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了本体,夏淮的眸子也是漆黑的,犹如沼泽深潭。
黑豹对着墙上的挂钟“喵嗷”了一声。
江初星看过去,已经凌晨了。
他想着还有幅画没完成,拍了拍黑豹的脑袋:“你快去睡觉,我还有工作。”
刚想重新坐回画板前,黑豹一个猛扑直接把他扑倒在床上。
“喵嗷~”
眼前的画面天旋地转,江初星被摁在了床上,整个人都在黑豹的身躯下。
夏淮幻化成了本体,Alpha的信息素不减反增。
江初星感觉到Alpha气息覆在他身上,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黑豹垂眸,暗示性地在床上挠了挠,“喵嗷~”
江初星好像明白了他的举动,“你是想我睡觉?”
黑豹跪趴下来,脑袋放在他胸口上。
伸出舌头哈气,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像是在监督他睡觉。
江出星妥协了,伸手在他耳朵上揉了两下:“你起来,我去关灯。”
这回黑豹像是听懂了,放开对他的桎梏。
江初星把灯关了,只留下床头的壁灯,房间瞬间昏暗下来。
转过身时,发现黑豹已经钻到了被窝里,露出个脑袋,专注地盯着他。
江初星迟来的意识到,他好像跟着黑豹的思路走了。
觉得不对劲,他又试探性地叫了声:“夏淮?”
黑豹没任何反应,吐着舌头,巴巴地望着他。
江初星抿了抿唇,也可能是他多虑了。
他虽然分化至今三个月了,但还没到自由掌握本体的程度,对本体的实践意识还是少了些。
走过去,掀开被子上.床。
黑豹自然往他身边凑,手搭在他肩上,像个保暖炉一样抱着江初星。
江初星不由得皱了皱眉,有点怀疑这个人在装。
江初星迟疑了一下,往前挪了挪。
他一动。
黑豹也蹭了过来,
他又挪。
黑豹再蹭。
挪到床边了,江初星忍无可忍,反手指着他的鼻子:“再蹭过来你就睡地板。”
黑豹委屈巴巴地望着他,不敢动了。
江初星看他这样,心像是被什么揉了一下,伸手过去把他抱住,轻轻抚摸他的脑袋。
“行了,睡觉吧。”
黑豹乖乖地闭上眼睛,安安静静趴在江初星身侧。
江初星抚摸着他。
黑豹睡得很沉稳,一动不动。
江初星看了一会儿,见他胡须随着呼吸起伏,伸手扯了扯。
心说夏淮的本体还挺可爱的,要是能一直像小时候那么可爱就好了。
他视线落在他起伏的肚子上,伸手过去摸了摸,这里的手感更加舒服。
他又抚摸了几下,无声地笑了笑。
黑豹呼吸均匀,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江初星借助壁灯看清他的毛色,纯黑。
但是其中还带着更深的纹路,这是纯血即将成年的标志。
黑豹闭着眼睛,那双眼皮清晰可见,变成本体桃花眼的特征都那么明显。
虽然他眼睛大,冷峻起来的时候侵略性却很强,但巴巴看人时又特别会让人情不自禁心软。
江初星打量了半天,困意也渐渐袭来,跟着慢慢阖上了眼眸。
窗外的雨还在下,房间开着暖气。
身侧的男生呼吸变得均匀,黑豹抬起头,抖了抖自己的耳朵。
幻化了回来。
夏淮轻手把男生转了个身,将他揽进怀里,手指在他后颈缓慢摩挲,俯身在他耳边笑着低语:“哥哥,真的好好骗。”
第44章 舒服
进入十二月,宁城的气温骤降。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两人说改变了也微微发生了改变,说没改变也确实没什么变化。
只是夏淮的一些行为,江初星多多少少能体会到他的故意逗弄。
就好像是故意来吸引他的注意力
期中考试结束后,时间过得飞快,又即将迎来第四次月考。
因为事先答应过林阿姨,当夏淮要求每天晚上给他补课的时候,江初星没有拒绝的理由。
于是,临近月考的这几天,江初星都在夏淮房间里给他补课。
说是补课,还不如说是各做各的作业。
他们十三班晚自习可以请假,夏淮和江初星连续请了好几天,到后面老许都懒得给他们签字请假条,直接跟门卫打了声招呼。
吃完晚饭,江初星习惯性地拎着卷子,来到夏淮房间。
坐到夏淮对面,看见他正在做英语提升卷。
自从那晚告白后,夏淮也不在他面前装学渣了,反而很主动的学习。
这么几天下来,江初星觉得一个人写卷子,和两个人一起写卷子,完全是不同的感觉。
就好像回到了初中的时候。
学习的时间流逝得特别快,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十点。
宁城正式进入冬季,总会连绵的下雨,窗外又下起了毛毛细雨,啪嗒地打在玻璃上。
夏淮做完两套卷子,再抬头时,发现自己对面的男生,睡着了
因为江初星转到了十三班,为了跟上实验班的进度,几乎每天都很努力的学习,不是抽体育课的时间,就是抽晚上的时间。
特别是这几天临近月考。
夏淮看着他的睡颜。
台灯是暖光,照在少年的脸上,皮肤白皙,眼底有明显的青色,呼吸深深浅浅,睡颜恬静。
靠近能闻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信息素,那味道流淌在空气中,像是栀子树开满了花骨朵,清香又不腻人。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夏淮俯身,在江初星耳边轻喊了句:“哥哥。”
江初星没回答他。
夏淮漆黑的眸底染上笑意,温柔中又藏着点什么。
“这么对我没防备吗?”他清冷的声线很低,带着股蛊惑的味道:“我要是想做点什么你都不知道。”
看了一会儿,夏淮走过去,一手掌住他的腰,一手从膝盖窝穿过,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江初星被抱起来时,蹙了蹙眉,脚晃了下,闻到熟悉的味道靠在了夏淮身上,不动了。
呼吸喷在夏淮胸膛上,又热又痒。
夏淮舔了舔唇,垂眸看着怀里的人,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问了一句:“哥哥,回你房间睡还是在我房间睡?”
江初星这段时间实在缺乏睡眠,这会儿鼻吸间都是他依赖的信息素,更是睡得沉。
“要是不回答,”夏淮说:“就在我房间睡了。”
没人回应。
夏淮等了会儿,闭了闭眼睛。最后还是把江初星抱到他对门的房间。
他轻手轻脚的把江初星放到床上,少年脑袋陷入柔软的枕头里,翻了个身,把被子压在腿下。
夏淮握住他的脚踝想给他盖上,却发现江初星体温好像有点偏高。
他伸手摸了摸江初星额头,除了脸颊有点红其余都挺正常。
他没多想,以为是在他房间热的。
雨夜是个多梦日子。
离开了依赖的信息素,江初星脑子沉了下去。
梦中,同样漆黑的夜晚。
他独自一人握着画笔躲在小黑屋中画小人,窒息感笼罩上他,没有一丝可以照亮她的光。
外面是大人的争吵声,伴随着男人把什么摔碎的声音,吵得江初星耳膜发疼。
砰地一声,玻璃破碎。
吓了江初星一跳,可是他不敢出去,只能握紧画笔在小黑屋中画画。
争吵声越来越大,江初星脑子嗡嗡作响,小人布满了整个画本。
“江初星。”
迷迷糊糊中江初星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睁开眼睛,看见一脸焦急,带着光晕的少年。
果然,夏淮是带着光的。
一直都是他的光。
“你怎么样?哪儿不舒服?”夏淮看他整张脸红扑扑,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眼眸涣散。
江初星喉咙也干涩得发不出声,胸腔还被那种窒息和黑暗笼罩着。
他睫毛湿透了,想也没想,抬手拥抱住了夏淮。
夏淮一愣,反应过来后,伸手抚摸他的脊背:“做噩梦了吗?没事了。”
拥抱了一会儿,江初星脑子沉重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晕乎,理智也逐渐恢复。
松开夏淮,哑声问:“几点了?”
夏淮看了看手表:“七点四十。”
“完了,上课。”江初星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夏淮摁住他肩膀,严肃道:“生病就老实呆着,等会我给你请假”
他的语气不容拒绝,江初星愣了愣。
夏淮可能是察觉自己语气有点急了,帮他盖好被子,伸手摸了摸他额头,还是有些烫。
“我给我妈打了电话,一会儿她过来给你看看。”
江初星确实没什么精神,可能去学校也没心思学习,于是点了点头。
“那你去上课吧,等会我睡一觉就好了。”
“不去。”夏淮语气强硬,完全没有任何商量的意思:“等你退烧后再说吧。”
因为发烧的缘故江初星耳朵、眼尾、嘴唇全是红的,连露出来的那截锁骨也泛着粉红,看上去可怜极了。
他看着夏淮,扇动了两下睫毛:“那你不考前十了吗?”
夏淮挑眉,似乎没料到他会问出这样的话。
他深深地注视着床上的男生,反问:“那哥哥想我考进前十吗?”
江初星攥紧了被角,撇开视线不说话了。
他想吗?
其实从哥哥的角度,他想的,但是考进前十,以夏淮那性格,他们真的可能再也做不回兄弟了。
所以他又有点不想。
夏淮抬手想要去碰他,江初星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夏淮的手僵在半空。
气氛有点凝固。
江初星耷拉下眼皮,琥珀色眼眸透着几分水润,看上去更加的可怜,但语气是抵抗的:“别靠近我。”
生病了,江初星有些没安全感,说话也没经过大脑。
他就是怕夏淮看见他这幅没有哥哥模样的窘态,他想要在夏淮面前呈现的样子,一直都是那个很厉害的哥哥。
可往往弄巧成拙。
夏淮看着他这个样子,想起了初二那个暑假,当时江初星也是这么和他说的。
叫自己离他远点,不要靠近。
当时他却没看出江初星的不对劲,明明就是和现在这个模样差不多,可怜巴巴,想要人抱抱他,摸摸他的脑袋。
这两年他和江初星较劲,到底为的是什么?
每次生病江初星都是这样,疼也不说,难受也不说,全都自己扛着。
夏淮顿住的手,伸过去,连人带被子一起搂进怀里。
江初星推他,嗓音嘶哑焦急道:“传染……会传染的……快放开我。”
“不放。”夏淮收紧抱着他的手,在他耳边一字一顿:“要是我放开,你是不是又要自己一个人难受了?”
江初星稍顿,嘴硬道:“我……我不难受。”
“嗯。”夏淮头埋在他肩膀上:“我难受。”
“哥哥。”夏淮叫他一声,手指扣入江初星发间,在他耳边低语:“现在的我不会因为你一句话而离开了,无论你说什么都没用,别再推开我了。”
他这句话不单单是说现在。
更多的是想借助这个机会,袒露自己的决心。
告诉他,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在他身旁。
告诉他,自己不再是那个小毛孩子,可以依靠。
江初星愣了愣。
少顷之后。
江初星放松身体任由他抱着,额头抵在他肩膀上,声音闷闷 :“我只是害怕感冒传染给你,刚刚是我太着急了,我没别的意思,对不起。”
“嗯。”夏淮拢了拢被子,声音放柔:“我只是想告诉你,在我面前不用逞强,可以依赖我更多一些。”
生病的人真的很需要呵护,也很容易被人勾动情绪。
那得病的两年里,江初星不知自己独自扛过了多少个夜晚,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告诉他,难受了你还有个肩膀可以依靠。
江初星侧头闻着熟悉的信息素,他脑袋往里蹭了蹭。
夏淮的肩膀让他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踏实,果然是和当初不一样了。
心底的那点忐忑与不安,正在被逐一软化。
这几年积压的重负都卸下,所有的压力都抛开,就像是把一直尘封的自己打开了,也有可能是烧糊涂了。
他抿了抿唇,小声说:“水,想喝水。”
夏淮听到他要求自己了,心口又酸又疼。
“好,我给你倒。”夏淮打算把他放回床上,可是江初星畏冷,缩了缩肩膀凑得更紧了些,一只手从被子里探出来,拉住了他衣服。
夏淮垂眸,看见江初星手背发红,明明生着病,可攥他的劲儿却不小。
夏淮被他这么依赖着,无声地笑了笑。
抬手把他搂过来,自己单手去苟床头柜上的水杯。
江初星喝了半杯温水,就又靠回夏淮怀里了。
他一直都很喜欢与人肢体接触,但是他顾及的事太多,就这么压抑自己。
江初星很少生病,但是一旦病起来就有点爆发的意思,想一次回个本。
“夏淮。”江初星可能是真的烧糊涂了,闭着眼睛开始哼唧了:“我难受。”
他的声音沙哑的不像话,透着一丝委屈,还有点撒娇的意味。
夏淮一听就有点受不了,心疼和满足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轻抚他的脊背,“我知道我知道,先测个体温好不好?”
江初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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