是他极真诚的一句剖白。
  或许,少明堑也憎恨着这样的自己。
  他选择自杀式的手法去打击真白檀,是有几分“迫不得已”,但更多却是“自寻死路”。
  他知道,自己每一天都被怨气和煞气侵蚀,从一开始只是调侃池杏是自己的狗,到给池杏上锁链,再到要剁掉池杏的手……
  从一开始只是戏弄庄园的魔仆和真白檀,到出门袭击明家成员、绑架花斑夫人、折磨花斑夫人,再到逼迫池杏杀死花斑夫人……
  他知道,自己下一步只会做越来越可怕的事情。
  他会废掉池杏的妖力和巫力,把他锁在家中当一条真正的狗。他会彻底报复明家、巫师协会和虎族,在这个过程中,他大概会变成人人惧怕的杀戮机器,到真的杀到最后,或许他杀的人里头大多不是他的仇人,而是纯粹的无辜。
  他会变成……
  他们说的那种“凶兽”。
  没有人会爱他。
  从一开始,少明堑就知道池杏对自己是不同的。
  池杏对白明堑和黑明堑都很亲近,从一开始就亲近。
  但池杏对少明堑,由始至终都带着一份或轻或重的畏惧。
  池杏的直觉确实很敏锐,他知道黑白明堑是可亲的,无论黑白明堑的爪牙多么锋利,只要面对池杏,都会将爪子小心地蜷缩成柔软的肉掌,决不会擦伤池杏一点皮。
  而少明堑是不一样的。
  少明堑知道自己……
  不值得。
  还是趁着现在,他遍体鳞伤的时候,池杏不怕他了,池杏还为他流泪,为他伤心,这个时候是最好的。
  如果继续下去,池杏会害怕他,憎恶他,曾经有过的好感和感动恐怕也只剩下恶心了吧?
  “少明堑……”池杏幽幽地看着白明堑,“是真的不在了吗?”
  白明堑淡声说:“他还在某个地方,只是很微弱。就像前些日子我和黑明堑一样……”
  池杏松了一口气。
  白明堑没有直说:少明堑不是死了,他只是希望自己“死了”。
  如果有一天,他能够希望自己“活”,那他就会“活过来”。
  池杏想着连日来的惊心动魄,心里也是自责不已:“其实一切都是我……如果不是我……”
  “如果不是你,”白明堑说,“我就不是我了。”
  如果没有池杏,白明堑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还是那一副被咒术操控着、忠于花斑夫人的样子吗?他会一直当老实的总裁直到老死,也不曾知道真实的自己是怎么样的。
  又或者,他有一天会挣脱禁咒的束缚,却又释放出少明堑。
  如果是那样的话,后果恐怕更可怕。
  没有池杏的话,释放后的明堑大约会走上巫师协会预言的道路:成为残忍暴虐的杀戮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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