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两步,穿行而过,而后站定。
眼前,是一处僻静的院子,不远处的屋子里亮着些许光,大抵便是13579提起过的轩辕府的祠堂所在了。
宇文缙满眼震惊,使劲眨了眨眼,又抬起手在自己的脸上用力掐了一把。会疼!他不是在做梦!
他转身,伸出手在那面墙上摸了摸,此时那面墙已经恢复正常,冰冷,且结实,敲起来还有那么点沉闷声响。
宇文缙脸上顿时浮现出惊喜神色,穿墙而过啊!这种只在话本里出现过的事情居然可以真实发生!他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他笑了下:“小九,再来玩一次,朕刚刚没反应过来。”
“……宿主,您还记得您来这里是有正事的吗?别玩了,赶紧办事!”
宇文缙撇了撇嘴,有点失望。行吧,先办事就先办事,反正以后还多的是时间来玩。不远处的祠堂里有光亮,也不知是轩辕府的规矩会为祖宗们夜间点灯,还是如此深夜,是有人在祠堂中祭拜。
宇文缙放轻脚步朝那边走去。
光线不算明亮的祠堂中,有人跪在轩辕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前。长发及腰,束着发髻,一身暗红色衣裳与此处环境甚不配。
她双手合十,闭着双目像是在祈祷些什么。
宇文缙走过去时,她随即睁开眼,猛的转过头去。而后看见的是个穿着黑袍、头戴黑帽的看不清面容的男子。
她当即从袖口掏出一把匕首,匕刃泛着寒光,尖锐的匕端直指着他:“你是何人?是怎么进来的?”
“轩辕夫人。”宇文缙淡淡开口,抬手取下了头上的黑帽,面带微笑。
许静舒一愣,随即诧异:“陛下?”
宇文缙点点头,而后看了眼她身后那些牌位,又道:“如此深夜了,没想到轩辕夫人竟还在此处祭拜轩辕家祖先。”
许静舒收回匕首,福身行礼:“方才唐突了,还以为是刺客,请陛下见谅。”
“无妨,朕前来,其实是有件事想要问问轩辕夫人,”宇文缙走进祠堂的门:“正巧,在你们轩辕家列祖列宗面前,轩辕夫人应该不会扯谎来欺骗朕,对吗?”
许静舒紧抿着唇,眼中有些许警惕意味。
她不知道宇文缙深夜前来所为何事,而更让她觉得意外的是,她听闻陛下只会一点花拳绣腿的招式,他是如何做到在不惊动轩辕府任何侍卫的前提下来到位于轩辕府深处的祠堂所在的?
她谨慎着看了眼宇文缙身后,可他身后没有人。而他怀中抱着的,也只是一只大白鸭。
别的,什么也没有。
她暗暗深呼吸了下:“陛下想知道什么,臣妇一定如实告知。”
“轩辕夫人认识朕的母亲吗?”
许静舒一愣,眼中迅速浮现出诧异来。她交握在身前的双手不由自主握紧,脸上的讶异情绪一时间没有掩饰住,而后落入了宇文缙的眼中。
然后宇文缙确认了,轩辕夫人果然是认识自己的母亲的。
只是,真奇怪,他以前从未听母亲提起过轩辕夫人的事。她们是何时认识的?
许静舒眼神有些闪避,她没想到宇文缙会忽然提起此事,也似是想要回避这个话题。
宇文缙瞥了她一眼,又道:“轩辕夫人,朕的时间很宝贵,就不和你说废话了。今日瑜贵妃的母亲,也就是邹家二夫人入宫了,朕偶然得知,她想要杀你,而她杀你的理由与朕的母亲有关。朕想知道,其中详细缘由。”
许静舒紧抿着唇,眉头紧蹙。
她神情凝重,但看起来,她似乎并没有因为邹家二夫人要杀她这件事而感到意外与惊讶。她如此淡定,看似就好像是早就猜到了邹家二夫人要杀她灭口这事。
而宇文缙几乎立刻就确定了,这件事的背后还藏着别的隐情。与他母亲有关的巨大的隐情。
“轩辕夫人?”宇文缙出声提醒:“你现在若是不愿意说,那么朕就只好明日派人请你进宫一趟了,希望到时候,你能如实告知。”
他做出样子,转身要走。
“陛下,”许静舒喊住了他:“臣妇并非不愿告知,只是方才在想该如何与陛下说明臣妇所知道的事。”
“轩辕夫人若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那便先说说,邹家二夫人为何要杀你吧。”
宇文缙走上前,拿起牌位前的三支香烛,点燃后,握在手中,作揖三下后,插入了牌位前的香炉中。
而后他转身看向许静舒:“轩辕夫人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吗?”
许静舒叹了口气:“邹家二夫人要杀我的理由,大抵是因为我与太妃娘娘曾有过来往一事。太妃娘娘去世前一晚,偷偷派人给我送了一封信。”
“信中写了些什么?”
“信中只有两句话:请夫人和将军帮我家缙儿守住大凉,还有,小心邹家二夫人。”
“……”
“其实当时我并不明白那是何意,想着等下次见到太妃娘娘时问清楚,可是,第二日便传出了太妃娘娘突发重病而亡的消息。我之前没有明面上与太妃娘娘有过往来,而那时我夫君并不在京都,太妃娘娘病逝消息传出后,我甚至都不能进宫去看看情况。”
许静舒缓了口气,又道:“事发突然,且有很多疑点。太妃娘娘从未给我写过信,何况是那般奇怪的信。还有,在太妃娘娘去世前的五天,她才去过浴佛寺祭拜,那时我与太妃娘娘一起,她身体健朗,从未有任何不适之状,说是突发重病,但怎么……怎么可能如此之快。而宫中如此多的御医,竟都束手无策,说是重病,其实更像是……”
许静舒没有说下去。她紧皱着眉头,眼中满是不忍。
宇文缙蹙眉,嗓音不由严肃起来:“更像是什么?”
“……中-毒。”
他双手握紧成了拳头,双手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骨骼“咔咔”作响。
中-毒……
宇文缙忽然觉得有些眩晕。眨眼一瞬间,眼前有那么一会儿是漆黑的,他闭着眼,不由后退,撞在了灵台上。
许静舒一惊:“陛下!陛下您怎么了?”
宇文缙扶额,一手支撑着灵台,借力支撑着身体,一手轻摆了摆:“朕没事。”
他深吸了口气,而后重重呼出,以此平复自己的情绪。
他看向许静舒,眼中是极力隐忍的怒意:“轩辕夫人的意思是,朕的母亲不是因病而亡,而是中-毒。而给她下-毒的人,极有可能是邹家二夫人?”
“陛下,这只是臣妇的猜测,并无确切的证据证明,所以……”
“她要来杀你,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宇文缙眼神冷冷:“显然,你收到信的事,她知道了。”
“……”
宇文缙闭上眼,深呼吸了两下,稳住心绪。
现在看来,真的有很多很多的事情,他都是不知道的啊!
他母亲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是他此前留在京都的唯一支柱,若她真是被毒害而亡……
他一定会不惜任何代价,要让那个人付出比死亡更加惨痛百倍的代价!
第47章 四十七
翌日。
何进去宇文缙房间请他起床去上早朝, 敲门三次都没有反应,他以为宇文缙还睡着,便小心着推开了门。而推门进去后, 他看见宇文缙靠着床沿坐着,脑袋低垂着, 晦暗不明的房间里,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如何。
也许是他行为反常, 何进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阻止了他身后要进房间的宫女。
“你们先在外面候着, 喊你们,你们再进来。”
“是。”
何进进去后, 关上了房门。
他先试着喊了句“陛下”, 没得到宇文缙反应后, 他才轻声走了过去。待走近后,他才发觉宇文缙并未睡, 他睁着眼睛, 可眼神却极其颓废,耷拉的眼皮下, 那双眼睛里没有一丝光亮, 更是无神。
好似, 丢了魂魄般。
何进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昨日晚上他从清风殿离开的时候,陛下还是好好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昨夜,应该无人来过清风殿啊。
何进紧皱起眉头, 眼睛里满是担忧,他半蹲下去,小心翼翼出声:“陛下, 您还好吗?”
宇文缙靠在床沿上,听见何进的声音,眼角余光也瞥见他后,才抬眼看向他。
颓废无神的眼眸里,满是红血丝。眼下是一圈厚重的黑眼圈,那疲惫不堪的模样,好似一晚上都没睡。可在这般情况下,他依旧睁着眼睛。
何进的眉头皱的更紧了:“陛下,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晚上没睡吗?”
“何进……”他嗓音沙哑,开口讲话时,喉咙好似被刀割一般,刺痛感强烈。
“咳咳咳!”
一句话尚未完全说完,便忍不住咳嗽起来,胸口沉闷,好似被大石头压着,快要喘不过气。又好似有什么被堵上很久的东西快要突破那层压制,即将翻涌而出。
何进连忙伸出手扶住他肩膀,他身体上的冰凉感随即传递到何进手中。
何进不由愣了下,回过神后轻拍着他后背为他顺气:“陛下,您在此处坐了一晚上?是不是着凉了?您身子如此冰冷,奴才给您拿件厚衣裳穿着吧。”“咳咳咳——”他摆了下手,可咳嗽越发剧烈起来。
毫无预兆。
宇文缙自己都有些诧异,却无法控制住自己咳嗽的动作。何进进来前,他没有什么感觉,可就方才开口说话那瞬间,好似牵扯到了什么东西。
他抬起手捂着嘴,想要阻止咳嗽,可却越咳越厉害。
喉咙里有一股腥甜味上涌。
他睁大了眼睛,一声咳嗽后,那股腥甜味的东西翻涌而出:“呕——”
一大口暗红色的血被吐了出来。
“咳咳咳——咳咳!”
何进大惊失色:“陛下!”
宇文缙一只手按着胸口,而方才捂着嘴巴的那只手的手掌中,此刻都是他自己的血。
有血腥的气味在空气里弥漫开。
他盯着自己满是血的手掌,眼中异样情绪闪烁着。
何进朝门口大喊一声:“外面的,快去喊御医!”
门口候着的两个宫女对视一眼,连忙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大步朝清风殿外跑去。
何进扶着宇文缙肩膀,满眼担忧:“陛下,您怎么了?是不是昨夜发生了些什么?您这……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何进哭丧着一张脸,好似快要哭出来般。
宇文缙盯着自己的手掌看。
何进叹了口气,按下他的手:“陛下啊!”
宇文缙这才回过神来,慢悠悠抬起头,亦垂下了自己的手。那口血吐出后,倒是没有方才那种要剧烈咳嗽的感觉了,只是,胸口有些难受,嗓子更是不舒服。
他清了清嗓子,沙哑着开口:“何进,朕想喝水。”
“好,奴才马上去给您倒,您稍微等一下!”
何进当即起身,跑去给宇文缙倒水。他情绪慌乱,倒水的手有些不稳,好几次都洒了出来。
他深呼吸了下,才勉强将茶杯倒满水,而后匆匆忙忙回到宇文缙身边。
宇文缙已经重新靠在床沿上,身体没多大力气,需要依靠他物支撑身体。
何进端着水蹲在宇文缙身边:“陛下,水。”
宇文缙抬手接过,喝了一口,还未咽下去,又是一声咳嗽,这回是余血连带着刚才含入口中的水一起吐出。
“咳咳咳……”宇文缙抬手捂着嘴。
何进很慌张,可这般情况,他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轻轻拍着他后背为他顺气,希望他可以好受一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啊!昨夜不是还好好的吗!
宇文缙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扯过一丝笑意:“朕还没死呢……露出那样一副哭丧脸做什么?”
“呸呸呸,陛下别说那种不吉利的话!”
宇文缙笑了下:“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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