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自家老娘的田大壮愣怔了一下,“娘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帮忙啊,倒是你,你来找溪少要干啥啊?”
“哪年祭天掌勺的不是我,今年为什么不用我了,肯定是那个外来户搞的鬼。他一个纨绔会烧什么菜,我还会不如他?”肥头大耳的田大壮一提这个事就气的肝疼,他特意为了祭天庆请假回来,结果就听到这么个消息。
他娘又不停的在他耳边念叨溪少这个好溪少那个好,他本来就不服,老娘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他先跑去里正家,要和里正理论,人却不在,他就怒气腾腾的来了。
“臭小子,老娘在家里和你说的话都忘了是不是?趁人没出来,你赶紧家里去,别给溪少留下个坏印象。”原本田婶子对华溪的怨念不比儿子少,但人家华溪从施粥开始,做的一件件事,村里人的眼睛都不瞎。人家那是什么品性,绝对不是小门小户那般小家子气的。
人家将来说不定有多出息呢。
田婶子自认看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所以,就算没有加盟,也天天过来帮张氏搭把手,反正也不累,还讨了个好印象。
“娘,我咽不下口气,我正经当了十年的学徒,才有如今副厨的地位,他凭什么?咱村祭天,祈求老天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是全村的大事,你们怎么就这么放心交给一个外人?别做出来的吃食,老天不收,祸害了村子。”
“咽不下去,吞也是一样。”华溪只套一件长袖的长袍,遮住脚面的那种,就走了出来。说出来的话,不说气死人,但也够田大壮气得磨牙。
“有的时候也是看天赋的,笨鸟先飞也是需要条件的,况且,十年才升到副处……”华溪摇摇头,真不咋地!
“华溪,你、你不就是个纨绔少爷吗?成天花天酒地,在京城谁不知道,你还敢说我不如你?”不如谁都好过不如华溪,对一个男人来说,这话简直是侮辱。
马庆儿放下挑水的扁担,往他脚边一摔,“田大壮,你心里不痛快找里正去,是里正让溪少掌勺的,你找溪少撒什么气?”田大壮的话虽说是事实,可那都是以前的事,现在的溪少根本就不是他口中的那种人,重点是,他现在是马庆儿心里不得不承认有本事和日渐崇拜的人。根本就不是田大壮这种男人可以比的。
“马庆儿,就你这泼辣劲儿,还有想攀附吕秀才,别做梦了。”现在是谁出头就怼谁,田大壮眉毛一竖,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马庆儿的脸色当场就一阵红一阵白,像是被戳穿了小心思似的,底气不足的咬起了唇,“你、你浑说什么?”
华溪走到马庆儿身边,伸手拍了拍他轻颤的肩膀,“你到底想怎么样?踢馆吗?”
踢馆一词乍一听,在场的人都没反应过来,却有人在外拍起响亮的巴掌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只见身姿挺拔,气质卓越的男子,带着金光闪闪的面具,拍着手走了进来。
“我来的似乎正是时候。”
“你是指吃饭,还是看热闹。”华溪瞟了南宫戎晋一眼,这个骚包,绛紫色的衣服上的纹路在阳光下都闪着金光,是怕别人不知道家里有矿么。
“皆有!是你要挑战?”尤过无人之境的南宫戎晋,挑眉看向没有任何面目特征的田大壮,非要找一个词来形容的那就只能是肥头大耳了。
田大壮完全是低位者处于本能的畏惧的吞了下口水,完全是下意识的回道:“是我。”
田婶子不停的打量南宫戎晋,这个男人从穿着和气势上一看就是非一般人,不过,能和华溪打交道的人非富即贵,也就不是那么震惊。其实从华溪说踢馆开始,她就松开了儿子的衣袖,心思转那个快啊,小九九都打出了十万八千里去了。
“要不,比一比?不然我这一根筋的傻儿子心里总惦记着,转不过这个弯来。”
其实,他们之间真没有什么可比的,水平不在一个档次,若华溪在现代的好友知道,绝对说他虐人。
“你想怎么比?”讲真,他真不想欺负人啊!然而用事实说话,他在村子里的威望也许会更高,办事也方便。
毕竟是自己在厨房做了十年,田大壮的自信瞬间膨胀起来,“就做红烧肉,你若能做的比我好吃,我就认输。”
华溪喟叹一声,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赢了好像都没有成就感。
“会在豆腐雕刻吗?”华溪略微一想,还是为比试提高了一点难度,也显得他层次更高级点。
田大壮却忽地狂妄大笑起来,“不识好歹,我本还想让你输的体面一点,既然你这么要求,爷爷我满足你。输得太难堪,可不能哭鼻子啊。哎呀,娘,你干嘛掐我。”
“爷爷个屁,满嘴胡话。”
原本紧绷的气氛,被田婶子这么一掐,瞬间引起了大家的哄然大笑,纷纷起哄。
“这么大的事,那得喊里正过来啊。”
“就是就是,得让里正做个见证,别到时有人翻脸不认账。”
南宫戎晋饶有兴味的看着眼中自信飞扬的华溪,豆腐雕刻的美食,他只在大型宴会上见过,吃过。
听闻那种技艺并不外传,算是很多大师傅的独门秘籍,没有几年的功夫是不可能有那份自信。
而华溪才多大?
“你多大?”南宫戎晋突然凑到华溪的耳边,悄然问道。
呃……让他想想,是十八还是十九来着?
华溪稍微顿了一下,才回道:“你对我的年龄有什么疑问吗?”
南宫戎晋摇头,低音炮源源不断的涌进华溪的耳畔,“听闻你平时不是玩耍游乐,就是花天酒地,有时间练习刀工?”
南宫戎晋的话犹如当头棒喝,是了,原身一天二十四小时里,一般的时间用来睡觉,另一半的时间几乎都和狐朋狗友混在一起。哪来的时间练习。
若说做菜,他还好诌,就说自己天赋异禀,有条无人能及的皇帝舌。那刀工要怎么编?硬掰吧。
“你也说是听闻,并没有亲眼所见和亲耳所闻了不是吗?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躲在房间偷偷练习?大侠,闻名不如见面。”
“甚是……有理。”南宫戎晋意犹未尽的在他耳边停留了一会,才拉开了距离,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华溪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他总觉得男人的那张嘴角弧度有些意味不明,看的他心里没底。
第41章
谢炎兴匆匆赶过来, 马大东家门外已经围的水泄不通,连后院建屋的人全都停下手头上的活,兴致高昂的围观, 却都默契的保持了安静。
院子里, 华溪和田大壮两人都在聚精会神的用手中的雕刻小刀, 小心翼翼的雕刻水盆中的豆腐, 每一刀下去都精准无比的去除多余的部分,将其挑了出来。
田大壮的手法娴熟,似乎不到一刻钟的功夫, 一朵牡丹花栩栩如生的浮现了出来,引出不少周围围观者的叫好声。
田大壮洋洋得意的翘起下巴,朝华溪那边斜眼看。
华溪不受丝毫影响, 专心致志的忙活手中的雕刻,仿佛在他的手下不是一块豆腐,而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原本不屑、鄙夷的眼神在看到华溪掌中惟妙惟肖的胖娃娃时, 瞬间被震惊取代, 田大柱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如此立见高低。
“不可能, 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如果溪少没有那本事, 怎么会做出红遍京城的美食。我看你就是鸡蛋碰石头,不自量力。如今技不如人,还不向溪少磕头认错。”王氏仗着自己肥胖的身躯硬是挤了进来, 脸上克制不住的兴奋和义愤填膺。能不能和华溪那个臭小子攀上关系, 就看这个机会了。
老宅虽然打着用马梦儿来帮忙这件事作为他们和张氏一家的维系,可马梦儿都来这么多天了,不但未帮老宅谋取福利。还要白搭一个劳动力,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输了便输了, 没什么大不了。可是这里有你什么事?轮得到你来训人”田婶子把儿子护在身后,为儿子挡去了大半个不会好意的视线,而此时的田大壮仍浑浑噩噩的盯着那个豆腐胖娃娃,一时半会不能接受现实的回过神。
生龙活虎的王氏,不遑多让,势必要在这个时候挣个脸面不可,“我怎就说不得了,田大柱可是站在我二叔家的院子里。你们欺我弟妹性子软,不敢和你们计较,我身为马家大嫂,定要为她们出头。”
本来就不是一件大事,可被王氏这么一通自以为强出头的做法,让田婶子立马调整成作战状态。
“放屁,你心里那点小九九谁不知道。人家用的着你?也不撒泼尿好好照照自己是什么东西,真拿自己当盘菜啊。”
正当王氏气哼哼的要回怼时,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里正来了。”
“你们都在人家家里干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未见其人,先听其声,随着一嗓子粗粝的嗓音说完这两句话,在村民们自觉让出一条直通院内的小路上,看见了谢炎魁梧的身影。
在来的路上,报信的人已经简单的把来龙去脉告诉了谢炎,他一走进院子,直接对上了有些魂不附体的田大壮。
“还不服?”
田大壮怔怔的从那块胖娃娃身上移开目光,“怎么可能?我、我练了十年才能雕出花来。”
说完,田大壮看向始终淡定自然的华溪。
华溪耸了耸肩,连这个问题他都懒得开口了,视线停在边上的南宫戎晋,时刻注意着他别把自己的新作的刀具给顺走了。
“喂,你老盯着我的刀干什么?”他不该更惊奇自己的作品吗?怎么反而对对刀具感兴趣。
“这么多刀……都能用上?”在南宫戎晋的认知里,厨房里似乎只有一种菜刀,就从没见过这么多样式的刀。
他拿起其中一个像匕首的刀,“这个也是刀?”
华溪忙不迭的从他手里抢回自己的刀具,插回刀套里,生怕对方一个兴起就不还给他了。
“是削皮刀,每个刀都有自己的用处,当然都能用得上,你可不能打他的主意。”
眼看着华溪和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语气亲昵,谢炎的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再没耐心和田大柱他们周旋。
“是老子的决定,不服你来找老子,老子奉陪。”
田大壮身上再没半点先前嚣张的气焰,闷闷不乐又特哀怨的看了眼谢炎,才被田婶子给拽走了。
其余人见没热闹可瞧,全都知趣的散开。
王氏想借机和华溪套套近乎,但是里正往那边一矗,她也不好往前凑,只能咬着牙忿忿不平的走了。
没一会儿,人便走的差不多了。留下的都是些干活的。
香儿被刘氏拘着,不敢乱动,这会儿得到自由,迫不及待的凑到雕刻豆腐面前,满心的喜欢,无比崇拜的赞叹,“溪叔叔,你真的好厉害啊。”
马庆儿也恋恋不舍的从华溪收走的刀具上挪开了视线,再次看向那个胖娃娃,眼里无不充满了惊奇。
“你溪叔叔,周岁抓周的时候,抓的便是针,手头上的活错不了。”张氏好半晌才缓过神来,露出一脸老母亲沾沾自喜的模样来。
张氏的话听得华溪眉心微跳,心说换了芯了,银针改菜刀,可还行?
“溪少,你这手真是这个,我今天真是涨见识了。”谢炎大大方方的靠过来,伸出大拇指,看似随意的朝南宫戎晋挑了挑眉。
“这位兄弟没见过,怎么称呼?”
南宫戎晋的眸子冷淡的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就怕气氛突然安静下来,华溪主动接下了这个话题,随口道:“是我的债主,称呼不重要。”
“债主?”
“我饿了。”
异口同声的两个男人说完后,彼此眼神的碰撞中明显的擦出了一股意味深长的火花来。
说是债主,真当自己的债主了?
华溪头疼的按了两把眉心,“知道了。”皮蛋算算日子,今天应该差不多腌好了。
“华溪,你向地下钱庄借银子了?”谢炎表情瞬间严肃起来,看向南宫戎晋的眼神里充满了戒备。毕竟听到债主一词,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地下钱庄。莫非华溪为了扩展生意,向地下钱庄借的银子?
“你脑洞还挺大,放心,没有的事。你要是不急着回去,也试试新品。”华溪好笑的摇摇头,顺便多了一句嘴。
但这一嘴听在南宫戎晋的耳朵里,竟格外的有些不舒服。
虽对面具男的身份心存疑惑,可华溪说了不是,那他就信他,随即笑容满面的看向华溪,“新品?那我就不客气了。”
华溪:你什么时候客气过?
“你们俩就在这儿坐着吧。”华溪随意的比划了一下,就往地窖口走,马庆儿远远的看了两眼凉棚里的两个大男人,紧跟上华溪的脚步。
“他们要留在这儿吃晚饭吗?”
“不留,只是让他们试试皮蛋,锅里是不是还有早上剩下的米粥?”正好他也饿了,就做一锅皮蛋瘦肉粥一起都解决了。
马庆儿嗯了一声,拐回了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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