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表情正经严肃,轻咳一声:“我是你的监护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法律意义上我也是你……”
话未说完,克莱因偏头,在他的脸颊上啄一口。
“好多了,不冷了。”
……聂冷彦抬头看着漫天风雪,想把小鬼在外面关一夜清醒清醒。
邓蓝在屋子里捧着脸,语无伦次:“聂、聂声!快快快!妈呀,我看到什么了?!要命……”
聂声还徜徉在全息网络里,听见老婆的召唤,不得不起来:“怎么了?慌里慌张的,话都说不清楚。”
“你来!”
聂声走到落地窗边,邓蓝指了指外面,只见后院里是儿子和儿子的“儿子”,两人坐在芭蕉叶下面,不知在聊什么风花雪月。
“怎么了?”聂声猜测,“外面冷,让他们进来?”
邓蓝翻个白眼:“刚刚克莱因亲小冷了!”
“……哦,”聂声深吸一口气,自己骗自己,“可能是父子情深吧,呵呵。”
邓蓝纠结得来回踱步,克莱因离家那么久,显然她已经忘记童养夫这回事了。刚刚无意间看见他们打完雪仗,聂冷彦帮克莱因搓手取暖,那孩子靠过去就亲在脸颊上了!
关键是聂冷彦还没什么反应,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从他的表情可以推断,这种事绝对不止发生一次。
聂冷彦和克莱因前后脚进屋,两人的衣服是特殊面料,雪落在上面也湿不了。倒是头发,都是半干的状态,连同刘海一起湿漉漉的。
“去洗澡,别感冒了。”聂冷彦脱掉外套挂起来,嘱咐道。
克莱因点点头,拉住他的手:“一起吗?”
邓蓝紧张出声:“《星际联邦未成年保护法》!”
聂冷彦:……
克莱因:???
第27章
成人班机甲理论课程,默葛教授正在讲解专业知识,马杜克的头一点一点,昏昏欲睡,只消头往桌上一磕,就能马上睡死过去。
成人班里绝大多数都是20岁以下的青年,唯有他,超了成年线标准数年,还凑不要脸的和一群孩子混在一起上课。说好听点是想要实现自我人生价值,说难听的点还不就是为了能让聂冷彦多看一眼。
他的计划是这样:花三年时间从奥斯陆毕业(反正聂冷彦三年之内是肯定结不了婚的),进入联邦军政体系,接着申请加入飞鲸号,和聂冷彦共事。
两人天天待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再加上他的甜言蜜语、猛烈攻势,就算心是石头做的,也该捂热了吧?所以按着这条路线,不到五年,他定能成功抱得美人归。
可惜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马杜克已经27岁“高龄”,知识的吸收和运用、机械的操作技巧远不如那些青少年,上课还容易犯困,记忆力也不太行,上周的季度测验,光荣垫底,成为成人班年龄最大的倒数第一。
季度测验只是一个小型测验,最关键的是明年的年终测验,综合成绩太差造成的后果是留级,更有可能劝退。马杜克忽然意识到,这个完美计划没毛病,但他很有可能死在关键性步骤——无法毕业。
“哎,你看,是那个臭小子!真好,我们苦哈哈的上课,他休假一周都回来了。”
“旁边那个是谁?看起来有些眼熟啊。”
“废话!当然眼熟了,那是聂冷彦啊!”
马杜克刷一下把头扭过去,盯着窗外。不止他,班里很多学生都这么做,动作整齐划一如同听到教官的命令。
供学生们散步小憩的庭院里,聂冷彦一身休闲装,正在帮银发男孩儿整理衣着仪表。他弯着腰,修长手指捏着领带,熟练系出一个温莎结:“怎么领带还不会打?小九没教你?”
“我会。”
“就你那鼓鼓囊囊一团跟塞团袜子在里面似的,叫做‘会’啊?”聂冷彦啧啧摇头,“真不敢想象莎丽蔓老师看见之后会怎么折磨你。”
莎丽蔓是奥斯陆军校里难得的女性Omega老师,负责教导古典礼仪,至今一百多岁的高龄还尚未成婚,决定把终身奉献给奥斯陆军事学校,致力于教导出一批又一批举手投足充满高级教养、气质出众的联邦人才。
曾经聂冷彦在学校也是出了名的仪表不整,制服外套拎在手里,衬衫上方总是敞开两颗扣子,领带时常不翼而飞,两只袖口挽到胳膊肘。据他所说,这样的造型最方便打架,先把外套扔过去,盖住对方的头之后冲过去就是一顿猛揍,打得对方毫无还手之力,速战速决。
他在奥斯陆就没怕过谁,但某一次因为领带没系好栽在莎丽蔓老师手中,被叫去办公室长达半天。出来之后,聂冷彦就像变了个人,每天仪表整齐,外套穿好,领带系得规规整整,哪怕是打架之后,也会先整理好仪容再回教室。
同学倍感惊奇,纷纷好奇莎丽蔓老师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能驯化这个最野的Omega。聂冷彦只字不提,只有他自己清楚,在莎丽蔓老师的办公室里抄完一本古地球出产的《Omega修养守则》是什么感受。
“聂冷彦,我不会用暴力的手段和唠叨的语言,来让你知道身为一个Omega应有的矜持和修养。但你如果下次再让我看见像这样衣衫不整,”莎丽蔓从抽屉里拿出一叠书册,“我不介意让你来把这些全部抄完。”
聂冷彦看见摊开的那些《论当代Omega行为指标》、《如何成为最优雅的O》等等书册,天不怕地不怕的Omega头一回怂了,还怂得非常彻底,向莎丽蔓老师保证,今后绝不再犯,否则就把这些O德手册全部抄完。
他说到做到,礼仪方面再也没出过差错。也多亏莎丽蔓老师,让这个良好习惯保持至今,只要聂冷彦出门,首先第一件要事就是把自己给装点得体。
“莎丽蔓老师很可怕吗?”克莱因微歪着头,“还好吧,她对我态度还是挺好的,上次还亲手帮我系领带。”
“可能看你长得可爱,得过且过吧。”聂冷彦捏了捏他的脸颊,笑道,“这张小脸多吃香,我都能想象长大之后多少人要给你迷死。”
克莱因抓住那只手贴着脸颊,湛蓝眼眸直勾勾凝视着他,轻声说:“你放心,我只会喜欢你。”
……聂冷彦懵了,他只是发出由衷的感叹,刚刚的语气有那么含酸拈醋吗?
课堂里看热闹的学生不淡定了,最震惊的那几个正是和克莱因打架结下梁子的,后勤部副部长的儿子脸色青白:“靠!不是吧,这小子和聂冷彦真是那种关系?!”
“诶不提我都忘了,他好像在大庭广众之下宣告过主权?”黄头发的提起这茬,旁边那个推测:“看样子聂少将也是默认了啊,瞧瞧那粘糊的样子,都不背人了。啧啧啧,还监护人呢,监守自盗吧。”
马杜克急了,跳出来插嘴:“呸呸呸!什么默认不默认的,聂冷彦品味怎么可能那么差?!会看上那个小鬼?!”
三人一起看向他,一脸怪异,黄头发的说:“看上你品味就高了?你和那臭小子相比,长相差几十万光年了。”
“你追聂冷彦也不是一两年了,现在连手都还没牵上吧?别以为我们没看八卦。”
马杜克气坏了,指着他们:“你!你!你们两家公司都没了!”
叽叽喳喳的学生里就属他们声音最大,默葛教授想睁只眼闭只眼都做不到,气得翻个白眼,拍着讲台:“后面那几个!你们有什么话出去慢慢讲!”
他们被赶出教室,马杜克低着头站在走廊里,一抬眸,发现聂冷彦正往这边瞧,对着他微微一笑。
马杜克顿时窘迫,怎么偏偏这么丢人的时候给他撞上了!
“那几个眼熟吗?”聂冷彦问。
克莱因瞄一眼,点头。三个是他打过的,还有一个是入不了眼的情敌,都是熟人。
‘“我猜他们一定是被默葛教授赶出来的,只有他喜欢让学生去走廊罚站,给别人当猴子围观。”聂冷彦戳了戳克莱因的额头,“你能不能答应我,从今天开始,上课别睡觉、不顶撞老师?”
?克莱因迷茫,之前聂冷彦从不管他的课堂问题,怎么忽然较起真来了?
结果聂冷彦淡淡回答,因为他不想看见克莱因被罚站在走廊,给他丢人。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去往宿舍的路上,克莱因忽然拉住聂冷彦的衣袖:“那我遵守学校的一切纪律,你会多喜欢我一点吗?”
聂冷彦挑眉:“你先告诉我,要哪种喜欢?”
“还能有哪种?”克莱因的小脸上明晃晃写着“我要的那种”。
聂冷彦有些无奈,揉揉小王子的头发,叹气:“等你先做到再说,或许会吧。”
因为这四个字,克莱因在学校的行为表现发生巨大转变。在聂冷彦后来的长期出航里,斯高潘上校找上门的频率大大降低,从一开始的问题学生变为品学兼优,克莱因短时间内便完成这种高难度的转变,令人惊奇。
———
阿瑟那转过三轮半冬半夏,聂冷彦正和林奥在Mana-7行星采集植物样本,林奥看着一望无际的碧蓝海洋,感叹:“研究院总算做一次人了,这是咱们找到的最像样的一颗行星。”
飞鲸号目前所处的位置是人马臂的上半段,也算是靠近银河系边缘,是研究院今年上半年测得的新候选行星。他们飞行数月,终于来到这个遥远的星系,这几年里已经经历数次绝望,大家心态平和,都没抱有什么希望,没料到居然无心插柳柳成荫。
Mana-7的气候和水生态都和计算得出的塔杜萨行星很相似,整颗星球目前只进化出单细胞生物,高等智慧生物还未出现,因此也不存在种族矛盾和斗争,是一个相当理想的迁徙环境。
“是啊,这颗星球大小温度都挺合适,捞一些水样本回去,测算一下元素含量,再和塔杜萨的生态水数据做比对。”
“好嘞。”不一会儿功夫,林奥的便携瓶装满了,聂冷彦也将植物分装打上编号,两人一起传送回飞鲸号。
走出传送装置,两位舰员一起来帮忙拿植物样本和水样本,带去实验室化验。娜美急匆匆赶来:“舰长,有您的全息视讯,是从奥斯陆来的!”
聂冷彦动作顿了顿,下意识问:“小鬼又闯祸了?”
“不知道,信号源头的编号不详,不是斯高潘中校和克莱因的通讯器。”
不论是谁的,只要是从奥斯大陆来的,那肯定是要接的。虽然这几年小鬼在学校的大部分时间都挺安分,但也架不住有人挑衅,克莱因也继承了他干爹的优良传统——看不惯就揍,往死里揍。
特别是经过奥斯陆的系统训练,加上他得天独厚的血统天赋,打架行云流水风卷残云,聂冷彦再也没有见过他脸上挂彩的狼狈模样了。
聂冷彦关上通讯室的门,全息视讯接通,一张床出现在眼前,被子鼓鼓囊囊,像是有人裹在里面。
“啊!聂少将!您回来啦!”
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冒出来,是克莱因的室友雪默。他已经成年,身材定型了,还是那么高高瘦瘦,胳膊一抬看不见二两肉,二次分化成一名Alpha,听克莱因说过,排在奥斯陆“弱不禁风Alpha”榜首。
聂冷彦没想到会是他打来的,视线挪到那团被子,问:“在床上的是莱?”
“嗯,对!他不舒服,在上枪/械课的时候晕倒了。”
听到“晕倒”两个字,聂冷彦紧张起来:“怎么回事?把被子掀开,让我看看。”
雪默坐在床边,去扯克莱因的被子,谁料他裹得紧紧的,拽都拽不动。雪默耸耸肩,聂冷彦又问:“去看过校医了吗?”
“嗯,看过了,没什么大碍,好好休息就行。”
“什么毛病?怎么会晕倒的?”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啦,每个人都会经历的。”雪默挠挠后脑勺,隔着被子戳戳克莱因,“他分化了。”
话音刚落,被子里传来沉闷的骂声:“要你多嘴!”
聂冷彦怔了怔:“莱,你分化了?”
过了好一会儿,被子里才传出回答:“嗯。”
聂冷彦让他出来,别盖在被子里捂缺氧。他也经历过分化期,身体里像是装着个鼓风机,吹着热流到处流蹿,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舒坦的,动一下骨头都在咯咯响。虽然克莱因只有一半人类血统,分化期的反应可能会削弱,但也是极不速舒服的。
结果克莱因不肯,就是捂着被子缩成一团,弄得聂冷彦渐渐冒出一个想法:“你……分化成什么性别了?”
雪默坐在床边:“我也很好奇!他把自己裹得死死的,连信息素的味儿都闻不到,可把我急死了!”
克莱因似乎嫌他烦了,从被子里伸出一条修长的腿,将他踢到床下。
“……”聂冷彦板起脸,语气虽然还是那么平淡,却不怒自威,“莱,出来。”
被子抖了一下,半分钟之后终于缓缓拉开。
坐在床上的是一名少年。将近一米七的修长身段,穿着短袖短裤,肤色即使在常年累月的训练之下依旧白皙,但少了几分细腻,肉眼看去多了几分柔韧。再顺着匀称的骨架往上瞧,是一张青涩的少年脸庞,轮廓棱角分明,五官像是用笔精心描绘而出,眼眸细长,里面装着星辰大海,波澜不惊,只有在看向镜头时多了些亮光。
克莱因弗拉瑞,年龄94,目前正值人类15、6岁青春期的模样。
他进入奥斯陆的这几年不停疯长,聂冷彦每次回去都能发现他成长的变化:个头渐渐变高,娃娃脸长出棱角,五官长开身体拉长,包括每一次全息视讯,他都能肉眼观察到克莱因的不同。
不愧是人类生长速度的两倍,成长起来真是夸张。
聂冷彦打量着他,嗯,当初设想的没错,这孩子现在已经展现出美男的雏形了,听洛藤说在奥斯大陆悄悄拥有一定知名度,不少人专程乘坐行星航班来奥斯陆偷看他。
少年处在变声期,清亮嗓音变得低沉沙哑,克莱因每次打招呼都是那句老话,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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