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万林捧着豆浆，道：“是刚刚进城的，那里是在干什么？”他指了指不远处正在排队领米粮的人们。
“那是在领米呢……”大婶见着俊俏的后生心里喜欢，话就不住往外倒，“咱们这城里啥都不用你做，每天街上就有供应的馆子吃食，饿了直接进去吃。你要是面薄、或是白吃白喝心里不舒坦也可以像婶儿这样领米粮回去，然后自己在街上摆摊儿，供应大家一些热豆浆啥的……”
“有这么好的事？”瘦和尚想了想，问道，“那我看城里人也不是很多啊。”
大婶笑道：“可不是，城里人人心里清楚，这城有多好，不必到处说道，有人进来了那是福气，没进来的那是命啊。”
“大婶，一杯豆浆……”
瘦和尚听见这个声音浑身一僵，看过去，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保温杯。
佐藤刚觅食回来，手中拿着原远道的晚餐，见着路边的豆浆铺，想起了除夕的烟花，又过来要了杯，捧在手里。
大婶看了他几眼，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笑道：“这不是前些天的那位先生吗？”
佐藤闻言笑道：“是啊，您的豆浆真好喝呢。”
大婶有点不好意思，看了看佐藤身后，疑惑道：“你的弟弟没来吗？”
佐藤随着她的目光看了看身后，哈哈笑道：“原君今天有些不舒服……”
“咳咳咳咳……”一旁偷听的瘦和尚猛然咳起来，顶着佐藤疑惑的目光，将杯子递给大婶，“……麻烦……咳再来一杯，太好喝了。”
刘万林敛下眸中思绪万千，伸手拍了拍呛到的瘦和尚。
大婶又利索地给瘦和尚到了一杯，然后又给佐藤打包了一杯：“既然喜欢的话，这杯就请先生带给你弟弟吧。”
佐藤一手拿着保温杯一手拿着豆浆，有些为难。
刘万林见此，接过大婶手中的袋子，将其勾在佐藤的手指上。
瘦和尚莫名其妙的看着刘万林一脸认真地放袋子，把自己脑中“他不会是在揩油吧”的奇怪念头甩掉。
刘队长这么正直，不会的不会的，再说佐藤长得这么阴阳怪气的……
“谢谢。”佐藤笑着同大婶和刘万林告别。
刘万林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的背影，对大婶道：“那这些粮食是哪儿来的？”
大婶脸上笑容消失，看看天色也该收摊了。便开始脱下围裙，收拾家伙什，看得瘦和尚是一头雾水。
临走时大婶才小声道：“这些是不准说的，等你呆长久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刘万林扯住要继续追问的瘦和尚，揽住他的脖子，两个人极其亲密地往车子处走。
瘦和尚一僵，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要是和他勾肩搭背的是原远道还好说，一换成平日里臭着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的刘万林，他总觉得等待自己的将是小巷子麻袋棍棒三部曲。
呜呜呜，不行了，即使是武力值UP了，但还是好方怎么破？
刘万林道：“那个人没有脉搏……”
瘦和尚一惊：“是丧尸？”可丧尸能这么接近人类吗？无论是语气、礼貌、笑容……这都伪装得太好了不是吗？！
刘万林摇摇头：“智尸。”
瘦和尚在心里念叨了一次“智尸”，那原远道岂不也是智尸……而且刚才那个声音，普通话中带着日本人的味道，和扬言要抓原远道的变态是一模一样的。
“刚才那个智尸就是抓走原远道的人。”
佐藤敲了敲虚掩的房门，将豆浆和保温杯都递给坐在床上的原远道。
原远道瞥了他一眼，佐藤便不受控制地转身将门锁上，走到他面前。
“你居然能这么熟练？”佐藤夺回了自己身体的自主权。
原远道喝尽保温杯中的液体：“他们埋在哪里？”
“H市最高的山上，视野很好。”佐藤看了看床上苍白虚弱的青年，骨子里的恶劣又爬出来，道，“这可是一个十几岁孩子的生命，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原远道捏紧拳头，一把将他的头发抓住，将温热的豆浆尽数灌进佐藤的喉咙里。
“怎么样想吐吧，这就是你给我的感觉。”
佐藤狼狈地将胃中的豆浆吐出来，像死了一次一样，靠在洗漱台上：“你到底想做什么？”
表面上顺从闵锦当一个乖巧的实验样品，暗地里却在练习如何号令丧尸。如果按照原远道现在的实力，他已经可以控制丧尸，引起一场丧尸暴动逃之夭夭了。佐藤不明白为什么他还在这里。
原远道：“那你知道我的实力，为什么还要帮我隐瞒，你想干什么？”
佐藤哑然。
他想干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哈……”佐藤目光扫过豆浆杯子，既好笑又震惊，指着原远道的手指都有些颤抖，“原君你……你不会还想着怎么保全那些草履虫的性命吧哈哈哈哈……”
原远道见他识破，也不生气，等他笑够了才道：“你不是也想搞垮这个研究所吗？哈，要是能把发起这个研究的人也变成丧尸就好了这不是你的想法吗变态？”
原远道在研究所几个月除了当试验品也从佐藤闵锦的话摸出了一些研究所的情报。这个研究所成立了有些年头了，是一个专门研究围绕“智尸”展开的研究所。而佐藤本来作为研究人员，最后却成为了被研究的智尸，还是半成品，实在有够讽刺。
佐藤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表，最后转身道：“是啊原君，他们往我这里倾注的痛苦不必你少，想要解脱就得把这些痛苦都还回去。可是这不是双向的啊，我还有更多选择。”他瞥了眼原远道手中的保温杯。
比起对抗这么一个能在末世中坚持运营的研究所背后的组织，把愤恨发泄在弱者身上更为实际吧，毕竟那些草履虫可是生生不息啊。别人痛苦挣扎着，他们还能笑呵呵地生活下去，不是么？
“所以你才是废物啊。”
佐藤举起的拳头被定在原地，额头上蹦出欢快的青筋。
“或者说是残次品……”原远道看着他狰狞的面部，无所谓地笑，眼神却冷的让人发抖，“里外不是人，靠欺负弱者缓解痛苦，你不一直还在痛苦里挣扎着么？”
字字诛心。
这才是水潭里潜伏的怪物吧。
既懂得怎么煽动人心，也有那种可怕的实力碾死对手。
他到底是放出了一个什么怪物啊！
“变态。”
佐藤白着脸打开门，脚却定在原地。
“记得要删掉录像哦，不然你会落得跟我一个下场呢。”
原远道看着佐藤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禁讥讽地想道：“让变态都害怕，那我是不是比变态还可怕啊。”
第19章 豢养丧尸
智尸啊，瘦和尚躺在副驾驶座上，把帽子从脸上拿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原远道的原因，感觉智尸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车门被打开，刘万林钻进车子，将手上的烧饼递给他。
瘦和尚接过烧饼，啃了一口。
刘万林道：“进H市的人没有统计过，但据守卫说一天也可以看见五六个人进城。物资我观察了一下，城郊虽然也有作物耕种的痕迹，但现在是冬天，而且领粮的人数很多……就好像是有人把他们豢养起来一样。”
瘦和尚听到这个，连忙咽下口中的饼：“咳……我这一上午在城里晃来晃去，听见三四起人口失踪的事件，但是失踪的人似乎没有共同体征……”
刘万林听了咬了口饼，心下掠过一个大胆的猜想。
“……没有找到任何关于丧尸研究的地方？”
瘦和尚苦着脸道：“别提了，本来聊得好好的，还让我算命来着，结果一提丧尸研究，就轰我走了，好像我是妖僧一样。”
瘦和尚想了想又道：“估计是在桃源乡里生活久了，不想回忆以前的日子吧。”
是这样么？刘万林一边吃着饼，一边皱眉想到，物资、丧尸研究都是禁忌。
这座城市远比想象中复杂啊。
“呃！那个人！”
刘万林朝着瘦和尚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佐藤行色匆匆，手中还拿着上次那个保温杯。
他叼着烧饼出了车子，远远地跟在佐藤身后，看见佐藤进了市中心一家荒废的外企公司，这才停下来，再跟下去就会被发现了。
刘万林在外面蹲了几小时，没见佐藤出来。索性回去和瘦和尚汇合，吃了个简单的晚饭，又返回来继续蹲守。
天快黑时，公司里走出三四个人来，虽然穿着常服，身上的消毒水味道随风都飘到刘万林鼻尖了。他眼神一亮，是这里没错了。
“……不知道闵博士研究出什么来了，为什么不把智尸提供出来大家群策群力多好！”
另一个人蒙住他的嘴巴：“你不要命了吗？给人听见怎么办？”
其他人哈哈大笑。
“怕什么，这里闹鬼没人来的。”
有些事情不说出来还是没什么的，要知道这种作死的台词一般说出来在鬼片里就相当于招鬼神器了。
一阵阴风吹过。
众人沉默了一小会儿，又哈哈了几句就散了，各回各家，独独剩下“不要命”君顶着寒风抖着腿朝刘万林藏身的方向走。
“不要命”君吞了口唾沫，走到半路掉头拔腿就跑。
刘万林心想居然识破了我藏身的地方还是有两刷子的，于是也不留一手了，飞身就是一脚，把人踹地上趴着了，提起衣领就问：“你是研究丧尸的？”
“不要命”君这才回过神来，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圣母玛利亚不是鬼啊，再看到刘万林手臂上的肌肉时气都没倒过来，卧槽是劫匪啊！一紧张倒豆子似的把自己的银行卡卡号和密码全说出来了，最后还添了句“好汉饶命”。
刘万林：“……”
刘万林哭笑不得地逼问起研究所相关的信息，其实也不算逼问了，除却两人的姿势问题，一问一答，你来我往的，堪称某专家专访了好吗？！
“……研究所里有智尸？”
“不要命”君道：“有两位，一位是佐藤，半智尸，一位是几个月前佐藤带回来的，真正的智尸！”
原来那个打包豆浆的是佐藤，那另一个就是原远道了。
刘万林看了看他激动的表情，道：“现在所里有几个人？”
“没多少人了……”“不要命”君手臂一痛，连忙补充道，“两个，在一楼研究的有两位，佐藤和闵博士这时候应该在实验室研究智尸……”
刘万林面沉如水，在听到原远道被当做实验对象进行研究的时候，皱起眉头。他将这个研究人员绑在大楼的一处房间里，根据他的说法潜进了研究所。
研究所里的人确实很少。两个正在醉心于研究的人见刘万林进来了，头也不回地道：“你怎么回来了？”
刘万林闻言咳了声，便往电梯里走去。
并没有被人发掘出异常。
“叮”，电梯门打开。
最为瞩目的就是对面的实验室，实验室四周玻璃是透明的，原远道正躺在台子上，闵锦正在给他缝合……
佐藤正在一旁记录什么。
原远道闭着眼睛，并没有发现藏在实验室外的刘万林，他像是习惯了这些痛苦一样，道：“闵博士你干嘛还要缝好这个啊，我是智尸啊，不到半小时就痊愈了。”
闵锦头也不抬地道：“不缝合的话一不小心肠子就漏出来了，我还没研究透你，不能让你就这么死了。”
“可是这样真的好像蟑螂在肉上爬，又痒又恶心……”原远道睁开眼睛，有点疑惑的样子，继续问道，“还没研究完？那研究出来抗体没有？”
闵锦这才抬眼看过来，手下动作还在继续：“丧尸是门大学问，辛苦了。”
闵锦在做好最后的收尾工作后，转头对佐藤道：“看着一点，等好一点再挪回房间。”
实验室里就剩佐藤和原远道两人。
佐藤道：“刚才外面有人。”
原远道不是很在意地闭上眼睛：“是吗？”
“你不恨闵锦吗？”
“恨有用吗？”原远道眉目平静，又开口道，“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佐藤道不置可否：“你提的建议很有吸引力，有计划吗？”
“不要命”君被绑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不远处还有一具缓慢腐化的尸体，被嗖嗖的寒风吹着，一颗心七上八下，真正的身心俱疲。
门被人推开，刘远道穿着他的工作服走进来，脸上还带着口罩，眼睛里像是覆了一层霜，直戳戳地看过来，把“不要命”看得低下了头。
“你叫什么名字？”
“李……青山。”
李青山战战兢兢地回答，他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这个男人一脸看死人的表情看自己，是不是他出去的时候被发现了，然后过来杀人灭口？
刘万林伸手揭去面罩，然后脱去工作服。
李青山都快吓哭了，看到正脸了还活得了吗？要不要装瞎？
刘万林皱着眉把工作服往他身上一扔，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那个……我可以走了吗？我保证守口如瓶……”说着就抱起工作服往外跑。
“我说让你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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